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4 00:22
茉莉去了,永远地离开了这个世界。因为一见钟情,她为小风牺牲了女儿家可贵的性命。其实她并不知道当时有一颗子弹射来,只是因为女人致命的第六感,她奋不顾身地扑了上去……
小风哭了。
他从不在别人面前哭泣。所以,面对着前方压过来的几百人,他又拭干了泪水。
一个满脸横肉的胖子站在小风的面前,“啧啧啧,真是有情有义啊!可怜了这个小婊子,就这么给死了!”
小风站起来,一把揪住他的衣领,“你说什么?!!”
“别这么动气嘛!你又没和她那个,你怎么会知道她在床上那个浪劲儿!刚才真快把我榨干了~”
小风的眼角要滚出血来,他狠狠盯着这个胖子,拳头吱吱作响。
“可怜她这么正点,老子还没有玩够。不过也好,利用她抓到你,也算是个大收获了!”
“你什么意思!!!”小风吼道。
“要不说你们这些人,只会动刀动枪,一点脑子也没有!实话告诉你,这个女人是为了救你,才肯脱光了和我干事,要我放过你一回!了事之后,我就告她,说我在‘休闲路’上设下埋伏,只有这条‘运动路’才能安全通过,谁知道她这么蠢,当真带你过来了,哈哈——”
小风听到这里,已经是愤怒到极点,一拳捶在胖子脸上。
“打!”胖子旁边,五六把枪指着小风的脑袋,“接着打!打啊!”胖子嚷嚷着,一记耳光打在小风脸上。
“扑——”一把刀扎进了胖子的心脏,这一下迅雷不及掩耳,胖子没吱一声,就倒在地上。
那几个打手还没有反应过来,小风已经闪电般踢飞了面前的几把手枪,并用胖子作盾,抢过一把手枪,闪电般摞倒几个。
但是他们好几百人,并不是简简单单就能了解的。这时的小风也顾不了那么许多,冲着人群奔了过去……
后面的人都是手执棍棒和刀匕,小风拿了眉月刃在手,就像一头疯虎,人群之中顿时血肉横飞,惨叫连连。
群打手起初仗着人多,气势汹汹,但后来小风越杀越狂,一个人竟然将这几百人打得连连后退。
但小风并不等于尝到什么甜头,他的身上伤痕累累,血流如柱。
终于,那帮人被这个血人吓得再也打不动了,纷纷惶惶而逃。小风擦擦眼角的血,回到茉莉的身前,一头倒在地上。
两个人的手拉在一起,静静地趟着。和那一堆死尸死在了一起。从远处望去,就像黑泥沼里面,纷开的两束白兰花。
一个黑影出现在血流之中,她径直走到小风面前,把他扶上了车子,然后飞快地向西行去。
二分半钟以后,大批警力出现,对这里的“黑社会火拚案”展开调查,其中的一个警官在调查尸体的时候,被一颗狙击子弹射进了后脑……
……
小风迷迷糊糊着被带到了一间黑洞洞的屋子,这时候的他,无名业火已经渐渐熄灭,理智战胜了冲动。他猛力摇了摇脑袋,告诉自己不能睡下去,但是这可由不得他,尽管努力地挣来扎去,但他还是又一次昏迷了过去……
女孩子是不可思议的,爱更是难以捉摸的。
于是,就有了很多回味无穷的感动,让我们铭记心头。
其实,意外也好,平凡也好,真正触及到我们泪腺的,只有那心底的一份真诚!
最大的恐惧是心灵的寂寞。当我们失去了,并因此而后悔不已的时候,就不由自主地已经掉入心痛的涧底,因为我们没有了精神的脊梁。
一个成天嘻皮笑脸的人,很少有人会懂得和相信,他竟然是一个重情重义的情种子。
可一个人的时候,又笑给谁看呢?……
2月17日,正月初九。
小风猛地睁开眼睛,坐起身来,一阵清香扑鼻。他左右打量着这一间屋子,觉得这里是一个女人的卧室。
就在这时,一个身段窈窕的女人走了进来,手中端着一碗汤药。
小风被他吓了一跳,急向后爬退了二尺,但由于受伤太重,胳膊不能支撑,又躺在了床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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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5-4 00:23
“不用担心,我不会对你怎么样的。”琴骨笑笑说。
“你为什么把我弄到这里来,有什么阴谋?”
“没什么,”琴骨坐在床边,“我救了你,除了不感谢我,你还这个样子,不太合适吧!”
“哼,我宁愿死了才好!”小风也不抬头看他。
“叶逐风,要不是看在洛益的面子上,我也不会救你!”
“算了吧,我想洛益也不会领情的。”小风要撑着起床下地。
“你说的对。我救了你,也不求什么报答。人都是自私的,其实我也是为了我自己。”
“哦?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很简单,现在勾陈蒸蒸日上,自然将来会对我产生威胁。早晚有一天,陈士心会千方百计地除掉我。所以我现在还不想作的太绝,给你们留条生路,也给我自己留条后路。”
“你这么说倒也合情合理。”小风点点头,“那也不算我欠你的了?”
“你们这些男人呀,都是忘恩负义。你是这样,洛益更是这样,没个好人!”琴骨恨恨地说。
“说的对。”小风低下头,一丝忧伤从瞳孔里流过,“都是忘恩负义的东西。”
“你已往总是嘻皮笑脸的,今天怎么这么一本正经?因为她么?”琴骨看着小风脖子上蹭着的紫色吻痕说。
“……”小风蓦地抬起头,“没有,怎么会!我伤太重,没力气开玩笑嘛!”
“口是心非!”琴骨站起身子,“好吧,不和你说了。把这碗药喝了,然后去洗个澡,对你的伤口有好处。陈士心一会儿要来,你快些走吧。”
琴骨说完就走出了屋子,做自己的事去了。
小风拿起汤药,也不管烫是不烫,一口灌进肚子里。他光着脚来到浴室,里面已经放好了水,香味扑面,里面放了药,所以浴池里是绿色的。
小风往里面一躺,浑身说不出的舒服,泡着泡着,不由又睡着了。突然,他被烫醒了。
“哇,好烫!”小风急忙跳起来,“作薛子!要死人啦。”
不过当他看到肩头的伤已经愈合的时候,他才下定决心又泡了进去。
二十分钟之后,他从里面跳了出来,身上的伤已经好了八、九成。但是,颈上的那片唇印,他却忘了洗下来,或者说,他一直也没注意到。
回到床边,袍子还在,眉月刃和覆水之书一样也没有少。小风长出一口气,暗自对琴骨有些微微的感激。他收拾好东西,就准备离开。
琴骨不在,所以也就不用打声招呼了。小风离开了别墅,因为担心我们大家的安危,所以匆匆地向未锥这边奔回。
一路上,他在高空中风驰电掣,人影飞动。因为太快,所以很少有人能看到他,即使看到了,也不知道一团黑影是什么东西。
回到了家中,小风先问了问门僮小觉,“小觉,你们少爷回来了没?”
“回来了,叶哥哥,都等你回来呢!”
“好。”小风出一口气,向里面走去。
云伯母和小雷正要去看望有琴阿姨,和他走了个对面,小雷一看到小风,亲热地跳上前去,“小风哥哥,可把你给盼回来了!”
小风抚抚他的小脑瓜,“乖!”
“咦?”小雷笑了,“哦,小风哥哥,你昨天跑到哪里找女孩子风流出了?”
小风被他说了个莫名奇妙,不解地搔搔脑袋。
“看看你,不就是和人家亲亲了嘛,也不舍得擦干净。咦——没羞!”小雷用手指刮脸蛋。
小风从小雷的眼神中看出,自己的脖子上好像有东西,急忙抹了抹,抹完了,小雷仍站一在边,“色咪咪”地看着他。
“你这个混球!”小风瞪着眼睛,准备给他来点颜色,小雷见势不好,夺路就往门外跑。小风从墙角绰起一把扫帚就向外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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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5-4 00:24
回来了。
但是一想起那个吻痕,怎么能让他还像往日一样开开心心地嘻皮笑脸。
我们大家问他昨日的经历,小风不想同我们说茉莉的事,更不愿提及琴骨,于是支支吾吾地对付了过去,反而问起我们来。
其实在我们讲述的时候,他并没有听在耳中。他所想的是,茉莉的尸体现在哪里?她生时不能活得幸福,难道死了之后,还要暴尸荒野么!
承道大哥一直没有回来,我们大家都很担心。
不如去找找他们,顺便找找茉莉在哪里,小风想。
2月18日,正月初十。
小风在公路边的短墙上疾飞,看看前方西天的半月,他用手掐了一个手结,速度更加快了。
从一个桥洞的上方飞过,借着路灯的光,他发现远处两团黑影正在向东疾驰。小风先是一惊,仔细看去,一个大袖翩翩的老僧,和一个飘在空中黄衣青年,他立刻明白了事情的原委。
小风笑了笑,他知道承道已经脱离了困境,更加紧了步伐。
阳光泻下,照就了一片腥臭血红的路,这里就是前日的战场。小风凝立在这里良久,一言不发,风中,他的头发在飘摆。
人都不见了,只留下一圈圈血迹,记录着前日的刻骨铭心。
远处,一辆专用的洗地车迅速奔了过来,小风的思绪被它打乱了。他瞪了一眼那辆车,身子一晃,不见了。
冷日西斜,又要入夜了。南柳庄,圣帝旅馆,是小风和茉莉第一次见面的地点。
没有找到茉莉的尸体,所以只能找到这里来怀念一下。楼顶的星星,一点,一点,终于,天流泪。
小风的眼眶红了。
这一天晚上的风很大,但是他没有动地方。就在这个孤单的楼顶上,他坐了一夜,他想了很多,也忘了很多,直到第二天天明,他才叹一口气,轻轻飘落到地面。
2月19日,正月十一。
草草吃了些早饭,小风想回到未锥去了。
经过东砂庄的时候,一个身影吸引了他的注意,小风停下了身子,果然,是大脚。
“大脚,怎么你……你没有被烧死?”小风惊喜地问。
“没有,我们大家都没有事。”大脚看到小风,也高兴不已。
“大家呢?”
“我们的武馆烧毁了,大师兄给大家找了个临时的地方先住下了。我听说北边停放了很多尸体,我害怕……里面有师父,背着大家不知道,偷偷来看看……”
“别吓说了,你师父没事,现在正在未锥喝茶呢!”小风抱着双臂说。
“真的?”
“我骗你干什么!不信我带你去!”
“太好了,我这就找大家去,我们一起去找师父!”
“好,需要多长时间,大家能过来?”
“半小时吧。”大脚想想说。
“OK!半小时以后在这里集合,我带你们过去。现在我也有些事情,要去办一下。”
小风说完,又化作一团飞影,消失不见了。
大脚拣起了惊落在地上的下巴,飞跑回去了。
东砂庄北边是有一块荒地,离着深冶也最近。这里,横七竖八地放了很多的尸体,一个警队正在处理尸体,好像又在联系火葬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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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5-4 00:24
为了避免怀疑,小风跑去换了件衣服,这才跑到这个警队队长的前面,“警察同志,我有点事情麻烦你。”
“什么事?”对方神情严肃,不住打量小风。
“我……我的女朋友昨天从前面经过,后来这边发生了凶案,她好像是死在这里了。我想问问,警察同志有没有看到她的尸体?”
“哦,死者叫什么名字?”
“叫茉莉。”
“嗯,警队找到了她的工作证,通知了她的单位。她的尸体好像被送到安乐陵区那边了,她的同事没有通知你吗?”
“还没有,谢谢您。”小风向警察浅鞠一躬,迅速离开了。
……
安乐陵区。
苍松翠柏,为这个尚在凋零之中的季节撑起一片绿色。静静的,就像夜的深幽。
小风缓步走在这个庄严的地方,远远地,他看到一群人正在举行一个简短的葬礼。
大概是勾陈不想惹出大麻烦,所以对茉莉的同事进行了强制,茉莉的一切后事也只能从简,草草了事。
小风在等待,一直在等,等到浊日转到了西南边,那些人都离去了,才缓缓走到了茉莉的碑前。
“茉莉……”小风送上一朵白玫瑰,静静地站了许久。
突然,他听到了脚步声响,小风打个激灵,转到了墓碑后面,两个人缓缓从远处走来,其中有一个小风很面熟,另一个好像在哪里见过。
这两个人慢慢地走到了一个大碑前,陈士心放了一束白菊在碑前,默默地站了许久。
小风闭住了呼吸,乘着天色微暗,轻轻地落在两个人不远处的一个碑后。
“胡哥,当初要不是因为这个老爷子,哪里能有今天的我和勾陈。”
另一个自然是现在帮里的表面一把手胡勾,他笑了笑,没说什么。
过了很久,胡勾突然说:“竹竿给我送信说,现在他们已经在未锥搬进了新家,那里没有电源,以后恐怕通信就不那么方便了!”
“这个我已经想到了,如果料不错的话,他就要被苏聿盯上了。”陈士心坐在一边的地上。
胡勾坐在了他的身旁,“会么?”
“这个小子虽然演技不错,但心里有些毛躁,他作针还没多久,经验不够。现在苏聿正要调查谁是奸细,他深在对方掌握之中,离勾陈这么远,一定会心慌,安不下心来,所以一定会露出马脚。苏聿是个细心的人,再加上有个修灵的颜佳,他始终是会暴露身份的。”
“那怎么办?”胡勾皱皱眉头。
“把他暴露出来!”
“你说什么?”胡勾有些不明白。
“呵呵,大哥不会想到,他只是个配角吧!”陈士心笑了笑。
“你是说……”胡勾的脸上露出既惊又惑的表情。
“竹竿只是个饵,我就是要洛益他们把他揪出来。他们揪出了竹竿,很可能就不会再调查下去。他们应该不会想到,除了竹竿之外,我还有一张绝对安全可靠的王牌——红J!”
“你是说,我们还有一颗针在里面?”
“一点也没有错!竹竿存在的意义,只是给红J铺平大道。他们抓出了竹竿,满以为这就算完了,这样红J就可以更安全地插在洛益的身旁。”
“高!”胡勾面露喜色,“真想不到,你会有这么一手!那现在怎么答复竹竿?”
“左右他的情绪,让他越是不安,越是狗急跳墙越好。但不能太过,否则洛益他们会起疑。”
“好,我回去就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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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5-4 00:27
“不,你对那边的事情不熟,还是让红J亲自去干吧!”
“红J知道竹竿也是针么?”胡勾突然问。
“不知道,竹竿和你单线联系,红J和我也是单线。我会把计划告诉他,随后叫阿吉送手机给竹竿,以此为记。红J见到竹竿接机子,就会知道他是另一颗针,以后的事交给他就可以了,我们可以放心。”
“好主意!”
“我打算把阿吉也放在未锥,以便和红J联系,毕竟以后通信不便。”
“嗯,我回去就安排。保证万无一失!”
“我看这件事也很难说,我有一种不太好的感觉,就是红J也常久不了。”陈士心摇摇头说。
“不会的,我想是你太多虑了。我想现在红J的身份一定很安全,他们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想到的。”
“但愿吧。”
两个人又说了一些话,才站起身来,消失在夜色中。
小风也站了起来,半分钟之内没有呼吸,汗淌了一地。
2月20日,正月十二。
和大脚约定好的地点,小风出现了。
大脚跑了过了,“你昨天去哪里了?我们一群人在这里等了你半上午,最后大家都说我想师父想疯了,把梦游的事跟大家讲了。”
小风笑了,“不好意思,我昨天遇以了棘手的事,脱不开身,我现在就送你们过去。”
两个人找到了众弟子的所在,承道大哥的弟子们一阵雀跃,小风和大家打了车,径直向外滩这边行来。
到了海岸边,小风和船家打了招呼,船家认得是他,所以没费力气,众弟子都登了船。
“小风兄弟,你不和我们一道回去吗?”
“我还有事情要办,你们先行一步,我随后就能到。”小风又对船家说,“费老伯,请您叫海伯把他们送到琼云舍,多谢!”
小风嘱咐完了,也不多说话,又飞一般地闪身不见。
过了不多久,一辆马自达飞驰了过来。
HP7734,没有错,就是这个车牌,小风点点头。
车里面的人叼着烟卷,一边听着音乐,一边晃着脑袋。前面就是外滩了,得找一个停车场。
他打了个转向,向一个公用地下停车场驶去。
“啪—啊——”
一把刀穿透了玻璃窗,阿吉没有吱一声,就死在车里面。车子撞在墙上,警报器狂鸣。
小风斩破充气囊,在车里面拿到了自己想要的东西,接着迅速离开。
又一次回到了可亲的未锥,小风看一看天,今天的天气好像还算不错,但自己总感到有些压抑。
谁是红J?
找不出这个人,未锥就不能得到安宁。可是陈士心说过,这个人隐藏很深,不是那么容易就能挖出来的。
小风叹一口气,自言自语道,“要不要把这件事情告诉洛益?”
还是不要说了,一者,对方是个难斗的角色,一旦走露了风声,恐怕永远也找不出来了。二来,胡勾说过,现在这个人身份很可靠,谁又能靠得住呢?万一他就在身边,那不是弄巧成拙了?!!
嗯,还是不说了。
就用阿吉的身份引出红J!不成功,则成仁!
回到家里,大家说我领着承道大哥的弟子到李家去了,小风没有歇脚,也跑到李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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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5-4 00:28
通过和大家的接触,小风知道,我们对他已经有了疑心,有什么事瞒着没有和他说。
误会就误会了,迟早有一天大家会明白这件事,但是现在,无论如何也要保守住秘密,小风想。
“小风,你这两天跑到哪里去了?”
……
“呵。小风,我觉得你回来以后举止有些反常,你没事吧?”
……
通过和我的对话,他深深明白,在这个非常时期,苏聿也在调查内鬼,自己已经被圈定了。
哎……小风默默地叹一口气。
这天傍晚,苏家。
人很少,小风了走进来。
“请问,你是不是竹竿?”
对方一愣,但很快,竹竿镇定了下来,“是,我是。您是大义家的人吧!”
“没有错,我叫叶逐风。”
“哦,不知道找我有什么事?”
小风笑了笑,递过一个文件袋,是密封的。“刚才有个人委托我把这个交给你。”
竹竿的脸上微微一定,马上又点头称谢。
小风走了,走的时候,苏聿站在屋内的窗下,还有另一双眼睛,盯准了竹竿。
……
2月21日,正月十三。
小风苦笑了一下,目送着苏聿把我和颜姐带到了一个僻静的所在,苏聿把小风和竹竿见面的事诉诸我俩。
“果然!……”小风转身回到家中,心中好不是滋味。
“云伯伯,我感觉很累,想去好好休息一下,中午不用叫我吃饭了。”早饭过后,小风强作笑颜着说。
“好,那你好好休息一下吧。”
捂在被子里,小风并没有心思睡觉。怎么办?怎么才能揪出红J?他翻来覆去,一直在想这个问题。又过了一会儿,不禁又想茉莉来,哎……他又叹了口气。
红J是一定会想方设法暴露竹竿的,暴露出竹竿以后,怎么让他露出马脚?
陈士心对阿吉说过红J,所以阿吉应该知道他是谁!当时为什么没从阿吉口中问出来!想到这里,小风始劲地拍了拍自己的脑门。
看来要找出红J,还得从竹竿身上下手。现在能作的,只有等待时机了,小风想。
咦?如果扮作阿吉,能不能引出红J?
不行!这个红J奸得很,如果不知道他是谁,恐怕不容易钓他出来。
如果扮作竹竿呢?
这个主意不错?
想到这里,小风一轱辘身子坐了起来,挑开窗子,蹿了出去。
苏家,他偷偷地看,心想:这时候的竹竿,应该已经被红J鼓捣上了。他也不想那么多,牢牢地记住了竹竿的像貌,就连眉里面藏的痣也没有放过。看罢多时,他又重新回到了家中。
他想得不错,红J已经知道了竹竿就是那颗“明针”了,这个时候,竹竿已经接到了短信息:好好呆在窝里,乌鸦就快到了。(安心卧底,马上有人接应。)
竹竿本以为这手机是总部送来的,怕他手机没有电而从此失去联络。他根本不会想到,这个手机就是像红J暴露他身份的死亡证明,他更不会想到,这个手机的号码已经让小风记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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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5-4 00:29
没过半天,竹竿接到了第二条信息:乌鸦中枪了,看好鸟巢。(派去的人被发现了,自己保重,不要轻举妄动。)
竹竿大惊,他以为我们的人已经捉住了前来,其实是红J刻意地扰乱他,他这个手机号码,陈士心一早就告诉了红J。
屋子里,小风没敢开灯,他打开了窗子,一手持面镜子,一手在脸上揉捏着,不过一会儿,他的脸就变成了另一副面孔——竹竿。
小风又仔细地看了看,觉得无懈可击了,他对自己笑了笑,这才又揉了揉脸,慢慢地变回了原来的面孔。由于用力过大,下巴处人皮面具已经翘角了,他用手小心翼翼地把它按好。
“师父,小风哥哥,吃饭了!”
小风听见这个声音,就好像一道霹雳砸在自己当头,他猛一转脸,果然见我正站在门口!……
充斥着浓浓火药味的屋子,要点燃一个人的怒火,同时冷却另一个人的热心。
他的骨子里的真诚,正经受着对方眼神的严刑拷打。
几名话,虽然不多,就像几颗子弹,杀伤力好大。
真诚是不防弹的。
下暗棋。
因为不知道哪个棋子是对方的,所以也就不知道哪个棋子是自己的。
但是,对方知道。
于是,我们也知道了……
对视。
信与义的对视。
那一刻,小风的心就好像油烹一样,他在逃避我的眼神,逃避我既悲痛又气愤的眼神。
可是到了这个地步,只能硬着头皮撑下去。
于是他选择了对峙,无言地对峙。
当颜姐到来的时候,他的心里更加不是滋味,好在,一切都会过去的。
晚饭时,小风只低了头,没有吭一声,我也一句话没说。云伯伯看出了不对,想问我怎么回事,我使了个眼色,云伯伯只好又把疑问和米饭一起吃进了肚里。
晚饭后,小风实在无能承受这种压抑的气氛,逃吧,他想。
为了方便调查,小风混进了苏府。由于新迁居不久,苏家云家的人都有,所以这些下属彼此之间不是很熟识。其实苏聿也在暗中登记,好在小风赶在他登记完之前混了进来,他早用手在脸上揉捏了一阵,很快,一个满脸小麻子的年轻人出现在苏府。
小风决定放弃伪装竹竿的策略,因为这个竹竿不是那么好扮的,一旦让红J看出了破绽,说不定红J就会永远地沉入水底。
2月22日,正月十四。
小风一边扫地,一边看着我和颜姐进了苏宅。
“他们是来向苏聿揭我的底来了。”小风暗想。
后来,看到我迷迷糊糊,好像失心疯地离开苏家,小风的鼻子有些发酸,但是,很快地,他又将目光锁定在竹竿的身上。
这时候的竹竿,用“惊弓之鸟”四个字来形容已经毫不为过,苏聿在调查,红J在干扰,性命在旦夕。
竹竿知道,他已经被苏聿牢牢盯上了,这时候已经是凶多吉少。苏聿已经明确地声明,任何人都不得擅自离开,想要出门必须得到苏涉南、苏居南或是苏聿的同意。所以,竹竿更是日夜地提心吊胆。
看着风声鹤唳的竹竿,小暗自好笑,同时更加注意了自己的言行。从竹竿的种种变化,他越来越可以肯定,红J应该也在苏府。
好几次,小风想把这件事告诉我,看到我魂不守舍的样子,他心里也不是味。但是话到口边,他还是忍住了,真相早晚会大白,也不急于一时吧。
小风已经注意到了竹竿的手机,红J就是通过短信来搅扰竹竿,如果从竹竿的手机上,找出红J的电话号码,就可以解决问题了吧。
但是这个手机不是那么容易得手的,竹竿把他的手机抱得死死的,成天不离身,小风试了好几次,不但没有得手,险些引起了对方的疑心。
2月23日,正月十五,不平凡的一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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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5-4 00:30
这一天,苏聿给大家讲了五宗大祭的事,告诉大家,晚上的大祭都可以去看,但是去的所有人要都必须在一起,任何人不能擅自离开队伍。
为了有机会逃跑,竹竿并不想去,但苏聿怎么会答应,他不得不参加了晚上的大祭,小风也混了在队伍之中。
这一夜,竹竿心如火焚,他知道,从苏聿不许他留在家里的情况来看,苏聿对自己怀疑已深,如果再不走,很可能这条命就不会在了。虽然大祭上奇迹不断,他哪里还有心思去看!
2月24日,正月十六,我们所认为的很有意义的一天。
黎明。一条短信把竹竿吵醒了,他看看身边熟睡的粉子,才开始查看信息。
“春天已至,大雁回归。——头雁”(时机成熟,迅速离开未锥回勾陈。——接应人)
竹竿大喜,这么说,自己终于可以飞离虎口了?
他穿好了衣服,从屋里轻轻走了出来。天还没有大亮,院子里一个人也没有,四个看门人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被打昏了。
胡爷真是手眼通天!竹竿暗自直蹦高儿,蹑手蹑脚地打开门,轻轻蹿了出去。
他刚离开,守门人大方的脚就被踩了一下,大方疼醒了。他揉眼一看,一个黑影逃了出去,大惊,急忙向苏聿禀告。
苏聿一听到这个消息,急得冒汗,飞奔了出来。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亲切的影子出现在他的面前的不远处,原来是承道大哥早起锻炼。
苏聿喊过大哥,将事情告诉了他。
“往哪边跑了?”
“那边!”
“放心,他跑不了,我一定给你抓回来!”
说罢,承道大哥风一样消失在天色中。
他并不知道,早在他动身之前,早有人跟着竹竿去了,这个人正是小风。
竹竿和承道大哥对这边的地理都不很熟,但是竹竿知道,未锥的房子都是坐西朝东,向西边跑就能找到渡口,只要过了正东未锥和中央富海之间的内海湾,自己就可以再不用为性命担忧了。
他不停地跑,一直跑得气喘吁吁,接不上气,才停下来,匆匆吃了碗面,又继续狂奔。
终于到了渡头,这时候红日已经露头。一个船夫正躺在船板上,翘着二郎腿哼唱着小调。
“船家大哥,麻烦你送我到富海外滩!”
“哈——”船夫打了个哈欠,坐起了身子,看了看竹竿,又躺在船板上,翻了个身继续睡了。
竹竿看看这个懒船夫,气得要死,于是又去找别的船只。可是昨晚都去看大祭了,这时候哪里还有人撑船。迫不得已,他又跑回来,拍了拍船夫,“船夫大哥……”
“什么事啊……”船夫睁开睡眼。
“麻烦你,送我一程。”竹竿满脸堆笑,心里却在暗骂:奶奶的,要不是老子急着离开这儿,非捅了你不可!
“你去哪儿?”
“我到富海外滩的码头。”
“行,给一千块钱吧!”
“啊?你……怎么这么贵?”竹竿忍住没有发作。
“现在我的小船是蝎子粑粑——独一份儿,你要坐就坐,不坐老子还要和梦中情人儿约会呢!”
“大哥……求求你,行行好。我有急事要去城里办,身上的钱不够。要不,回来的时候,我在给你,你看行不行?”
“不行!你们这些城里来的人都不讲信用!前几天还有个臭不要脸的,欠了我一块钱一直也没给!”
竹竿差点没让这个船夫给气死,他知道未锥的人对金钱向来没个概念,这些船夫要那么些钱也没用,明明是对他这个城里人有意刁难。
其实不是因为他是城里人就刁难他,而是因为他是混在苏府里的针。这个船夫也不是别人,是小风改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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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5-4 00:30
竹竿有些气急败坏,他跳上了船,就要对船家下手。小风早已经看出来他的意图,用手在面前一挥,已经拿住了竹竿的手,同时在他的兜中一滑,将他兜里面装的手机摸了出来。
对面,承道大哥已经跑了过来,小风终于可以放下心了,他装作惊惧的样子,大喊着:“救命啊,这个人要杀我啊……快来人呐……”
承道大哥三下五除二打翻了竹竿,提着他往琼云舍方向走去。
小风笑了笑,紧接着抄小路奔回了苏家。
他翻开竹竿的手机,里面显示了红J的手机号码。要尽快找出这个红J,可是红J一定用着至少两个手机号,这个手机号是多半是对竹竿专用的,回去查一定不好查出来,最好能到移动通信公司跑一趟。
对!从通信公司的电脑里找出这个号码的主人!可是怎么能打开那里边的电脑呢?最好晚上去,撬开他们公司的门……
咦?对了!小婷婷好像有一套工具!
趁着金家的人正在忙活,小风溜进婷婷的屋子,把小书包抢了出来。为了方便使用,他放在了苏家的屋顶上。
承道大哥回来了。
仍扮回那个大麻子,小风站在人群之中看我们审竹竿,心里却想着查号码的事。
竹竿一死,苏家所有的家人也都解禁了,出入可以自由,这为小风也提供了便利。事不宜迟,要赶快找出红J到底是谁!
这天夜里,小风到了富海区一个小的通信公司分部,由于防盗措施简陋,所以没费太大的力气,他就进去了。
查到了红J用的这个电话号码,找出一个人叫“高鸣”,但是苏家乃至整个五宗家都没有这个人,他又输入了“高鸣”,显示器上立刻出现了三个电话号码,都是高鸣使用的。
这个高鸣是个假名,看来还要费些周折,小风叹口气。
来到一个自助手机充电机,他把死去的阿吉的手机充满了电,为的是下一步计划的进行。
其实这些天之内,陈士心给阿吉来过短信,小风怕说多了露出破绽,就推说手机没电,未锥又不能充电,只言片语答复了陈。
2月25日,正月十七。
连续几天的疲累让小风合不上眼,他决定好好睡上半天觉。
这天下午,小风拿出电话,开始拨打红J联系竹竿时用的号码。虽然红J这时多半不在用这个电话,但一旦打通了,就万事大吉了。
当然,在苏家他还有事作,总不能一天到晚一直在打电话,他只是趁着大家不注意,就开始拨。
就这样,一直到了晚上吃过饭,这个号码也没人接。
换另一个吧。
“嘟——嘟——您拨的号码正在通话中,请稍后再试。”
小风抚了一下狂跳的心,大喘了几口气,却忘了他是蹲在茅厕,险些掉了进去。
“嘟——……喂?”终于打通了。
“我是阿吉,你现在安全么?”
“……”
“喂?”小风把心提到噪子眼。
“喂?哦,是王老板呀!我现在不在云飞了……”
小风汗下来了,但既然是装了,就一定装到底。“你现在安全么?手机是不是快没电了?”
“对对对,我这儿不行啦!”
小风一听有门,对方好像是旁边有人,说话不便,所以假装用生意来搪塞。
小风的手在脖子上捏着,生怕阿吉的声音装得不像,“明天下午,苏家前面不远的食齐小饭馆见。”
“好…好好好!那我们就这么说定了!嗯……以后再说,……好,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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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5-4 00:31
红J的这个声音好熟!在哪里听到过?
还有半天时间,好好观察一下,小风想。
2月26日,正月十八。
这一天的上午,小风一直在苏家里里外外往返,他在听每一个人的声音。想到下午就能捉出红J,他不由心跳加快。
好像是在在草丛里面觅蛇,小风细细地过滤,每一个人的声音,他仔细地分辨过一遍。渐渐的,真相开始明朗起来。
小风终于露出笑容,他看看头顶上的好天气,望了许久。对着煦日,他又笑了笑。
下午未牌时分。
食齐小饭馆尚在繁忙的营业中,一个人神神秘秘地从门外走了进来,坐在墙角一侧的小风看到了他,点点头,就是他。
来人一眼发现了衣着不同的阿吉,前来接应他的人。红J径自走了过来,坐在阿吉相邻的另一张桌旁,和他背靠着背,“东西呢?”
阿吉没有说话。
红J左右看看,“没人跟来,东西给我。”
阿吉还是没有说话。他当然不会说话,因为他早已经死了。红J在他身上一靠,阿吉竟然倒地桌上。
红J知道不好,立刻就想逃走,却见小风站在了不远处,“苏居南,果然是你。”
“哼哼,不错,就是我。”
“你真的是苏居南?”
“什么真的假的,我当然是苏居南!”
“我不信!”小风说着,脚在地上一点,身子在空中绕过面前的桌子,一脚击向苏居南的面门。
苏居南见来势不善,裹脑藏头避开这一脚,却冷不防小风一脚踏在他的背上。一个踉跄扑倒地另一张桌子上。
那些客人还在吃东西,见到此情此景不禁大吃一惊。
“不要迟愣着了,快躲避一下!”小风急喊,他生怕红J抓住一个人质。
那些客人这才想起来要躲一躲,纷纷退开一边。
红J知道身份暴露,也不必再装了,从口袋里抓出一把蝴蝶刀,向小风飞扑过去,眨眼之间就削了十余下。
“看不出来,苏家还出武林高手呀!”小风一边躲闪一边说,“你到底是谁?”
“等你到了幽冥府,让冥王告诉你吧!”红J说着又是五、六刀。
“口气不倒小,那我老人家也不对你留客气了,看刀!”小风拿出眉月刃就是一扫。
对方似乎深知眉月刃的威力,急急闪避,却露出了下盘的空虚。
“咚——”红J被小风一脚踢倒在墙边,小风一把扯在他的面皮上,“颜姐说,世界上还有个浮生面,我今天很想见识一下!”
听到这一句话的时候,红J露出了古怪的表情,小风见自己好像是猜中了,心里暗自一惊,随即流出冷汗来。
要是这个人扮作琼去舍的随便一个谁去剌杀几个主要的人物,那……
小风想着,不由地倒吸了一口冷气,他又联想到妙岩的玄武皮——郎行步,于是又装作早就预知此事的表情,大声说道:“郎行步,苏二叔人在哪里?”
“在幽冥府等着你呢!”
小风见他也不反对,就知道这个人就是郎行步,略一分神,郎行步抢步欺身,一刀划来。
小风躲闪稍缓,被刀划在了腿上,他本能反应地飞起一脚,把郎行步踹到了店外。
小风有些气氛,闪电之间又是五六脚,停在一边的时候,却正和我撞了个正着。
他满以为,事情此就算结束了,大家对他的误会到此就会结束了,他又可以像从前一样,和大家漫不经心地嘻皮笑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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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5-4 00:32
他满以为,经过这一番努力,自己就可以看到未锥更美丽的阳光,可以好好坐下来,听听馨妍美妙的琴声。
他满以为,扯下那张浮生面的时候,自己就能长舒一口气了,可是他万没想到,这一口气舒了出来,他就再没有了吸进气去。
小风——小风……”我还在呼唤他。
小风努力地睁了睁眼,他知道,自己的命不久长了,但是却还有很多话没有和我说,也许,这就是命运吧。
命运常常是弄人的!
“我…我不是坏人……相信我……”小风还在努力。
……
小风看到了茉莉,他笑了,笑得很开心,仍然向从前一样。
“我去陪她…了,保…保重!”
这是他对我最后的叮嘱,说完了,闭眼了。
他实在太累了!
我哭了,泪水嘀嘀嗒嗒滴在他的脸上。
昏死中的小风,笑得很美。
2月28日,正月二十。
小风已经昏死了两天了。这两天之中,我们想了很多办法,让郎行步说出解救小风的办法,但是这个人骨头是铁的,心更是铁的,无论怎么样也不肯说。
白眉大师和白伯商量了很多办法,但结果也只是能给他延续一时半刻的生命,对于他所中的毒,毫无办法。
在这两天内,颜姐利用小风的昏迷,获得了他脑海中的记忆,才让我们明白了之前的种种误会。
要不是小风杀了阿吉,捉住了朗行步,我们以后可能就会有着巨大的损失。但小风所付出的代价,也是无比巨大的,在众人对他的种种鄙夷与不信任之下,他把生命献给了未锥的明天。
眼下就剩下一点疑惑,小风为什么一开始就戴着一张面具,“若梦面”。
“只要揭开小风的面具,就能看到小风的真实面目。”颜姐对我说,“小益,我们之前对小风有过种种的猜疑,现在很轻松就可以获得真相。”
颜姐的意思是要我揭开小风的假面看一看他的真面目,我摇了摇头,“无论小风有没有骗我,有什么事瞒着我,我都不会再猜忌。他就是我的好兄弟!我相信他对我们是没有异心的,不以真实面孔见大家也是有苦衷的。如果哪天他想让我看到他的真面目,自然会揭开面具的。我不会去揭破,也不许任何人擅自去揭他的假面……”
“嗯,说的是,我们欠他的太多了。”颜姐抚了抚小风的头发,转身离开了。
站在他床边的苏聿,歉疚难当,他半天一句话也没说。突然,他咬了咬牙,也冲了出去。
我知道,他们两个都去为小风想办法了。不仅是这两个人,五宗家的每一个人,知道了事情的真相,无不心急如火焚,这些天都在为他的事而上火,可都是干着急没有办法。
就在我们急得滥转的时候,小觉进来报告说小风的师父青云道长到了。
我们都迎了出去,白眉老僧和青云道长是老熟识,只不过多年未走动。两个人见面后显得很是亲近,客套之后,话题又转回到小风身上。
面对道长,我心感愧疚,不知道怎么说好。
青云道长叹口气说:“我都知道了,该着风儿有此一劫,天意啊!”
“道长,有没有什么办法可以救救小风,我什么都愿意作!”
青云道长摇摇头,“老道无能为力。要是提早一步知道此事,兴许还有计可施,现在已经晚了。白眉大师说得无错,解铃还需系铃人呐!”
“颜姐用灵术探过郎行步的脑了,可是找不到怎么解救的办法。他自己又不肯说,这可怎么办?”我急得想哭。
道长长吁了一口气,“生者何欢,死者何苦。贪生惧死也没有用,顺其自然吧。凭老道的法术,最多可以给他多续一日的命,两天之后,风儿如果得不到解药,大罗神仙也难救了。”
青云道长亲自来到郎行步的身前,展开双指按住了他的眉心,郎行步不由地闭住了双眼,他脸上的青筋爆显,脸上的肉一动一动地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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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5-4 00:32
我们大家静静地看,谁也没有说话。过了不知多久,青云道长才把手放开,摇着头往外走。
“道长,怎么了?”
“这……这人的脑子已经教人给施了咒,对于怎么解毒,他也已经忘却了。哎……”
怪不得。怪不得颜姐也不能从他的脑子里得到答案,原来他的记忆早已经被人洗掉了。
3月1日,正月廿一。
正当我们焦头烂额,不知所措的时候,陈士心和琴骨出现了。
他们带来的人不多,也没跟我们打什么招呼,正在我们吃午饭的时候闯了进来。
“呵呵,洛益,我来给你拜晚年来了!”陈士心笑着说。
“是么?”我努力挤出些笑容,“那我可承受不起了。”
陈士心的目光在我们当中一扫,“大师们也来了,真是热闹啊。咦,怎么不见小风呢?”
我的眼角就快瞪裂了,咬了咬牙,我气得说不出话来。站在我身后的馨妍看到我在发抖,挽着我的手臂更紧了……
尔虞,我诈。机巧难料的人世间。
原本真诚的我们,不得以戴上了面具。
当所有都戴上了以后,阳光放弃了。
因为这根漆黑的夜并没有区别……
为你守候一线月光,等待你来和我一起欣赏。可是,天都亮了,为什么你还没有出现?
又是一个深夜,她在反侧。细细的窗格,也睡不着,沙沙作响。
月光,照着她的脸,和泪……
身后,馨妍的一举一动都看在琴骨的眼中,他的眸子闪了几闪,但很快地,视线又定在了我的身上。
“洛益,我们这次来是要和你作一笔交易。”琴骨说。
“我们未锥不习惯和外面作生意。”
“那……小风可就要完蛋了!”琴骨漫不经心地说。
她这句话一出口,所有的人都为之一震。小风的师父呼吸都有些急促。
“……你是说,你知道怎么救小风?”
“没错,这么说交易达成了?”琴骨媚笑了一下,冲我深深望了一眼。
“你们怎么知道这边的事?”
“很简单,阿吉回我的短信破绽百出,我一眼就看出阿吉已经出事了。”陈士心说,“阿吉一旦出事,红J也就不保险了。”
“……你们的条件呢?”我尽量避开琴骨的目光。
“两个,第一,我们要回郎行步。”
“可以。”我没有犹豫。
“第二,我要你身后的那个女人离开你,离开未锥!”
馨妍和身子猛地一震,挽着我的手在发抖。我回头看了她一眼,示意她不用担心。
“琴骨,你这么作,我恐怕不能办到。”我坚决地说。
琴骨看看我身后的馨妍,面上的愠色更加明显,她又看看我,轻声说:“当然,我不是在逼你,愿不愿意都随便你,一边是兄弟,一边是女人,何去何从,你自己想清楚。”
我无言以对。身后的众人都很是气愤,可是现在小风的命在人家的手上,谁也不敢发作。
“馨妍只有在这里才有个家,离开未锥,就等于是杀了她。你也太狠了吧!”我气着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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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5-4 00:33
“那我可不管,反正我看着这个比我漂亮的女人不顺眼,我说过了,是由你自己来选,什么后果可不能怨我。”
“琴骨,我们知道你身有异术,可是你一个人能不能照顾好你身边的陈士心呢?”颜姐用陈士心的生命来威胁她。
“哈哈,我们也知道你们不简单,可你们能不能保护好整个未锥呢?”陈士心笑着说,“一旦我出了事,整个未锥也不得安宁!”
事情说到这里,已经有了很大的火药味。我看情况不好,急忙把大家从战场上拉回,“我们是谈交易,还是不要说这个了。”
“好!”琴骨看看馨妍,“洛益,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这……”
“不用再考虑了。”
这一声很轻,却震惊了在场的所有人。说话的,就是平时很少说话的馨妍。
“妍……”我望着她。
“益……”馨妍泪如断珠,“谢谢你这么长时间对我的…恩情……我不会忘记你的。”
“妍……”我的泪水也在眼眶里面,只是当着这些人,我不愿流出来。
“我要走了,你放心,我会活得好好的。”
“不……馨妍……不要走!”我握着馨妍的香肩,“我们还有别的办法,不一定非要听她的!”
馨妍轻轻地摇了摇头,在我耳边轻轻地说,“我走以后,你一定不要难过。云音是个好女孩……你……你们……”
“别说了!我不许你走!”
馨妍没有听我的,摇晃着身子就往外面走。
“等一等。”琴骨拦住了她。
馨妍扭过了头,泪水中,恨恨地望着她。
“你现在走了,万一以后再回来怎么办。”琴骨邪笑着,从衣兜里取出一个小药瓶,倒出一粒药,用手一捻,那粒药就变成了一层霜脂,琴骨伸出两根手指,迅速点在馨妍的太阳穴。
她出手太快,离我们又有三米多远,谁也没有来得及出手阻止。我已经怒到极点,“琴骨!你在干什么!”
“没什么,给她施了一个小小的咒,七十二小时之后,只要她还在未锥,就会全身蚁噬,痛入骨髓。”
“你……你也太歹毒了吧!”
“这是她自己选的,只要不回来不就可以了?”
我的牙咬得格格作响,泪水在眼眶中蒸腾,这时候一个瘦弱的身影走到前面,扶住了馨妍,是妈妈。
“我陪我的女儿走!”妈妈也一肚子气。
“妈妈……”我跑了过去。
妈妈转过了脸,又急又气又恨地看着我,一句话也没有说。突然,他身子一歪,昏迷了过去。
馨妍的泪水簌簌而下,她扶着妈妈对我说:“益……有生之年,我再求你最后一件事……照顾好我的妈妈……”
“不……馨妍,不要走!”
馨妍用力地摇摇头,“晚了……晚了……我现在不走都不可以了,……你不要难过,如果还有下辈子,馨妍一定和你在一起……”
馨妍说着,哭着跑出了家门。我拔腿就追,没有追出两步,脚一下子被钉在地上,身子不由自主地跌在了地上。
呼呼风到,赤鳞也要往外闯,可似乎也定在我的身旁。
“既然人家要走,你就不要死皮赖脸地跟着。”琴骨看着我,笑得更得意了。
我爬起了身子,继续往外追,可是浑身无力,双腿再不听使唤。
这时候,家里的人纷纷往过冲,可是谁也没有能逃过琴骨的灵术,青云道长、白眉大师和颜姐三个各用绝技,以三敌一,却又明显地处于下风。
“大家停手!”云爷爷喝道,“现在动手根本于事无补,还是先救醒小风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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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5-4 00:34
爷爷说的不错,顾及小风和整个未锥,到了这一步,也就不能再撕破这层脸皮。只能先把小风救治好,再另想别的办法,否则我们就损失更大了。
我努力寻找自己的理智,终于平定了下来,“琴骨,馨妍…人已经走了,你现在可以救治小风了吧!”
“哎~”琴骨摆摆手说:“你忘了,我有两个条件呢!红J在哪里?”
赤鳞把红J提了出来,他已经让我们教训得不像个样子。陈士心刚要吩咐手下把人接住,却被我拦住了,“先别着急提人,把小风治好再说吧!”
“你信不过我们?”陈士心说。
“对。”
陈士心笑了笑,耸耸肩。
……
小风的床前,琴骨看了看浑身浮肿的小风,微摇了摇头。她从身上取出一根银线,掰开小风的嘴,把银线顺着他的口腔穿了进他的腹中,另一端伸进了一个小盒子里面。
“给我取一个啖筒过来。”
小雷跑出去,拿了个啖筒进来,放在床边。
我们大家静静地看着,见小风嘴里面的银线慢慢变黑,黑色又慢慢向外蔓延,不过一会儿,银线另一端的盒子里面就滴下了半盒子的黑汁。
又过了一会儿,盒子里的黑汁滴满了,琴骨把银线慢慢地拉了出来。“洛益,准备啖筒。”
我拿起啖筒准备好,银线刚刚离开小风的嘴,琴骨就把小风的身子翻了过来。
“哇——”小风吐出一大口秽物,琴骨的手在小风背上一拍,小风又是一口,就这样拍了四五下,小风才算吐净。
云音打了水,给小风漱净了口,这时候四宗家的人都过来了。一见仇人,都想发作,但见到她在救治小风,才愤愤地站在一旁。
琴骨又拿出一颗药,放在小盒子里,不过一会儿,那粒药就溶在黑汁里面,而那些黑汁也慢慢变成了红色。
琴骨手拿着盒子,又张开小风的嘴,把红汁灌了进去。
过了一盏茶的时间,终于有了效果。
“嗯……”小风开始摇头,嘴里发出低低的呻吟,我们大家一看奏效,不禁欢喜。
又过了近半小时,小风缓缓睁开了眼睛,他很累,看了看我们,又睡着了。
“好了。”琴骨站起了身子,“现在这个程度,青云道长和白眉大师都能治了,也就用不着我了。”
陈士心和琴骨离去了。琴骨在走的时候,还是深深地望着我,但我对她只剩下了仇恨。
“我要去找馨妍!”不顾大家的拦阻,我就往外冲。家里的事,自然有人会有人答理。
我只知道,没有她,我就不再是我了,我就没有办法再活下去了。我只知道,馨妍为了小风和未锥的人离开了我。我只知道,我不能对不起她。我只知道,她一个人在外面,怎么能好好活着?
她会不会想不开,去寻死?他会不会遭受什么不幸,遇到什么坏人?她会不会真的忘记我?
可是天下之大,我去哪里找她?!妈妈还没有醒过来,还没有……
一天……两天……三天……
一周……两周……三周……
我出来已经不知道多少天了,漫无目的地找,怎么也找不到。从开始的一线希望,变得越来越没有信心,越来越自暴自弃。
终于有一天,小风出现了,“回去吧,家里还有很多事需要你料理。”
他双手抱臂,站在清晨的阳光下,神采不错,看起来恢复得很好。
“我找不到馨妍怎么回去!还有什么脸去见我的妈妈。”
“妈妈不行了,想见你最后一面。”小风叹口气说。
“你说什么?!”我一把抓住小风的前襟,“你再说一次。”
“你妈妈重病犯了,这次很难说还能撑得过去,你难道不应该回去看看她老人家?你看看你现在像个什么样子!未锥四百多万人心目中的覆水就是这副德行么?”小风不文不火地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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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5-4 00:35
“好,我跟你回去。看妈妈。”
“这就对了,就算是找馨妍,也应该是由我去。毕竟事情是由我引起的。”小风的语气中,有很大的歉疚。
没有多说什么,我只知道,无论如何,也不能让妈出事。我不顾一切地往回奔,忘记了吃喝睡觉。
反正是树木吐芽儿了,天也长了,日也暖了。不过我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日子,也忘了我出去了多久,只记得我还没有找到馨妍,没有。
家里的人都急疯了,知道我回来,四宗家的人都来看我。我也顾不得和他们客套,径直冲进妈妈的卧房。
妈妈一下子苍老了不少,他躺在床上,眼皮低垂,没精打采。由于滴水不进,粒米不沾,现在已经瘦得只剩皮包骨头了。
“妈……”
妈妈睁开眼睛,半天一语不发,过了很久,才定住了神。看着风霜后的我,泪水也冲出了眼眶。
“妈……我把馨妍带回来了……”
妈妈听到这句话的时候,很是不相信。她咬咬自己的手指,知道不是在作梦,才努力地爬起来,“馨……馨妍在哪里?”
“妈妈……”馨妍一头扑进妈妈的怀里。
“乖女儿,让妈好好看看你……”妈妈把馨妍扶了起来,“瘦了……也黑了……好女儿,你受苦了…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妈…我很好。就是您……病得好重……”
“我,……我不碍事……”妈妈说着,激动得一口气没上来,昏了过去。
我们费了一番力气,把妈妈抢救醒了,她缓缓睁开眼睛,看着女儿说:“孩子,这些天你去哪儿了?”
“妈……我回到咱们原来的家里了。”
两母女说了一会儿的话,妈妈不时地问长问短,问寒问暖,生怕女儿受丝毫的委屈。
突然,馨妍站了起来,“妈……我现在马上就要回去,我中了咒,只能在这里呆一会儿,您先在里好好地养病,过一段时间,我再回来看您……”馨妍泪流满面地说。
“怎么……你这就要走?”妈妈怎么舍得让日思夜想的女儿离开。
“是啊,要不我就会痛死的。妈妈您好好养病,过一段时间你再回来看你……”
“馨妍……”妈妈还想挽留住她,可是馨妍却快步离去了。
“洛益,快去,送她……”
“好!”我飞步出了屋子。
屋外,“馨妍”在一边大喘气。小雷跑过来笑着说:“好了,姐。已经没有事了。”
云音拍拍胸口,“颜姐,可吓死我了!”
颜姐笑了笑:“没事的,馨妍的妈妈中了我的幻术,不会看破的。何况你又那么动情地表演。”
“颜姐……”我有些内疚地说,“我们这样骗她老人家,以后怎么办?”
“哎…管不了那么多了,得先让阿姨坚强起来。她知道女儿平安,才会有信心活下去。我们一边好好照料她,一边再想办法吧。”
“也只能这样了。”我叹一口气。
“洛益,还有一件事……我希望你能挺得住。”颜姐说这句话的时候,声音竟有些颤抖。
我没有说话,只觉得喘不过气来。慢慢地,我抬起了头,看着颜姐的口型,“馨——妍——可——能——已——经——不——在——人——世——了——”
一个字,就是一把刀,十一个字就好像有十一万斤,压得我再也站立不稳,一下子坐在地上。
“不可能……不可能……你胡说!你骗我!你…你……不可能……馨妍不会死,馨妍不会有事!不会的……”
我也不知道自己有没有流泪,实在不知道我现在还有没有泪,不过我知道我的心一下子被掏走了,一下子什么都没有了……
“小益,你先别太难过,我也不过是推想。”颜姐过来安慰我,“因为我的灵眼已经走遍了整个城市,却没有找到馨妍的灵气。如果人还活着,灵气一定还在人间……不过也可能是我疏忽大意,有什么地方给漏掉了也说不定……你先不要太过激动,我再找找看,或许有新的发现……”
“不……不会的,馨妍不会有事!绝不会……”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4 00:36
好半天,我没有动,因为我跟本不知道何去何从。
就这样,也不知道又过了多少时候,我仍是呆呆的,什么也不想作。家里的人劝过不知道多少次,我仍然不肯接受这个事实。颜姐一直在耗用灵力寻找馨妍的灵气,小风和赤鳞久不在家,长时间在外寻长馨妍的踪迹,可结果还是一样。
当然,这些事一直瞒着妈妈,要是让她知道了,这条命是一定难保了。
这一天,好像是谷雨吧,反正是繁花争放,绿柳成荫的时候。小风突然出现在我的面前,“洛益,来,我跟你作个游戏!”
“没兴趣。”我仍在一边静静地看着朝阳。
“不见得吧,我保证让你大吃一惊!”小风神神秘秘地说。
“收起来吧,我真的没兴趣。”
“别那么扫兴嘛!”小风坐在我的旁边,颜姐、云音、小雷也凑了过来。
“你看这么多人都来参加,你总得给我个面子吧!”小风用手捅我。
“好吧,你说说看。”
“我知道,那次在我中毒昏迷之后,你们一直没有揭下我的‘若梦面’,谁都没有看到我的真面目,你想不想看看?”小风仍是在坏笑。
“不想,没什么好看的。”
“别这么绝情呀!那咱俩来打个赌吧!”
“哦?”
“如果我揭下我的面具之后,你被我吓到了,猛吃一惊,……”
“不可能。”我打断了他,“我什么都见过了,现在除了馨妍回来,什么也不会让我吃惊……”
“你先别说得那么绝,如果你吃一惊,你就要听我的,从今天以后不准再颓废了,要好好地活着。”
“可以。”我知道我不会输的,我看到过多少恐怖离奇的事情,又怎么会被他吓到。“那……如果我不惊不奇,你怎么说?”
“那我就不再干扰你了,你爱怎么颓废就怎么颓废,反正我又不是未锥之主,何必替你干着急。”
他在说我的不是,不过我不在乎。“好吧,成交,你揭开吧!”
“先别忙,当着颜姐她们,你可要说话算数呀!万一你说话不算怎么办?”小风先断绝了我的后路。
“弟子洛益向元始覆水之灵琼灵子发誓,今日和叶逐风打赌,无论输赢,都会话覆前言,说到做到,绝不反悔。”这是未锥最高的誓愿。
小风满意地笑了笑,“好,大哥,请上眼!”
他说着揭开了假面,也揭开了我沉睡的眼皮。
不仅是我,都惊呆了。
三分钟,乃至更长的时间,大家一句话都没有说。不可能不惊,不可能不奇,我也不可能不输。
因为,面前这个小风长得和我一模一样!
真的是分毫不差!
天!!!
“怎么回事?”不知道过了多久,有个声音突然问。
没有见过小风这么认真,而且这么的深情。突地,他的脸上划过一线的忧伤,也是和我一模一样。
“……”
“哥……”小风叫道。
“你是说……我们……”我简直不敢相信。
小风点了点头,“没有错,我们是双胞胎兄弟,你很意外吧!”
泪光闪动,小风哭了。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4 00:37
我也哭了。
我们紧紧抱在一起,谁也没有说话。良久,我才分开了他,“为什么……为什么一开始不告诉我?”
小风笑了笑:“如果不是为了让你振作起来,这个秘密也许会陪着我一起走进棺材。”
“怎么会!你告诉我为什么?”
小风摇摇头,“不。现在是兑现誓言的时间,你答应过我的事,你要办到。否则我永远不会讲。”
“好!我答应你!”
怪不得!怪不得一开始的时候就觉得和他亲切。怪不得!怪不得多次患难的时候,我们总是互相牵挂。怪不得,怪不得小风总是为我出生入死,而且是万死不辞!
而我,因为他的这个假面,还怀疑过他,猜忌过他,讨厌过他,可想而知,他当时承受着多么大的委屈!
我从小就生活在孤儿院,长大之后,曾经追问过院长和阿姨们,说起我的身世,她们都是只会摇头,所以到了最后,我只能当自己是从石头缝里面蹦出来的。而现在,小风揭开了这么一张面具,也揭开了更多的疑窦,我究竟是谁?
为了得到我的身世,我只能开始振作。大家看到一个全新的我,也都很高兴,所幸的是,我颓废的时间也不过两个月,恢复起来还不是太难。从改变作习开始,仅过了二个多星期,我又作回了曾经的覆水之灵。
大家都在为我的重新振作而开心,原本死气沉沉的五宗家一下子活跃了起来,恢复了以往的生气。
每个人都很努力。
原来,我已经荒废了不少的岁月。
终于有一天,小风一脸严肃地走到我的身边,“是到了揭开真相的时候了。”……
这个世界真的很大,又真的很小。可以大得“踏破铁鞋无觅处”,也可以小到“得来全不费功夫”。
命运总是弄人的,所以才有人反对相信命运……
很多年以前的小村庄里,出生了两个小孩,男孩取名叫凌浪,女孩叫叶着霜。
他们从小亲梅竹马,长大后更是心若有契,两情相悦。许多人见了他们都会说,才子佳人,天作之合。
按理说,他们应该走到一起,这是不需要理由的。可是,天总是爱作弄人的。
不知道是什么误会,两个人吵翻了,谁也不再理谁,叶着霜堵气离开了家乡,漂流在外,久未回家。
凌浪很内疚,他后悔自己为什么不肯忍让一步,为什么一点风度也没有。他也离开了家,到处去找他的红颜。
皇天不负苦心人?他终于找到了,两年的时间过去了,他们又一次重逢,可是,晚了!
这时候的霜,已经嫁给了一个叫丁沉的人。
原来,霜在这里遇到了危难,要不是丁沉,她恐怕已经遭受到不幸。
要凌浪怎么办呢?虽然两个人都已经明白了,原来的事确实是个误会。可是,木已经成舟,米已经成炊,还可以挽回吗?
凌浪笑着离开了,他祝福叶着霜可以活得开心。
然而,他错了,叶着霜并不幸福。因为她的丈夫是个黑社会流氓,十足的流氓。
丁沉在外面玩女人,对自己的妻子却很严厉,不容许霜和任何男人靠近。当他知道凌浪来过之后,狠狠地把妻子打了一顿。
叶着霜在家中虽然受尽丈夫的屈辱,但他从来都是洁身自好,从来没有作过任何越轨的事。尽管丁沉不断地羞辱她,她仍然爱着自己的丈夫。
凌浪知道了。因为一直在关心着霜,他不可能不知道。他找到了霜,“离开他,跟我走,我可以给你幸福。你知道的!”
没有错,凌浪说得很对,是的,他可以给霜幸福。霜开始犹豫,开始彷徨,终于,她作出了决定,一个让凌流怎么也想不到的决定——不!
她选择了忠于自己的丈夫,忠于一个妇道人家应该遵循的贞洁。她说:“你去吧,好好过着自己的生活,只要你幸福,我也会幸福的。”
凌浪走了,真的走了。他没有留下的理由,如果留下,只能给霜带来更大的不幸。
但是,仅这一次到来给霜带来的不幸就已经足够了。丁沉知道了他的来访,回到家对妻子大发雷霆,辱骂毒打样样俱全。
霜哭了,不是为自己的选择,而是为了自己的命运。
几个月后,霜被查出了怀孕。初时丁沉欢喜的很,但没过多久他就变了脸,原因是他怀疑这孩子不是他的,是霜和凌浪的杂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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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5-4 00:37
看着霜那么温馨甜蜜的表情,丁沉对自己的判断更加地确定。他打了霜,骂了霜,侮辱了霜,还逼她把孩子打掉。
霜哭了,她很爱自己的宝宝,所以她拚命地哀求。终于,她打动了丁沉,保住了没有出世的孩子。
长期对霜的虐待,使得丁沉的心理发生了严重的扭曲,丁沉越发地心理变态,逐渐地,凌辱自己的妻子,让妻子感到痛苦成了她生活中的欢乐。他在外边吃、喝、嫖、赌、抽五毒俱全,有时得意,有时受气,但无论怎样,回家之后,总会从妻子身上找到快乐。
变态的快乐。
由于霜怀了孕,所以少受了很多毒打,但辱骂却更加地变本加厉了。
这一天,区医院的产房里面,霜痛苦地挣扎着。产房外,丁沉叼着烟卷,踱着步子,等待着产讯。
“哇——”
“哇——”
婴儿来到世间的第一声啼哭,丁沉原本沉默的脸上阴云盖过。护士抱出了一对宝宝,欢喜地对丁沉说:“恭喜丁先生,您的太太为你生了一对双胞胎。”
丁沉假意高兴地接过了两个宝宝,对护士说:“赶快去照顾我太太,孩子我要多抱一会儿!”
护士也没多想什么就回到了产房。
她刚刚离开,两个人就来到了丁沉的身旁。丁沉看看他们说:“本来以为只有一个,没想到生了两个,你们都拿去吧!”
这两个人是一对夫妻,看样子年纪已经不小了。男的摇了摇头说:“原来以为一个,讲好了要一千块。现在两个,我们可买不起,也养不起,只能要一个……”
丁沉想了想,也罢,一个先卖掉,剩下的那个再说吧。
给他们哪个呢?左手臂里的这个小嘴一撅一撅的,就他吧。
这对夫妻掏了钱,兴冲冲走掉了。丁沉抱着剩下的一个,左思右想,不如找个没人的地方摔死就得了,看这两个孩子都没了,叶着霜会伤心成什么样子!想到妻子痛不欲生的表情,丁沉脸上的横肉兴奋地蹦了蹦。
还好。护士长及时发现了他的这一举动,拚命给拦住了,这个幼小的生命才得以保存。
知道消息的霜伤心的晕了过去,在医生的抢救下才保住了性命。
如果这个孩子也死掉了,霜一定不会再活在人间。但是想到不能让这个孩子没有妈妈,更不可以让这个小宝宝跟他的爸爸学坏,所以霜坚强地活了下来。
给这个孩子取名叫作“小光”,希望他可以向着阳光,健康成长。
小光小的时候,常被爸爸叫作“凌小光”,每当妈妈听到丁沉这么叫的时候,脸上就一阵红一阵白的。
丁沉常常醉醺醺地回家,一回到家就开始打骂霜。为此,小光恨极了他的爸爸,甚至他从不叫“爸爸”,看到妈妈身上一道道的伤痕,看到妈妈一个人背地里哭,他真想带着妈妈离开这个房子。
于是,小光对丁沉常常持着敌对的态度,丁沉说东他则偏说西,反正就是不听话,因为这个,他也没少挨打,而且是在“杂种”的称谓下挨的打。
每每小光挨了打,一双温柔的手就会紧紧抱着他,小光感到好温暖,好安全。他常常哭着对妈妈说:“妈妈,为什么丁沉总是打你,你为什么要和这个坏人在一起?”
妈妈总会哭着说:“乖孩子,他是你爸爸,妈妈总是要和爸爸一起的呀!”
“可是,小豆的爸爸对他的妈妈就很好,从来不打的。我不要这个爸爸……我不要他打妈妈……”
妈妈抱着小光哭了,哭了很久。
“小光,你快快长大吧,你长大了,妈妈就可以放心了。”
“嗯,对!我长大了,我就有力气了,就不会再让爸爸打你了!”
“乖。”
霜盼着自己的儿子长大,等到小光长大了,她就可以放心地离开这个伤心的世界。
偶尔到访的凌浪知道了霜的处境,一再希望她跟着自己离开,但是霜总是哭着摇头。
凌浪一直没有结婚,他也不知道自己在等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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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5-4 00:38
霜也在等,等着小光长大成人,自己就可以放心地离开这个冷冷的世间。
但是,她没有等到。
有一天,小光触怒了丁沉,丁沉为此大发雷霆,要活活打死自己的儿子。霜怎么哀求也无济于事,她拚命地抱住丁沉,让小光逃跑。
可是瘦弱的她,怎么能够阻拦住身长力猛的丁沉,她被甩在了桌角,撞昏了。
因为霜的干扰,小光跑掉了,于是丁沉就把火都撒在妻子的身上。
就在那个滚烫的窗沿下,小光眼睁睁地看着他的亲生父亲把妈妈活活打死了!
丁沉打到没力气了,才知道霜死了。他有些后悔,但很快又趾高气昂地处之泰然。
霜被埋在了一个很寂寞,很荒凉的地方。她永远在这里安睡了,永远不用再忍受这人间的地狱之刑。
也许,她并不舍得走。
小光在妈妈的坟前哭了好几天,他也好几天没有回家。
夜很黑,他好怕,大灰狼、还有大老虎会不会来?
不会的,就算来了也不怕,妈妈会保护好我的,只要妈妈张开双臂,把我抱住,好温暖,好安全……想着,小光睡着了……
小光终于被人发现了,经联系,他又回到了那个冷森森的房子。
没过多久,家里来了一个,女人,也就是所谓的继母。
继母是个坏女人,只会打扮,不会干活。当然也不用干,因为家务统统都是由小光来作。
因为丁沉的影响,继母对小光也总是阴天。不是打就是骂,说得夸张些,并没有把这个孩子当成人来看。
有一天,继母把小光狠狠地打了一顿,小光的胳膊骨折了,疼得死去活来。小光跑到妈妈的坟前哭了很久,她很想妈妈,什么时候,妈妈能回来呀!
回到家后,继母又是一阵地痛斥,说出得话简直不堪入耳。也不知道是从哪里来的勇气,小光拿出一把匕首。
流氓的家里是不会没有这个东西的,这把匕首,小光已经盯了好久。
七岁的小光杀死了继母。
血泊中的小光傻掉了……坐在地上,过了很久也没有动一动。
终于,他知道自己要赶快逃跑了,再不走,丁沉回来了,自己一定会被活活地打死。
小光没有目的,不顾一切地跑。他不知道自己应该去哪里,跑了很久很久,他眼前一黑,没有了知觉。
醒来的时候,一个须发灰白的老者正坐在自己的床边,看到他醒了,老者睁开双目,两道精光从眼中射了出来。
小光不知道这是个什么地方,害怕地缩在床角。
“孩子,不用怕。”老人的眼神中流出无限的慈祥,就像妈妈的眼神一样。
小光看看周围,“我这是在哪里?”
“你先告诉我你为什么一个人跑到这边来,怎么不回家?”
“我……我不回家!你…你不要把我送回去。”小光说着,泪水在眼眶里面打转。
“哦,为什么不回去?”
“我会去以后,丁沉会打死我的。”想到这里,小光浑身颤栗。
“这个丁沉是谁?”
“是妈妈的丈夫。”
“难道…他不是你的亲生父亲?”
“是,他是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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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5-4 00:39
“那你为什么不叫爸爸?”
“他不是我爸爸……我不叫他爸爸,不叫!……”小光说着,哭了起来。
老者握住他的小手,闭上双眼,过了很久。小光盯着这个老人不知所措,不过,他感到自己的手很温暖,一股暖流从手心直达浑身各处。
老人终于睁开了眼睛,他好像一切都明白了。放开了小光的手,老人说:“孩子,你杀了人?”
小光向床里面爬缩了进去,“求求你,不要把我抓走,不要把我交给警察叔叔……”
老者知道了小光的遭遇,半天没有说话,左思右想后终于作出决定,“好吧,也算你我有缘,你就留在我这里吧。”
小光高兴地不知道怎么是好,一把扑到老人的怀里。
“不过,你呆在这里,早晚有一天会有人会找上来,到时候还是要被带走的。何况,你爸爸的朋友还经常来我这里。”
小光害怕起来,“那……那怎么办呀!”
“你肯不肯变一张脸?”
“变一张脸?”
“我这里有一张面具,你戴上别人就认不出你了。”
“好啊好啊!我要变成孙悟空,打妖怪!”
“嗯……你跟我来吧。”
老人说着,走出了屋子。小光好奇心大起,跟着老人穿堂过殿,来到一个很小的屋子。
老人从一个晶莹的小箱子里面拿出一张纸,小光凑了过去,仔细一看,却不是纸,比纸要透明,上面有几个孔。老人用手在面具上面空划了几下,然后对小光说:“你过来。”
小光有些害怕地走了过去。
老人把那个薄薄的东西贴在了小光的脸上,小光顿时感到一阵清凉。老人温暖的手在他的小脸上揉捏了一阵,直把小光捏得泪水直淌才停手,“好了。”
老人从桌上拿起镜子,“你来看看吧。”
小光向镜子里面望去,自己真的变了样子,从前总是闷闷不乐的,现在却好像是一个开心的小朋友。
太好了!谁也不能认出自己就是小光了!看那个丁沉怎么找到我,哼!
“孩子,从今以后,你就作我的徒弟了。按照我这里的规矩,要给你取个新名字,你就叫丁……”
“我不要姓丁!我…我要姓叶,我跟妈妈姓,我要永远记着妈妈!”
小光的坚决,多少给老人带来些感动,“好吧,以后你就叫叶逐风,是我的七弟子。”
“好的,老师好!”
“十几年寒暑过去了,逐风已经从一个小孩子变成了现在这么一个大人。这么多年来,他的师父对他一直很是疼爱,传授了他很多好本领。也不知道是不是带上这个若梦面的缘故,他却调皮捣蛋,成天的只知道胡闹,也不十分用心学习……”
和风之中,小风讲述了从前的事,两行泪水在闪动。
我的泪水也无法克制,身边的颜姐、云音、小雷也纷纷落泪。
“你不想露出本来的面目,为的是不让我知道家里从前的悲剧?”
“如果你知道你有这样一个父亲,你能接受他么?如果你知道自己的妈妈……”小风说到这里的时候,哽咽了。
童年的记忆给他幼小的心灵烫下了一个深深的烙印,所以对于往事,小风是自然不愿提及的。如果换作是我,我宁愿失忆,忘掉这一部人间惨剧,也不愿再去回想。
“哥,这么多年,你是怎么过来的?”
“四岁之前的事情记不得了。四岁的时候我就被送进‘太阳花园孤儿收养所’,从那个时候开始,就是欧阳阿姨,也就是馨妍的妈妈一直在照顾我和一些童伴。”
“哦。怪不得馨妍的妈妈毫没有犹豫地就把女儿交给你,原来你早就是她的半个儿子啦!”小风微笑着,却丝毫没有调侃的语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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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5-4 00:39
“我在那里一直上到了小学。小学毕业那年,我考了全年级第一,我蹦蹦跳跳地拿着成绩单去给欧阳阿姨看,可是阿姨却不在了。”
“为什么?”
“听说她是得了病,被迫离开我们。她走的时候,还留了一封信给我,之前我一直珍藏着,后来上高中的时候突然不见了。”
“那你初中以后怎么过的?”
“孤儿院有一个神秘的朋友,我们一直不知道他是谁,这么多年,一直是他供我读书的。高中毕业后,我才有能力自力更生的,当然,大学的学费是免交的。”
我说完了之后,好半天大家没有说过一句话。
“小风,要不要变回真面目?”
“不。我还是作我的叶逐风,世界上有你一个洛益就足够了,要我是多余的。呵呵……你说是吧?”
我不置可否。
“妈妈葬在哪里?我想去看看她。”
“明天……明天我们去吧。”
5月9日,四月初二。
东北擎武,故老巷。
曾经的家里面,已经换了户主,换了人家。房子,也变了样子。
野外的一块荒地。
亲生妈妈的墓前。
“小时候,总觉得这里好远,跑好一阵子才能到,谁知道离家竟然这么近。……不知道什么时候,谁给改立了这么讲究的一个墓碑,多半是凌浪叔叔吧。”
“叶着霜之墓”。
我和小风跪在碑前,纸钱烧毕,我静静地跪着。
“妈妈,我带哥来看你了。小时候,你对我说,我还有一个哥哥,被接到外公家了,现在我给你接回来了,你好好看看你的宝贝儿子吧。”
“妈妈……我来看你了。”我一时不知道说什么。
“感觉到了么?妈妈的双手正抱着我们,最温暖,最安全……”小风闭着双眼说。
我也闭上了眼,静静的。
阳光的暖,就像妈妈的手。抑或妈妈的手,就是暖的阳光,紧抱着我们。虽然没有见到过妈妈,但是这一刻,我就好像躺在妈妈的怀抱里面,真的,好温暖,好安全。
我有妈妈了!
盼了很多年以后,我真的有妈妈了。我激动的哭了……
曾经无数次,我幻想着妈妈来到我的身边,听我哭诉着种种的委屈。可是,除了看看天上的月,我再没有别的办法。很长的一段时间内,月就成了我的妈妈,所以我不喜欢阴夜,我希望月亮妈妈每天都能出现在当空,听我说说心里的话。
多少年过去了,时至今日,我仍有个月亮情节。总觉得那个月轮之中的黑影绕成了一个“答”字,所以小的时候,一有些心事,总爱对月亮说,希望得到解答。后来长大了,也就不像小时候一样的孤僻,渐渐朋友们也就成了倾听的对象。但不管怎么说,月还是月,有着无可替代的妈妈的温暖与恬静。
现在,真正的月亮就在我的面前,真正的妈妈就在我的面前,这种激动是难以言喻的。
时间不知不觉地从流风中路过,应该过了很久了。
“小风,可能是最后一次了,可不可以再叫声‘哥哥’?以后,你还是叶逐风,我还是洛益。”
“哥。”
“弟弟……”
我们相拥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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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5-4 00:40
“知不知道爸爸现在在哪里?”
“爸爸?我没有爸爸!”小风生气的说。
“那好……知不知道丁沉现在哪里?”
“不知道,也不想知道!”小风小嘴撅起老高,上面都可以拴一头驴了。
“好好好,咱们不提他了。那你知不知道外公外婆他们在哪儿,是不是还活着?”
“这个我也不清楚,想找到外公他们,必须先得找一个人。”
“凌浪叔叔?”
“嗯。”
小风带着我、颜姐、云音、小雷向西南而行,过了十几站地,来到一个大厦的门前。
“我可不敢保证他还在不在这里了,我们进去看看吧。”
服务台接待了我们,小风和接待员小姐叽叽咕咕地说了一阵,接待员小姐笑了,把我安排到一间小会议室,送上了几杯咖啡。
云音喝了一口,苦得脸色都变了。小雷笑她的姐姐出来少,外面很多的东西都不熟悉,正在说笑的时候,一个头发灰白,气度雍容的人走了进来。
“你们找我什么事?”
“没错,你就是凌叔叔!”小风有些惊呀,这个人的貌相已经远远大过了他的年龄。
“你们是……”
这时候,小风是摘掉面具的,所以我们两个是一模一样的。凌浪叔叔看着我们,似是想到了什么。
“我们是叶着霜的两个儿子。”小风微笑着说。
“啪——”
凌浪手中的咖啡没有抓稳,一下子掉在了地上。
“你们……你们……”看着我们,凌叔叔热泪盈眶……
人分手了,情还在。
就像烟熄灭了,味道还留在手心。
可是,烟始终还是灭了。
美丽的背后,往往隐藏着丑恶,或诡或毒。
美丽的背后,常常隐藏着苦涩,有伤有噩。
但我们仍然是爱美丽的……
凌浪叔叔见到我们两兄弟,静静地坐在了椅子上。
“哎……”他长出了一口气,“你们都这么大了……”
“是啊。”小风笑了笑,“叔叔老得很快呀,头发都白了。”
“哎,人不服老可不行啊!那时候年轻,许多事情都想不明白。现在老了,很多事情还是没有想明白……”
我点了点头。
“对了。你们两个怎么称呼?”
“我叫叶逐风,他呢——叫洛益。”
“哦……”凌浪叔叔微微点头,又接着说:“难得你们两个能够相遇,相信是冥冥之中,自有安排。对了,你们怎么找到我这里的?还有,你们不是只为了看看我吧?”
“呵呵。我想找到谁都容易,何况已经找了几年了。至于我们为什么来找您,……”小风看了看我,“其实我们是想去看望我们的外公外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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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5-4 00:41
凌浪叔叔点了点头,“我知道了。不过……伯父伯母都已经过世已久了。”
“这个…我们也已经想到了,不过我们还是想回老家看看,到他们二老的坟前祭拜一下。”
“家……”凌浪叔叔从口袋里面抽出一支烟,用火点着,慢慢放进嘴里,“都破败了。这么多年过去了,哪还有什么家呀!好在坟墓一直没动。你们几个先在这里住几天,我打点一下公司的事情,然后带你们去看看。”
“这个……好吧。”但愿家里不会发生什么事,即使有事,苏聿他们应该也应付的来吧。
凌浪叔叔说着,起身就要给我们安派。我突然想到一件事,于是就道:“叔叔,我有件事情想问问你。”
“哦?什么事你说吧。”
“我从小在孤儿院长大,一直有个人暗地里给我出钱上学,一直到我高中。我想问问这个人是不是你?”
凌浪叔叔先是一惊,随后摇了摇头,“不是。我都不知道你在哪所孤儿院。”
既然不是凌浪叔叔,那这个人又会是谁?该不会是爸爸吧!也不对呀,他没有道理会去照顾我呀。那……这个人又是谁呢?
我们住在了凌叔叔的家。如今的他已经结婚多年了,也有了一个十多岁的小女儿。小雷一到他家,就又有了伙伴,由凌雨小姑娘陪着他。
三日后的早晨,我们跟着凌叔叔到了三十里远的一个小镇上。
“都变了……”凌叔叔看看周围,感慨万千。
穿街过巷,来到一个小茶舍,我们坐了下来,凌叔叔指着街道对面的小楼说:“这边就是以前你们的老家。原来都是住四合院的,现在弄成这个样子,还有什么老家可言……”
我和小风瞅了瞅那栋小楼,实在难以想象这里从前的样子。
在一个小馆子里面吃了中饭,少作休息,我们来到了一片荒地,或者也可以说是一个坟场。
因为没有见过外公外婆的缘故,所以这个祭拜也就显得平淡了不少。拜过之后,我们又匆匆地回到了凌叔叔的家。
凌叔叔拿来几张照片,递给我和小风:“这时以前在老家的时候,留下来的照片,送给你们。”
“谢谢叔叔。”
“叔叔想得太周到了!”
没有在这里多逗留,我们早早地回到了家里。
回到家之后的我,精神上仍然很是空虚。馨妍的离去,实在让我不知道怎么是好。而且妈妈一天天病情好转,馨妍死去的事,相信她早晚会知道,怎么也瞒不过她的。万一,她要我们陪着她回到原来的家里去看女儿,那可就一切都穿帮了。
颜姐知道我的心事,眼下只有想一个办法,把事情的真相告诉妈妈。
就在我们正在为怎么向妈妈开口的事而苦恼的时候,一个人出现了,确切地说,是个漂亮的女人,而且好像在哪里见过。
她第一次出现,是在一个阳光灿烂的午后,我们吃过午饭,几个人正在院子里商量事情,小觉没有拦住她,让这样姑娘一蹦一跳地闯了进来。
小风一看到她就傻住了,原因是这个人,这个女人居然可以美得和云音不相伯仲!她们的区别只在于云音不怎么化妆,而这个女人,处处透着现代都市里的诱人味道。葡萄紫的长发,水晶蓝的大眼睛(隐形眼镜),小酒窝,身段玲珑,虽然有一点点纤瘦。
这是不可能的,除非是卡通漫画。我和小风都会这么想。
“你们好,我来拜访我的外婆。”那个女孩子开口了。
“外婆?请问小姐叫什么名字?”
“木千叶。”
千叶?我和小风都是一愣。记得年前,我们到过小风的师门——长风道观,因为女星万俟小薇的事,引出一个叶妖,好像就是叫什么“千叶婆”!难道这两个人还有什么关系?
“怎么了?有什么不对吗?”木千叶睁着大眼睛看着我们。
“没有没有……”小风忙着说,“我们还以为你应该叫作什么‘紫仙公主’呢!”
木千叶笑了,“才怪!我可不叫什么公主不公主的。外婆在家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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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5-4 00:41
“千叶小姐的外婆姓什么?”
“我外公姓贾,外婆姓潘。”
“哦……难道令外婆就是传闻中的潘—金…”小风拖着长声说。
“讨厌!不许拿老人家开玩笑,你才是呢!”木千叶说着就往屋里走。
“喂,小姐……”我拦住了她。“我想你搞错了,这里的主人姓云,不是姓潘的。”
“你说什么?”木千叶看着我,有点将信将疑。
“这里面的老主人姓云,双名百照。我想,你可能是找错门了……”
“不会呀……”木千叶说着,从身上的挎包里拿出一张淡红色的纸,上面是用铅笔画得一张地图,图上标示了很多地名,按照上面所示,这里的确就是她外婆家的所在。
“那……小姐请进来吧!”
我叫来了家人,云爷爷带着伯伯、伯母都出来了。给木千叶上了座,刘妈上了茶。
云爷爷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我就跟他解释,老人家听了也感到事情有些蹊跷。
木千叶也意识到事情不对,她有些失望了。“对不起呀,我好像有些太冒失了……”
“没关系。”我笑了笑,“请问,这张图纸是谁给你画的?”
“是我的妈妈。”
“那么会不会是她记错了?”
“也有可能吧。”木千叶点点头,“妈妈很多年没有回来过了。我是最近无聊闷得慌,就想出来走走。这么多年了,外婆也不想妈,妈也不想外婆,我一个外孙女想回来看看,哪知道……”
“你先不用着急,如果回去的话,我们可以把你送回家里。”
“不……我不回去。来的时候,我要妈妈陪我一起来的,她不肯回来。我说我自己回来,不住个十天半月的,我才不要回去。”
“那……”
“那不如这样吧,反正呢我们这里有的是屋子,如果你信得过我们的话,就住在这里好了。”小风抢着说。
“好啊!”木千叶很高兴的样子,“不过,可以吗?”
“当然可以!”小风的话好像在和我赛跑。
“喂,这里可是我说的算耶!”我对小风很不满。
“呵呵……让我替你作回主不可以吗?”小风挠挠后脑。
“那……可以吗?”木千叶拿着手中的茶走了过来,“算是敬主人的。”
面对漂亮女孩,总是教人无可奈何的。虽然一样的漂亮,她可不像云音那么乖,千依百顺,反而显得调皮可爱。
没办法,只能让她先留下了。云音、颜姐、木千叶、葱儿,哇——美女开会么?
可惜,馨妍不在了……
木千叶好像和大家相处的很好,四宗家的人知道家里来了个奇怪和客人,也都过来拜问。木千叶的美丽让众人咋舌,苏聿向我使个了眼色,弯起两根拇指调侃我。
臭小子!我气得差点把鞋子丢了出去。
“为什么把木千叶留在这里,你打得什么主意?”我背地里问小风。
“你有点爱心好不好。”小风漫不经心地说,“同情心很重要啊大哥!”
“我看没这么简单吧!”我当然不信他的鬼话。
“的确不简单。”颜姐突然出现在我们身边,“我看这个木千叶很有古怪。”
“喂…”小风鬼笑着,“看人家比你漂亮,嫉妒啦!”
“少跟姐姐来这个,我才不会上你的当。”颜姐微笑着说,“你不觉得这个木千叶很奇怪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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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5-4 00:42
“有什么奇怪的,城市里面的人都这么开放的嘛!”小风晃着脑瓜,“我看人家姑娘挺好的嘛,没什么不对呀。”
“哦~~~”颜姐笑了,“看人家挺好的,你小子在动什么歪心眼?”
“没有没有……茉莉死去还不久,我可不能对不起他,我是为洛益……”
我一巴掌拍在小风的头上,“你这个浑蛋,好像馨妍……”
我的话在空中止住了,我们三个人也都僵住了,因为妈妈就站在不远的地方,直直地看着我。
“馨妍怎么了……孩子,你告诉我……馨妍怎么了……”妈妈的双腿发软,我急忙跑过去,把他扶起来。
“你告诉我,馨妍怎么了?”妈妈的喘息很重。
“妈妈,对不起……”
“我们一直没有找到馨妍。”小风抢着说,他生怕我说“馨妍已经死去了”。
妈妈慢慢坐了下来,“那……以前那次馨妍回来看我……”
“对不起,阿姨……是我骗您的。”颜姐过来承认错误,“这个主意是我出的,我是怕您支持不住,病情加重……”
“好了…好了,不用说了,孩子们,我知道你们的用心。”妈妈静静地平息了一下,尽管她的难过是莫大的,但最后还是镇定了下来,“既然馨妍只是找不到了,我也不会那么轻易就想不开。我会好好地等着我的女儿回来,我还要看着她和洛益办喜事,给我抱个小外孙。”
妈妈说这些话的时候,一点说笑的表情也没有。同样,听着这话的我,也没有笑一笑。
我们的房沿上突地轻响了一声,小风和我听得很真切,“有人!”
小风一纵上了屋顶,追了过去。
“小益,我送阿姨回房,你去看看木千叶在不在房里。”颜姐对我说。
“啊?现在可是晚上,我到人家房里去……”
“哎呀,我都糊涂了,还是我去吧。”
……
木千叶仍然留在这里,好像真的没有什么不对,云音单纯得很,常带着她四处走走,我和小风偶尔陪着。我们在很多庄镇都问过,可一直没有千叶外公、外婆的消息,到了后来,木千叶还是灰心了。
四月十一。
“几位,我想今天就回去。”
“这么急呀?多住几天不好吗?”小风挽留她。
“不可以,我还要回学校。”木千叶说。
“啊?”我和小风都有些发傻,“你是从学校逃出来的?”
“什么逃呀!我学美术的,现在是我们的实习采风,大后天要回学校赶画稿了。”
“哦,既然是采风,你就在这里多采两天,你看这里山好水好,一定很适合作画呀!”
“才不住了,怕住久了,你会对我下绊子!”木千叶略带调笑着说。
“啊~~晕了……”小风靠在我的肩头,“还真被你说中了,你再不走,很可能就要接受我的攻势了!”
“幸亏我发现得早,好了,不和你斗嘴了,洛益,我走了。”
“好,我叫人送你,路上小心。”
“放心吧,我会照顾好她的。”小风正色承诺道。
“我什么时候说过要你去送啦!”这个小风还真的挺自觉。
木千叶被我们逗笑了,笑起来也很漂亮,让我想起了馨妍。
让小风送也好,虽然他调皮捣蛋,却是一个可以信赖的人。
“干脆你也一起去吧,洛益。我也好谢谢你们的热情招待,我妈妈很好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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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5-4 00:43
“这个……还是让小风陪你去就够了吧,我……”
“不行。我怕这个坏小子打我的主意,你在的时候,我想他是不敢的。要是我单独和他在一起,出了事怎么办。”木千叶好像看出了我们两个关系不一般。
“……”
“哎呀,走啦!”木千叶一把拉住我的袖子,“婆婆妈妈的,像个大姑娘。”
没办法,我又被这个鬼丫头缠住了。
千叶的家住在西南春俱和正南赤谷的交界处,离我们这边是比较远的。出门是要骑马的,这就给了我们很大的尴尬,千叶不会马,是和小风并骑一匹,还是和我同乘一驹?
小风冲着我坏笑,意思是:千叶一定不放心他,所以一定会和我同坐一驹,现在馨妍刚不在,我就这个样子,看我怎么向妈妈交待。
我也为此大感到不方便,正在发愁,千叶却走到了小风那边的上马石,“扶我上去!”
这一回坏笑的该是我了。
“你不是不放心我吗?”小风叉起了腰。
“要你管!我喜欢你这匹马而已!”
两个人上了马,千叶转头对小风说:“喏,骑马可以,不许碰到我,否则我就把你踢下去!”
“喂!大小姐,你太不讲理了吧,不碰你怎么骑马呀!难道我叫它往东跑,它就会听我的呀!人还这么不听话,更不要说马了!”
“那我可不管,反正你不碰我就没事!”
“好好好,怕了你了。”小风一夹马腹,流风马直向前冲去,把千叶吓得哇哇大叫。
我笑着摇了摇对,一提缰绳,骑冷月追了上去。
还好在马儿通人性,虽然这匹“流风”和小风呆的时间不长,但对于它这个主人,流风显得诚实稳重,一点也不像小风的轻浮。马儿一路上很听话,不然的话,小风早就被踢在马下。
但是,如果以为小风这样会安份下来的话,那可就大错特错了,他要千叶向他认输示弱的,不经意间,把马儿打得飞快,马儿就像疯了一样,箭快地向前疾奔,把木千叶吓得脸都绿了,自然而然地向小风怀里靠去。等到马儿慢了下来,千叶才反应过来,气得给了小风一肘。
“哇,你敢谋杀亲……”
“亲什么?说清楚点——”千叶的手放在小风的大腿上。
“你敢谋杀亲…爱…的……哎呀,你先别急着掐,等我说完不行嘛!”
“好吧,你说。”
“亲爱的朋友。”小风终于编上来了。
千叶笑了,“算你聪明,饶你这一次,再敢乱说话,小心点!”
“谢老佛爷恩点。”小风还是嘴不饶人。
木千叶扑哧乐了,但很快又板起了脸。
哎!这一对活宝,在一起倒是蛮有趣的。我突然有一种作电灯泡的感觉。
一路上说说笑笑,我们很快就到了中央富海的南边,已经过了行程的三分之二。这时候已经是午饭时间了,小风一直叫苦,说千叶虐待他,所以这一顿饭就由千叶请了。我本来要自己付钱,可小风拦住了我。
吃过饭,稍微坐了坐,又喝了些冷饮,就到了出发的时候。
小风仍然和千叶较劲,两个人正吵得很凶的时候,小风突然收住了口,眼睛直钩钩盯着前面不远处的走过来的一个人。
那是个中年男人,说丑不丑,说俊不俊;说高不高,说矮不矮,可以说没有什么特点,无非是嘴里叮着烟卷,手臂上有些剌青,会让人联想到昔日时候,这个人可能是混江湖的。
但是,这个人自然而然有一种亲和力,让我不禁想向他靠近。又看到小风咬牙切齿的表情,更加证实了我的直觉。
“小风,这个人……”
小风没有会答,只是微微地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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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5-4 00:43
“我们……过去?”
“要去你去,我死也不见他!”小风说着,扭身就往饭店里走。
千叶被他吓到了,也不敢再吵,跟着他进了店里。
这个人就是我们的父亲,丁沉。
我仔细看着他,一步,一步,近了。
的确,不得不承认,我们确实在有些地方很像他,不过好在不多,不然也就不会长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还好不多!
“这位兄弟,请问韦霞路是不是这一条?”爸爸叫儿子兄弟,真是很滑稽。
“喂?小兄弟?”
“哦。对不起先生,我也是第一次来。”我没有和他对视。
“哦,对不起,打扰了。”丁沉说着,转身向北边走去。
“小风,”我回到了店里,“小风,你送木小姐回家,我要跟着看看。”
“看什么!有什么好看的。你别去!”小风很不高兴。
“算了,”我拍拍他的肩膀,“毕竟他是……”看看木千叶,我又把话收住了。
“好吧,那我也不拦你了,你小心点。我送她回到家以后,再回来找你。不过,你可不能帮他干坏事!”
“放心,我有分寸的。”
小风带着木千叶走了,我怕丢了目标,紧忙向北跑去。
看来,丁沉的身体不是很好,腰和腿都有夙疾,而且不断地咳嗽,从声音里可以听出他有很重的肺病。他单枪匹马来到这里,也不知道为的什么。他一边向人打听道路,一边好像在祷告什么,兜里面好像是装了一把枪。
我感到事情绝不简单,甚至略为丁沉担心。毕竟,血是浓于水的。
丁沉一路问清楚想到的地方,并没有直接去,而是在附近找了一家旅店住了下来。他刚刚落脚不久,几个模样可疑的人也在这家旅店住下了。看来,他已经被手盯上了。
我也住了下来,不管谁是谁非,先看看再说。
丁沉好像是赶了很久的路,很累。匆匆吃了些饭,就去睡了。我放下遮脸的报纸,小心翼翼地跟着他上了楼。
不知道是不是天的安排,我就住在他的隔壁,所以监视他很方便。
用一滴水,很容易在墙上穿了个洞。通过这个洞可以看到丁沉在房里的行动。一个下午并没有发生什么异常,丁沉醒了之后。就在一边不住地叹息,夹着重重的咳嗽,他掏出手枪了擦了很多便,好像非要把铁皮都擦下来,他才肯甘心。
晚上的风很畅快,我开了窗子,一边吹风,一边盯着对面的动静。深夜的时候,楼道里响起轻轻的脚步声,虽然很细微,但我可以清楚的听到。
一滩水流到门外,监视着两个人的行动。
他们轻手轻脚走到丁沉的门外,把一张薄薄的纸顺着门的底缝塞了进去。一个人拿出火机,在纸的一头点燃,迅速把纸全部推进丁沉的房间内。
两个人捂着鼻子飞快地走出几米远。
是迷药纸!
屋里发出了强烈的咳嗽声,不过一会儿,咳嗽声就没有了。楼道里的两个人对望了一眼,一个人拿出一个巨型扳手,在门上狠撞了两下,锁一下子开了……
面对这样一个父亲,我看到的是他可怜的一面,听到的却是他可憎的一面。这里面没有什么眼见为实,耳听为虚的矛盾,却有着一种情与恨的对撞,有一种在黑与白的边缘线上,颤微微行路的感觉。
父子想见,本是一件幸事,却被我们这么一对父子弄得何其尴尬。
我,无言;他,无言;命运亦无言。
只有一个冷冷的声音在嘲笑,他叫作——血缘……
楼道里面没有开灯,只有走廊尽头的窗子透进来隐约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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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5-4 00:44
两个人砸开了房锁,踢开房门闯了进去,我这时才注意到原来这里所有的住客都空了,只留下我和丁沉,以及闯进来的这两个人。
我重现肉身,轻轻地跟了过去。
两个人进了屋子,也没有关门,大敞着。他们打开了灯,里面一的切都豁然开朗。丁沉昏倒在地,人事不知,窗子半闭着,风吹着窗帘一动一动。
两个人在屋子里到处乱翻,好像是在找什么东西。我还以为他们是来害人的,原来是两个偷东西的贼。
本来打算好好收拾他们一下,现在我改主意了。
“喂,找到没有?”甲贼问。
“没有,也不知道他放在哪里了。”乙贼答。
二贼正在翻弄丁沉的行李,门“吱呀”一声关上了,紧接着灯“啪”一声灭了。
二贼一阵惊慌,甲贼对乙贼说:“喂,什么时候了,别闹!…把灯开开!”
乙贼一听这一句有些慌了,“我还以为是你关的呢,不是你吗?”
“是你妈!快去开灯!”
“哦…”乙贼有些害怕地走到开关前,用手在上面一按,灯没亮。他又反复扳了几次,灯也一直不亮,“是停电了。”
“妈的,用火机照亮吧。”两个人摸出了火机,用手按着火阀,咔吧-咔吧——
火机也打不着!
这一次两个人真的慌了,也没有心思再去找东西了。就在这个时候,躺在地上的丁沉,笔直地站了起来,膝盖连弯也没弯,就像僵尸一样!
两个人吓得倒在地上,瑟瑟发抖。
丁沉站起身后,慢慢地向两个人飘了过来,脚不沾地,双手慢慢起抬。
“鬼啊!”
“啊——”
两个人吓得胆裂,开门就要往外跑,眨眼之间就不见了。
我又打开了灯,把丁沉背后我的一条手臂收了回来。看看他的情况,只是短时间的昏迷,天一亮应该就会醒过来,心里也就不十分的担心,关了他的房门,我走了出来。
看来这家旅店和来的两个贼很有关系,否则不能只留下丁沉和我两个住客。不过我也累了,懒得再去调查,他们还有什么伎俩,由他们耍好了。
我回到了房间,半梦半醒地渡过了这一晚。偶尔作一个短短的梦,好像看到了暴力下的可怜妈妈,看到那个凶狠的父亲。
为什么,为什么我要帮助丁沉,他是打死妈妈的元凶,他是个十恶不赦的狂徒!
可是,他始终是我们的亲生父亲。
第二天清早,丁沉醒了过来。回想了昨夜的事,又看到自己没事,颇有些不解。大喘了一口气之后,他从床下搬出一个箱子,里面的东西把我吓了一跳,果然,这个丁沉是个狠角色,这么多年了,还是这么的凶残。
我捏紧了拳头,真想把他爆打一顿,可又一想,还是看看他去作什么吧。
丁沉强装无事地在楼下吃了早点,然后在房中转了半个上午,期间上了十几次卫生间,看来他正面临着一件不小的事。
上午十点钟,丁沉装备完毕,就向目的地出发了。因为跟过他的缘故,所以我知道他会去哪里,为了不暴露行迹,我提早到了他要到的地方——亚热带从林里面的一个木料工厂。
有了覆水之书的帮忙,上房就成了一件极易的事,我扒开了屋顶的红瓦,向下望去。一个人端坐正中一把木椅上,身边是五个高矮不同,服装怪异的人,在他们的周围是几十个打手,趁着丁沉人还没来,正在一边喝酒划拳。
整个场子里面摞满了木料,和几台大型机器。在西边的一角,一根铁链,几根绳子,捆着一个女孩子,嘴被封住了。看她的年龄应该和我相若,穿着一身学生装,衣服已经被撕破了,但看样子又不像是遭受过非礼,这时候正在一边低声哭。
门开了,丁沉不甚从容地走了进来。
坐在木椅上的说话人二郎腿一弹:“嘿哟,这不是丁三爷么?”
这个声音好耳熟。
“三刀,你他妈这是什么意思,想怎么样冲我来,抓了我女儿来要挟,算个什么东西!”丁沉怒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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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5-4 00:45
三刀?!!由于是俯视,刚才并没有看清楚,再仔细一看,可不是三刀嘛!
“哈哈,丁三爷,别生气。我知道你忙,不得以才出此下策,你看——”三刀指指那边捆着的女孩,“令千金不是很好么。”
“你……”丁沉气得说不出话来,他看到了自己的女儿,心疼地喊道:“小忧,你怎么样?”
女孩子见到亲人来了,又是高兴,又是担忧,“爸爸……”
“小忧,你先忍一会儿,爸爸这就救你出去……”
“哼,父女情深呐!”三刀冷嘲热讽道,“听说二十多年前,你把一个儿子卖掉了,十几年前,你活活打死了自己的妻子,把剩下的一个儿子也逼跑了,怎么,现在又找了个女儿来装腔作势,鬼才相信你呢!”
“你……”丁沉气得脸色发白,但随即又平稳了下来,“不错,我昔日罪孽深重,卖子弑妻,惨绝人寰,就是死一万次也不足以洗清罪过,这个不用你提醒我。但是我只希望你能放过我这个女儿,我不希望有生之年再加重我的罪孽……我已经洗手不干很多年了,与你往日无冤,近日没仇,你为什么要咄咄逼人?”
“何出此言,我不过是想向你讨件东西,你又不肯给,我也没办法。”三刀很从容,看来是志在必得了。
“那张残卷是安大哥留下来的遗物,他一再嘱咐我不能交到恶人的手里,否则为祸不浅,我是说什么也不能给你的!”
“好!真没有想到昔日那个背信弃义,见利忘义的丁三爷竟然有这么大的进步,都会分辨好人坏人了。那你他妈是好人还是坏人呢?”
“哼,你不用说这个,我有自知之明。东西是不能交给你的!”
“好!像条汉子!”三刀狞笑着说,“你这个女儿长得真白,小脸蛋长得跟电影明星似得,我的弟兄们早就忍不住了。你看这个……”
丁沉听了这句话,肺管都气炸了,他一脱单衣,光了膀子,上身捆满了炸药,足够把整场的人都化成炮灰。“放了我女儿,要不然,后果你知道。”
这一堆炸药就是我在旅店看到的,所谓的箱子里面吓人的东西。
三刀手下那些打手一个个有些恐慌,脚不自主地往门口挪去。
“好啊,动手吧!拉弦!不拉就是你没种!”三刀仍然处之泰然,掸着二郎腿,满不在乎地说。
丁沉本来信心满怀,这时却有些慌了,看着并不把他当作一回事的三刀,他的手在发抖。
大约过了整整一分钟,谁也没有说话。终于,丁沉有些沉不住气,他对着女儿柔声说道:“小忧,看来爸爸不能把你平安地救出去了,爸对不起你。”
“爸……”小忧哭了。
“三刀,是恩是怨,与我女儿不相干,我求你放过他。”
“怎么,不炸了?也好,不过…你这可不是求人的样子,拿出点诚意来嘛!”三刀从旁边接过一罐啤酒,拉开拉环,悠闲地喝着。
“那你要怎样?”
“跪一下看看。”
“你……”
“怎么,不肯呐,那就是谈不拢啦,弟兄们,动手!”
“等一等……”丁沉狠了狠心,屈膝就要跪倒。
我实在不能再看下去了,双腿用力,穿破房瓦掉入场中。下落的时候,双手抓着覆水之书,就像一个降落伞,减缓了不少下降的速度。
“早就知道你在上面偷听,怎么样,过不过瘾呐?”三刀初时浑然不在意,当看清楚我的面孔时,啤酒洒了出来,溅在他的身上。
“你…你是人是鬼?”他明明记得,在望海平夷宾馆,已经把我钉死在墙上。
“久违了。”我冲着三刀微微一笑,心里却颇有些紧张。
三刀定了定神,虽然不知为什么,但可以确定我没有死,“洛益,你也来找死!”
“死不死可由不得你。”
“你……你是洛益?”丁沉看着我,话音激动,指着我说不出话来。
“你…你知道我?”我感到很尴尬,不知道对面前这个人应该是什么样的态度。
“孩子,我……我……”丁沉的嘴有些结巴,或者说有些话,他不知道如何启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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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5-4 00:45
“好了好了,不管你们认识不认识,别在这里叙旧,现下的事怎么解决?”三刀看看几十个打手,示意他们随时准备动手。
“孩子,你不该来。”丁沉叹口气对我说。
我笑着摆了摆头,转身对三刀说:“三刀,我要把这两个人都带走。我不知道你要什么东西,不过既然是人家的遗物,你就别厚着脸皮硬要了,多让人不齿!”
“好!死靓仔,有种!”三刀挑起一根大指,“真是什么都敢说呀。兄弟们,先把那个女的给我扒了。”
“是。”几个打手流着口水向小忧走了过去。
“不要!”丁沉大喊。
脚下有掉落的碎瓦,我用脚猛踢,过去的几个打手都被击倒在地。
“好小子,有两下子,敢不敢再和我过几手?”三刀笑着说。
“有什么不敢,不过…我可不打无头仗。我赢了你如何,你赢了我又如何?”
“哼,倒是挺会盘旋的,好,要是你赢了我,人你带走,要是赢不了呢?”
“赢不了的话,也就是我起不来了,到时候随你了落好了。”
“爽快,开始吧。”
三刀说着,就要动手。
“先别急,女孩子那么柔弱,老是被吊着我怕他吃不消,能不能先把他放下来,交给我们?”
“这个……好吧,反正你们也跑不了,就让你们先小团聚一会儿。粗炮,放人。”
粗炮放下索链,解开粗绳,把小忧放了下来。可是小忧这时候浑身都麻了,动弹不了。丁沉急忙走过去,把女儿抱起来,又走回来对我说:“你…你还是快跑吧,我给你炸出条路来。”
我又微笑了一下,“相信我一次。”
三刀脱掉了衬衫,露出浑身凶恶的肌肉,上面附着更加凶恶的刀疤。他慢慢走了过来,“可以开始了吗?”
我让丁沉退后了十几米远,才笑着说:“来吧。”
我只说了两个字,第二个字还没有掉在地上,三刀的手已经冲着我的面门插过来。我身旁边一闪,却闪到了他的脚风之下,幸好我应变不慢,身体也够灵活,一个轻跃避开此击。
“不错嘛!”三刀笑了笑,“想不到多日不见,你小子倒是挺有长进。”
“呵,过奖了,你也没退步啊。”
三刀嘴角微翘,伸出两指直点我的右眼,我向后一个滑步,如果按距离计算,我已经在他的攻击范围之外。但猛然间,一阵烈风扑面而来,等到我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有所不及,忙乱间,我的头向左微偏,左眼角皮开肉裂,一道白血流出来。
好险!
三刀的手怎么好像长长了半米?!
还没待我反应过来,第二击又至,这一次不能向后退了,我向旁边一纵,三刀的手掌一带,又是一道烈风扑面而至,反应稍缓,肩背又被划了一刀。
三刀动作飞快,眨眼间就控制了局面。我隐隐感到他的手上带有刀气,就像武侠里面说的,剑有剑气,刀有刀风,他的手上就带有这么一种刀风,就好像手上长出把无形的刀,另我手忙脚乱。
三—刀!
他运动手指时,刀风轻灵迅捷;挥动拳头时,刀风沉厚缓重;而翻动手掌时,则刚柔相济,叫我防不胜防。
没过多长时间,我的身上就有了道道伤痕。丁沉在一边有些担心,好几次想过来插手,可他自知上来也只是帮倒忙,所以又只好在一边空着急。
这种手上的刀气,比真刀还要厉害上好几分,因为它可长可短,攻前打后,可谓无往不利,再加上有质而无形,威力就又大了数倍。
在这之前曾遇到很多个对手,如果单论这拳脚上的对斗,我想无人可出其右了。不愧是明公的小师弟,的确是个厉害的角色。就算是承道大哥本人来了,也未必可以敌的住,所以单凭拳脚,我是无法取胜了。
所以只好使用我的异能了,想到这里的时候,我将额角的一滴汗甩了出去。离开我的时候是一滴汗,到三刀近前的时候,就是一根冰锥了。三刀见势不善,使出三根手指向前一劈,那粒冰锥被从中剖开,顿时又变回了汗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