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4 00:46

我的汗水是有限的,但他的刀风看来是无限的,这样打下去,还是不利,看来还要再进一层了。

    我需要时间,所以就必须挨打。

    三刀仍然在疯狂地进攻,我虽不时地扫汗为冰,以冰作箭,但丝毫不能挡住三刀的勇猛,没有出五分钟,我的身体因为受伤过多,已经有些凝滞了。

    身为一个高手,三刀不能不觉查到这一点,他放慢了攻速,但每使一招都运足了力气,想给我来个KO。的确,在这种沉力下,我越发感到吃不消,不自由已经退出了十几步。

    “不行了吧,我爱惜你是个好手,来日方长必成大器,今天可以放过你一马。你只要乖乖认输,不管这里的闲事,我就不为难你,你看怎么样?”

    “呵呵,我倒要谢谢你的好意了。”我喘着气笑了笑,“不过看来你还不太了解我,这个输我是不能认的!”

    “性命攸关,还是不要太幼稚吧!你还年轻,不要因为一时的冲动,白白送了性命!”

    “哼,话别说的太早了,来!”我说着,一脚飞了上去。

    三刀笑了,他在笑我的不自量力。

    我也笑了,笑他高兴的过早。

    他手上的刀风并没有和我的脚碰在一起,就在我们马上就要相接的时候,三刀的身体周围一下子凝出很多水滴,这些水滴纷纷向他的身体聚去,瞬间就把他冰封了。

    三刀的右手抽搐了一下,再没有了知觉。

    他输在了大意上。刚才我不过是在拖延时间,所以身受累伤,为的就是能够聚集水汽。

    虽然现在天气很热,但这个突如其来的冰冻,是谁也吃不消的,如果我再将冰力加上三分,就能把三刀从里到外都冻透了,到时候一摔就能把他摔作几瓣。

    但是我没有这样做,看在三刀刚才的一番好意上。

    我稍一迟疑间,之前三刀身边五个怪人之中,有一个穿杏黄衣的长脸汉子发难了,他只将手一扬,三刀就不见了。

    我仔细看时,才发现三刀是被装进了一个大大的地洞之中。

    至于地上的大洞是什么时候出现的,三刀是什么时候掉进去的,我完全没有看到。

    那个洞一瞬间又不见了,就像大地的一个伤口,一刹那间愈合了!三刀就像是被埋在了地下,葬在了土里!

    我有些不知道所以,而且处境有些为难。本来是和三刀比斗,明明可以说是赢了,可是被他这么一插手,三刀没了。

    找谁说理?丁沉和小忧怎么办?

    我瞪眼向杏黄衣的长脸人看去,差点没被这个人吓了个跟头。他的皮肉就好像枯树一般,不但颜色晦暗,而且上面沟沟壑壑,有很多说不清楚的东西,就好像上一根树桩,穿上了人的衣服。而且,这个人比树桩长得还要狰狞得多。

    刚才一时紧张,只顾和三刀说话了,也没有好好看这五个人。原来这五个人都各有古怪。有两个人的肤色是比较正常的,他们刚刚站在前面,多少遮住了后面的三个。这两个人虽然肤色与常人无异,但好像两腿并没有分叉,也就是说,两腿其实是一腿。他们一个穿青衣,一个穿红衣,站在最前面。

    后面的三个人可以说个个吓人,除了那个穿杏黄衣的,还有一个身穿褐衣,全身绿色,乍看就是一个缩微版的绿巨人,他的皮肤上面都长满了苔斑,一双眼睛已经深陷入眼眶,以至于看不到他的眼球。另一个长得很矮,又矮又胖,活像个瓦罐,穿一身紫衣,浑身的皮肉也黑得发紫,两只手其大,就像两把钢爪,黑得发亮,亮得放光。

    看着这五个人,我不由退后了几步,他们绝不是什么善类,而且很可能会比三刀要狠得多。他们是些什么人?

    就在我心里打鼓的时候,那个矮胖的紫人一个团身前滚,向我这边扑来。我不由又是后退两步,紫矮子伸出钢钩一般的指甲在地上一划,“扑——”

    一个人破土而出!

    是三刀。

    不知他们用了什么手段,就这么短短的一会儿,就把三刀身上的冰都化掉了,地热么?

    紫矮子放出三刀,又团身一个后滚,电快地回到原地,快得简直令人难以置信。

    破土重出后的三刀显得容光焕发,神采奕奕。他出来之后,先对这五个人深深一躬,以表谢意。

    那五个人也不理会他,仍然木头一般地站在原地。

    三刀转过身来对我说:“刚才一时大意,中了你的异术,这回我要来真的了!”

    他吩咐自己带来的打手,抬过了他的两把刀:一把青龙大刀,一把护身柳叶单刀。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4 00:47

“单打独斗,我很少双刀齐施,你是第四个!”

    “那前三个呢?”

    “你倒是挺好问,……第一个是我的师父‘长寿老翁’,第二个是神出鬼没的‘百岁神童’,第三个是杀手薄上的头号杀手,代号‘947’。”

    “那你的战果如何呢?”

    “三战皆负。”

    三刀很坦诚,我也很吃惊。没想到世界上还有这么些的好手,而且就三刀的实力,居然无一能胜?!

    “好了,废话少说,来吧。”

    三刀舞动着手里的双刀,跳一步柳叶刀当头斜砍而下。我抽身上闪,大刀横扫而过。我再后退出老远。

    这两把刀一轻一重,一柔一刚,一软一硬,同时使用本不是件易事,被三刀使得一快一慢,两种节奏却又配合无间就更是难上加难,可见他在这两把刀之上没有少下功夫,一道道刀光在他身周飞绕,单是让人看一眼就觉得眼花缭乱,更不要说去接招了。

    这两把刀不多时就舞出了一团光雾,而且柳叶刀冷气森森,青龙刀辣焰飞腾,冷热并用更是我生平第一次所见,不能不承认,三刀却是一个奇人!

    我手中也没个兵器,只好抽出覆水之书的手卷。还好手卷伸缩如意,一抖就变成了一条半长棍,我将其一挥,看准了一个空隙插了进去。

    覆水之书在发抖,像是对三刀手中的双刀存有怯意,渐渐地有些不听使唤。我知道此情不妙,挡开一刀抽身退了出来。

    “哼…”三刀歪嘴一笑,“尽管你手中的东西古怪,但也抵不住我的古传宝刃,我再劝你一次,快快撤手吧!”

    “你这两把刀有什么名堂?”

    “名堂?名堂可太大了,这把青龙大刀,叫作‘腾烈火云霞’,这把柳叶单刀,名曰‘秋草暴寒霜’,你有没有听到过?”

    不可能没有听说过,小的时候看小人书就知道这两把刀。上古有一位叫‘禅石公’的老人,生平铸有九件神兵,这两把刀皆在数内。传说具有不可思议的神力,有此二刀在侧,当有万将难敌之勇!……

    极北至寒之地,有山曰寒炉,山中老翁,名曰禅石,以上古顽石为铁刃九件,又集天地之精,日月之华铸诸其内,九刃顿生光采,神华大溢,三十六日之后方歇,世人皆以此九刃为神刃,纷而逐之……

    简简单单是一种最复杂的哲学,但并不是每个人都可以作到简单。

    正如我们都知道,趋炎附势不对,人际关系应该很单纯,可是一旦进入了人类社会,谁又能左右得了自己?

    人类……连自己都左右不了?!……

    面对两把神兵,我似乎讨不到任何便宜,但我不相信覆水之书会输于他。其实并不能说这两把兵刃不好,不过我觉得三刀似乎并未发挥出它们的威力,所以我决心一定要胜他。

    覆水之书本来就是个手卷,为什么要当棍来用?!

    想到这里,我把手卷一挥,正接住三刀下劈的“腾烈火云霞”,我急将手卷一提,展开的长卷迅速卷作一处,将大刀裹在其内。

    水能克火,柔能克刚,所以腾烈火云霞顿时有些遇到克星的感觉。三刀看出了不对,使“秋草暴寒霜”就是一扫,欲把手卷斩断。

    我将手卷一拉,再一提,柳叶单刀也被倒卷在手卷中。

    这时的两把刀都被手卷封死了,三刀却没有了刚才的慌张,他手握着刀柄没有松手,突然两臂交错,同时身体向下一翻,覆水之书竟嗖地一声跳回我手,把我倒撞出老远。

    三刀把二柄神器拽出,左轻右重,又向我扑过来。

    直到这一刻,我才明白所谓“三刀”的真正含义。

    原来这“腾烈火云霞”和“秋叶暴寒霜”之间,还有一把无形的刀,也就是之前所谓的刀风!

    只不过,这股刀风比起三刀手间的刀风要强捍上数十倍,却也婉转了数十倍,其威力远在两把实刀之上,两把刀挥就的同时,这柄刀气就在两刀之间流转,快得已经超越了眼花缭乱的极限,超越了人感官的极限,很快,我就伤口泛滥了。

    我的身边一会儿烈焰蒸腾,一会儿又寒气侵骨,分神看身后的时候,一堆木料已经着了火,但另一半边却在冰封之中,要不是有云水袍护体,我恐怕早就抵受不住了。

    这时候再想运用手卷来抵销攻击是不可能了,先不说第三把无形的刀威力甚巨,单是渐如佳境的“腾烈”的“寒霜”两柄神刃,就足以把手卷破坏掉。

    覆水之书的抖动加剧,最后剧烈到手都拿捏不稳,我知道情况不利,慌忙后退出老远,大口的喘气。

    “哼,知道厉害了吧,这时候你再求饶我也不肯了,刀枪无眼,你可不要怪我!”三刀冷笑一声,一股杀气扫过。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4 00:47

覆水之书仍在地上狂抖,我慢慢伸手去摸,刚刚触到,就有一股冷气强逼了过来。

    难道?……

    我鼓起勇气,不顾一切地抓住了覆水之书,我的浑身随即也开始发抖,抖得厉害,就像是什么抽风癫痫一样,站也站立不稳。

    三刀把单刀一背,大刀一横,静静地看着我表演。

    但这个表演好像并没有完场的意思,我越抖越狂,忍不住一个上步,挥起手中的覆水之书向三刀扫去。

    三刀不以为意,推大刀迎面直击。

    就是这一刻,奇迹出现了。腾烈火云霞放出的焰气被覆水之书发出的寒气狠狠逼了回去。不但如此,三刀的大刀被一坨冰死死的封住,刀头扎在了地上再也抬不起来。

    三刀大是一惊,我却抖得更加厉害,因为手中的覆水之书还在继续变冷。

    三刀把背在背后的“秋草暴寒霜”一拧,一刀向冰封的大刀砍落,我就着身体上的抖劲,又将覆水之书狠狠地挥出,“寒霜”本来就是至寒之物,被我这么一挥,两股寒气交加,直斥三刀的身体,三刀再想躲避,已然不及,于是第二次被我冰封了。

    再看我的手上时,已经不是一个手卷了,而是明晃晃,亮晶晶一把冰剌,长有米半,粗如鸡卵,发出的冷气在空上凝出一道道浓浓的水雾。

    三刀拿出了最后的必杀,将第三把气刀狠狠抡出,刀风未至,周围的地皮已经裂开深深一条壕沟,我的耳旁传来一专尖鸣,这种气劲之强,远在我身后的人都能感受到,一个个不仅被逼退出老远,而且腿上都受了重重的刀伤。

    我自然不能坐以待毙,伸出手中的冰剌向前就是一挑。

    呼——

    想都想不到,那股浓烈的刀气在空中形成了一柄有形的冰刀,就在我身前不远处凝在了空中!

    是我手中的冰剌挥出的寒气,将那刀气死死地凝住了!

    我不抖了,渐渐已经适应了这个零下好几百度,体内的血液似乎流转得更快了。手握着冰剌,我不禁乐不可支。

    “极限太阴玄冰碎”——天界异刃!

    这是覆水之书跟着我以来的第一次惊人异变!而且是在这么一种生死的关头!

    三刀不可能赢了,因为此时手中的玄冰碎,可比他手中的两把刀要强出百倍,仅从兵刃的声望和气势上,他就是一万个不敌!

    我手执玄冰碎,奋力向前一劈,冰剌未到,封着三刀的冰块就开裂了。三刀早已冷冻难当,双手猛推,才破冰而出。

    “三刀,你该认输了。”

    三刀没有说话,就长样过了很长时间,他才长叹出一口气,浑身仍在发抖,“我输了,你们……走……”

    “多谢。”

    我也不多说话,带着丁沉和小忧就向门外走。

    看来三刀说话是算数的,他的手下人都没有为难我们,很顺利我们出了木料厂。

    丁沉被我刚才的技艺惊呆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小忧紧紧搀着她的父亲,不时偷偷看我一眼。

    “现在我们还没有完全脱险,要赶快离开这里。”我说。

    “嗯,说的对,我也这么想。我们往哪去?”丁沉扶着女儿,赞同地说。

    “你……你住在哪里?”

    听到我直呼“你”,丁沉很不是滋味,但也不能说什么,他轻叹口气说:“我看家是不能回去了,回去了还会有麻烦,我们不如往东南望夷那边去吧?”

    “不行,望夷那边有三刀的势力,去了更加麻烦。”

    “那……去深冶怎么样?”

    “也不行,你手上有个什么残卷,深冶有个很难斗的黑势力,去了也会有不小的麻烦!”

    “那你说去哪里好?”

    “这个……”我本来想说未锥好,可一来大家未必能接受丁沉这个人,二来,我把他们带回去,岂不是给未锥带回很大的隐患?!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4 00:48

现在本来就已经得罪了勾陈、联城几个来头不小的帮会,再加上个三刀,那还了得?!

    看到我犯了难,丁沉面上的表情怪怪的,小忧也看出了我们之间的尴尬,只是不好插嘴。

    就这样,我们默默地行了半里地。

    “到西北物府区去吧。那里还相对平定,黑社会不是太猖獗,你看呢?”我想了想说。

    “好吧,也只能这样了。”

    “嗯,那我就不再送你们了,你…一路上小心。”我觉得说起话来实在很绊口。

    三刀沉默了片刻,“……我可不可以再求你一件事?”

    “什么?”

    “我们这一次分别了以后,不知道这辈子我还能不能再见到你,你能不能陪我们父女俩多呆上一天?……如果你觉得说话不方便,就不用说了,不吭声也行,我…咳咳……我只想好好看看你。”

    “……好吧。”虽然有些勉强,但还是满足他一次吧,反正也就一天。

    丁沉很高兴,他口里念念有词,像是在感谢上天。我们找了辆车,转向东北行去。

    本来到物府区应该向北直行,但为了绕开正西深冶,我们还是选择了绕行,先擦着深冶的边界到中央富海,再折向西北物府。

    一直行到下午三点,我们已经在富海了。小忧很长时间没吃饭了,而且穿着丁沉的衣服也不合适。富海这边商区林立,服装业最是繁盛,我们决定在这里先找个旅馆住下,给小忧买些衣物,休息一晚,然后再出发。

    为了不招至麻烦,我们找了一个很小的旅店住了下来。好在这里的服务很周到,店里也卫生整洁,服务小姐态度也说得过去。

    办理好手续后,丁沉把小忧和我安排了下来,自己要出去给小忧买些衣服。小忧这时候穿着丁沉的衣服,不好意思出门,我又穿着“奇装异服”,出门也有不便,所以不能陪他同去。

    房间里就只剩下我和小忧。

    小忧还有些后怕,更为丁沉感到担心,生怕他出门之后又遇意外。

    “没事的。”我递了一杯水给他,“要是有事,我们也不能避免,一切随遇而安吧。”

    “嗯,谢谢。”小忧很感激地看着我。

    “你……是他的亲生女儿么?”

    “不是的,我从小是个孤儿,爸爸收养的我。”

    “哦?……”没想到,丁沉居然会收养一个义女。

    “那…你是爸爸的亲生儿子吗?”小忧突然问。

    “你…怎么突然问这个?”我有些不知所措。

    “我也是猜的,说得不对你别怪我。”

    “没有,你说的很对,我确实是他的亲生儿子。”我是个诚实的人。

    “果然……这么多年来,爸爸一直为从前的暴横和过错而耿耿于怀,他很想弥补从前的过失……所以就收养了我。他更想看到你们兄弟活得很好,他并不希望你们能够原谅他……”

    小忧说到后来,有些言语不通顺,可能是太激动了。我听了之后,反应却很淡,也不知道为什么。

    小忧本来的名字叫程弱忧,十岁时,父母因一场怪病先后去逝。后来在巧合之下,遇到了丁沉,丁沉得知她的家事之后,毫不犹豫地收养了她。由于丁沉一直像亲生女儿一样对待小忧,所以慢慢的,小忧也就将丁沉看作自己的亲生父亲。

    自从收养了小忧以后,丁沉就离开了帮会,他们父女二人一起住在东北擎武区的一个小村镇里,丁沉不再问足江湖,专心致志地供养小忧读书、成人。

    三年前,丁沉所在的帮会因为鬼壶的发展,被迫散伙。大帮主姓安,在死战之前找到了丁沉,把一个残卷交给了他,要他以命为誓,好好保管。

    丁沉是昔日帮中的三把手,本想同安老大一起赴死,但安老大一在叮嘱,好好保管残卷,若有闪失,他就是身在九泉之下,也不能瞑目,于是丁沉也只好作罢,一心看护着残卷。

    残卷?三刀?天机?这一番事情在我的脑海中一过,我敏感的神经立刻把这些东西连成了一条线。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4 00:48

难道是这样?——就像颜姐说的,这个城市里面有一个神秘宝藏,鬼壶组织一直在苦苦追寻。这个残卷可能关系着这个秘宝?可是想找到残卷不易,于是他们不知道用什么手段找到了阴婆,从那里找来了什么宝贝,要找出个“天机”来,再想用天机找出残卷?于是他们费尽气力找到陈士心,陈士心才被迫离开校园,反而成了今日的黑社会大佬。

    也许烛光得罪了鬼壶的小混混只是个巧合,但如果不是这个巧合,烛芯就不会死,我也就不会发现自己竟然流着无色的血,最后变成今日的覆水之灵,然后再返回来,把事情的前后弄明白。

    呵呵,绕了一个大圈,终于知道好像是怎么一回事了。

    “你在想什么?”小忧突然打断了我的思路。

    “哦,没什么。……他…该回来了吧。”

    “是啊,爸爸已经出去很久了。可是,我现在更担心你的伤口,你包得那些纱布真的管用吗?还有,为什么你的血没有颜色呀,你……”

    “我这个人怪怪的,对吗?”我笑了笑。

    小忧没有说是,也没有说不是。

    “你放心好了,我的伤不碍事。现在就是我想让它有事,它也不会有什么事,过不了多久,我所有的伤口就都能愈合了。”

    “是吗?……可是,你的伤好像真的很重的样子……”

    小忧说的本来没有错,我的伤口初时是很疼的。但自从覆水之书蜕变之后,我浑身冷得发颤,那些伤口本来就结着冰,经这么一冻,冰就结得更结实了。再让我用纱布一包,到户外一遇热,伤口就好像再造一般,所以没过多长时间,已经愈合了七七八八,现在虽然还有些轻轻的剌痛,但基本上已经没有大碍。

    丁沉回来了,带回了新衣服和一些吃的,还有一些治伤的药。我吃了些东西,药一点也没有用,本来也不需要用。丁沉却因此而很难过,以为我还是在排斥他。

    我也不知道我这时候对他是怎么样一种感觉,反正就是怪怪的。

    我们订了三间房,因为很累,所以早早就睡下了。

    一觉睡得很熟,也很香,我还梦到了馨妍,梦到我们一起在云水镇的小槐林里赏月,吹着春夜的和风……

    感觉已经睡了很长时间,可是窗外怎么一直很黑?而且天色为什么这么暗,在屋子里也什么都看不到?我从床上爬了起来,扯开窗帘,外面黑漆漆的,一样什么都看不到。

    我穿了鞋子,摸到了灯的开关,灯不亮!

    糟了!事情不对!

    屋子里角落晨好像有个火机,仍然小心翼翼地找到了火机,用火机照起亮来,一看墙上的钟表,已经是早上九点多钟了。

    都九点了还能伸手不见五指?!!

    我立刻冲进了丁沉的房间,丁沉已经不在了,我又闯进了小忧的屋子,小忧也不见了。

    打火机有些烫手,在楼道里将我拖出长长的影子。我一个屋子又一个屋子地找,人都没了!!!

    我是不是在作梦?

    就在这个时候,我的身边地动山摇,整个旅店好像在坍塌,在被催毁。打火机并没有支持多久,扑一声灭了,我又回到了黑暗。

    渐渐地,我有些呼吸困难,胸口发闷,难道,这里的空气也突然稀薄起来?

    我又试着打开火机,看准了不远处的一个窗子,不顾一切地向窗子跑去,心想跳出去也许就没事了。

    但是窗子打不开!情急之下,我拽出覆水之书,狠狠往玻璃上一敲,玻璃碎了,我伸手向外一摸,外面不是空气!

    再用火机一照,手中好像一是团泥,还有些滑滑的虫子!我被吓了一跳,慌把手中的泥和虫都扔在一边。

    房子仍在塌落,幸有覆水之书的保护,我才没有受伤。

    怎么一回事呢?我好像不是在地面上,难道……我是在地下?!!

    应该没有错,我和整个旅店都被埋在了地下,所以这里伸手难见五指,没有一丝光线……

    要去出!

    可是我又不会打洞,怎么能上去呢?我犯起愁来,在不知道周围是什么的黑暗中,我静静坐了很久。

    过了几分钟,耳边是轰轰的响声,身体的周围又开始新一番的巨动。火机的微光下,旅店正遭受着粉碎性催毁,像是有人要把我碾碎在地下。

    不能再等了,我紧抓着覆水之书,护着身体,同时身体狠狠弯曲,深深地嵌在了土里……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4 00:49

地面上,小忧在一边伤心地哭,她的身边是五个可怕的怪人,个个长得凶恶狰狞。小忧身边的不远处,是倒在血泊里面的丁沉。

    “小丫头,不用再哭了,死人哭不回来的。你快说出残卷的下落,不然的话,我的脚再一踏地面,那个小子就会死在地底下!”穿着杏黄袍的怪人,浑身好像枯树皮,一脚踩着踏着地上的一个浅坑,呲牙咧嘴地对小忧说。

    今天黎明时候,小忧在屋子里睡得好好的,不知不觉就被带到了房间外,她出来的时候,丁沉已经被一个矮矮的黑影坐在身体下面。

    “大兄,丁沉已经抓得了,还去不去抓那个小仔仔喽?”一个黑影对另一个黑影说。

    小忧见他们说话古怪,竖起耳朵仔细地听。

    “先不抓得,彼小子稀罕得很,怕他闹什么花花,把他跺碎在土里得了。”另一个黑影答道。

    “好极,踩死彼个蝼虫!”另一个黑影插嘴道。

    天渐渐放亮了,小忧慢慢地看清了五个黑影的脸,幸好之前见过,否则非被他们吓死不可。

    不过即使是见过,还是把小忧吓得绿了脸。这五个人就是昨天在木料厂里面,三刀的五个帮凶。

    黄、绿、紫、青、红,五个怪人,看看朦朦发亮的天色,凑到一起嘀咕了几声,紫胖子仍然坐着丁沉,一直没有移开。

    所以他们所说的话,丁沉听得很真切,当他知道五个怪人的计划的时候,大感不妙,于是冲着小忧喊道:“小忧,快去把洛益叫醒!”

    小忧虽然有些害怕,但知道这时候一定要去。她拔腿就跑,可还没跑出两步,自己的脚下突然踩空了,她狠狠地摔在了地上,摔得好疼。

    好端端的地面,不知道什么时候多出一条浅沟,小忧就被绊倒在沟里面。

    那个青衣怪人将头往地上一低,身子就像一条蚕虫一样往她这边爬来。小忧被他又吓了一跳,但对方行动太快,还没来得及合上嘴巴,就已经被人家用手抓住了脖子。

    红衣怪人从背后取下了一个很大的木鼎盒,揭开红木盖子,一个虫子从里面慢慢地爬了出来。

    “乖乖血狼蚁仔,你终得出来得了。”红衣怪人一脸的兴奋,两手在空中乱舞。

    小忧被这个虫子吓呆了,从小到大,没有见过这种虫子,像蚁却比蚁大上几百倍,刚出来的时候,有一只鞋子大小,不一会儿就长到了半腿高,两尺多长,大脑袋左右乱晃,一对触角轻轻舞动,像是监视着周围的动静,十几只复眼发着紫红色的光,背上的甲壳明亮,好像铁皮,六只爪子咯嘞咯嘞作响,尾上一根短短的蜇针,向外一吐一吐,放出红紫色的异光。

    红衣怪人咬破了手指,在地上画了弯弯曲曲许多点线,然后咕叽咕叽念了一堆咒词。念毕,红衣人将手指伸了出来,放在大蚁的面前,那只叫什么“血狼蚁”的大虫张开嘴,一口咬住了红衣人的一根中指。

    小忧被吓得开始发抖,大气也不敢喘了。

    血狼蚁好像是从红衣人的手指上吸了不少的血,然后松开口,转过头在地上盘旋了两圈,然后径直爬进了旅店。

    小忧脸色铁青,难道这个大蚁要去要洛益的命?

    没过一会儿,血狼蚁慢慢地爬了出来,走近了,小忧才看到,它的触角和嘴都沾满了血,嘴里还叼着一节人的手指。

    难道……洛益被这个东西给吃了?小忧想到这里,一头昏了过去。

    红衣人伸手抓起了血狼蚁,一手掐住了它的大结节(蚂蚁胸和腹的连接处),另一手轻轻地挤弄血狼蚁的腹部,将它噬进的血都挤了出来,尽数倒进自己的口里。

    过了约半分钟,血挤干了,血狼蚁又慢慢地恢复了鞋子大小,红衣人又揭开木鼎盒,把大蚁放了进去。

    这时候,小忧慢慢醒了过来。红衣怪人收拾好了大蚁,对黄衣怪人说:“大兄,除了洛益彼小仔,其余都让血狼蚁食去得了。”

    黄衣人说一声“好哉”,对着紫矮胖子点了点头。

    紫胖子接到了号令,深吸了一口气,肚子一下子就涨大了好几倍,等他把气呼出后,肚子又恢复了原来的大小,可是两条手臂却一下子变长了好多,不仅如此,手臂上面的汗毛一下子硬得像针,根根戟立,十根宛若钢钩的指甲又长出好长。

    紫胖子再吸再呼,双臂的这种变化就更剧,不一会儿两条手臂就变得满是长剌,在他紫黑色的肤色下,尤为可怖。突然,紫胖子的裤子被撑爆了,原来他的双腿也有汗毛变硬的变化,只不过腿的长度没变。

    小忧长这么大,哪看到过这种怪物,她不由地倒吸一口冷气,又一次昏了过去…………

    心灵的黑暗深处,恐惧在慢慢地爬,努力地爬,生怕被恐怖吃掉……

    报应不爽。

    没错的。

    人从一生下来,就开始迈向死亡。之所以还有人生,就在于这个迈向死亡的过程,在于这个指向生命尽头的线段,经过了怎样一条轨迹……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4 00:50

但不管怎么说,人生,始终是一个圈……

    紫胖的怪人等到身体的变化成熟,一晃身子奔了出去,刹那之间,整个小旅店的四围烟尘飞舞,不一会就把整座小楼遮住了。

    等到紫色怪人从烟雾中跳出来的时候,他浑身都挂满了泥土石屑,再看那座旅店,已经从平地上消失得无影无踪了。

    丁沉暗自叫苦,为自己的儿子担心得紧,但自己在人家的掌握之中,丝毫没有办法反抗,自然也无力阻止。

    紫胖子抖抖身上的土石,又恢复了原来的模样,走回来对黄衣怪人说:“大兄,彼破房壳已让吾陷入土下,现在就碾死姓洛的彼个蝼虫得了!”

    丁沉把心提到了嗓子眼,好像那个紫胖子说要把洛益碾死在地底下?

    黄衣人摇了摇头,“非,此地人多眼乱,不好动手。吾等还是寻个别处,再动手得了。”

    “咦——早知这等繁琐,早早使用血狼蚁仔食掉彼个毛头小虫得了。”红衣怪撇嘴道。

    “两兄不必烦头,看小弟吾的得了。”青衣人说着,走至旅店正上方的地表,用手在地上插了几十个细洞,那些细洞排成了一些古怪的符号,青衣人口中诵念咒词,不一会儿那些小洞就冒出缕缕黄烟。青衣人大喜,转头对黄衣人笑道,“大兄,吾已唤来土灵万圣神龟,将破房壳负到远处无人之地得了。”

    “好哉。”黄衣人对绿怪人说,“二弟,使用尔的透睛视察神龟去向。”

    绿怪人点头应允,深陷入眼眶的两个眼球一下子凸出来,发着蓝色的光,他紧紧盯着地下,审视良久,突地向西北边跑了过去。

    黄衣怪人提了丁沉和小忧,第二个飞快地跟上,接着紫、青、红三个也飞步跟上。

    丁沉只感到远处的灯杆和建筑不断向后飞退,耳边呼呼生风,这五个跑起来似乎比汽车也慢不了多少。

    黄衣人突然一提丁沉,把他吓了一跳。黄衣人对他说,“丁沉,我们要进土里去了,你不要张开嘴,否则灌一肚子泥土,会胀死你。”

    丁沉听到这个人说话还算正常,好像是说要入地了,叫自己不要张嘴,那就照办吧。黄衣人见小忧还在昏迷中,从身上撕下一条衣布,塞住了女孩的嘴。

    青色怪人率先将腿一沉,一下子消失在地下。丁沉被吓了一跳,不由大张开嘴,这时候黄衣人也已经进入土里,丁沉眼前一黑,什么都看不到了,嘴里却被灌进好些带剌的东西,味道又苦又臭。丁沉本想张嘴把嘴里的东西吐出来,可是想到黄衣人说过不能张嘴,只好强忍着。

    耳边是沙沙的声响,时而还传来几声闷响,像是很大的石块被一下子敲开了,丁沉也不敢睁眼看,只觉得衣服里面被灌进了好多的石土,皮也被蹭破了好几处,又痒又痛。他只盼着快快回到地上,尽快摆脱这种地下酷刑。

    就这样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丁沉感到面前突然一亮,睁眼一看,果然已经跳出了地面。

    这是一片小杨树林,从来没有到过,看来已经走出了不知道多远。

    黄衣人把丁沉和小忧扔在了地上,抖了抖衣袖。丁沉发现他们五个怪人的身上都很干净,一点也不像自己和女儿这样狼狈。再看小忧的时候,皮肤被擦破了不少,浑身里外也都是土,幸好嘴里的布条没掉出来。

    丁沉吐了吐口中的污泥,急忙爬起来,抖抖身上的泥土,然后来到女儿的身边,帮她拍拍身上的泥土。小忧的内衣裤里面也灌了不少的脏东西,这时候最好能把衣服都脱掉,把里面弄干净,可是这五个怪人就在身边,丝毫没有什么回避的意思,丁沉也只好作罢,叫女儿忍耐一时。

    “此处不坏,就在此处得了。”黄衣人看这里还算僻静,满意地点点头。

    “大兄,如今怎样弄哩?”

    “先问问此两父女得了,”黄衣人说着,把枯树脸转向丁沉,“丁沉,现在你如果能说了残卷的下落,我可以饶你们不死。如果不说,你可有苦头吃。”

    丁沉本来被这五个怪人吓了半死,这时候他一说残卷,他的骨气反而被激起来,丁沉“呸”一声,正色道:“不用劝我,残卷的下落,我是怎么也不会说的。”

    “好也,死皮虫,倒有些骨头!”紫胖子啐一口,伸出一只大铁爪的左手,抵住丁沉的胸口,那黑得发紫指甲划破了丁沉本来就快要破烂的衣服,直点着他的心窝,“尔若不说,心要被吾捅漏得了。”

    丁沉的心开始狂跳,脸颊上的汗又淌了出来,他暗地里叫苦,心说:我的好大哥呀,你临死的时候,怎么把这么一个苦差事交给了我,现在为了你一句话,我命就要搭上了,值得吗?

    他开始有些犹豫,死,谁不怕?!

    如果交出残卷的下落,就能救得儿子和女儿,还能保住自己的性命。至于这些人要来残卷干什么,管他娘的!爱干什么就干什么去吧!

    丁沉好像拿定了主意,他张开嘴,就要吐出那几个字,突然小忧跪着爬过来,哭着对着紫胖子说,“你不要伤我爸爸,他的身体不好,要杀就杀死我好了!”

    丁沉被女儿的勇敢吓了一跳,为什么一个小小的丫头也可以这么的勇敢,而自己到了这个时候,反而贪生怕死,畏首畏尾?!想当年,安大哥也曾经为了自己,舍命相救,他死时说的明白,如果残卷到了坏人手中,九泉之下亦不能瞑目,难道救命恩人生前的最后一个嘱托,自己都不能作到么?

    丁沉的心里又开始打仗,自己前半辈子背信弃义,见利忘义,卖子弑妻,可谓坏事已经作尽了,后来决心重新作人,自问这么多年一直没有作过什么亏心事,难道现如今,还要像从前一样的没出息吗?可是有出息就意味着可能葬送女儿和儿子的生命,自己又怎么忍心?!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4 00:50

就在丁沉左右彷徨的时候,心口突然一痛,紫胖子的指甲已经有半寸插进了自己的心口,丁沉心一紧,鲜血瞬间流了出来。

    “丫头,如今讲还不迟的哩,再不吐出实情,尔父亲不保命得了。”紫胖子开始威胁小忧。

    小忧只是哭着摇头,她并不知道什么残卷的下落,又能说什么。

    丁沉咬了咬牙,对紫胖子说:“不要难为她,她并不知道。”

    紫胖子咧嘴一笑,把钢爪般的手转向小忧,对丁沉说,“如此,换成尔来讲,不讲小丫头脑壳搬掉得了!”

    怕什么来什么!丁沉不由地小腿转筋,险些倒在地上。

    紫胖子见这个法子奏效,更加“一往无前”,长指甲点破小忧的女衬,慢慢要往进扎。

    “不要!……”丁沉大喊。

    “快说吧,不说你女儿命就不保了。”黄衣人的手按在丁沉的肩上。

    丁沉叹一口气,刚要说话,不远处的绿衣人突然对黄衣人喊道,“大兄,彼个小仔隐约醒过来了。”

    丁沉心又是一紧,原来儿子还没有死?!

    “哦?似是不能再留彼的小命了,”黄衣人说着,走到绿衣人的跟前,伸脚向地面猛力一踏。

    就好像山崩地裂,丁沉的耳边传来声声巨响,他知道黄衣人这一脚绝不简单,没准再踩几下,儿子就真被碾碎了,想到这一节的时候,他冷汗直流,比刚才钢爪指着自己的心口要紧张数倍。丁沉鼓足了勇气,努力地向黄衣人撞去。

    丁沉本以为能撞到黄衣人,但没想到还没沾到人家的衣边,自己就被紫胖子伸手提住了,紫衣人本来手掌就大,再加上五根指甲就好像五根钢钩,这么猛地一抓,用力过大,一下子切进了喉管,丁沉没有吭一声,就倒在了地上。

    “爸爸——”小忧在嘶喊,由于打击过大,一口气没上来,又昏倒了过去。

    “破丫头片子,动动土就吓飞了胆哩,昏了再又昏,也无怕坏了脑壳。”绿衣人不满小忧动不动就搞昏厥,从地上捏起一撮土,在手中揉成了个泥丸,放在小忧的人中上面,没过一会儿,小忧就醒了过来。

    看到爸爸从脖子里面向外冒血,小忧又急又慌,他跑到丁沉的身前,从丁沉的衣服上使劲拽下些布条,颤抖着给丁沉包上。

    黄衣人没想到只在地上踩了一脚,就发生了这么大的变故,这下丁沉死了,小忧到底是不是知道残卷的下落仍未可知,事情好像在些棘手了。

    “小丫头,不用再哭了,死人哭不回来的。你快说出残卷的下落,不然的话,我的脚再一踏地面,那个小子就会死在地底下!”穿着杏黄袍的怪人,一脚踩着踏着地上的一个浅坑,呲牙咧嘴地对小忧说。

    小忧怎么知道,但是不说的话,洛益就会被踩死,这怎么办呀!!!

    黄衣人见小忧仍是不讲话,又狠狠地跺了一脚,这一脚比刚才的动静还要大,轰轰声不断,像是十几级毁灭性地震,就是在地表,小忧也站立不稳,不由地坐在了地上。

    完了,这下洛益十个有九个死!

    “大兄,不妙,彼个小仔……死虫壳……”绿衣人大喊。

    “二弟何故张惶?”黄衣人有些不解。

    就在这个时候,火热的阳光下,突然有些暗,黄衣人感到头上有些黑,抬头一看,一个人影从天而降,手握一杆冰剌直砸他的顶梁门。

    黄衣人慌向旁边一闪,避开下击,仔细辨认来人,不看则已,一看自己也吓了一跳。

    这个人,就是我——覆水洛益!

    “你……你…不是在地下么?”黄衣人有些瞠目结舌。

    我没有理他,转身来到丁沉的面前。他的脸膛已没了血色,看来失血过多,性命难保了。

    “呃……”丁沉微微睁开了眼睛,看着我,他浅浅地笑了。

    我无言。只看着自己的亲生父亲,脸上有些发烧。

    “我……不行了,你…能不能,叫一声……”

    我紧锁了双眉,有些为难。小忧用手轻轻地扯了扯我的袖子,眼神中充满了不满。

    是啊,我怎么突然无情起来?“爸……”

    丁沉听到这一声,欢喜得很,好像是小孩子吃糖果一般。他运足了力气,又对我说,“残卷……残卷……”他说着,看了看小忧,又看了看我。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4 00:51

我实在不懂他的意思,就把耳朵往他的嘴边凑了凑。

    这时候背后“啪”的一声闷响,转头一看,青衣怪人被踢开几丈远,我的背后人影晃动,定睛一看,是小风!

    “偷听人家遗言,要不要脸!”小风指着青衣人说。

    青衣人正要发作,被黄衣怪拦住了。

    “他……”丁沉指着小风。

    “他是小光,丁小光,记得吗?”我轻轻地说。

    丁沉的脸上,瞬时间喜、愧、伤、悔交织在一处,那种表情,真是我这一辈子以来见过的最复杂的。

    丁沉的手无力地指着小风,眼神中充满了期待。

    “小风,来看爸爸最后一眼吧。”我转头对站在一边的小风说。

    “要看你看,我没爸爸。”小风把嘴一撇,走得更远了。

    “你……就最后一眼了,你也……”

    这时候,臂弯里的丁沉的手紧紧地抓住了我的手,我转脸一看,丁沉的双眼上翻,已经气绝身亡。

    “爸爸——”小忧哇一声哭了。

    丁沉的眼睛依然睁开着,仿佛回忆着什么,想念着什么……

    ……

    十一年前的某天,叶着霜死去的第三年,也是小光离去后的第三年。

    这二、三年多来,丁沉一直还是浑浑噩噩,死了妻子,走了儿子,他的名声越来越臭,渐渐地,黑白道都有些混不转了。

    一个心结,就是死去的着霜,她活着的时候,总觉得这个女人让人招恨,可是她死了之后,才发现,原来全天下的女人,只有她对自己最好。她是那么的温顺,从不顶撞,只是乖乖地言听计从。不像后来认识的女人,有人贪财,有人图个风流快乐,更有人图谋不轨。

    但是又想到着霜还有个旧相好,丁沉又恨着霜,越恨他才越明白,原来他是很在乎着霜的。

    被自己打死了,打死了!

    “三爷,该动手了!”旁边的手下把沉思中的丁沉轻声唤醒。

    “哦。”

    今天下午要去伙拚另一个帮会,现在该动身了。丁沉穿好衣服,抽出短刀用布裹上,拎着半扎啤酒,向“歪十字街”走去。

    打到一半,丁沉突然发现自己的身边突然没有人了,自己的人手无故都撤走了,他才知道大事不好,眼看对方的人蜂拥而至,他大汗直淌,腿也有些不听话了。

    十几把刀飞了过来,把他逼在了墙角,几十个打手叫喊震天,要把他剁碎了喂鱼。

    丁沉身受重伤,腰和腿似乎是废了,从骨头里向外发麻,手边的短刀崩了好多口子,眼看就要折断,除了等死,他实在找不出什么可作的事。

    该死了,也许我早该死了!

    死了拉倒,一了百了,丁沉想。

    就在那群打手的刀棍飞上来的前一刻,闹鬼了!

    新月微照的天穹下,一团白影从天而降,硬生生替丁沉挡住了所有的刀棍,却丝毫没有受伤!

    丁沉被吓了一跳,张着大嘴,半个字也吐不出来,愣愣地在一旁发呆。

    那群打手更惊,有几个胆大的拿了棍棒对白影又是一通狂扫,但是,对方依然站立在面前,无痛无痒。

    这个人从上到下穿一身白,头发也是全白,盖住了半边脸,脸色也白得像纸,依稀是个女子。光着脚没有穿鞋,脚下好像还有些淡淡的光。

    不知道为什么,今晚的月亮很圆,很亮,把每个人的影子都照得很清晰,但是……这个白影,却没有影子!

    一步,一步,这个影子在向最前面的一个人接近,她伸出一只手,一只干枯的左手,伸向人群。

    左手,怎么有些别扭?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4 00:53

左手!……左手的拇指怎么能向外,那分明就是右手!可是右手怎么会长到左臂上?!

    本来就被吓得胆裂的众人,这时候已经恐惧到极点,一个大叫,都跟着大叫起来,胆子大的夺路就跑,吓软了腿的跪爬着走,没过多时就都不见了。

    白影来到了丁沉的身边,丁沉已经被吓得说不出话来,只用手拄着地,一步一步向旁边挪去。

    “别怕,是我……”

    好熟的声音,是…是?…是!…是着霜!

    “你……你是着霜?……”

    “嗯。是我。”白影走到了丁沉的身边,慢慢扶正了他的身子。

    “你……你是回来杀我了?……”丁沉的心一翻,“动手吧……我没什么好说的。”

    “我不是来杀你,我是来救你的。”着霜的声音,依如往日一样的温柔。

    为什么?这么温柔的妻子,昔日却没有好好珍惜!她是来救我的?不能,我那么对她,她一定是回来要我命的,听说鬼魂都不讲实话的……

    “别……开玩笑,要动手就快点,给我来个痛快的!”丁沉强作镇定。

    着霜哭了,泪水簌簌而下,在满月之下,分外的晶莹。

    丁沉有些手脚无措,“你……”

    “为什么到了今天,你还是不能相信我……”着霜的语气里,充满了委屈。

    看着哭泣的着霜,丁沉心里的那一份内疚更深了,但他还是不敢相信,着霜是真的回来救他,“我……我之前那么对你,你不恨我吗?”

    “恨,恨有什么用,我嫁你作妻子,一辈子都是你的妻子,恨也是,不恨也是。”

    “我之前那么对你,你不想报复我吗?”丁沉颤声说。

    “哎……”着霜坐在了丁沉的身边,用苍凉的手,抚了抚他臂上的伤,“我人都已经死了,还找你寻什么仇,冥王说我前世为人阴毒,所以此生当有命劫,也许是冥冥之中的安排,也怪不得你吧。”

    “你……在阴间过得好吗?”丁沉胆子好像放大了一些。

    “有什么好的,又黑又冷……”

    “你的头发怎么白了?”

    “我也不晓得,在下面一直担心我们的儿子和你,你这个人,脾气又坏,作事也怪,不知道在上面还会有怎样的不顺利。”着霜的语气很柔,却好像一根根针,深剌着丁沉的心。

    “小光……出走了,你知道吗?”

    “我知道,我也找了他好久了,可是始终找不到。”

    “是我没有看好儿子,我……”

    “你终于肯认这个儿子了么?”着霜含着泪说。

    “这个……”

    “你还是不相信我,告诉你,从我们结婚那天起,我就没有再让第二个男人碰过我……”

    “你…你说的是真的?”丁沉的浑身在抖,抖得厉害。

    “如果我活着的时候,也许说谎还有情可原,可现在都是幽灵一个了,还有必要骗你吗?”

    “他们,他们要的都是我的亲生儿子?是,没错,你不会骗我……”

    “我活着的时候,向你发过多少次誓,你总也不信,每次都是一身酒臭,也不把我说的话当一回事……”

    “哎……”丁沉望望明月,“这两年我想得很明白,你是真心真意的对我,我真后悔……你……你能不能不要走了,就算是鬼魂,也比那些女人强一百倍。”

    着霜又哭了,她摇头说:“晚了,我现在连这个灵魂也保不住了……”

    “为什么?!”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4 00:55

“今天本来是你的死期,可是我不想让你死,于是就向冥王求情。冥王对这事情大大的恼火,说你在人世间屡犯大过,罪不容诛,非死不可,我就从阴间逃了出来,帮你避过这一死……”

    “什么,你是为了我而来的?”丁沉这时的心里翻了好几下,说不出的难受。

    “刚才替你挨了那么多打,我想我的灵体是保不住了,过一会儿灵气就会飞散。灵气散尽,我这个灵魂也就不复存在了,要想再成灵魂,还要等几十年,甚至几百年……而且也将不是我了……”

    “什么?……怎么会,怎么会这样?”丁沉悔恨交加,悲意大生,眼泪流了出来,“你为了我……为什么,你说,为什么,为什么我这么坏,你还要这样对我?”

    “一日夫妻百日恩,百日夫妻似海深……再者,我也希望你能照顾我们的孩子……”

    “可是,可是我找不到小光啊……”

    “我说的不是小光,是你卖掉的那一个,他叫洛益……”

    “你找到他了?在哪儿?”

    “一会儿我带你去,现在我还有最后几句话想对你说,你能不能听进去?”这是着霜最后的叮嘱,不是遗嘱,是灵嘱。

    “你说,我一定听。”

    “你这个人,没有心胸,更没有心机,脾气还不好,不能再吃混饭了。再这样下去,迟早有一天,你会横尸街头…你知道今天是谁在暗算你吗?”

    “不知道,不是火拼吗?”

    “是你们的二当家想除掉你,所以要借对方的手。”

    丁沉听到这里,冷汗直冒,他没有想到,想杀自己的人,就是同自己一直过命的二爷。

    “这次你不死,以后他们还会找你的麻烦,你能不能听我一句,不要再在外面瞎混了?”

    “好,我听你的。”丁沉点点头。

    “这样我就放心了。还有,你不要抽太多烟,喝太多酒,对身子不好,到老了会带出很多毛病。你总不爱吃早饭,这样最坏身体了,记得以后要吃早饭……”

    丁沉哭了。

    泪流满面。他握住了着霜的手,想对她说声感激,“嗯?你的手……怎么这么冷?”

    “是吗?这表示我就要消失了吧,你看看我的脚……”

    丁沉低头一看,着霜的脚已经没有了,就像烟一样,一丝一丝地飞散。

    “霜……”

    “我想我没有时间了,趁着我还有灵气,我给你划出一条路,顺着这条路,你就能找到儿子,快跟我来。”

    着霜说着,身子向远处飘去,她苍月一般的脸上,划下两行清澈的泪,在地上形成两道晶莹的亮线。

    丁沉急忙跟着飞去的着霜,不顾一切地向前追去…………

    泪,洒了一路。

    在清洁人间的罪恶,洗涤一颗罪恶的心。

    于是,泪水不再清澈。

    但是,却清澈了沾满腥血的…路……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4 00:56

第七卷 倾城绝恋

    远处的天边,飘过了故乡的云。

    云……

    云的故乡,又在哪里呢?

    风在笑……

    丁沉死了。

    在临死之前,见到两个儿子,他是很满足的。

    不满足的,是那五个怪人,没有能问出残卷的下落。

    我把丁沉放到了远处,叫小忧陪着他,才回到了五个怪人的面前。

    “听老二说,你是从树里钻上来的?”黄衣人对于我突然从地下冒出来,仍有些不敢相信。

    “没错,我是通过树木里的导管,从树根钻上来的。”

    我也没有想到,我可以把身体分解,通过树木的管壁把我输送到树端。这时候的云水袍已经和我融为了一体,自然随我同到,而覆水之书的变化,玄妙的我也摸不清楚。

    “你们又是些什么东西?”我沉沉地反问道。

    “吾等不系东西,系‘地洞五鬼人’哉。”红衣怪人耀武扬威地说。

    “地洞五鬼人,什么玩意儿?”小风撇了撇嘴。

    “小娃娃,我念在你年幼无知,姑且不和你计较。我大名叫‘枯树金枝杈’,这是我二弟——地阴绿柳槐,三弟铁爪黑紫坛,四弟青石遁地柱,五弟赤衣土龙磐。现在虽然名头不响亮,但不出半年,我保证整个大城,无人不晓我们五人的大号。”

    “咦——光是记们这些名字就让人烦死了!还是叫你们黄袍怪啦,红袍怪啦比较顺口,什么破坛子烂柱子!”小风摇头晃脑着说。

    他出口很是平淡,却气坏了红袍、紫衣两怪,两个人不由分说,就要上来把小风大卸七八块。

    小风笑着看了看我,“打不打?”

    “还是不打了吧,先把尸体安葬了吧。”我想了想说。

    “你不给你爸爸报仇了吗?”小风也不看我,甩脸斜看天边。

    “你不帮忙,我可斗不过他们。”我想激他一激。

    “好,那就不打了,回去吧,有帐不怕算!等你有了把握,你再来报仇吧。”小风不上我的当,这个忙是无论如何也不帮。

    我只能暂时作罢,一来没有把握,二来小忧还有些伤在身,丁沉尸身也没处理,“好,那就改日再算吧,我们先走。”

    “你们说走就走,有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呀?”黄袍怪有些不满。

    “我的眼里可只有人,没有你们这些破树枝,烂柳树一样的怪物!”小风仍是嘴不饶人。

    这一次红袍、紫袍二怪再也按捺不住,紫袍怪一个团滚已经来到我们近前,对小风就是一爪。

    嘶得一声风响,这一爪已经牢牢地嵌在小风的肉里,鲜血直淌。

    我被小风吓了个傻,不知道他为什么不躲。小风身受重伤,脸上却在微笑,大风将他的长发摇来摆去,他的衣服也在狂抖。

    紫衣人这么轻易就剌中了小风,自己也略有一些意外,再想拔出手来,突然很有些吃力。小风这时却把肩头一低,“嘭——”

    风—门—拳!

    紫衣怪被打飞出丈远,半条胳膊血肉横飞,皮开肉裂,好不悲惨。他痛得哇哇大叫,汩汩乳白色的血狂流不止。

    小风也倒在了地上。

    这一个瞬间太快了,以至于我只是一直傻站着。我弯身要扶起小风,却听他细声说:“注意,风一起我们就走,小忧和丁沉你不用管。”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4 00:57

“什么?”

    “来不及解释了,我要施法了。”小风说着,把捂着肚子的手拿了出来,上面全是鲜血,他勉力用手作成个手结,“清虚太乙无量德经,风、天、风、风、山、水——疾!”

    六字?小风已经可以念出六字道咒的法术?

    当小风手在地上按落的那一刻,东南巽位、正北坎位、东北艮位、西北乾位的远处,飞沙走石,从远处狂吹而至,在离我们三十多米的地方,相聚在一处,沙土的里面,人影飞动,看影子依稀是我和小风的样子,而且不止是一个,好像有几十个我和小风。

    这好像不是什么六字法术,而是个小法阵!

    “怎么回事?”

    “快走,我现在把御风术降到你身上,背好我。”小风说着,急忙用手在我的背上飞快地点划了十几下,然后趴在了我的背上,再没有了知觉。

    我的背刹那之间就好像是一张风帆,在背后风的吹动下,身子飘飘凌虚,不自然飞了起来。

    小忧和丁沉已经不在了,小风说过不用管她们,我集中了精神,努力把后背张开,这时候身子就像上箭在弦上,不发不快,深吸一口气,身子一下子穿进了小风祭起的沙土中,然后向东南巽方直飞了出去。

    在风中的感觉很好,但是我心里却很着急。小风为什么不躲也不闪,硬生生挨了紫胖子一爪,现在又是个昏迷不醒,千万别再出什么事!

    不知道在空中飞了多长时间,我的背有些酸了,看看下面好像是东北擎武区的地面,有些建筑从前好像见过,我想停下来,可是身子却不听使唤,仍在被风吹得向前直行。

    跟据风帆的原理,好像将身子侧一下,就能减小风的推动?想到这,我努力将肩一斜,不料身子却在空中打了个转,眼前一晃,好像要撞向一棵大树。

    我有些不知所措,正在这时候,我的身体被轻轻地拖住,渐渐地落了地。

    “主人,你还好吧?”

    “赤鳞?!是你?!”我惊喜道。

    “是。”

    “你怎么会在这里?”

    “主人离家多时未回,大家很是担心,就让我来看看。我到了富海,却碰上小风。之后我们找到杨林,小风分析了情势,要我暗暗藏在一边,他上前拖延,时机一到,我先背负那个汉子和小姑娘离开。我将这二人一直负到这里,心中担心你们,正要返回迎救,不料您已从天降……”

    哦,原来小风在出现之前,都已经有了一番安排。

    “现在小忧和丁沉呢?就是那对父女?”

    “主人随我来。”丁沉说着背负了小风,这样也就不至于丢失了他的目标,我们一前一后向一个小庙走去。

    这个地方我来过的,是擎武的一个小小的名胜。当初是个小寺庙,时间长了,无人看护,渐渐地倒像是个公园了。这时候时至中午,并没有多少访客,放在这里也算安全。

    小忧还在惊惧之中,被一个看不见的人拖在空中飞来飞去,对一个女孩子来说,确实是一件不好接受的事。

    小忧对我们说,丁沉生前有个夙愿,就是在死了之后,能够同妈妈葬在一处。这处小庙距离我们的老家不远,不如就满足了他最后的愿望吧。

    想到小风的伤势,我决定兵分两路,由赤鳞带着小风到长风道观去看伤,我和小忧回家料理丁沉的后事。

    心里默默地紧张,生怕小风会出什么事,但临走时小风已经醒了过来,这多少也给了我不少的安慰。

    在丁沉的遗物中,我发现了太阳花园孤儿收养所的地址,终于找到了回案,原来这么多年来,一直是丁沉在供养我!

    虽然他把我卖给了别人,但知错能改,这个爸爸,我决定认了。“丁沉”二字,再不能直呼了。

    死人埋葬之后,要在灵前守候七天,这是基本的规矩。我无力把这场葬礼作的多么风光,怕招至更多的麻烦,这几天一直心绪不宁,总觉的危险就在身边。

    “小忧,你是爸爸的义女,不过我今后会把你当作亲妹妹一样看待,我有责任好好照顾你。现在爸爸不在了,你一个人也没有个依靠,以后就跟我们大家在一起,你看怎么样?”

    “嗯,好的哥哥。”小忧点头。

    “乖。”我微笑。

    又多了个小妹,不过小忧比我也小不了几个月,看她的长相也算不错,和我站在一起,还真有些兄妹相。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4 00:58

七天之后的这一天,天还算不错,我和小忧收拾妥当,就向长风道馆这边行去。

    一路上风光还不错,不过陵前的几天守候,使得疲劳的小忧无力光顾车外的风景,在车上,她沉沉地睡着了。

    到了道观,一个小道童迎了出来,将我们接进观中。

    赤鳞知道我来了,忙上来问礼,我关心小风的安全,就问他小风怎么样了,听到赤鳞说小风无事,才放下了心。

    小风正在陪着师父说话,见我们到了,两师徒迎了出来。

    “道长您好。”

    青云道长以礼相还。

    “没事了?”我冲小风说。

    “不,还要修养一阵子,”小风笑了笑,“这次多亏了师父。”

    “平日不好好地学法,只知调皮捣蛋,到了阵前就乱了手脚,哎……”青云道长摇摇头。

    小风吐吐舌头,拉着我进了白苇亭。白苇亭离小瑶池不远,这时候绿柳成荫,有树又有水,所以在亭中一坐,说不出的畅快。

    道童递上了清茶,我和小风师徒边品边谈,小忧已经被送到了客房休息去了。

    “我还是不明白,那天你为什么不闪不避,硬要挨那一爪?”我问小风。

    “因为根本我不知道怎么躲闪,他没有打你,所以你觉察不出来。如果打的是你,我敢保证你也会和我一样,不知道如何应对。”小风略有些后怕似地说。

    “有这么厉害?”

    “不错。”青云道长说,“这‘地洞五鬼人’殊不简单,道行之深,也许并不在我之下,若不是风儿还会些蛊惑之术,二位恐怕性命难保。”

    “哦……对了,那天小风使得什么法阵?”

    “呵呵……”小风抓抓脑袋,“是个迷沙阵,专用来跑路的。这个阵耗用我的法力过我,以至于我后来虚脱昏迷了,今后的半月之内,恐怕连御风这样的小术都使用不出来了。”

    “也难怪风儿技不如人,那五鬼人殊不简单。不然,也不会这么快就能找到我的道观里来了。”青云道长抚了抚长须,端起茶来缓缓饮下。

    “道长,你是说,五鬼人已经来了?!”我很有些惊疑。

    “不错,它们就要现身了。”青云道长说着,将手中的花木茶杯向外抛去,直砸在远处的地上。

    那块地一下子耸动起来,渐渐地,五个泥坯顶开地面,就像是从土中长出来一般。

    我同小风大惊,不约而同地站起身来。

    那五个泥坯分明就是那五鬼人的形象,虽然是泥土而成,但活灵活现,栩栩如生。

    “他们一定在泥里,我去把他们敲出来。”小风说着,就往外闯。

    “风儿,不许放肆。”青云道长沉声说。

    “是,”小风不敢忤逆,退在一边。

    青云道长带着我们缓缓走下白苇亭,缓步来到五个泥坯近前,一股柔风突至,将五个泥坯慢慢地吹干,接着又把泥皮一点点的剥落。

    在这期间,青云道长谈笑风生,根本看不出他是在什么时候,祭起的这一股轻风。

    五鬼人的形体个个显现,从泥皮之中钻了出来。

    青云道长对小风说:“风儿,你作事就是鲁莽。这五个怪物的泥壳子都沾有剧毒,身体一触,就会浑身溃烂。”

    “哦,师父教训的是。”小风点点头,又转身对五怪说:“你们也真不要脸了,破坏我们这里的生态环境,把我们好好的景致弄成这番样子,想种地回乡下去嘛!”

    紫胖子和红衣怪一直就对小风不爽,这一会儿又是气得呼呼直喘。黄衣怪枯树金枝杈向他二人使个眼色,和颜对青云道长说:“幸会幸会,道长就是‘青云’?”

    “不错,正是贫道。”

    “荣幸荣幸。”黄衣怪的脸上拧出个不知什么样的表情,看人叫人反胃。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4 00:58

“风儿,看来你的法阵还相差甚远,这五鬼人并不曾被你骗过,而是以你为饵,找到师父这里来了。”

    “道长说的也不完全对,我们多少也是受了迷惑,不然也不会到现在才找到这里。”黄衣人说。

    “嗯……风儿,你来看那红袍怪赤衣土龙磐,他背后有一个木鼎盒,盒中装有蚁兽一只,名曰‘血狼蚁’,此蚁生于北方苦寒之地,并非本城所有。相传此蚁自幼即以噬食狐狼为生,凶残至极。能驯服此蚁不易,因此这个红衣怪人,多半是一个‘降虫术’的好手,也就是销声多年的‘虫蛊师’。”

    红衣人先是一愣,没想到这个老道一见面就说清楚了他的底细。

    “对付此人,千万不能大意,本门有一本秘笈叫作‘天承道紫微敕演散香功’,可以作驱虫之用,你平日不好好修习,法力道行不足,现在恐怕还没有功力施为。”青云道长略带愠色地说。

    “师父说的是,徒儿日后一定勤加苦练。”小风喜道。

    “嗯。”青云道长也不理会五个怪人的惊疑,又接着说,“你再看那青衣人,头尖腮窄,四肢细长,虽两腿并在一处,却也骗不过为师,他本身就是一个虫人,可变作巨大恶虫,极难对付,而且隐约还是个使毒的好手。要对付此人,非‘五木三花妄生法’不可。”

    青袍怪青石遁地柱也是一惊,没想到自己的底也让人家给漏了。

    “这个紫衣怪,体胖并非肉厚,而是内藏怪胎。”青云道长又说。

    “怪胎?”我和小风都是一惊,紫衣怪铁爪黑紫坛则惊疑更甚,不知道长是怎么知晓一切的。

    “不错,这个紫人腹中之物倒是玄妙的很,一会儿开膛破肚,我在让你们瞧个明白。”青云道长手摇拂尘,微笑着说。

    紫胖子不由倒退两步,眼光向黄衣怪看去。

    “洛公子,风儿,你们再看那个绿怪,这人可疏不寻常,他以地下之水为目,地下之虫为鼻,所以土地对他而言,就如同琉璃水晶,毫无遮掩。”

    “哇,原来他有个入地透视眼呐!”小风大叫道。

    “嗯,这么讲也可。”青云道长抚抚长须,又接着说:“那个黄衣怪则是这五人之中的至强,此人与其余四人相比,可谓天上地下,最是不易应对。依为师观察,他有移山添海之能,裂地挖金之术。”

    道长平淡的说教,却令这五个人惊惧不定,他们彼此互望,眼神交流。

    “好在为师早料知他们会来,因此事先布下大阵。风儿,快去通知你的几位师伯,也是他们露面的时候了。”

    “是!”小风脸上露出一分喜悦,转身向后面跑去。

    小风刚刚跑开不久,西面就青烟大起,起来越浓,缓缓向这边飘过来。

    “大兄,吾瞧看势头不妙,吾等还是先走为上。”青衣怪人对黄衣怪说。

    “善,吾亦是此想,走!”

    五人商定好了,一晃身子,头一摇就遁入土中,眨眼间消失不见。

    “风儿,可以了。”

    小风笑嘻嘻地从后面走了出来,“好险,好险……师父这个空城计使得不错嘛!”

    “哎……眼下只能先骗他们一骗,不然,今天这道观里非要流血不可。”青云道长摇了摇头。

    “道长,这五个人真有你说的那么厉害么?”我担心地问。

    “若不是小风跟踪你多时,将五鬼人的事情详叙于我,今日恐怕未能瞒过他们。倘若公子日后遇到这五人,尽量避之,否则,后果不堪。”

    “嗯,我记得了。”

    “我要花些时候,在我的观里摆个‘百木桩’,以防这五怪日后来捣乱。虽没有十分的把握,但料想五怪见此阵势,也不敢肆意妄为。”青云道长说。

    “这样就好,要是他们再来搅乱就不妙了。那么,我能帮帮什么忙呢?”

    “我看公子还要尽快回未锥去吧,家里要出事了。”青云道长闭目说。

    “什么?家里出事了?”

    “公子明日清早便可见分晓,今晚不如先在观里住下,反正公子现在回去,也不济事。我这就去枫林之中取一物,或许可助公子平定此祸。”

    “道长,究竟是什么事?”

    “呵呵,所谓天机不可泄露,还望公子见谅。不过公子放心,并不是什么大祸。”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4 00:59

我火烧火燎地过了一晚上,觉也没有睡好。第二天天没亮就早早起了床,也不知青云道长要取的东西取到了没有。

    我在清风斋的门外徘徊,等着道长起来。这时候木门轻轻开启,一个小道童走了出来,对我稽首施礼。

    我忙还礼。

    “公子,家师因有急事不能面见,要我把这件东西献上。家师吩咐弟子转告公子,不必向他告别,早早回未锥去吧。”

    我接过一个黄布小包,也不知道里面装了什么东西,赶忙称谢。

    小忧也早早起床了,她知道我急着回去,所以一早就收拾好了东西。

    小风要在观里多留几日,所以我们也不用等他,在青竹堂吃了些早饭,赤鳞背上我们的行李,随着我和小忧一起向未锥出发。

    我们刚出道观不久,脖子上的项链就有了颜姐的声音,“小益,听得到吗,家里出事了,快回来!”

    道长预料的果然不错,我们加快了脚程,马不停蹄回到了未锥。

    到家里一看,整个云灵庄处处都在焚香祭礼,杀猪宰羊,好不繁乱。人们忙碌间,脸上透露着一种不安与恐慌,看样子祸事不少啊。

    回到家,云伯伯正在院子里打转,见我回来了,急忙迎上前来,“少爷,你可回来了,出事了!”

    “我知道,什么事,云伯伯?”

    “云灵庄的水一夜之间全部变得污浊不堪,现在连作饭洗衣的水都没有了!”云伯伯的眉头拧成了疙瘩,看来已愁了多时。

    “原来就是水变污了呀。”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事。

    “少爷有所不知,这污水是我们未锥的三凶之一,是大大的不吉!”云伯伯这句话一说完,倒让我大吃了一惊。

    “哦,还有这种事?云伯伯,你给我详细讲讲。”

    “好的。”云伯伯一边和我说,一边进了屋,就要同我讲述三凶的事,就在这个时候,门僮小觉跑进来,“云老爷,送水的陆伯伯来了。”

    “哦,知道了。”云伯伯急忙起身,“少爷,看来我不能给你讲了,九鹿庄的陆公给我们送水来了,我要去看看,三凶的事,让云音说给你听。”

    “嗯,好的。”

    云伯伯急匆匆地走了。

    “云音,快给我说说三凶的事。”

    “哦,不过少爷,我能不能先问问您,背后那个小姐姐是谁?”云音微笑着看着小忧。

    “哦。”我这才反应过来,回来了还没给大家介绍小忧,“她叫丁弱忧,是我的妹妹,今后和我们大家在一起。”

    “嗯,很可爱的妹妹呀。”颜姐把小忧拉在她的一边。

    “哇——师父身边岂不是又多了个美人姐姐?”小雷张着大嘴说。

    “你这个小鬼头,回来没给我老人家问安,倒先侃起我来。”我板起了脸。

    小雷吐个舌头,也不说话了。

    “云音,先说说三凶的事吧。”

    “嗯。未锥有三大凶,第一凶叫作‘黑羽’,传说当然琼灵子最厌恶黑色羽毛,那时未锥有九次大旱,八次之中,琼灵子都见到个长满黑羽的人;第二凶就是这‘污水’,我们这里的人,以覆水为至尊,既然尊水为神圣,那就不容许水有污臭。如果哪家的水是脏的,就会遭到众人的不齿;第三凶是‘碎玉’,相传,琼灵子一生,独爱美玉,对美玉情有独衷,是以我们的琼灵塔才供奉着十六件玉器。因此,碎玉也就成了这里的一件不吉之事。而琼灵子死时,好像就有碎玉为先兆,相传琼灵子一生用过的好多玉器,在他死前都碎掉了,最后只剩了这一十六件。”……

    我知道,这里的人都很随和,以至于几乎什么都不会计较。但是随和也不是放之四海皆准,比如他们的信仰,一旦被触动,他们就会坚决得令人吃惊。

    走了,却带不走你的影子。

    任何一事一物,还是留有你的痕迹。

    蝴蝶绕着秋千飞舞。

    因为那秋千绳上,还留有你手上的余香…………

    污水对大家的灾害并不在水本身,而是它触动了人们的信仰,所以,它所带来的恐惶是空前的。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4 01:00

传说三凶一现,未锥并定将有大祸,许多人对此深信不疑,云伯母就是其中的代表。她的表情显现出空前的不安,好像海啸山崩即刻就要降临一般。

    想到青云道长在我们临行时,送给我一件东西,说能平定此祸,我急忙打开了黄布小包。

    里面是一张纸条,还有一个木环,木环的形状好像个斑指。

    我不解其意,这时候四宗家的四位公子都赶到了,苏聿第一个进来,看样子也十分地着急。

    我打开道长给的纸条,上面写着“浮生面”三个字。

    “怎么?这件事与浮生面有关?”苏聿看了纸条,抬头问我。

    “大概会吧,浮生面……”

    “记得正月里我们抓住内奸红J的时候,小风揭下了的他的面具,那个面具就是浮生面,没错吧?”承道大哥想想说。

    “嗯,不错的。可是当时小风一中毒,我就只注意他了,对浮生面的下落没有太留意,现在已经想起来了。”

    大家面面相觑,都是同感。时间这么长了,好像这个东西都记不得了。

    “还在那个小饭店前面。”金弃义突然说。

    “弃义,你还记得?”我有些兴奋。

    金弃义很少发言,但所说的话一向很珍贵。别人能讲的他从不讲,别人不能讲的,他才有可能出口。

    “嗯,我记得当时小风手抓的面具掉在了地上,然后就化成一滩黑水了。”金弃义的语气格外肯定。

    “对,……经你这么一说,我也想起来了,好像我也见到了那滩腥水。”我点头说。

    “那我们就赶快到小饭店前面去看看吧。”苏聿说。

    事不宜迟,大家急忙向小饭店方向跑去。

    我们一起来到饭店前寻觅浮生面的痕迹,突地,颜姐和云音同时发现了目标——在两块青砖缝里,一颗黑紫色的小草苗。

    颜姐说,按照位置计算,这里应该是当天面具掉落的地方。

    难道,浮生面化成的腥水,变成了这么一株紫草?

    我俯下身子,用手轻轻地向草苗捏去。

    “不要动,”葱儿突然从后面跑了过来,她急忙分开人群,一把拉住我的手。汗水在额前直淌。

    “少爷,小心!这颗草苗有剧毒!”

    我笑了笑,“我想到了,不过我好像是百毒不侵的。”

    “那也不成!”葱儿的语气很坚决,“除了剧毒,它还可能有别的古怪。”

    “咦,葱儿。你怎么突然变得这么懂行?”我笑了笑,“好,我不碰就是了。”

    葱儿的小脸红了,本来娇弱而少有血色的脸蛋,好像涂了粉彩一般,想到刚才对我的坚决,她很是过意不过,“对不起少爷,我是一时情急,没大没小了,请您原谅。”

    “没关系,你还没回答我,是谁教你的?”

    “这个……我答应过老人家守口如瓶的,可不可以不说?”葱儿的声音细如蚁鸣。

    “这样啊,那就别说了,那你说我们该怎么办好?”

    葱儿想了想,又看了看大家,笑笑对我说,“少爷,您能不能同我一道去取点东西?”

    “好,走。”

    葱儿在云家有个自己的小屋,虽然不大,但里面的东西可是不少。第一次来,把我吓了一跳,原来里面全都是些丸散膏丹,医书药典。

    “少爷,就是这个东西了。”葱儿指着一个铁皮箱子,“这里面放着一颗散毒的丹药。但是这颗药丸见不得光,一见光就会融化,而且也不能受到晃动,一晃就会分解。所以我叫您来,是想要你帮帮忙。”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4 01:00

“嗯,我懂了,你给我拿些水来。”

    葱儿递过了水,我说,“来,打开箱子。”

    葱儿打开小铁箱,又揭开里面的黑布和银纸,拿出一颗亮晶晶的小绿丸。我则用手舀一些水,迅速地捂住小药丸。

    小药丸被一层冰包裹住了,就算是见光融化,也会先等冰化掉。

    “这样可以么?”

    “嗯,我也是这个意思。”葱儿高兴地说,“好了,我们可以走了。”

    “嗯。”我拿好药丸,迈步往外走,可以脚边却碰到一张薄薄的卡片,好像是刚才从铁箱里面掉落出来的。

    “葱儿,这是什么?”

    “这个……”葱儿慌忙拣了起来,“没什么……”她一面说,脸还红了。

    “给我看看好吗?”我的语气有些严肃,因为怕她不给我,所以显得有些像是命令她。

    “少爷,药丸会化掉的,我们还是先去处理那个铁锥苗吧。回来以后,我一定交给您……”葱儿说着,脸似乎更红了。

    “好吧,不过你要说话算数。”我微笑。

    我们又回到了那棵小草苗旁,这时周围已经聚拢了好些人。手中的冰刚刚要化完,葱儿要过了小丸,把他放在了小草苗的上面。

    “请大家离远一些。”葱儿说完,拉着云音的袖子向后退开。

    众人也纷纷退开许远,只留了独苗在当中。

    没想到,那棵小小的草苗,露出来没有一指节高,细得比发丝也多不出三圈,两片指甲盖大小的叶片,却能将一颗丸药稳稳托住,不带一丝的颤动,怪不得叫铁锥苗!

    那颗药丸表面的冰很快就化掉了,只留下药丸在叶片上。阳光一照,那丸药果然开始融化,顺着草苗,慢慢流了下去。

    “扑——”令人意想不到,铁锥苗着火了,外焰是砖红色,焰心却是黑色,一股难闻的气味慢慢地放出。

    “大家捂住鼻子。”葱儿忙道。

    众人依言而为,等到火熄了,葱儿才叫大家放手。这时候的铁锥苗已经不再是黑紫色,而是火红色了。

    “少爷,现在这个东西已经没有毒了,可以把他刨出来了。”葱儿说。

    葱儿的话刚说完,杜羽心早就不耐烦了,他走上前去,把地上的青砖一扒,就要把小草苗掘出来。

    青砖刚一被揭开,一阵恶臭就扑鼻而至,大家不由地捏住鼻子。再看青砖下面的土地,已经不是土色,而是紫黑色,显然是深染重毒。

    “少爷,我们的水源所以都污了,都是由这一棵铁锥苗引起的。”葱儿说,“好在我们发现的及时,如果等到我们的水由污再变清了,水里面可就是有了致命的剧毒。”

    “嗯,幸亏你知道的多,否则后果不堪设想,我替云灵庄的住民谢谢你了!”

    葱儿的脸又红了,她低着头,一语不再发。

    突地,杜羽心就叫出来,“哎呀,小苗儿不见了!”

    杜羽心用手挖土,可是土刚一松动,铁锥苗就向地里面钻了进去,再也不见踪迹。

    “葱儿,这是怎么回事?”

    “我也不知道,我只听说过这种草苗会向人的身体里钻,可不知道它还会向土地里钻。刚才在丸药着火时,已经在我们身上都染上气味,叫小苗儿不能钻进我们的肉里,没想到,它…它跑到地里面去了……”

    这下怎么办?!杜羽心又用手刨了半天,越刨不不见铁锥苗的影子,这可把他给急坏了。

    “洛益,青云道长不是给了你一件东西吗,你用那个试试。”苏聿突然说。

    “嗯,但我不知道怎么用。”我说着,伸手从怀中去摸那枚木环,刚刚揭开黄布,木指环好像被什么东西碰了一下,一下子掉在地上,正好掉在杜羽心刨开的土里。

    我急忙俯身去拣,可那木圈就好像是一下子长进了土里,怎么拔也拔不出来。肩头一热,转头一看,是颜姐的手。她微笑着冲我摇摇头,意思是不要去硬拔。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4 01:01

我点头,刚刚站起了身,地下面就是一阵摇晃,让我们有些站立不稳。我们大家不禁向旁边退开,只看见杜羽心用手刨开的土里,那棵草苗渐渐露出头儿来,一点一点从土里钻出。

    铁锥苗不偏不倚,正好钻进了木环中央,等到半个苗身出土,木环一下子猛地收紧,将小苗死死地锁在了里面。

    众人大喜。我轻轻地捏着木环,拿起了铁锥苗,看着这个火红色的小东西,真不敢相信,仅是这么一株小苗子,就能污了整云灵庄的水。

    “少爷,可不可以把他交给我?”葱儿对我说。

    “好啊,没问题。”我把小苗递给葱儿。

    云伯伯把陆伯伯送来的水给大家分好了,知道我们已经解决了根本,高兴地不知道怎么是好。

    大家舀干了井中的污水,没过很长时间,井中水就又变得清澈依旧。河水流了些时候,也恢复了往日的碧透,至此,污水一凶才算过去。

    云灵庄的住民个个又露出会心的笑,很快恢复了平静的生活。

    看这一切又重归于好,我才大出了一口气。

    “对了,葱儿,那张卡片,你该交出来了吧,未锥可是没有这种东西的。”我笑着对葱儿说。

    “好,”葱儿脸又红了,从怀里慢慢地抽出了那张卡片。

    我拿着卡片,上上下下看了几眼,不由地泪水盈眶。

    葱儿被我吓坏了,“少爷,对不起……我……”

    颜姐见我这个情形,急忙走了过来,接过我手中的卡片,从上到下看了一遍,不由地长叹了一口气。

    蓝葱儿小姐:

    本市美女top12的评选日前已落下帷幕。你的纤弱娇柔深深地打动了我们的评委,请原谅我们用一个不十分恰当的“病态美”来形容你,但这个“倾城游丝”的芳号,确实是非你莫可。恭喜你位列top12总排行第八名(From20000000)。

    我们希望葱儿小姐可以多多保重身体,毕竟好身体才能带来生活的美满。同时也希望能有一个体贴细心的男子来到你的身边,好好地照顾小姐。献上市营养学会推荐的饮食建议单一份,但知道未锥饮食与城中不同,仅供小姐参考。

    寻芳组联合市公证局敬上

    公元2000年5月

    又是那个寻芳组,又是这样一张烫金的卡片,四个大字“倾城游丝”,怎么让我不想起馨妍!

    看到我泪水在眶,葱儿有些慌张,急忙向我赔礼,可她又错在哪了呢?

    “葱儿,你为什么道歉?”颜姐笑问。

    “我…我也不知道,反正我惹了少爷不高兴了。”葱儿的表情很认真。

    “他不是因为你,而是你的卡片让她想起馨妍来了。”颜姐叹口气,摇了摇头说。

    我把卡片还给了葱儿,努力地微笑说,“葱儿,你没有错,也不用道歉。”

    这时候,又一张卡片递到了我的面前,上面四个大字,“倾城白练”,是馨妍的卡片。

    是妈妈。

    妈妈叹口气,“刚才一看到你拿着葱儿的卡片,我就想到了馨妍也有这么一张,所以拿给你。”

    “妈……”

    妈妈看着我含着泪,也是一阵的心酸,但很快,妈妈又平和了下来。“母女连心,虽然馨妍现在还没找到,但我知道她一定不会有事的,这是我的第六感。我会等我女儿回来,你也是的,这么大的人了,还跟个姑娘似的,老是掉眼泪。”

    我努力张大眼睛,控制了一下泪水,笑着对妈妈说:“妈,您放心,我一定把馨妍找回来。”

    妈妈点点头,“嗯,这才对。”

    妈妈进屋去了,又剩下我们几个。颜姐摇摇头,“要找到馨妍,谈何容易呀!”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4 01:01

我更是闷闷不乐,其实我知道,妈妈心里的慌乱与担心,比我要更甚得多,她的伤悲,何曾少过我?!只不过,安慰过了我,她又会在背地里偷偷地抹眼泪罢了。

    就这样又过了几天,这几天之中,我们都没闲着。同四宗家的四个兄弟说过地洞五鬼人的事后,我们都感到这事不能算完,地洞五鬼人迟早还是会找来的,至少,小忧在这里。

    经过大家的商议,我们在未锥的各处口岸,都布下了人手。整个未锥区内,都安置了人手。这些人除了做些日常的劳动,主要任务是巡逻查视,一旦有不寻常的迹象,马上逐个通知,报到我们这边来。

    这天是四月廿七,中午饭前,门僮小觉跑进来,说有一个衣着讲究的市里人求见。

    我们不知是谁,忙迎了出去。

    不认识,这个人从未见过。虽然这时已经入夏,他穿的衣服并不多,但可以看得出来,都是名牌中的上品。再看这个人的长相,虽不能称是什么美男子,却也叫人看得舒服。

    我拱手道:“我是这家的主人,姓洛,叫洛益。不知道先生怎么称呼?”

    “哦,原来是洛公子大驾,幸会。我叫刘研秀,是寻芳组派来的。这一行是来找云音、柳馨妍、颜佳和蓝葱儿四位小姐,不知道她们四位在不在?”

    “哦……”寻芳组?我有些疑惑,“外面说话不便,刘先生里面请吧。”

    “多谢。”

    众人把刘研秀接进了家中,正厅里,刘妈递上茗茶。

    这时候云音已经把葱儿找来了,四女只缺馨妍一人。刘研秀看着三姝,不由地两眼发直。

    “不知道刘先生有什么事找她们?”我有些好奇。

    刘研秀拿出了个精致的文件袋,从里面掏出四张烫金的请柬,“这个,请您过目。”

    我拿过请柬,外面依然是烫金的大字,分别是“倾城香草”、“倾城白练”、“倾城伊人”和“倾城游丝”。里面大都是一样,说的是6月9日,中央富海举办“倾城十二美人群香会”,特来邀请某某届时参加,盛况如之何,荣幸如之何,等等。

    看完了请柬,我递给了颜姐,颜姐也是脸一微红,看过之后,她又看了看刘研秀。

    我会意,对刘研秀说,“先生旅途劳累,一定还没有吃过东西吧,我叫下面先给你弄给吃的。至于赴会这件事,因为现在我们还有很多事忙,所以要认真考虑一下。”

    “哦……”刘研秀微微皱眉,“冒昧地说一句,如果各位不是有十分要紧的事,最好还是能去一趟。因为五年一期的美女TOP12又要开始新一番的寻选了,按照我们的旧例,新美未选之前,往届的十二位美人都要聚一聚的,而且这十二位当中,说不定还会有人继续入选。请几位无论如何要赏脸,因为我们还请了各界的名流,以及各方面的媒体……”

    “好吧,这件事我们会好好考虑的。我们商量片刻,一会儿再给您答复。刘妈,请带刘先生到偏厅用饭。”

    刘妈带着刘研秀下去了,剩下了我们。

    “没想到,云音、颜姐,你们二们也有倾城的芳号。不过也怪我傻,怎么就没想到呢。”我摇头笑着说。

    “你当然傻了,这么久才想到!”话音从远而近,轻轻地地飘了进来。等到那个“到”字说完,人已经进了屋子。

    “有没有吃的呀?饿死我了!”小风一回来,就是那一副老样子。

    我瞪了他一眼,小风笑了,“好好,商量正事,我一会儿再吃。”

    “颜姐,你的意思呢?”我说。

    “你知道他们为什么叫我‘伊人’吗?”颜姐反问我。

    “秋水伊人吧,说您漂亮呗!”

    “错了,是双面伊人,你们有没有看过那个电视剧?”

    “好像是有些印象……”

    “寻芳组寻选本市的美女是在2000年,当时我正在读大学。但他们在那个时候就知道我有双重的身份,另一面是个修灵人。”颜姐郑重地说。

    “你是说,这个寻芳组很不简单,好像能知道好些别人所不知道的事情?”小风说。

    “嗯。不然,她们也不会连身在未锥的云音、葱儿都能寻选出来。而且我们身在何处,他们也都知道。还有,刚刚我观察过刘研秀的表情,我们只有云音、我和葱儿三人,馨妍不在这里,他却丝毫不觉奇怪,似乎也是早就知道了。”颜姐说。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4 01:02

“嗯,我也觉得这个寻芳给古怪得很。”我说,“可是,一来,我们不知道对方的邀请是不是还有别的目的。二来我们现在树敌不少,我担心我们不在家,家里面又有事,特别是地洞五鬼人……”

    “五鬼人嘛,你尽可以放心。他们现在在我师父的‘百木桩’里面旅游呢!”小风说,“依我看,我们还是去的好,一来见识一下这个寻芳组,二来,说不定他们还会有馨妍的下落。”

    “你说,他们还……”我很激动地看着小风。

    “你看,动心了吧——既然他们知道馨妍不在这里,你们又说他们神通广大,那很有可能他们会找得到馨妍喽!”小风正在得意自己的推理。

    “嗯,有理。”颜姐说,“小益,我们不如就去看看吧。”

    “这个…”我笑了笑,“人家可不是来请我的,去不去,还要听听云音和葱儿的意思。”

    云音有些不好意思,“本来我的一切应该就由少爷安排,不便多说。可云音还是希望少爷尽量能去,说不定,真的可以找到馨妍呢。”

    真没想到,一向顺从的云音,这次倒是有了主见。

    “葱儿,你呢?”我笑着逗她,“如果你说不去,我也会重新考虑的。”

    “我和云音姐姐一样,也是这么想的。”

    既然大家都这么说了,那当然是去了。离6月9日还有几天,家里的事也可以好好处理一下。

    我们答复了刘研秀,告诉他届时一定前往,刘研秀听了很高兴,当即就要离去。我们一直送到了大门外时,刘研秀突然转过身来,对我说:“呃……有句话我憋了很久了,也不知道好不好讲……”

    “刘先生尽管说好了,没有干什么好讲不好讲的。”我微笑。

    “好,那么请问,柳馨妍小姐到时候也能去吗?”刘研秀的表情认真,并没有说笑的意思。

    这一问倒是难住了我。说不能去?那这件事完不了,刘研秀还要过问原因。能去?我们到时候能把馨妍送到吗?

    “能到。”小风抢着答道,“请转告主办方,四张请贴,四位佳丽,一个也不少。”

    “好。这样最好不过了,那…我就告辞了。”

    刘研秀说完,很满意地走了。

    等到刘研秀走远了,我给了小风一拳,小风一摸肩膀,“哎呀,你…你干什么?!”

    “干什么?你答起话来倒是挺快,我们到哪去找馨妍?!”我气呼呼地说。

    “不知道,但不去也太没面子了吧!”小风挠头。

    “好,既然是你应承的,你就给我把馨妍找回来,如果6月9号,馨妍不能届时赴会,我唯你是问。”我下了死话。

    “呵呵……”小风笑了。

    “你笑什么?”

    “他能答应,当然就有鬼主意了。”颜姐笑着,一边说一边对我挤眼睛。

    “你是说,他……他……”我恍然大悟……

    云音小姐

    您好!

    一转眼五年过去了,但是你的音容仍印在我们的脑海。不知道五年之后,芳容是否如旧?

    寻芳组就要寻选新一届的倾城十二了,依照成俗,会在寻选之前,举办一次“倾城十二美人群香会”,约请上次的一十二位佳丽参加。

    群芳不能无首,所以身为TOP12的“状元郎”,请你无论如何赏脸赴会,我们将不胜感激。

    ……

    不知道怎么去假装,因为真情无法假装。

    不知道如何去掩饰,因为真情无法掩饰。

    但有时候真情却在假装与掩饰的背后。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4 01:03

不知道怎么去形容美丽,因为真正的美丽不用形容。

    但有人去形容了,所以,大家看到了并不是美丽的美丽……

    小风看着我,一直坏笑。

    我倒是忘了他还有“若梦面”这一层。难不成这个小子是想假扮馨妍?

    “你有几分把握?破坏了我心中馨妍的形象,我可不干!”我认真地说。

    “不会的,倒不是我有几分把握,而是你要充分地信任若梦假面。”

    “可这一次扮得是女孩子,你行不行啊?”

    “虽然扮女人显得很BT,我是一百个不愿意,但是我只能先忍了,毕竟是为了你呀。至于,扮得像不像,广告之后,马上回来——”

    哎,真让他给气死了。

    小风回到我们两兄弟的屋子里去化妆去了,他有言在先,任何人不得陪同,也不许偷看。

    我们只有等着,我抱着手臂,在院子里走来走去,真想看看这个若梦面倒底有多么神奇。

    就在这个时候,门外脚步声响起,一个人走了进来。她满面的风尘,看起来是远足而至,还挂着汗水。她粉面微红,眼神中有一线的冷漠,美艳绝伦,却也挡不住内心的清澈。

    进门之后,她第一个看到了我,我也注意到了她。

    “馨妍……”我傻住了。

    “益……”馨妍说着,缓步走了过来。

    “你……你没死……你…你没事?”我都不知道说什么好了,“太好了,你回来了……这些日子,你都到哪里去了?”

    “我……哎,一句话,两句话也说不清楚。”

    “是是,我们进屋去,快去看妈。”我拉着她的小手就往屋里走去。

    “等一下,”颜姐喊住了我们。

    “颜姐,什么事?”

    “你们两个是重逢了,可是小风还在屋子里化妆改扮呐,我们也要先告诉他,别让他在一边瞎折腾了吧。”颜姐笑着说。

    “益,怎么回事?小风在干什么?”馨妍问我。

    我笑了,“她在假扮你呢!”

    “假扮我?”馨妍皱了皱柳眉。

    “别说这么多了,你同我去看看就知道了。”我拉着馨妍向小风化妆的房间走去。

    “小风——不用化了,喂……听到没有?”我在门外喊道。

    这个臭小子也不回答,我推开门,走了进去,屋子里空空的,连个人影都没有。

    “咦?小风跑哪去了?”

    背后,大家都笑了,身边的馨妍笑得更开心,“在这儿呢!”

    差点没把我吓了一跳,我看着身边的馨妍,“你……你……”

    馨妍的小嘴里面发出小风极其混蛋的声音,“我什么我,这下你没得说了吧!”

    “正所谓当局者迷,小益啊,你可让他玩弄得不清啊。”颜姐笑着说。

    我笑不出来,也气不出来,只是低着头,慢慢走出了屋子。

    “喂—别这样嘛,我又不是在欺骗你的感情,你不用这么难过吧?”

    “没有,只是,你这么一弄,我有些接受不了。好了……这几天你就这个样子吧,别再变回小风了。”我说。

    “什么?你……你不是想趁机非礼我吧?”小风说。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4 01:03

“我呸!我可没有那种嗜好。我是要你好好练习一下馨妍的仪态,该擦粉就擦粉,该抹嘴唇就抹,还有,控制好你的声音。”

    “哎——我干嘛想到这个歪点子,现在把自己整得男不男,女不女的。”“馨妍”拍了自己的脑门一下,“要是以后真的让嫂子知道了,哪还有脸在?!”

    “这就叫自作自受,除非——”

    “除非什么?”小风看到了希望,“你快说,我可不想扮个女人扮上六七天。”

    “除非你能给他把馨妍找回来!”颜姐笑着说。

    小风无语地跺了跺脚,没屁了。

    6月9日很快到了,由于前一天下过一场中雨,所以这天的天气显得格外清爽宜人。

    这几天之中,小风一直在学习一个女孩子的起居和日常活动,把他都快憋疯了,他求了我不知道多少次,想变回原来的样子,可我就是两个字——免谈。渐渐地,小风也就慢慢安静了下来。

    我们已经处理好家里的事务,其实也没什么大事,有云伯伯在,一切都安排得很好了。云音、颜姐、葱儿,带着假馨妍,我领了赤鳞,就准备出发。突然觉得人手太少,特别的男人,只我一个,这就有些不好了。

    小雷吵吵着要去,我笑着对他说,“你不陪着婷婷玩了?”这一句还真管用,小雷终于不闹了。

    我去找来承道大哥,叫他陪我们同去,承道大哥也不好推辞。苏聿也想去,但想到家里的事还须安排,一旦出什么事,没个人想主意可不行,所以他是要留下的。杜羽心行事多少不稳当,而金弃义多少又太怪僻,三个女孩子和他一直不很熟,所以想来想去,还是只有承道大哥一个人最合适。

    小忧让我留了下来,因为残卷的事,我怕又遇到什么麻烦,再说人多了也不好照顾。

    一切商量既定,我们就早早出发了。目的地是富海的一个私人商业领地,叫作“伯仙花园”,地处富海的东南方,所以离我们不是太远,上午九点钟,我们拿着请柬来到伯仙花园。

    刘研秀见我们来了,格外高兴,将我们迎进了一个套房。

    群芳会定于下午三点开始,所以上午是没有什么事的,我们可以在这里休息一下,随便玩玩看看。房间里应用之物齐备,想得格外周到。屋外绿树葱葱,香花郁郁,各种不同地域的景致汇集,令人惊叹。

    我们的屋子很多,所以就把小风单独安置在一个屋,因为这个“不男不女”,和我们哪一边住在一起都不合适。

    这么美丽的景致,我们是不能错过的。稍作休息之后,我们决定出去走走。屋子外面的风景秀美,首先是一片杨柳林,这里就好像是天然的凉棚,将阳光遮住,只留下些微风。

    我们六人一灵,穿过这片绿林,就来到一个大的花圃,这一边花卉繁多,有很多奇特的花种,让我们叫不出名字。

    这时候,花丛之中,一个女孩儿出现在我们的眼界之中,她穿一身红,头发盘作古典的飞凤式,宛若一个待嫁的新娘。身姿妙曼,大有一副小家碧玉的秀雅。往脸上看去,五官精致,每一处都好像打磨过的玉,两腮粉红,嵌出少女独有的羞涩。

    她的身后,好像是她的男友,一下子从花丛里钻出来。在我们看到她时,她们两个也看到了我们。

    看到我身边的四位美人,那女孩儿低下了头,她的男友却看怔了,半天没有动一动。

    我冲她们二位微笑了一下,带着我们的人折向东边走去。

    一路上游玩,直到了一个假山瀑布之下。

    “大明星也来了。”承道大哥突然说。

    前面人影走动,好像是正在拍照。当中的两位格外乍眼,穿着都很时尚,也就是露的都较多。她们两个介于清纯与性感之间,在众人的簇拥之下,越发的大放光彩。

    没错,是大明星。在我上学的时候,都是众多男人幻想的情人。一个叫徐真妹,一个叫齐洁,这两个人虽不是亲姐妹,却长了一副姐妹相,在影视圈大红大紫,拍电影、广告、唱歌,什么上档,她们就来什么。甚至开业大吉、红白喜事、生个孩子、过个寿辰,也总有人想要沾沾这两个人的边。

    但不管是不是炒作,近距离一看,人家长得还真是漂亮,而且绝不是一般的漂亮,好像是现代都市里时尚与美的代表,从头到脚,青春活力、玉女清纯、热辣性感,都熔于一炉,叫人目不忍转。

    她们实在很忙,所以并没有注意到我们。我是不愿意和这些公众人物打交道的,所以对大家说:“时候也不早了,我们出来的工夫也不短了,回去吃午饭吧。”

    大家点头同意,但来时容易,回去的时候,我们突然不知道走那条路,迈哪只脚。幸好这里早有准备,主动有人找来,把我们送回到住处。

    先是一些凉食冷饮,祛除大家的炎热与浮躁,接着是一顿营养丰盛的午餐,也都是我们见所未见的稀有货。吃过了饭,我们在屋中少作休息,大约十二点四十,有人敲门。

    开门一看,是刘研秀。他是来请四位姑娘前去准备的。

    幸好里面有个小风和颜姐,我才可以把四位女孩放心地交出去。刘研秀带着四个女孩子上了一辆花车,然后穿过杨柳树林,消失不见了。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4 01:04

屋子里就剩下了承道大哥和我,还有不知道在床上还是沙发上的赤鳞。

    足足等到下午二点半,刘研秀才又一次叩响房门。

    “两位先生,你们准备好了吗?我们可以动身了。”

    “好了,我们走吧。”我和承道大哥早已经换好衣服,等待着出发了。

    我的第二件云水袍是云音一个人为我作的,没有了馨妍,少了一些现代的品味,却是一件不折不扣的未锥风式的衣服。承道大哥惯着唐装,这一件唐装是他们家传的衣服,传说是振强生时穿过的,承道大哥对这身衣服爱如生命。

    我们上了花车,一路是风景依然,但这时我好想也没有心情去看赏了,只担心着四女。

    毕竟这是一个神秘的地方,我们人地生疏,也不了解对方什么底细,一旦出什么事,我可付不起责任。

    穿过大路小路,拐弯抹角,我们终于在一个水上大厅前停了下来。

    这里已经停了不少的花车,摄像机、照相机正在忙着闪来闪去,记者媒体正在抢着拍摄录制。花车里面坐着些人,看样子都是身价不菲的大人物,好像那个大胡子的导演也来了。

    我和承道大哥下了车,闪光灯猛地一亮,喀嚓咔嚓的照相声传来。我不喜欢被拍到,可又不能公然捂着脸,于是叫承道大哥挡在我的前面。

    三点过五分,大厅的门缓缓打开,一个女人从里面出来,穿一体连体长裙,看年纪已经过了三十,自有一番成熟的美丽。她看了看众人,然后向我和承道大哥笑了笑,说道:“各位,现在可以开始了,下面,我们一位一位地有请。”

    “首先有请市政协副主席张民晋先生及夫人谢兰芳女士。”

    话音落下,从中央的花车上,下来一样五十多岁的男人,身材偏瘦,面色慈祥,看来是位不错的在政者。她的太太年纪与他相若,也是一个温和慈祥的人,穿着朴素,但自有一番气度。

    一个女孩子们的小聚,竟然惊动了这么高身份的政客,真是不容易。哎,如今的人呐——

    “接下来,有请中央富海区的区长,屠正荣先生及女儿屠橙橙小姐。”

    呵——这一位,身宽比身高还要夸张,胖得出了号,肥得走一步都往外冒油水。社会制度的优越性,可都从他身上体现出来了。这个人走起路来浑身的肉乱颤,看了就让人替他受累。他的女儿倒长得很漂亮,身材长相都蛮不错的,看样子女孩儿的妈妈一定是个漂亮女人。

    “屠正荣先生,请您跟着我们的礼仪小姐往左边走,我们为你特设了专座。”主持人压低了声音对屠正荣说。

    我的听力敏锐,都听到了,差点没有乐出来。可不是,这一坨,普通的座椅怎么盛的下他?!

    “下面是正东未锥区的公子洛益及李承道先生,两位请进。”

    到我了?我真有点不敢相信,什么时候,我能和人家这些大人物平起平坐了?

    但不管信与不信,人还是要走的,我和承道大哥一前一后进了大厅。

    大厅里面光线温柔,两个礼仪小姐走了过来,把我们带到了座位。很舒适的沙发,一个考究桌子,上面放着瓜果梨桃和一些饮料。

    两个礼仪小姐就站在我们的身后,随时满足我们的任何需求。

    后面陆续地将剩下的人请了进来,我们这些嘉宾不是坐在一起的,而是各有各的位置,相隔二三米远。

    我们的前方是一个攒花的舞台,舞台并不很大,但是显得格外华贵,其中的修饰,我也不知道如何形容,反正是有金有银,有水晶亦有美玉,只是这一个舞台,就是价值连城的宝物。

    灯光一下子暗下去,舞台上的大灯亮了起来。主持人换了一身红色鲤鱼百褶裙,手拿麦克风站在小舞台的中间。

    “各位,我们这一次是个非正式的聚会,所以不想把它作的很刻板。还是开门见山,首先请大家先目睹一下倾城十二的仙容吧。”

    鼓掌……

    一个精致古朴的闺阁从空中垂了下来,窗子打开,飞出两只喜鹊。一个红衣少女倚在窗前,斜身向窗外凝视。

    哗——

    众人一阵的喝彩。

    这个女孩儿就是我们今天上午在花丛里看到的红衣少女,她这时依旧穿一身红,这身红却是一身古式嫁妆,上面绣着鸾凤与鸳鸯,头上盘好的新人花式,扎着龙凤钗,俨然一番即将出嫁的样子。

    少女冲着下面笑了笑,从闺阁里面抛出一颗绣球。众人不由地有一种伸手欲接的冲动,那绣球去在空中飞动了几下,突变成一张大红布,向两边拉开,上面绣着的“倾城绣珠”四个字缓缓出现在众人的眼前。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4 01:05

大家一阵地鼓掌喝彩,这些人都是看过无数漂亮女孩子的人,但如今才发现,原来见到过的漂亮,并不能真正地称作是漂亮。身后不远处的大胡子啧啧称赞,对旁边的副导说:“好,这个女孩儿很有潜质,很适合拍我的下一部片子,最好和她联系一下。”

    我偷偷笑了笑,只觉得滑稽,却也不好说什么。

    整个闺阁被移出了舞台,待嫁的少女走出了大家的视野。众人还有些不舍,但一想更美的还在后面,也就放弃了心中的留恋。

    主持人回到了台上,对着众人微笑说:“刚才出秀的是我们倾城十二的第十二位美人,倾城绣珠——萧可芋小姐,芳龄22,她来自西北物府区。接下来请看第十一位,倾城红泪。”

    出场的是个泪水晶莹的美人,身材偏瘦,脸色微白,眉宇见流露出一丝的愁怨,叫人既怜又爱。长相是很出众的,出众到只看一眼,你就无法忘记她的纯美,但言语的形容只能让人对这一种美产生误会,这是一种无声胜有声的意境。

    她从舞台的左边出场,在台上缓步地直行,一步一泪,一泪一叹,叫人忍不住想走上前去,用尽自己的所有,来给她一点点的幸福。

    就在众人这种爱怜之下,红泪下去了,主持人再次登场。

    “倾城红泪——雪融,芳龄20,来自中央富海。对于美女,我实在没有必要说太多,也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好。这里只有她们的一些资料,我请礼仪小姐传给大家,聚会过后,大家回去可以去看一下。好,下面是倾城雪肌出场,请大家擦亮慧眼。”

    上来的是齐洁,就是我们上午见到过的在明星。不愧是雪肌,她的皮肤真的很好,一点不干净的地方也没有,整体都是一样的雪白与光润。至于五官相貌,实在不好形容,如果看到下面众人的惊呀神情,你就会深有体会。

    齐洁是靠着一部青春偶像剧走红的,里面有一场少女被强暴的戏,在那一段的表演中,就是她半遮半露的形象,打动了所有看片子的人,以至于她能成为今日最走红的明星之一,现在台上演的也正是这一幕。

    当然,点到为止,硬人女孩子在台上那么露骨,也是不可以的。不过仅这一段表演,就足以让台下的这些人神魂颠倒,气血翻涌。

    齐洁仍躺在地上没有动,露出光嫩的香肩,被自动地毯缓缓地带离了舞台。众人的眼光直直地盯着她的身体,一直碰到台边的幕布,这才收住。

    身后的大胡子好像在些口干舌燥,他拿走饮料喝了几口,才长长呼出一口气。

    “倾城雪肌——齐洁,来自正南赤谷,20岁,相信不用再多介绍了,现在没有不知道她的。下月她就要接拍新片了,我们祝她一路走远,一帆风顺。好,下面一位,倾城玉钩。”

    主持人话音刚落,下面就是一阵哗然。“玉钩”的外号谁没有听过?!是不是徐真妹要出场了?

    果然没错,前面的轻音乐忽停,换作一组动感十足的劲曲,一个人身穿性感的紫色毛茸皮装,火辣上台,不是徐真妹是谁?!最引人注目的,就是她露出的胯骨,因为真正的现场可以看到这一造型实在是不易。

    “玉钩”就是指她的胯骨,在XX大导演的大制作——《性运女神》里面,徐真妹就穿着这么一身戏服,露胯低臀,叫人喷血不止,她的演技也在这部片子里面得到了充分地发挥,将一个迷途女神的形象塑造地入木三分。

    舞台上,徐真妹在挑逗几个男人,从这个男人的身边走到另一个男人的身边,勾肩,搭背,将自己所有魅丽全部释放。

    台下的人全部看呆了,口水流出老长来。直到徐真妹离开了舞台,仍然没有反过味来。

    “倾城玉钩——徐真妹,21岁,来自西南春俱,一个美女辈出的地方。也不用再多介绍了,我们也祝她一路走远。好,下面一位,倾城游丝。”

    是葱儿上台了。同倾城红泪不一样,她没有过分地引人怜爱,只是有一种娇弱,让人忍不住要保护她。看来治好了她的喘病之后,她的气色是好了很多,看来用“病态美”不形容她,确实已不恰当。

    未锥的女孩子是不会表演,有什么就是什么,没有什么也装不出来。正因为这样,她才会比红泪雪融要高出几等吧。

    在众人的啧啧称赞中,葱儿离了台。对于她的名列第八,没有不服气的,确实,论长相,她要优于前面的几位。

    “倾城游丝——蓝葱儿,19岁,来自正东未锥。请大家原谅,未锥自古民风纯粹,所以蓝小姐没有太多的表演。下面一位,倾城满月。”

    就像满月的温柔与光华,背后是一张星夜的大幕,缓缓垂下一个降台,上面站立着一个女孩。

    我突然觉得有些不对,按道理,到了现在,这才是女孩子们容颜与身段的最佳时期,也是她们气质成熟的时候,为什么远在五年之前,寻芳就把她们找出来了?难道他们也会预测?

    也许远在五年之前,这些人的美丽就已经脱颖而出,打动了所有的评委?

    就在我胡思乱想的时候,满月已经下去了。

    “倾城满月——殷怡恬,22岁,来自中央富海。我们有倾城十二,刚刚已经过了一半。请大家合上嘴巴,少作休息之后,倾城系列第六位倾城贵妃既将登场。”

    没想到看美女也这么累,我和承道大哥上了一趟洗手间,然后回来稍微吃了点东西,静待着剩下几美人的登台。

    香乐响起,牡丹花丛中,一个身形略有一丝福态的女人在一团宫娥的簇拥之下,迈着醉步上了台。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4 01:05

不是吧?贵妃醉酒?

    国色天香,没错的。唐宫里出现这么一位羞花闭月的美人,相信哪个皇帝也不能不心动。如果是我,什么国政社稷,什么江山大业,都敌不过这美人的一笑。

    “倾城贵妃——月姬,27岁,来自东南望夷。虽然在众女之中,显得有些超龄,但她的美丽,大家有目共睹。好了,不多说了,下面的一位,倾城魅影。”

    这次上来的人太熟了,是琴骨。她还是那么美艳,用魅影来形容是毫不为过的。那一种魅诱,我是“身”有体会。

    台下的人一阵大乱,这些大人物,由于身份,一般遇事都是波澜不惊的,能够引起这么大骚动,可见琴骨的魅力之大。

    下面上来的是颜姐,倾城伊人。她在台上一站,所有人忍不住叫出好来。一直沉默着的大胡子也轻喊了一声。

    我的心一直揪紧着,生怕小风出什么乱子,这个小子,总有些让人不放心。好在今天还算表现不错,“馨妍”一登台,掌声雷鸣,之前能听到了相机的咔嚓声,都被这一阵喝彩给淹没了。

    这种喝彩是由衷的,而且是不发不快的。

    倾城白练之后,是第二位的倾城纤鸟,没想到这个女孩子也认识,是木千叶。不过这第二的位置,确实也非她莫属。

    众人不禁纷纷起立,热烈鼓掌,偶尔听到一声口哨。

    最后上来的是云音,她坐在芳草地上的她,一言不发,只是用手在草地上摘了一朵小花。

    而台下的众人全部坐在了原位,一分钟之内,谁也没有动一动,整场鸦雀无声,照相的忘记了拍照,摄像的忘记了录影。

    直到倾城香草——我们的云音姑娘下了台,众人才反应过来,整场掌声不止,喝彩声几乎衔起了房顶……

    一条线段,两个终点。

    一条夙命的线段,牢牢牵扯着两个本在殊途的终点。

    或许,它们并不希望相遇,甚至是讨厌……

    美人们个个亮相之后,不知觉已经到了四点半。

    主持人又一次登台,把大家从臆想中叫醒。也许是在云音和千叶的美丽中沉溺了太久,醒过来后的众人,仍然回味不觉,一时间也没有将主持人的话听进耳中。

    直到舞台上出现一个大屏幕,上面开始了一些视频录像,大家才找回了思想。是十几个女孩的生活片段,这十几人都是我们未曾见过的,看来是新一番寻选的成果。

    录像当中对这十余位美人作了一一的介绍,什么出身来历,远情近况,说的很是那么回事。

    难道在五年前,云音她们也上过这个银屏吗?

    主持人笑脸如花,对台下的众人说:“这十二位小姐是我们寻芳组今年寻选出的一十二位美女,虽然是新选出来的,但倾城十二没有年限,只有最美。所以,上届的倾城十二仍然也算在数内,下面请大家把你们心中最漂亮的十二位美人选出来,礼仪小姐会向各位送上一份名单。”

    背后的礼仪小姐送上一份名单,说是名单,倒不如说是一本影集相册。要我们从众多美女当中,钩选出心中认为最美丽的十二位。在我认为,2000年选出的这十二位玉人当中,前五位的位置是无需改动的,第六位倾城贵妃年龄稍大,有些不对我的口味了。我仔细地翻看了几遍,然后把六到十二位的美女作了重新的选择,其中,把葱儿的排名靠前了一位,大概也是因为自己人的缘故吧。

    钩选完毕,我把单子交给了身后的礼仪小姐。

    片刻之后,主持人对大家说:“时候不早了,群芳会的首轮亮相已经圆满结束。请各位先回去用餐休息,晚上是我们的外景展示,众位可以同众美女合影留念。”

    大家一一离场,等到我和承道大哥起身时,礼仪小姐对我们说:“两位先生请先不要走,我们的主持人有事情同二位商量。”

    我有些不解,不知道这里面有什么意思。这时候主持人已经走下台来,人还未到,一股香味已经先和我们的鼻子打了个招呼。

    “二位,把你们留下来,是有些事情商量。”主持人笑着说。

    “哦,姐姐怎么称呼?”我笑着说。

    “呵,不敢不敢。叫我Betty就好了。”

    “嗯,Betty姐,有什么事吗?”

    “是这样的,晚上我们要拍摄外景,其中有一场,需要十二美人穿上比基尼设想。可是你们未锥来的四位小姐一致不愿意,想来是未锥有自己的习俗,我们也不好勉强。但是既然是十二美人的集体亮相,少四位总是不好的,我的意思是希望你能帮帮忙,帮我们劝说一下……”

    我笑了笑,“哦,是这样啊。……我现在能不能见见她们?”

    “可以,她们还在后台卸妆。我这就带你们去。”Betty说着,带着我们到了后台。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4 01:06

她们每个人有一个专门的化妆间。云音不习惯化妆,所以今天上妆很少,早早地出来了,见到我就像见到救星一般,激动地说:“少爷……”

    “怎么样,还好吗?累不累?”

    “不累,只是……”云音看了看Betty,“有一点点的麻烦。”

    “嗯,我知道了。”要是让云音穿那么暴露的三点式出来,那是大大的难为情。何况,我也不希望她在众人面前穿那个东西来亮相,也说不清为什么。

    这时候,其她几位美人也有卸好妆出来的。看到我和承道大哥,不由地略为吃惊。

    颜姐和葱儿也出来了,只剩下假馨妍小风了,这个混蛋小子,又在搞什么鬼?

    正想着,馨妍也出来了,为了掩人耳目,我们两个还要扮作亲呢的表情,要不是他扮作了馨妍的样子,我真能吐出来。

    Betty说四个女孩子可以先略作休息,过一会儿到后面吃饭,然后要重新上妆,开始晚上的外景。

    我们出了后场,来到外面的草地上。重见天日的“馨妍”显得格外开心,坐在草地上大口喘气。

    “喂,注意形象,才一下午,你就撑不住了?”我说。

    “哎呀,你是不知道,可累死我了,这比打架拚命要累上几十倍。早知道的话,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来的。”

    “颜姐,你观察过没有,寻芳组的人真的不知道馨妍的下落吗?”我急切地问。

    颜姐摇摇头,“看来他们只知道馨妍失踪了,却也不知道她在哪里。”

    我有些泄气,坐在了地上。

    “对了,Betty和你说了没有,要我们穿……”

    “说了,我说未锥自古有风俗,不便穿得那么暴露,所以你们不用穿了。但馨妍是我的女朋友,我可以好好劝一劝。”我笑着看着小风。

    “喂!你不是说真的吧?!你是说,她们三个都不用穿,要我一个人穿?咦~~~恶心死我了,要是被那么些大老爷们儿看来看去,以后我还活不活了?!不行!不行不行不行!”小风把馨妍的嘴撅起老高,要是不知道是个假女孩,我也会着迷的。

    大家都乐了,我说:“好了,这次饶过你,我告诉Betty,我不同意你们穿就是了。”

    经过短短的相聚,我知道她们一切都好,也就放心了。过了不久,Betty过来叫她们,说要去吃饭化妆,我和承道大哥起身告辞。

    Betty见时间不早了,我们再回到住处去的话,可能就赶不上晚上的外景了,于是邀请我和承道大哥同十二美人一起吃饭。

    “馨妍”看了我一眼,眼神中流露喜悦。Betty还以为我们感情好,她不舍得离开我,其实是小风受不了一个人和一堆女人在一起。

    我有些不好意思,本来和那么多美女一起吃晚饭是件好事,可是毕竟女人一多起来,就会显得不自然。

    毕竟盛情难却,我们也推辞不过,于是就到一个临时设置的户外餐厅。

    琴骨一见到我来了,就是对我一阵的微笑,而之前又和千叶认识,我们也彼此打了招呼。

    十二位美人,一半我都认识,而且好像都很熟,这不禁让其余的六人对我产生了兴趣,特别是徐真妹和齐洁姐妹,眼神中有些古怪。

    我和承道大哥可惨了,被一群女人盯着,说不出的不自然,还好后来Betty说这说那,多少缓和了我们的尴尬。

    看样子,琴骨对馨妍已经产生了很大的怀疑,也不知道若梦假面有没有瞒过她,而木千叶和那两个大明星看我们的表情也有些异样。我突然有一种不好的感觉,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在女人堆里有些不适,反正就是心里有些不安。

    一起坐在大餐桌旁,大家彼此没有太多的言语,徐真妹和齐洁对前面的几位心存嫉妒,眼神中流露出一些的不满。琴骨不动声色,但我感到她心里绝对没有想好事。她一出现,颜姐、小风、云音自然也不能松懈。木千叶两只闪闪的眸子,一直在云音和颜姐之间闪动,好像也有心事。

    就这样,大家各怀心机地吃过了这一餐,饭毕,几辆盛装的花车缓缓驶来,停在了我们的远处。

    收拾好残局,女孩子们简单洗漱了一下,她们就要赶往第一处外景——玉剑瀑布。

    三辆花车,每辆四人,把她们十二人带到外景那边去了,我们承道大哥随着Betty上了一辆花车,其他工作人员又分别乘上几辆车跟在我们的后面。

    Betty很热情,一路上一直跟我找话题,我向她解释了四个女孩不便穿泳衣的原因,她表示理解。我们说着说着,花车队经过了一段狭仄的小路,突然,前面的两辆花车猛地撞在一起,众女大叫,一个司机从里面摔了出来。

    我被吓得一惊,叫我们的司机刹车,急忙跳了出来,承道大哥也跳下了车。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4 01:06

前面的花车一下子散掉了,花棚下落,车身有些歪邪。

    糟了,是云音她们坐的那一辆。我急忙向那车跑去,还未到车身跟前,两个人从里面冲了出来。一个是颜姐,一个是木千叶。

    两个人下了车,一点也没有惊恐之意,反而怒目相视,像是仇深似海。

    “颜姐,怎么回事?”

    “别问了,快去看看云音她两个有没有事。”颜姐急说道。

    其他车上的众女都下来了,一阵地惊恐。我不顾一切地跑到云音所乘的车上,这时候花棚微掀,“馨妍”抱着云音跳了出来。

    幸好有小风在,不然云音恐怕要受伤不浅。

    这时候大家的目光都集中在了木千叶和颜姐的身上,只见木千叶向前一个纵跃,将长发甩开,一条极细的辫子向颜姐的手腕扫去,颜姐有些慌张,急把身子后退了些,想避开这一扫,却不知道那根辫子内藏古怪,本来是在空中直飞,却突然一翻,辫梢明晃晃地不知道是什么东西,一下子飞了出去,打在颜姐的肩头。

    颜姐香肩挂血,又向后倒退了两步,我见势不好,急忙上前劝阻,这时候木千叶的细辫子又向颜姐挥去,我一个箭步飞上,伸手要抓住那根辫子。眼看辫子到了手心,却在我手边一翻,一下子缠住了我的腕子,几把刀片剌进了我的手腕。

    这一动作实在太快,以至于双方都没来得及反应,木千叶见打到了我,颇有些过意不去,但很快又板直了脸孔。她收回了辫子,将长发一甩,站在了一边。

    “千叶,怎么回事?为什么打起来了?”我有些不解。

    木千叶没有说话,只是怒视着颜姐。

    “颜姐,怎么回事?”我回头问。

    “异术……‘青丝游转术’,我早就应该想到的!”颜姐只自言自语,好像没听到我的话。

    “颜姐?”我轻轻叫她。

    “哦……”颜姐回过神来,“木千叶是我师门的仇人。”

    “啊?……”

    “你没见到吗?她的头发可以当作手来使用,刚才就是用头发抓着刀片,剌进了你的手腕。这是很高深的术,这么高明的异术,相信除了我的师伯,没有人能教给她。本来我也不知道她为什么要向我动手,现在我明白了。”颜姐说。

    “你是说,她是阳婆的弟子?”我惊问。

    “对吗?”颜姐直盯着木千叶说。

    “是的。”木千叶表情严肃,“开始我也不知道你是阴婆的徒弟,直到刚才你用灵术控制司机……本来我不想和你动手,可是师命难违,对不起了。”

    “没什么对不起的,我也一样。”颜姐说着,额前的月花缓缓绽开,一只灵眼在里面闪着光,在初夜里尤显恐怖。

    其她的女孩子被她们两个给吓坏了,远远地退到一边。Betty也没想到会发生这种事,有些不知所措。

    我拦在了两个人的中间,看看两个人,对木千叶说,“你们两个并没有仇恨,对吧?”

    木千叶点点头。

    “既然没有仇,何必大动干戈呢?何况你们又算是师姐妹,大家有事好商量嘛。”

    “小益,不用说了,师父有话在先,只要看到阳婆身边的人,无论是谁,杀勿论!”颜姐第一次对我说这么强硬的话。

    我不由地有些发傻,我知道这件事情有些下不来台了。阳婆和阴婆的仇怨非浅,虽说是师出同门,可也早断绝了师门的情谊。这一回让两个人相遇了,一场干戈在所难免。

    “小益,我也不用你帮忙,你不要碍我的事就好了。”颜姐对我说,“我知道这次我有些太强硬,事过以后,我一定会向你道歉。”

    还不等我说话,颜姐一只灵眼已经瞄准了木千叶,口中念起了灵咒。

    木千叶也不愿伤我,头发在我身边一划,我自然向旁一闪。她这时候一头紫色头发都立了起来,在空中乱舞,每一根发丝上面都吐出了一根针,看上去很是让人心惊。

    颜姐施展了灵术,要控制千叶的意识,千叶的腿忽地一麻,抢地欲跪倒,但很快地,她的两条腿就变得直直的,像两根木头,一双鞋子早已经掉落在地上,十个脚趾滚来滚去,就像两个转轮,在地上滑动了几下,很快止住了跌势。

    什么?还会有这种事情?这就是异术吗?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4 01:07

木千叶双腿不但没被麻木,反而更快地向颜姐冲过去,头发一甩,如有万只飞针抛出,一下子都扎在颜姐的身上。

    “啊——”几个人不禁大吃一惊,在为颜姐伤心不绝。我就在她们二位的不远处,急忙向颜姐跑去。

    可没想到的是,颜姐一下子消失了,无影无踪,那些抛在她身上的针全部都掉落在地上!

    怪事!是幻术?

    木千叶一丝汗水流下,她知道刚才并没有击中颜姐,而且还丢失了目标,随时都可能受到颜姐的攻击。

    她想得没有错,两辆花车突然向她飞驰而至,向她猛地一夹,木千叶惊叫一声,被狠狠地挤在了两车间。

    我不由地为她担心,但又觉得她不会轻易出事,于是也没有立刻跑上前去。果然,从两个车缝之间,一张照片似的千叶在缓缓移动。木千叶的全身被拍扁了,扁得只有一张纸的厚度。突地,她又像一颗气球,长长地吸一口气,身体一下子胀起了老大,将两辆花车猛地弹开在两边。

    颜姐从车上跌落下来,显然被车砸到。她向后退了几步,灵眼放着凶光,又准备新一番的攻击。

    有人几经报了警,这是我无论如何也没想到的,还有一些人用数码相机、DV等东西把刚才的经过都拍摄了下来。

    我知道,如果再这样下去的话,后果不堪设想,再加上惊动了警方,就更加地难收拾。

    也顾不得那么多了,我跳了上去,横在两个人的中间,大声喊道:“两位,今天的场合不太合适,要斗咱们改天再斗,可以事先约定个时间地点。”

    颜姐思考了片刻,点点头,闭上了灵眼。木千叶将头发尖里吐出的一根根细针慢慢收了回去,也点头表示同意。

    我长出口气,“好了,现在没事了,大家先冷静一下。”

    颜姐和木千叶终止了争斗,可我们后面的人群里突然叫出一声,“哎呀!”,我回头一看,是齐洁旁边的一个工作人员。

    原来是他刚刚拍摄了二女相斗的经过,但等到两个人止斗之后,DV里面只有车撞,却没有两个姑娘的身影。他对此更是大惊失色,不由地叫了出来。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颜姐轻吟一声,木千叶也叫了一声,两个人远远跳开,又一次对视,气氛一下子又紧张起来。

    “两位,怎么回事?”我急问。

    “小益,你的好意姐姐领了,看来今天的事还不能算完,今天不是彼死就是我活,没有商量了。”颜姐又一次强硬了起来。

    木千叶向旁边闪开了两步,一句话没说,一头的长发又开始狂舞。

    哎呀!这可糟了!我急得直打转,眼光一下子停在了琴骨的身上,会不会是她?……

    琴骨正静静地坐在一边看热闹,脸上毫无表情,看不出是高兴,或是不高兴。风在吹动,她的长发却没有动,对这个我早就见怪不怪了,谁知她在搞什么古怪了。

    颜姐和木千叶又开始了对决,颜姐灵光大射,七八个身影绕着木千叶飞动,木千叶则运用那些匪夷所思的异术,狠狠地相对。

    正在两个人不可开交之际,从天空中飞下一个人来,人还没有到,满地的花都飞了起来,那些花在空气中凝成一道墙,呼一声隔在了两个人的中间。

    两女忽临此变,花容失色,一瞬之间有些手脚无措。就是这一个瞬间,空中飞下的那一团影子在空中一挥手臂,那面花墙直扑颜姐,颜姐大叫不好,可面对这些没有灵和意识的东西,她显得很无力。我知情不妙,覆水之中陡出,但还是晚了一步,等那些花随着夏风从颜姐身上经过之后,颜姐已经满身是血了。

    我急奔到颜姐身边,扶住了她,“颜姐,你怎么样,我……对不起。”

    “不怪你,我只是浑身受了伤,动不了了,没有性命的危险,你可以放心。”颜姐急气攻心,一口血吐了出来。

    我向对面望去,空中飞来的人落了地,依稀是个中年美妇,看年纪应该在四五十岁,穿一身彩衣,飘带在风中轻舞。

    这人站在了木千叶的身前,眼睛直直地盯着我。初时木千叶并没有反应过来,等到她落了地,千叶吓得牵衣跪倒,“师父,您来了。”

    “嗯……”美妇表情冷淡,“起来吧。”

    “是。”千叶恭恭敬敬地站起身来。

    什么?这…这个女人就是阳婆毛鸿夙?

    看来没有错,如果不是她,也不可能只在一瞬之间,就能把颜姐伤成这个样子。但好像这样也并不算完,毛鸿夙落地之后,看也没有看徒弟一眼,径直朝我和颜姐走了过来。

    “小益……快走,别管我了。”颜姐对我说。

    “你在说笑呀?”我看了看颜姐,她已经连动弹的力气都没有了。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5-4 01:08

这时候天色还未尽暗,再加上朦胧的灯光,足以让我看清楚阳婆的容颜。虽然老了,但年轻时候的端丽却没有随着岁月离去。可以肯定,阳婆年轻的时候,美貌与阴婆云阿姨不相伯仲。但这时候,她不是美丽,而是可怕的,因为她的杀气。

    阳婆看了看颜姐,又看了看我,冷笑着说,“丫头,怪就怪你生不逢时。今天让我遇上了,就是你活到头了,来世可别再作云流水的徒弟!”

    阳婆说着,手起掌落向颜姐顶门击下。我自然不能坐待,抬起手掌硬接住这一掌。两掌一触,我就感觉到一座山直压了下来,心口一热,两肋发胀,浑身气血翻涌,眼前一黑,身子不由地倒了下去。

    背后有人脱住了我,我定定神,发现背后无人,才知道是赤鳞赶到。

    毛鸿夙“咦”了一声,却没有再说话,她手向旁一划,我的身子不由地飞了出去,幸亏有赤鳞在,我才不致于摔伤。但顾此失彼,颜姐旁边已经没有人了,毛鸿夙如果再下一掌,她的命就真得难保了。

    就在阳婆手掌击落的前一刻,背后的徒弟木千叶大叫了一声:“师父,不要!!!”……

    人世间,人间事,非非是是。

    越不出轮回,逃不掉因果。

    路走到了尽头,脚印还在。

    知道吗,那就是是是非非的轨迹,永不会流逝……

    就像火焰遇上了硫磺,不烧不快,怒焰在飞腾。

    同样,当热爱遇上了热爱,就注定了一个悲剧。

    一个钢浇铁铸的爱情枷锁,套中了两个不约而同的,虔诚的囚徒。

    她们都不想逃……

    幸亏有木千叶的一声惊叫,不然颜姐的命就不在了。

    阳婆阴沉沉地转过了脸,把千叶吓得不由退后了几步,又一次跪倒在地。

    “你给她求情?”阳婆瞪着徒弟说。

    “不敢……只是……”

    “只是什么?!!”阳婆的脸色铁青,怒着千叶说。

    “只是……只是这里人多眼杂,您要是把她杀了,千叶怕师父惹上麻烦,我……我听说有人已经通知了警方……”千叶哆哆嗦嗦地说。

    “哼-”阳婆轻哼一声,看着身后吓得发抖的徒弟,“起来吧。”

    “谢师父。”木千叶站了起来。

    “过来。”阳婆的语气冷冰冰的,叫人不敢违抗。

    木千叶怕极了,但又不敢怠慢师命,加紧了步子走到了阳婆身边。

    “你来动手,杀了她。”阳婆命令千叶说。

    天哪,她竟然会这么对待自己的徒弟?我有些不敢相信,不由地怔住了。

    千叶脸色很难看,但师命难违,她的长发迅速拧成一根极细的辫子,辫梢吐出了一把细针,这条细辫真个就好像手一样,伴着千叶的低身转头,不偏不倚地向颜姐的喉咙剌去。

    我不由地大惊,急把覆水之书甩了出去。但没料到的是,千叶并没有真的剌中颜姐,她的细辫一瞬间又变回了柔软的秀发,在颜姐的喉边只轻轻地一抚。

    “啪——”

    一巴掌打在了千叶的脸上,千叶的脸上顿时一个鲜红的五指印,嘴角挂血。

    “你这个业障,我……气死我了……什么时候,你学会了吃里爬外了?!”阳婆怒冲冲地说。

    千叶没有说话,她哭了,哭得很伤心。

    “不许哭!我当初真是瞎了眼,错收了你这么个徒弟!”阳婆怒斥道。

    “师父……”千叶努力地止住了哭泣,“您要是想惩罚一下她,徒儿绝对不敢有半分的拦阻,可是千叶求求师父,千万不要伤她的性命。”

    “既然这样,你刚才何必要跟她动手!”阳婆愤愤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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