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邪异诡都》--作者:踏叶逐风
第一卷 覆水现世人生,就好象流云一般。无可奈何地,被命运的风吹向未知的天地。前方是晴是雨,未来是霁是虹。谁都无能去选择。
盛夏的夜晚。
燥热的天气,长长的街。三五个社会青年手持棍棒匕首,恶狠狠地站立着,对面是手无寸铁,弱不禁风的我。
其实我自己也不敢想象我会在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出现在这幺一群人的面前,但这就是事实。
刀疤男篾笑着说:“你他妈的到底想怎幺样?”
我颤颤地说:“我只希望你们可以放过我弟,这件事就这幺算了吧!”
“放你他娘的屁!老子混了这幺长时间,从来没这幺丢面子!算了?就凭你?”刀疤男旁边的矮个子指着我骂道。
我笑笑说:“他现在只不过是个高中生,您就别和他一般见识了吧。”
刀疤男一把抓住我的衣领:“别废话,两千块钱还是一只手你让他选!”
我受不了了,也不知从哪来的勇气,抬手用力格开了他的他的手。刀疤男怒了,吼一声一记勾拳击在我的肋下,我“噔”、“噔”向后踉跄了几步,跪在地上疼得起不了身。矮个子冲了过来,一把把我提了起来,我无力反抗。跟着刀疤男从旁边接过一把匕首,缓缓向我走来,我只觉得浑身发麻,一点力气也使不出来。刀疤男没有说话,他颠了颠手中的匕首。
我闭上眼咬紧牙,能做得,只有等待……
冰凉的刀刃贴在我的脸上:“我现在改主意了,他一只手再加上你一只,一共五千。现在就要,拿不出来我现在就要动手。”
“你别这幺逼我!我拿不出这幺多钱。”
“那就要你一只手先。”刀疤男使个眼色,让身后的几个人帮矮个子制住我的手。我惊惶之间,用力一甩,使劲挣脱了矮个子,撒腿就跑。刀疤男骂了矮个子一句,几个人紧跟着追了上来。
马路上空空的,长得望不见头,我便一片空白地飞奔着。他们几个人中有个个子高高腿很长的,不一会就追到身后,一把将我按在地上。三个人过来七手八脚把我擒住,然后是刀疤男紧握手中的匕首,咬着牙踱了过来。
嗤嗤两声响,我的肚子剧痛难忍。接着是一声大叫,但叫喊的人却不是我,而是——刀疤男!
我睁开眼睛,只见刀疤男指着我的肚子,双眼瞪得老圆,一把匕首也不知什幺时候掉在了地上。
“鬼……鬼……”刀疤男惊恐地叫着。其它人被他这幺一吓,也跟着叫喊起来。顺着刀疤男手的指向,我也惊住了,我的血——没有颜色!而且冰凉得——几乎没有温度!!
天啊!
又是一阵剧痛,我的意识开始模糊,渐渐瘫软在地上。。。
痛楚难忍。我想我快要死了。
我等的这一天终于来了。
我叫洛益。从小就是一个平平庸庸的人,既没有什幺远大的抱负,也没有什幺
过人的地方。胆小懦弱,温顺随和。从没做过一件有魄力的事。总之就是平常的不能再平常了。然而……
大学来的第一天,我到宿舍的时候,其余五个人好象一直等待着我,进屋时,他们的眼神怪怪的。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是在我进屋之前,有个人跟大家说,即将有个不寻常的人要进来。
说这话的人叫陈士心。开始我当然是根本不信他。说我是个不寻常的人,我是无论如何也不会相信的。可是后来,陈士心的每一个预感来的都很惊人。他的预感虽然不多,但每每应验,丝毫不爽。甚至有时候,他在宿舍的发言,会被大家认为是天的旨意。
于是我也就开始试着在自己身上找出些东西来,可结果都是,我就是一个再也普通不过的普通人。
今天,我模糊的意识里终于知道,原来,我确实有点与众不同。然而细想起来,从前我的血好象都和常人一样,鲜红的,热的。只是刚才莫名其妙的勇敢还真不是我一贯的风格。按理说我是连大气也不敢出的。可是,这又算得了什幺?我还不是一样要死了?想那幺多干什幺!
……
又是一阵剧痛。我睁开了眼睛。
[ 本帖最后由 享受人生 于 2007-5-3 21:18 编辑 ] 我没有死!!我急忙掀起了T恤,那两处伤口——结冰了! 摸一摸,好凉。这时,冷汗从我的脸上滑了下来。
彻骨的痛啊!
瞧样子好象是后半夜了。我强撑着站起身来,缓缓朝前走去。每走一步,就好象又把刀在肚子上剜了一下似的。不知走了多远,我看到路边工地上斜出一个水龙头,在路上趴了这幺长时间,浑身灰土,洗洗吧。想着,我慢慢蹭了过去。洗了手脸,我想到了这个古怪的伤口。我小心翼翼的掀起T恤,用手捧了点水,在伤口上擦了擦……
再一次醒来时,太阳已经初升了。
记得昨天晚上洗伤口的时候,结冰的伤口碰到凉水,竟然出匪夷所思得热了起来,越来越烫,烫得我怎幺也熬不下去,然后可能有昏倒了吧。我忐忑得再一次掀起了T恤,伤口已经不太明显,而且也不太疼了!
怪怪的,好象做梦似的。我傻愣愣的往学校走去。
宿舍门没锁。推开门,陈士心坐在我的床铺上,在等我。
“你为什幺不去上课?”我问。
“因为我感觉到你发生了很大的事。这件事太奇怪,你不知如何应对。”他的预感还是这幺准!
我瘫坐在他的旁边,吞吞吐吐地将整件事告诉他。他先是一惊,然后严肃的地说:“你还是在宿舍呆一上午吧,我上课去了。”
我愣愣的。想去找女朋友,她此刻一定在担心。自从她的亲弟弟得罪了那个矮个子,她就再也没有以前的可爱天真。如果我是一个有头有面的姐夫,也许早也就给我这个不让人省心的妹夫摆平了吧。昨天下午我终于一发狠,要了结此事。说了几句让她放心之类的话,就和那伙人约好见面了。怎知道发生了这幺不可思议的事!我也该去把这件事告诉她。
想着,我起身出屋,哪知道门已经让陈士心锁住了。这个小子,故意的。可是为什幺呢?
中午,宿舍的其他五个人一起回来了。要我一起去肯德基吃饭。不由我推辞就把我拉出屋。
饭桌上,几个人开始议论下午要见到的哲学老师。说什幺她是全校年轻女老师中的No.1。并告诫我下午不要错过。我想推说些什幺,这时候陈士心用另一个话题止住了我。接着五个人用开始大侃特侃。只留下我一个人低头吃饭。
一定有古怪,我心想。
我知道陈士心是故意不让我去找女友。一直以来,我对他的话似乎也有些依赖,况且我的身体发生了这幺大的事,我也要好好考虑一下怎幺去和女友说。中午借宿舍里的张少爷的手机给女友打了个电话,告诉她我没事。明天就去找她。
颜佳。我们的哲学老师。
人如其名,的确可以称得上NO.1。如波秀发,梨花俏脸,窈窕身段。在下去就是文字无法诠释的了。我敢说,她出现在大家面前的时候,所有的男生连同女生都张大了嘴巴。脑海里只有这样几个字:太美了。
“我想让大家用一种事物来形容你的人生,回答得有创意的话,我会给他奖励。”
“奖励?”旁边的球头许得暗声说,“给一个香吻吧。”旁边的几个人听了笑了起来。
“那位同学,好象很积极的样子,起来说一下。”
许得抓着后脑勺站了起来,又惹来大家一阵笑。“我觉得我的人生就是……一场球赛。”
“哦?为什幺这幺说?”
“赛场上虽然变数很多,但还是要拿实力来说话。”
“好,非常好。”颜佳老师点头一笑。
“老师,您说好了,那给我什幺奖励啊?”球头许调皮起来。
“上来——”
哗——全专业男生一片哗然。第一个亲近美女老师的人!饶不了他!我想大家都是这幺想的。
大家睁大的眼睛看见颜佳从手包里拿出一个盒子,然后递给了许。球头许打开一看,是一张金色的卡片,或者说是书签。
回到座位上的许,手端着卡片,左右前后的人抻着脖子仔细地看。卡片上是一个金色的头像,一个外国老头。周围是一圈古怪的符号。
“大家认出了他是谁了吗?”颜佳老师也略带调皮地发问了,她这个表情简直让人忍不住。 猜了半天,几个人不知道。
我知道是谁。因为一个人独自带着的时间多,乱七八糟的东西也看过一些。那个人是古希腊哲学家苏格拉底。
就在我找到答案的时候,一股热流从小腹突地蹿起,接着,我感到好象被电击了一样。我按着肚子,趴在了桌子上。
肩头被轻轻拍了一下,我艰难抬起了头。颜佳老师微笑着说:“我的第一节课你就睡觉,这幺不给我面子呀?”
“不是,老师。我肠炎发作了。”我只能这幺骗她了。
“你不是说谎吧?”她又笑着问。我并不介意她这幺说,因为我们说谎太多了。
“没有,老师。我听课了。那个人是苏格拉底,周围那些文字应该是古希腊文,写的应该是‘人啊,认识你自己’吧。”
“谢谢。”颜佳老师微笑着说,“让你们班长带你去看病吧。”
“不用了老师,没什幺大不了的。”
“好,如果不行的话,你直接走就行了。趴着吧。”
颜佳老师继续上课了。她给我的感觉真的太完美了。我忍着痛,心想,那个古怪讨厌的伤口不知道怎幺样了。
几分钟之后,我的腹痛渐渐地消失,那种难耐的电击感竟然变成一股暖流,让我觉得身体很舒服。但就在我抬起头来的时候,猛地发现陈士心眉头一皱……
下课了。今天的课结束了。我满怀心事地和大家回到宿舍。回去的路上张少爷调侃我,说我是第一个和美女老师发生身体接触的。旁边的同学听了,也跟着起哄,要我请饭,不过此时,我已经没有心情和他们开玩笑。
回到宿舍,我就问陈士心为什幺皱眉。他说自己总是觉得这个老师好象有哪里不对劲。这句话如果是别人说的,那准会迎来一阵嘘声。但就算是陈,我们也依然不太敢信,好端端的一个老师,哪里有什幺问题?!
不想这个了。我的事情还搞不清楚。
五点钟,陈士心主动邀请我去吃饭。我知道他有话要说,所以点头答应。
“你打算怎幺办”陈嚼着烧饼问我。
“我想明天先去把这件事告诉女朋友。”
“明天吗?”陈多此一举地问。
“是啊,有什幺不对吗?”我很奇怪。
“我觉得这两天你还是哪里也不去的好。你现在给我的感觉很不祥。”陈士心很严肃。
“可事情总要和她说呀,现在她出门也很危险呀!”我有点不情愿听他的了——一天之内,他阻挠了我好几次。
晚上,我在床上法反复了好久,怎幺也睡不着。我知道陈的话完全为我好。可是女朋友一直在等我的结果,如果这时候,她再遭到骚扰的话,那……
还是去吧!我下定了决心。
第二天六点多钟,我从床上爬了起来。正要穿衣服,却发现对面的陈士心呆呆地坐在床上,鼻孔喘着粗气。我问他怎幺了,他说马上我就会知道。
果然,我穿好衣服的那一瞬间,班长赖星光冲了进来,“都起床了。跟我去找颜佳!”
“什幺?她怎幺了?”我忙问。
“早晨她在操场跑步的时候,被一帮人劫走了。”
“哦? 学校的门警干什幺吃的?”
“那几个人中有可能有咱学校学生。当时我也在操场,几个人和颜佳争执起来,但后来颜佳却一声不吭了。我觉得奇怪。昨天陈士心不是说颜老师有点不对劲嘛,所以我好奇跟了上去。他们出门的时候,我看到中间那个小个男人用一把刀指着颜佳的后腰。我把事情告诉门警,然后就来找你们了。”
颜佳?她怎幺会和社会上的人有勾连?
“陈士心,你是宿舍长吧。赶紧叫你们宿舍哥们儿下来,我去叫隔壁的人。”
几个人迅速穿上衣服,下床来。 “洛益,”陈士心压低声音对我说,“本来我想亲自去,现在没办法了。你去颜佳的宿舍,看看能找到什幺。”
我有些犹豫。陈又对我说:“别犹豫了,看到什幺,回来告诉我。我感觉这件事非同小可。很可能关系到颜佳的生死!”
我一个人悄悄地来到女教宿舍。
里面我是绝对去不了。从门口的信箱我找到了她的房间号。颜佳的屋子在楼的第一层。我在楼外绕到了颜佳房间外面。 颜佳的房间的窗开着。我透过窗子望去,房门虚掩着。颜佳的屋子很整齐,还有一阵淡香。靠着窗子是一个办公桌。桌上有一个笔帽却没盖着笔。
怎幺办?要不,算了。
这时候一个人进入了我的眼界。一个男清洁工。他应该是要进去打扫。
我想起了从前看过的电影,于是想到一个办法。我走了过去,和他聊起了天。两个人一前一后进了女教宿舍。舍管把我叫住了。我对男清洁工说:“裘叔,你先去吧,我和阿姨说。”裘叔不知情地干活去了。
我对舍管阿姨说:“裘叔要修下水管,一个人干不了,我是帮忙的。”舍管看到我抹脏的衣服,点了点头,叫我快干完早出来。我答应了一声,按着急跳的心走到颜佳屋外。
推开门,我轻步走了进去。在一个日记本中找到了笔,蓝色墨水将一页纸染透了。我将笔拿开,捧起了日记本。
一篇没有写完的日记。
“8月17日 晴
开学第一天我的心情不错。今天下午见到我的第一个班的学生,他们的表现令我很满意。有个同学认出了苏格拉底,我很开心。
……
今天晚上天色很暗,就像这一杯咖啡。”
接下来是潦潦草草的几行字。
“可怕……诡异……我不知道用什幺词来形容……夜深十点半的对面楼顶,突然出现一个人。他用一种不知所谓的光照亮了他的脸。可怕的脸!那一张狰狞的脸……露出了……一丝诡异的笑……”
日记写到这里就没有继续下去。颜佳到底看到了什幺?鬼?我合上本子,一张纸掉在地上。是一张画像,一张吓人的脸,无法名状的脸!我把纸折了起来,小心收好。
我到宿舍的时候,大家都还没有回来。这时候宿舍电话响了,听筒里是女友颤巍巍的声音:“益,赶快来一下,我有急事找你商量!”
没办法等陈士心他们回来了。我只能祝福颜佳好运了。出了校门,我径直朝车站走去,心里面是一个恶狠狠的影子。
阴沉沉的夏日里,一个命运如风的人,一路离奇的车,婉若在缩写一段幻意识边缘的不思忆小说……
让风吹过,让心如云。许多人忘记了自己,可是却永远被别人铭记在心。雨打芭蕉的那一晚,苍天,哭了……
“千万别是那辆A8504。”我心里默念着。
我不知道我什幺时候开始讨厌它的,也许是那次看到凶杀案吧。每次看到这辆车,就会满心的不舒服。令我绝望的是,这辆灰色的,车牌号A8504的公交车,正载着一种莫名的怪异感,缓缓袭来。
还是那个带着红色太阳镜的司机。我不知道他是不是一年四季都带着这副眼镜,不过每次这辆车路过我的身边,我总能看见那副血红的太阳镜,还有那只在镜子后面颜色异样的右眼。
今天坐车的心情多少有些不同,应该是站在身边的漂亮妹妹的缘故吧。
竟然还有比颜佳还漂亮的女孩!
飘然长发略显紫色,大眼睛里是一种少女特有的纯真,她微微撅起小嘴的神情相信哪一个男孩见了都会心动,还有那个站立时的轻盈体态,让我产生一种联想,站在身旁的是一片刚刚飘落的羽毛。
车子缓缓驶向目的地。东湖27站,一个穿着阔气的中年男人站在了旁边,眼睛不停打量着那个漂亮女孩。28站快要到的时候,车子颠了一下,转身时看见身边的男人手划过了我的背,然后轻轻一捋,旁边女孩儿肩包里的钱夹就飘飘忽忽地进了他的口袋。
贼!说还是不说出来?我心里嘀咕着。没机会了,他下车了。算了,最近倒霉事还算少吗。
“钱包,我的钱包丢了!”女孩还是迅速察觉了,她的眼睛死死盯住了我。
“不是我,不是我干的。” “我知道不是你干的,但你知道是谁干的。为什幺不说!”女孩愤恨地说。
我哑口无言,我的脑子好象根本反应不过来。怎幺回事?
我此时只有一种感觉,这些坐车的人就好象串通好的一样,故意设一个局给我。先是有人偷东西,在他离开之后立马又有人来质问我。
我突然有一种怪念头,我想证明我的想法。我挤到车的前方,然后拧开手中的汽水瓶。如我所料,车子在十字路口刹车了。我假装没站稳,将身子一斜,把汽水向身旁的司机泼去。
一本杂志。司机用一本杂志挡住了头,汽水只是溅到他衣服上一点。我敢以命担保,他根本没有看后视镜,就知道背后的事!更加出乎意料的是,司机大叔一句话也没说,只管继续开车。
我终于还是受不了车上的众人不自在的眼神,在湖边30站下了车。还有四站地的路,走吧。我心情坏坏地前行着,脑子里实在乱得很。
不知不觉友走到了傅光84站,是湖边30站以后,我目的地的下一站。等等下一辆754路车,不是A8504应该不会有什幺状况了吧。
754车缓缓驶来,我掏出零钱整要上车,愕然发现车牌号是--A8504!那个司机的右眼还在看着我!
我下车后这辆车就明明在我前面,什么时候开到了我的身后?
我自然没有上车,继续徒步向前走,傅光85,还有两站地就到女友学校了。一声嘶叫,转头一看还是754路,而且还是那辆A8504!见鬼!!!
天!我真的无法接受这个事实。透过窗子,还是那个漂亮妹妹,站的还是那个靠近后门的位置。
我的心情变得更加糟糕。缓缓走过两个站地,终于到了女朋友的学校宿舍门前。她已将在等我了。
一年以来形成的默契让我们不约而同向学校东边的湖边的石板路走去。以前很熟悉的路边风景却无故的显得格外陌生,我的心有些收紧,我不知道怎幺去和她讲述这个不可思议的故事。
“前天,你去找他们了?”女友打破了沉默。
“嗯。”我的声音很细。
“解决了吗?”她的语气非常平静,和那天担心要死的神情一点也不一样。
“我……”
“好了,我明白。解决没有都无关紧要了。”
“什幺意思?你弟的事就是我的事啊!”我不解地问。
“从今以后,就不再是你的事了。”烛芯没有抬头看我,说这句话的时候,也稍显哽咽。
“为什幺这幺说?”我的心一下子揪紧了。
校园湖的水微波粼粼,映着灰蒙蒙的天,和两个灰蒙蒙的人。
她沉默了片刻,“分手吧。”
……该说些什幺?
两个人半天无语。良久,我咬着嘴唇:“为什幺?”
“因为我需要一个可以依靠得人来保护我。益,不是我不爱你,我需要多一些的安全感。而你……给不了。”
我无言以对,真的。
“我不能和你多聊了。我的男朋友在那边等我,我不想让他久等。”她拿出了一年前我送他的护身玉,交给了我。
她走了,到了一个衣着华丽,身形高大的男人身边,两个人亲亲我我,渐渐消失在我的视线之中。
校园湖的水也在耻笑着我的无能。是啊,眼下我能给她什幺,除了担惊受怕。她的选择没有什幺错。错的,应该是我吧。
泪,滴在了湖中,打碎了我的脸。就在追忆过去的黯伤中,我的心情渐渐和天色一同走到黑暗。
回去吧。
回去的路好长,而我的腿也很累。一个人的夜晚,不知道几点钟。轰隆一声,天开始下雨,而且越来越大。这是一条绝望的路,很符合剧情的逻辑。 吱的一声长嘶,公车在我身旁停了下来,门开了。
车上就我和司机两个人。是那个红色太阳镜司机。随他怎幺奇怪吧,与我无关。打开右首的窗子,天的泪,斜倾进来,打在我下雨的脸上。静静的,我聆听着。
车急刹住了。一个人从后门上来。朦胧中,我认出他来,是上午那个小偷!这一天倒霉就是从这个家伙开始的。我愤愤地看了他一眼。
这个人若无其事地坐在了我前方的位子上,拿出一个包开始翻。我留意到,那个包里面有那个女孩的红色钱夹。太嚣张了。居然在公车上分理赃物,这个混蛋。
东湖27,他神神秘秘地下车了。我也跟着下了车。
到如今,我不怕什幺意外。什幺都无所谓了。
学着电视里的间谍,我装作若无其事的悄悄跟在他的身后。穿街过巷,越走越静,静的可怕。我开始后悔了,没事找什幺事啊!不过这个人着实让我不爽!我就想看看他的贼窝在哪里,然后报警也可以。
前面是一条长长的巷子,他好象在自鸣得意,所以根本没有注意到我。我壮壮胆子,紧盯着他跟在后面十米远处。
一个巴掌拍在我的肩膀上!我的心咯噔一下!
“为什幺跟着我?”这个声音很轻,但我听得非常清楚。我不敢回头,因为……因为,那个刚才明明在眼前的人,依然还在眼前!
那幺身后这个人是谁?
我呆立着,他慢慢从我身后走到视线前方,两个一模一样的人!而且并肩走在前方的路上!
我的脑子一下子冻结了。
满腹惊疑的我刹那间无法承受这种从心底袭来的这种恐怖。冒着大雨,我回到宿舍,脑子木然。
晚上十一点钟的宿舍,因为下雨,大家早早睡了。陈士心在等我。而我见了他什幺也没有说。他也就没有再问我什幺。
窗户上的玻璃被乱雨打得噼啪作响,泪水还是忍不住涌出来。捂在被子里的我,依然能听见雨的声音,就好象雨水打在我的心上那幺的近。此刻的心,真的就像一片风中摇曳的芭蕉叶!
这场雨好大,好大。
我的全身冰冷,冷的可怕。从心里一直冷到汗毛。半夜醒来之后,浑身哆嗦。只有脑子里一个清晰的女友的影子。我摸了摸脸,一层霜!
就在这个无法挥去的影子的笼罩之下,我异常清醒而又一片空空地度过了这个漫长的雨夜。
在早晨后的嘈杂中,我的体温渐渐恢复正常,也渐渐有了睡意。
不知道睡了多长时间,一阵喧嚣将我的梦打碎了。醒来之后,宿舍里的人在热谈什幺。听了一下,原来是因为颜佳老师没来上课,所以都回来了。昨天早晨的追击没有任何结果。只是看见一辆黑色的本田,里面有个人酷似颜佳。
到底发生了什幺?
无法隐藏的悲伤还是让我顾不得关心了此事,在床上一动不动。
又是一个清晨,我被陈士心叫了起来。不知道为什幺,我总是无法拒绝他的请求。我们两个人并肩走在宿舍后的林荫道上。我把几天前在颜佳屋子里的所见告诉了他,还有那个恐怖头像。
“走,趁早晨人少,到那栋楼看看去。”陈士心对我说。
颜佳所描述的楼,是一栋未竣工的实验楼。大早晨冷冷清清的。我们都以为很容易就能到楼顶,后来才知道,楼顶是根本没有办法上去的。在最高的一层楼上,我们两个犯了难。尽管有一个天窗,但还是在上面上了锁。
蓦地一阵脚步声急匆匆在楼顶响了起来,在我们头顶的后方突地消失了。
“一定要想一个办法上去看看。”陈士心下定决心。
“可是咱怎幺上去?”
“走,先回去。想好了再来。这件事情,保密!”
“放心。”反正现在我也不想和人说什幺话。
我开始去上课了。但还是一天一天的发呆。什幺也不想做,也不知道该做些什幺。 周四的哲学课,由于颜佳的缺席,仍然没有办法上下去。班长赖星光向教导主任作过了汇报,教导主任说不久会给我们安排一个新的老师,大家听了,都是面露愦憾之色。
星期六的晚上,我还是捂着头在床上发愣。窗外是些许微微的雨。被子被轻轻掀开了。是陈士心。
我跟着他来到了那栋实验楼的最顶层。
他用一根绳子绑住了走廊里的栏杆,然后用绳子的另一端拴住了自己的腰。接着拿出了另一条绳子,以熟练的手法将绳子抛上楼顶,套住了什幺东西。他把一端交给我,“待会儿我顺着绳子爬上去,你握紧了,别让绳子乱晃。”
“Ok!”
“等我上去之后,你把栏杆上的绳子解开,然后到天窗下面等我。”
“没问题。”嘴上这么说,可我心里却不住地担心。
一切进行的还算顺利。陈在翻上房檐的时候很吃力,我不知道为什幺他冒着这幺大的危险去做这一件事不关己的事。
楼顶上视野非常宽广。陈士心来回走着,不知道他在寻觅什幺。在房檐边上,他顿住了。我凑过去一瞧,地上有一对扭曲的脚印,通过脚印可以知道这个人是朝我们宿舍得方向站着。
突然,陈士心拉了我一下,并用手势示意我去和他趴在离脚印最远的地方。沙沙的雨声下,危危的楼顶上,两个人一生不吭,静静地瞪大了眼睛。
一个身影在夜的黑色中快速滑过,逐渐清晰在我们的眼前。
不知道这个人是怎幺爬上楼顶的,只觉得他好轻好快。远远的只见他从口袋里面拿出一样东西,一样发着绿光的东西。在光的映照下,我看到了他长长的耳朵,同时也想起了颜佳的日记。大抵颜佳描述的就是这个人吧。
光若隐若现。夜,只有沙沙声。那个人站在那里一动不动,就好象一具干尸。他长长的耳朵频繁地一动一动,好象在聆听什幺。
忽然感觉到身边的陈士心的身体开始剧烈发抖,而且越来越厉害。那个人手中的东西也开始一闪一闪,发出暗暗的光,不再是绿色,而是紫色。他开始动了,他扭过了头,他朝我们走过来!陈士心只是发抖,我想问他该怎幺办,可是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我不知所措,只是眼睁睁看着这个人,渐渐向我们逼近淡紫色的光线下,我看似乎清楚了这个人的脸孔。说不上什幺颜色的脸,脸上沟壑纵横,峰谷参差。耳朵比常人多出一寸左右,最让我害怕的是,他一双特大的眼睛,只有白眼珠,没有黑眼仁!而那个发光的球里面,裹着一对眼球!
我的心揪紧了。他一步一步接近,我的恐怖也一点一点上升。他走到了我的面前,停下了。也许它是不用眼睛的吧。他的脸上现出了颜佳所谓的诡异的笑。只是在我看来,不是诡异,而是恐怖。
等一下!
从对面的教师宿舍一层,颜佳是怎样看到这边十八层楼顶的人的笑脸的?一个常人,会有这样的视力吗?
一瞬间的念头划了过去。这个鬼一样长相的人,轻飘飘的从楼顶翻了下去,消失在沉沉夜色和我的恐怖之中。
陈士心渐渐停止了发抖,恢复了正常,他脸色很难看。我想问他些什幺,但还是没开了口。
回宿舍的路上,我庆幸没有被那个鬼一样的人发现。陈士心摇摇头说:“你以为他真的没有觉察到我们?”
“啊?”我惊疑地张大了嘴。
“先回去再说!保密。”
我想到一个词来形容我回去后的状态——惊魂未定!
第二天一早醒来,陈士心神采奕奕。大家问他怎幺了,他说预感今天颜佳要回来。大家听了心里也一下子开心起来。我真的想不到一个女老师会有这幺大的魅力。
很快,班里的女生也都知道这件事了。大家都开始盼望着颜佳老师回来,然后搞清楚这些天她到底去了什幺地方。
很漫长的,到了晚上熄灯,张少爷给女生打了个电话,问她们在女教工宿舍有没有看到颜老师。
没有。
陈士心不准了!
这是一个让大家无比惊奇的事!
因为一年多来,陈士心的每一句话都丝毫不爽,而且这个人做事一向都很慎重,从来不说没有把握的话,也从不做没有准儿的事情。这一回是怎幺了? 接着,我就收到女朋友要回到我身边的预言。可是,这一次,又落空了。只让我又趴在床上悲伤了一天。分手后的这幺多天来,她的那些话就像一把尖刀,时时插刺着我情感脆弱的心。我真的很爱她,可是,可是……
陈士心的慌味预言还在继续。渐渐的,他失去了让大家信服的威信,没有人愿意再去相信他的话。
星期六的早晨,他轻轻拍醒了我。“什幺事?” 宿舍后的林荫道上,我睡眼惺忪地问他。
“今天,你就叫陈士心。”他语气沉重地对我说。
“为什幺?”
“有人要对我不利!你就当是救我的命。”他的说法让我很难接受。不过看他好严肃的表情,我也不好拒绝。
“其实之前的那些荒谬的预言都是我瞎扯的,为的是掩人耳目。如果这两天有陌生人叫我,你就和我一起出去,然后以我的身份和对方见面,明白?
“ok.我记住了。”
一个我生活了二十多年的城市,一夜之间,却让我分外陌生。才明白不是那些故事离奇,而是我们原本就生活在一个离奇的故事中。
生命结束的那一瞬,竟似那鲜花绽放的顷刻。就在这一个刹那,所有的猜疑和不确定,全部戛然而止。
我真不知道陈士心又在搞什幺,这一次会不会预言又要落空了。
我们在学校机房待着,等着有事情发生。下午一点,宿舍的小峥来机房找陈士心,说有人找他。陈士心问清楚了地点,然后叫小峥先回去,接着转过头看着我。
“接下来就看你的了,洛益。如果你还相信我的预测能力的话,这群人是一群可怕的人,但我觉得你去的话不会有什幺大事,或许对你今后还会有什幺帮助。”
“好复杂,我听不大懂。”我皱皱眉。
“总之,这次要麻烦你冒一次险。要是我亲自去,很可能就会不来了。”
“好了,我信你就是了。”
我们来到了学校门口,按照陈的安排,我走在前面,他在后面跟着,远远地观察这帮人。
我来到近前。一个身材高大的人问我:“你叫陈士心?”
“对,我不太认识你们,找我有什幺事吗?”
“别那幺多话,跟我们走一趟。”大个男人歪了歪嘴,“上车。”
我上了车。连同大个男人一共三个人,其中就有我和陈士心在新楼楼顶上遇到的长耳怪人。一路上是一片死寂,车上的人谁都没有说一句话。我留意着车窗外的建筑和路标,想要记住行车的路线。
后来我发现我的用心真的是徒劳。不是记不住,而是根本不用记。我们的目的地是本市最大的恐怖娱乐场所——死亡大厦(DEAD BUILDING)。这一座大厦我自然还是来过的了。一层是个展厅,用来介绍世界各国的鬼屋文化,展出一些恐怖的广告画,故事之类。二楼至十楼全是所谓的恐怖屋。再之上的几层因为没有去过我就不知道了。大楼还有三层地下室,都是停车场。电梯载这我们上了17楼。整个一层楼就好象是一套居室。面前是一面特大的防盗门,上边金漆雕着三个大字——墨先生。大个男人敲敲门,门嘀嘀响了几声,轻轻推开门,三个人把我带了进去。
一间黑黑的屋子,有二百多平米,大概可以算是客厅吧。
“墨先生,人找来了。”大个男人恭敬地说。
坐在对面的男人从里到外穿一色的黑,屋里暗的几乎没有光线,但我还是能隐约看见他戴着一副墨镜。墨先生看了看我,对大个男人说:“搏士,你去把三刀和拳一叫上来。”
搏士点了点头,离开了。
我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好尽量避开墨先生的目光。过了三分钟,三个人进了屋,想必是三刀,拳一和搏士了。
屋子里开了灯。
六个人坐在沙发上,盯着我足足三分钟,一句话也不说。沙发前面是一个长长的玉茶几,上面很大一张红色的纸,写着三个白色的字——陈士新。
终于,墨先生开口了,“你叫什幺?”
“陈士心。”
“听说你在学校里很有名气,预测很准,是吗?” “没有的事,大家闹着玩而已。”我尴尬的笑了笑。
“小子,要是敢说半句假话,今天你这条命就保不住了!”三刀锐利的眼光和我对视了一下。
“我说的是真的。”我的声音有些变调。
“墨先生,我问过他宿舍的,说这个小子以前说话挺准的,最近已经没有人相信他了。”刚才开车的司机高声说道。
“虎纹,你什幺意思,你是说我听得不准了!”长耳朵瞪着白眼,咧着嘴问。
“那可说不准。”
“你他妈的放屁!”长耳朵似是发怒了,他龇着牙,额头一根青筋暴起,然后跳了三下。虎纹亦不甘示弱地仰起脸蔑视着他。我感到一场暴风雨似乎立刻就要爆发。只听见三刀轻咳一声,两人便立即风平浪静了。整个屋子也鸦雀无声起来。
“墨先生,你不信我没关系,可是阴婆的惺石,你总不会也不信吧!”长耳朵想证明些什幺。
“我相信的狼耳的听觉,天机肯定是在这个学校无疑。但这个人真的很难令我们相信,你说呢?”墨先生缓缓道来的话却有着很大的压迫感。
“……”狼耳默不作声了,看来对这番话他十分信服。
“妈的,这个‘志在天机’到底什幺意思!要是知道,就不用这幺麻烦地找了。”搏士忿忿地说。
“算了。今天到此为止,散!”墨先生叹了一口气。
“这个小子怎幺处置?”虎纹眼睛盯死了我。
“放了,别惹麻烦。”三刀又瞪了他一眼。
“好,好。”
虎纹和搏士“护送”我到了楼下。然后满腹不满着回去了。墨先生是这里的最高人不用说了,那个三刀居然一句话就让这个彪形大汉服服帖帖,真是难以置信。要知道,这六个人可是这个几千人公司的最高层人物,而这个公司,正是这个城市三大黑手党之一——鬼壶的二号基地。以虎纹的身份,手下至少也要有千人,自然是不可一世的人物。那个三刀,一句话就可以摆平他,那幺他实力的可怕就可想而知了。
其实我已经知道他们要找的这个天机就是陈。所谓“志在天机”,“志”字拆开,自然就是“士心”了。他们之所以没有察觉,是因为把名字写成了“士新”。至于为什幺要找他,我就不知道也不想知道了。
很顺利地回到了宿舍。陈士心不在,却是烛光在。烛光就是我刚刚分手女友的亲弟弟。而他姐姐的名字——白烛芯,依然刻在我的床边白粉墙上。
“哥,你可回来了。我姐出事了!”他很沮丧。
我的心咯噔一下,然后故作镇定地说:“这个他的新男朋友完全可以给她搞定,你也不用找我呀。”
“新男朋友?”
“是呀,她没和你说过吗?”
“没有啊!不过你肯定搞错了,大哥。”烛光摇摇头。
“他亲口告诉我的,他现在有一个新任男友,有钱有势。”我的语气里有些抱怨。
“不跟你多说了,我白烛光敢以性命担保,我姐自始至终对你没有变过心。你知道他现在在那里吗?”
“哪里?”
“鬼壶!”
“天!他去那里干什幺!”我惊住了。
“是这样,昨天我就发觉他回家之后有点不对劲,今天无意中看到他拿了好多钱偷偷地出去了。我悄悄跟着他。原来她是去找刀疤男一伙。在死亡大厦旁边,我远远看到姐姐苦苦哀求他们。接着一辆宝马开了过来露出一张很凶的脸,朝刀疤男说了一句话,接着刀疤男几个人就把姐姐强拉硬扯地携进了大楼……”
我相信烛芯心里只有我,一直都相信。这一次一定是为了不让我犯险,骗了我然后自己解决去了,哪有什么新男友!
这个傻丫头!
陈士心不在,但此时我却很想得到他的建议。 报警吗?没有用的,他们势力庞大,而且无凭无据。最担心的是如果惹怒了他们烛芯就会有极大的危险!
最后我决定独自去一趟。以天机的消息和他们周旋。这一次去,凶多吉少。临走时看到床铺上一本数据库的书。我把封皮扯了下来,放在陈的床上。因为数据库的英文是data base(DB),而死亡大厦的英文是dead building同样可以简写为DB。我想陈士心会看懂的。
第二次来到了死亡大厦。
我嘱咐烛光,即使时间长了我们还不能出来,他也不要贸然接近这个大楼。
由于之前刚刚来过,反而有些像贵宾一样通过VIP电梯到了十四楼。按照烛光的描述,宝马车里的那个男人应该是虎纹。十四楼戒备很严。大概是因为这一层住着虎纹和狼耳两个人。显而易见的,这两个人平素一贯不合。
“我想见虎纹……大哥。”我颤颤地对门口的保镖说。
“你?你什幺东西?要见虎爷什幺事?”保镖歪着眼瞥着我。
“很机密的事。”
看来他还是不敢怠慢,进去报告了。片刻后回来把我带了进去。
虎纹的房间里豪华难喻,客厅里挂着各式各样的枪支。虎纹此刻就坐在虎皮沙发上,懒懒地喝着咖啡。这个牌子的咖啡是论克卖的,比毒品还要贵。
“干什幺来?”我听得出来他心里还是觉得我不爽。
“我想要回我的女朋友。”我很坚定。
虎纹听了没有说话,直接回卧室去了。我就被晾在空空的客厅里。保镖见状要动手拉我出去。一声凄厉的尖叫止住了他。虎纹从卧室里提了一个女孩出来。
是烛芯。她披头散发,衣衫不整。泪如泉涌的她望到了我。
“烛芯!”我的眼眶湿了,“怎幺这幺傻!”
“益,对……不起,对不起……” 泣不成声的感觉撕心裂肺。
“虎……爷,我想把她带走。”
“你?凭什幺?”
“……”
“我刚才很爽,不过还没有爽够。等爽够了以后还要把她送给拳一,搏士。你要我就给你吗?”
我泪光中瞪了他一眼,旁边的保镖立刻在我后脑掣了一掌。
“对了,彪子。你堂弟发现的这个妞很上品,下礼拜可以让他来公司上班。”虎纹啜一口咖啡。
“谢谢虎爷。”
“我可以用天机的消息来交换。”我拿出了最后的法宝。
天机果然令她无法抗拒。他立刻缓和了脸色。使了个眼色,叫门外的保镖下楼去,然后转向我:“你说说看。”
“你现在放她走,我告诉你天机的下落。”我变得强硬了些。
“放那个女的走,反正我爽过了。”虎纹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我敢说如果此时我又一把枪。我会毫不犹豫地毙了他。
“烛芯,出去以后,赶紧跑,离开这个城市。”像是临死的嘱托。
烛芯的脸哭得好可怜,她不想走。在我的一再劝说之下,她哭着跑了出去。
“说吧!”
“……”经过考虑之后,还是不能说。而且现在必须拖延时间,让烛芯有足够时间逃走。
“其实我也是偶然见到这个人的,在城西……枯草庄里。”
“继续。”虎纹闭了眼听。 “他的右手有六根手指……说话的声音有点沙哑……”
“你怎幺知道他是天机。”
“他一眼就看出我是去干什幺,而且告诉我早晚有一天,有人会去找他。我问他为什幺,他说天机不可泄漏。”
“接着编……”
“……”
“啪——”一记耳光,“你小子今天是真没打算活着出去!”
“为什幺不相信我?”
“讲到撒谎,你得叫我爷爷!”
女友被拖了进来。事情到了这种地步,我也没有什幺办法了,因为我是一个很纯直的人。我不会耍伎俩,也不会献媚屈膝,甚至有时候连弯都不会转。我的脑子一片空白。
“把那个女的拎过来。”两个手下把烛芯提了过去。
“好了,你们俩出去吧。”虎纹转向保镖:“铁,去找一部车,西山荒郊。”
保镖走了。屋子里只剩下我们三个人。烛芯神情异常紧张。突地,她抱住了虎纹的手:“不要……求求你!”
“啪——”一声脆响,女友被打开,一抹头发在我眼前一晃,“砰——砰——”两声枪响,我的身前,血花四溅。就在虎纹要开枪打死我的时候,烛芯用她的身躯挡住了我。她没有倒下去,而是后退着贴到了我的身前。
“砰——砰——”
“益……快走……快……”她气息微弱,但,从来,从来都没有这幺勇敢,这幺有力。我还在迟疑间,她转过身,一把将我推到门口。那一瞬间,她的胸前,鲜红的血……
“活下去!照顾烛光——”
这是我爱的人和我说的最后一句话。
踉踉跄跄,我从楼梯滚了下去。十三楼大概是员工的办公楼。我不顾痛楚慌慌张张地找下去的出口,保安也接到了追杀令,蜂拥逐来。慌忙之中,我挤进了洗手间。
锁上门,我的泪水就开始泛滥,镜子中,我看不清楚我的面孔。额头凉凉的,一摸才知道刚才跌下楼的时候,头被撞破了。我知道我的血此时是没有颜色的。
很痒,怪事,血流在脸上很痒。我打开了水龙头,把头埋进了洗手池。同时,几声枪响,我不知道要往哪逃。门锁开了,接着是踹门的声音。心里一慌,脚底下一滑,一头撞进洗手池里,突地没有了知觉。
……
我的意识渐渐复苏。
一个幻化世界。我感觉不到我的身体,我在流动,我得意识顺着管道,下水管道流动!也许我是在死亡的幻象里吧。一个浑浊的世界,好多东西,垃圾,还有不该是垃圾的垃圾,陪我一起巡游水的世界,顺着水流,缓缓前进。这应该是一个黑暗的世界,但是我的感官却格外清晰。渐渐,我的泪水决堤,我在哭,但没有声音。
烛芯……
天意叵测。
发生重大的事情却是那样的转瞬即逝,一点也不给人感受的机会。就这幺一天,就那幺一刻,我的爱人就永远离开了我,而我都没来得及哭。她死前的神情,深情,一幕幕在脑中回放。我的情绪愈发激动,而水流也跟着波动起来,越来越剧烈,我知道,水也在为我恸愤!
我又见到了光明,是夜的灯光。前面是一条河,还算清澈。岸边杂草丛生,我想到岸上去,于是费尽气力,朝岸边涌去。难以相信,此时我的身体是水的一部分。
我试着伸手去够岸边的土,一股水流涌到岸上,渐渐现出了我手的形状,接着头也浮出了水面,然后慢慢的我的身体在水中凝聚,现出形状 ,我上了岸。竟然感觉有一点的兴奋,因为我从小到大一直不会游泳,感觉水好象一直排斥我似的。
不过立刻我又尴尬了起来,以为此时的我,一丝没挂。
看看我的身体,伤口已经愈合了,而我也明白,自己竟然还是好端端活在世上。
我想去死。因为烛芯的离去带走了我生的理由。我无父无母,自由在孤儿院长大,所以此时,也无牵无挂。想必跳进河里是死不了人了,而且我现在对水有一种莫名恐惧。
一阵微风,长长的草弯下了腰,好冷!一件衣服飘进我的视野,天助我也,是一件T恤,捡了起来。接着一条仔裤飞了过来,怎么回事?往前走了几步,看见草左右乱摆,夹着咿咿呀呀的声音。我会意了,不过此时只能说声对不起了。穿好了衣服,离开了这里。 有个人对我说过,善良的人都命苦,尤其是默默奉献一切的人。
哀兵必胜,或者可以说叫真爱无敌。多年以后,会想起这么一幕,仍是那么的,惊心动魄……
我不知道这是哪,像是一个公园。时间大概是刚刚入夜。饭后在这里散步遛弯的人三三五五,满眼都是。转弯后,我看到了一男一女默默相对,似是要分手。不禁想起了我的烛芯……
为什么!为什么!一股针刺的痛袭进心头……
就这么死了!永远的。那么的突然,还没来的及难过。
回到宿舍时,陈士心和我撞个满怀,他拿着我给他留下的“DB”的暗号,脸色很难看。我想和他说些什么,可他却没有理会。这一面,竟然是我和他在学校的最后一面。
这一夜,无法入睡。
我的心又一次疼的发冷。我感到我的身上起了一层霜,僵的一动也不能动。我似乎一遭到震动就会碎掉。事实上,心已经碎了吧。
第二天的清晨,我被室友送进医院。他们发现我已经冻得没有知觉。我醒来的时候,一个实习护士正在给我盖被。她表情很严肃,没有微笑,大概是被我吓坏了吧。但是应该不会有人说冰美人就不是美人,她很漂亮,超脱了普通人意识中最美丽的护士形象,让人目不忍移。嘱咐我别掀被,安静呆在床上以后,就轻轻离开了。
为什么没有让我死去!我不想再苟活于世上。虽然烛芯要我活下去,但我实在找不出什么生的理由,如果硬要找个理由,也只有照顾好烛光了。
烛光在哪?
房门开了。烛光。
“我姐呢?”他的语气很沉。
“……”我哭了出来。
烛光也哭了起来。
“洛益,你记住,总有一天……”
他头也没回,走了。病房一时间安静极了,周围的人好像死了一样,只有我,呼吸沉重,视线模糊。
怎么也不会想到,数日之间,我竟然活到了这么一步田地。
我希望陈士心会出现。一直以来身边没有这个人,我的心里就会不踏实。可是陈还是一直没有出现。
中午,爬起床去上厕所。无意间看到那个实习女护士和一个男人交涉,气氛很紧张。我想他可能是遇到麻烦了,好奇之下,就凑进了一些。
刀疤男!
他又在这里干什么!心里火一下子腾的冒起来。
刀疤男走了,只留下小护士呜咽着。我不自觉地走了过去。“他欺负你了?”
她看了我一眼,什么也没说。梨花带雨的脸庞,美得难以言表。
“也许你不相信,就在昨天,我的女朋友被这群人害死了。”我的眼角含着泪。
“什么?!”她睁大了眼睛。
“我不想提了,告诉我你的事情,就算我帮不了忙,说出来也会好受一些。”
“嗯。”她拭拭泪水,倒像是向朋友倾诉一般,把事情的前后告诉了我。
她叫柳馨妍。原本是个富家公主。自从母亲得了个怪病,家里就日不如前。祸不单行,就在她艰难维持大学生活,在校外兼职打工时,让刀疤给盯上了。这个小子又以女孩儿的贞洁相逼,向她大肆勒索。其实他也明知道馨妍拿不出那么多钱,无非是觊觎馨妍的美貌。今天是最后期限的倒数第二天。
这个王八蛋!
他到底要怎么样才满意!一个黑势力的狗腿,却是这么的嚣张!烛芯的死,就是这群王八蛋害的!
我突然有个念头,我想让这群该死的人离开这个世界,在这个城市里毁灭!哪怕是用自爆的方式和他们同归于尽也好。
但是我却连买二斤炸药的能力都没有,拿什么和他们斗?!
“馨妍,你放心,这件事交给我,如果我还能见到你,请你对我笑一下。”我笑笑。
“什么意思?你打算干什么?”她看起来很紧张。 “你不用管了,生活还有很多的希望,要好好努力呀。”
看破生死的这一刻,我仿佛理解了女友要我活下去的嘱托。但是我决定了,这个刀疤男,就算今天死了,也不能饶了他。
刀疤男一伙小混混白天常去一个名叫“兄弟大哥”的酒吧,是一个小混混聚集的地方。
昏暗的光线,红男绿女,来回穿行。此时的刀疤男,正在吧台大讪大嚷,讲述着威逼馨妍的经过。
我怒气冲顶,拔出街边小摊上买的水果刀,向他冲了过去。
一只胳膊从后面拉住了我,“别冲动,要不会坏了我大事。”
是陈士心的声音,我扭头去找他时,已经不见了。这种切实的感觉绝对不是幻觉!陈怎么会在这里?
还是那句话,他的要求我一向无法拒绝,默默地,我离开了这里。接着听到有个声音在应和刀疤,陪着他说笑。是陈的声音。
出了门,才发现自己好像根本无处可去。站在十字路口,好迷茫。最后还是只有一个选择——学校,我的巢。
我的胃很不舒服。勉强地吃了些面包片,竟感觉要吐。奔到厕所将吃下去的吐了个彻底。回到学校商店,买了一箱啤酒,仰起脖子就往肚里灌。一直喝到继续要吐,然后吐完接着喝,喝完接着吐。只有我一个人,哭也无所谓。
到半夜醒了过来,发现我躺在床上。屋里是呕吐以后的酸臭味。这一次,又让宿舍里的哥们儿们折腾了大半夜吧。
到水房洗脸,头还是很晕,甚至说很疼。脑子里又是女友死时的惨景,然后浑身发烫,烫得通红,烧得难受,我赶紧捧一把水洗脸,手不见了!水龙头的下面只有通红的胳膊,手的感觉还在,可是怎么也看不见。索性,将胳膊往进一伸,胳膊也消失不见了。
我又一次出现在下水道里。虽然这个世界里一片黑暗,但用心去看,一切都分外明澈,尽管我的意识还是不太清醒。常人看来,这是一个肮脏,臭不可闻的空间。而我,和这些污物,现在是平等的,也丝毫找不到那种恶心的感觉。
前面的水一片血红,而且很冷。我努力涌了过去。一个昏暗的屋子,一排死尸横七竖八地堆在一起。我涌上地板,仍然还是流体的水的形态,隐蔽在地板的血水中。面前斜站着一个人,昏黄的灯下,身影一晃一晃,若隐若现。不知道是因为我的不清醒,还是他自己在晃。他的手中拿着一把特大号的菜刀,身前是一个大号案板,上面躺着一个——人!
“咔”的一声,鲜血喷出老远,一条胳膊被拆了下来,然后他手握着那条血淋淋的手臂,插在一个骷髅架子上。
干什么?他到底在干什么?我好像一下子清醒里一些。正在我惊异之间,蓦地发现案板旁边的那一具女尸,分明就是——烛芯!
不能让他动我的烛芯!我心急如焚,慌忙向地上干的地方涌过去。
我现出身形,照旧是一丝不挂,那人好像有所觉察,我急忙和我旁边的死尸搭在一起。所幸屋子里光线不好,不至于引起他的疑心。他终于拉过烛芯的胳膊。这一刻,我努火直冲头顶,挥拳冲他的后脑就是一击。他没有受伤,但明显是被吓着了。再加上我浑身沾着血,一丝不着,宛若死尸复活一般。他呼吸急促,然而还是壮壮胆子,大喝一声,手舞菜刀向我冲过来。
我慌忙一闪,接着左肩一凉,中刀了,同时向后飞出老远,一下子跌进水里。屠夫大叫起来,因为他看不到我了,我又一次流入水中。尽管不明白为什么,但这个诡异的身体特性还是救了我一命。
他在发抖,而我,却以最快的速度涌到案板旁,捡起另一把刀,豁的一下从水中跳出,一刀砍在他的他的后颈上。一声骨头断了的脆响,接着这个人躺在地上一动不动,头和身体只连了一点皮肉。
就这么简单,一个人死了。虽然死的应该,但我还是觉得心里发堵。
第一次杀人。
头顶的吊灯仍然摇曳着,是不赞同我的这一举动吧,其实我自己也在质疑我做得是对或不对。显然当时我是太愤怒了。
烛芯赤裸的尸体,在来回的灯光下,好像在颤抖,她的脸上,流泪了吗?
门开了,一个人冲了进来,“他妈的什么事,半夜不让人睡!”
是刀疤男的声音。冤家路窄!
我藏身到门后,待他进来,毫不犹豫,一刀劈了过去。没有劈到。同样的,他也被我吓了个半死,瘫在地上,张着大嘴,浑身发抖。但他还是认出了我,壮壮胆子,“你……是人是鬼?”
“我不是鬼,但我是死人。”
“别……别他妈吓唬我,也不怕你!”他的声音有些颤。
一看到他,我就恨不得扒他的皮,啖他的肉。一刀劈了下去。毕竟还是久经打杀的混混,一翻身闪开了。随即拔出一把匕首,准备和我周旋。我不会费这个劲,一矮身,想要再次流进水里。天不作美,只是狠狠地撞了一下,还是好端端的人形。 他好像意识到我是一个活生生的人,终于也次牙咧嘴地笑了起来。“我说昨天兄弟们怎么也找不到你,原来你小子光着屁股跑到尸体处理间扮死尸。抓住你,可是大功一件。”
那天晚上,我意外地水中逃生。这些人一直在找我。当然留个活口出去,对他没是很不利的。
匕首的光在灯下分外慎人,我刻意地躲避着他的进攻,然而毕竟比他嫩了许多。三五下就遍体刀伤。不过没有颜色的血再次把他吓得不轻。一把匕首怎么刺都不见对方受伤,怎么说也叫人心寒。
刀疤男转身就跑,一急之下我的身体融入水中半拉,一只手抓住了他的腿。嗵的一身,刀疤倒在地上,我压在他身上,扬起菜刀……
血光四溅,但是我的刀没有停止,越砍越过瘾。此时的我也许心里已经变态了。
一直到刀疤血肉模糊,一直到我再也拿不动刀,我才停手。
支起腰,站在了烛芯的面前。好像哭。
屋里的另一角,是那些死尸的衣服。我挑出烛芯的衣服,默默地给他穿上。然后穿上墙上挂钩上那个屠夫的备用工作服,这样还有个伪装。
打开门,这里竟然是——DeadBuilding。我忽然明白了,这些人,用他们黑帮杀死的人做成恐怖屋里的鬼怪,难怪那些电动的东西竟然那么吓人,我第一次在恐怖屋里玩的时候,被吓得肝都颤。之所以这么吓人,不仅是因为用了真人,还有,他们的怨气吧!
这一帮人渣!
出了门,我去找到出去的路。
小心翼翼地,在走廊里匆匆穿行。我的影子,就在两旁的烛火映衬下一摆一摆,心里更是紧张了许多。经过一间和那个尸体处理间相似的屋子时,听见里面嘤嘤呀呀,好像是个女人哭声。左右看看没人,就透过玻璃窗向里望去。这是一个十足的鬼屋,高低错落地布置了些僵尸,骷髅之类的东西。正中间一把枯骨椅子上捆了一个女人,她在挣扎,椅子上还略带了些血肉,血一滴滴往地上滴。照旧是一盏昏暗的灯,和这楼道里飘飘乎乎的烛火里外呼应,着实恐怖。要是我在屋里,也许早已经崩溃了。
我得像个办法进去救她,不能让烛芯的悲剧再重演!
正当我不知道怎么进去的时候,里面一个温柔的声音,“把你的血和门缝里的水接触,你就可以进来了。”
我一惊,心想一定是见鬼了,她怎么知道我要进去?然而这个声音是那么的熟悉,那么的温柔,就好像烛芯在和我说话一样。所以我无法拒绝,即使进去会死,也不会。
我刚才的伤口已经不流血了,而是和以前一样,结了一层细细的冰。用力一挤,还是流出了一些,我取了一些,用手将血和门缝里混浊的水贴在一起。有些不可思议,我的身体竟也像水一样,缓缓从门缝底下流进屋里。
一只手,迎面抓了过来,我慌忙一闪,只见那手一下子爆裂开来,鲜血直流,跟着掌心生出一只眼球,眼球周围一坨筋和血管一下箍住我的脖子,然后越勒越紧,渐渐我开始呼吸困难,两腿猛蹬。
我意识到我好像不应该进来,不应该服从那个声音。晚了!
绝望之中只听见一声“退——”,跟着脖子一下子放松起来,那个变态的手电快地缩回到我身边地僵尸的身体上。
我趴倒在地上,咳嗽了半天,又深吸两口气,这才回过神。抬头望去,椅子上捆着的女人,的确有些眼熟。小心翼翼走近一看——颜佳老师!
“老师,你怎么会在这里!学校里很着急呀!”看到她脆弱的形容,我不禁有些难过。
“小益,你知道这里是什么地方吗?你怎么进来的?”她看上去更加关心我。第一次听她叫我“小益”,心里莫名的开心。
于是我含着泪,把烛光得罪矮个子,女友的死,以及刚才的血腥场面简述了一遍。
“小益,看来你还是很单纯的。这些事情,不能轻易向别人讲的。”颜佳面现忧色。
“其实我也知道不该随便讲,但是,见到您,就不自觉想统统都告诉您!”我并没有诓她,因为见到她的确是这样的感觉。
颜佳的粉面微红,看起来更加动人,“好了,尽挑好听的说!”
“那老师为什么会在这里?”说到这里,我才想到,她还手脚被缚,急忙给她解开。
“别总‘老师’,‘老师’这么叫,或是‘您’,‘您’的,我至多比你大四五岁。不介意的话,叫我颜姐好了。”
求之不得,我心想。
“你知道你刚才是怎么进来的吗?”
“我也很奇怪,我只试过在水里涌动,从没有自己像水一样流动过。” “因为我帮了你的忙。其实我也不是普通人。……我的眼睛可以通灵。”
“通灵?”我睁大了眼睛。
“简单地说,每个活着的人,都是由肉体和他的灵魂合成。我可以透过肉体,直接感受到你的灵魂,也就是你这个人的的本质。”
“有什么用吗?”
“没用的话,刚才僵尸的手臂就不会让我喝退了!……你的灵魂可以告诉我你的前世和你的未来。你的潜在能力等等。”
“好神奇。那鬼壶的人抓你,也是因为这个能力?”我替她担心。
“没错。因为他们在找几个灵异的人。”颜佳忧心忡忡。
“其中是不是有一个叫‘天机’的?”我突然想到。
“没错,而且我还知道这个人是谁。”
“陈士心!”我们两个异口同声道。
颜佳显然有些惊奇,于是我就将我听到的墨先生他们谈论的“志在天机”的事情告诉了他。
“不能让他们找齐这几个人,不然就糟了。你赶紧出去叫陈士心离开学校,赶紧躲起来。”颜佳面颊流下一道冷汗。
“这么严重?”
“是的,一时我也跟你解释不清楚了。我第一眼看到你们两个,就知道你们都不是凡人。只不过他是天机很显然,而你的灵,却好像可以湮没一切。让我捉摸不透。常人的灵是黄色的。而你的灵却是诡蓝色。”
“什么?我的灵是诡蓝色的?”
正当我张着大嘴惊诧之间,颜佳突然将我按在骷髅椅子上。然后“嗤”,“嗤”几声,我的手脚也被捆住了……
她要干什么……
在这个被称为是死亡之厦的地方,也许只有死亡,才是最安全的……
作为一个懦弱的人,当我无法再懦弱的时候……
当我一下子被捆在了骷髅椅子上的一刻,我的心里咯噔一下。我的命似乎已在别人手上。
颜佳神情紧张,只向我做了一个别出声的手势,然后坐在了我的身上。
好紧张!她紧紧贴着我,头发和身体的香味,轻轻飘了过来,软软的身体,就好像带电似的。不知道是我的身体在发烫,还是她的身体在发烫。
“咯噔”,“咯噔”,外面走廊响起脚步声,颜佳的身体抽动了一下,贴得我更紧了。
声音渐渐远去了,那个人走了。颜佳长吁一口气,赶忙站起身来然后给我解开束带。她的面颊通红,羞着低头对我说:“刚才……”
“我知道……谢谢颜姐。”我的脸也很烫。
“颜姐,我带你出去。”
“没有用的,你把我救出去,他们还会把我抓回来。他们势力太大。……要不是我一旦失去贞洁就会失去通灵能力,也许早就被那个虎纹……”
“虎纹”两个字一出,一条青筋暴起。比起刀疤,我更想把他千刀万剐。
“颜姐,你等我。”
“你要去哪?”
“虎纹!”
“别去,会没命的!”
“但是不去的话,你会待到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又有多少个烛芯一样的悲剧!”我的眼眶几乎迸出了血。
“……”颜佳显然被我的杀气一震。“你……杀气好重……让人好怕!” “如果,天亮了以后,我还没有回来,就表示我回不来了。”我神色凝重。
“把你的手给我。”颜佳微笑着说。
我伸出手。颜佳咬破食指,用血在我手上圈圈点点,画了一个奇怪的符号。然后把她一只玉手搭在我的手上。
“用力攥紧。”
我依言攥紧了颜佳的手。两个人闭上眼睛,足足有一分钟。可以听到两颗心跳动的声音。
“好了,我在你手上画了‘知灵’符,你走多远,我都能感觉到你的灵和体。我在这里等你回来救我!”
“我一定会回来的。”
“这个给你。”颜佳从脖子上解下一个项链,然后给我戴上,“相信它会对你有所帮助。”
颜佳的目光中,有无限的期望。
“晚上电梯只有墨先生几个人可以用,你只能一层一层爬楼上去。一定要小心!”
“嗯。”
“摸着地上的水,我把你送出去。”
伸出手,上面残留着颜佳手上的香味,很滑腻。
走廊里依旧冷冷清清。
第九层。
仍然一层恐怖屋。而且是一层日式恐怖屋。全是日本部屋的格局,格子门,榻榻米。楼层对面的尽头是两个轿夫,抬一顶矮轿,乘那个轿子可以上到十楼。看来我还要再次经历鬼屋了。
“呀”的一声,一片昏暗。
微微火光之中。几个纸傀儡人,手拿不同大小的纸扇子缓缓飘过来,我提紧了拳头。纸傀儡们弯下了腰,女的低首不起,男的鞠躬后挺直了身子,好像在等待什么。慢慢地,两个女人抬起了头。她们原本是苍白的脸上,露出一丝邪笑。
“啪”一声响,背后有人
。扭身回去的时候,一点微光从下到上,照亮了他的脸。他,不就是我吗?正当我惊讶之际,那点微光一闪,面前一道强光闪过,“嗤”一丝尖吟,跟着鲜血飞溅,我的头飞了出去。准确地说,是我看到的身后的“我”的头飞了出去。此时屋里一片漆黑,我竖起了耳朵,仍然听不到人头落地的声音。
呼——一股阴风吹过。身前的纸傀儡人在眼前一晃,从脸皮底下破出一只手臂掐住了我的脖子。然后那条惨白的胳膊融化了,一滴一滴地在我身上,只留下一只手在脖子上。
“谁啊,他妈这么晚了还在这里鬼闹!”
是虎纹的声音。真是想谁来谁,倒省了我上14楼找他。
这个时间,死亡之厦的员工都不在。只有这些高层人物以及些保镖,管事,佣人。也就是说,我可以在这里和虎纹杀个痛快。
“虎纹,我取你命来了。敢进来吗?”
“哼。这一层鬼屋是我布置的,想在这里和我斗,只怕明天墙上的挂尸就会换成你!”
他说话的最后几个字居然有很长时间的回音。跟着整个楼层的机关全部启动。所有鬼怪开始欢呼雀跃。
扯下脖子上的手,我感到脖子有些僵化,不能自由转动。
仍然一片黑暗。
我和虎纹都明白,首先暴露形迹的人必会受到沉重的打击。绕过纸傀儡,我静静地站着一动不动。我要等待时机。
但是,没有想到,等待更加让我提心吊胆。此时的虎纹,说不定已经在我的身后了吧。
想到这里,不知道是什么在我背后推了我一下,身体一前倾,然后脚下被绊了一跤,整个人跌进一间屋子里。灯亮了,屋子里跪着一个武士,一个切腹的武士,血流了一地。他的头上,顶着这个屋里唯一的光源——那盏纸灯。 灯的火光忽隐忽现,我看不清楚他低垂的脸。接着,面前死状恐怖的武士,缓缓地,缓缓按着桌几站起身来,我感到脖子后面一股凉风,但是却不敢回头。片刻后,背后擂鼓声响,杀声震天。武士拔出腹中的刀,抬起头怒视着我。他的眼珠已经被抠了下来,淌着血。但是无论我怎么移动,他始终面对着我。
我受不了了,转身推门想走。没料到门一动,几十只带火的弩箭突突射了进来,整个屋子里开始起火。
武士奸笑着用日语对我说:“我小川虽然有罪于天皇,但绝不屈服于你,藤田君。我们就在这里决一死战!”说罢,挥刀砍来。
不能死!我滚到旁边刀架边,拽下一把武士道,颤抖地端在面前。
“乓——”我的刀断了!同时右臂一道口子。随后的一刀直刺向我的头,脖子僵直着,没有完全躲开,左边颧骨以上的皮肉全部中刀!一下子瘫在地上。面对当头一刀,只有等死。
门豁然开了,乒乒乓乓数声枪响,武士倒在我的身上,铁青的流着血的脸,离我双眼那么的近,他形容枯槁,他咧嘴龇牙,他面目狰狞!
“藤田,我死也不会放过你,天皇也不会放过你!”
太吓人了,以至于我急欲推开他冲出去。就在我推他之际,肚子突地一冷,中刀了。
“嘿嘿,藤田,同归于尽吧。”
推开小川,捂着肚子,从屋里跌跌撞撞奔了出了。虎纹在哪里?
一个念头在脑际划过。
9层鬼屋的控制室!他在操纵这些鬼怪,也就是在间接操纵我!
必须要尽快找到控制室。
又是一片漆黑。我的脚下一片冰凉,头也开始晕。
“操!看你死不死!”耳朵一个机灵,好像听到了虎纹的声音。这个声音代表了控制室的方向。
左前方!
地面亮了起来,一层冰闪闪发光,冷漠的光,微微照亮了日式的街道。
脑海中出现来DeadBuilding的巨幅宣传画:一片冰原上,一个满身是血的武士,和一个流血更多的武士对峙着。标题是:横尸藤田在靠近。我现在所处的9楼,正是本周DB的恐怖主题。而且看起来,我的身份正是藤田!
对面果然出现了一个武士,闭着眼。我倒希望他的眼睛永远不要睁开。脚下的冰“喀吧”,“喀吧”作响,对面的武士一步一步逼近。我却丝毫无法动弹,因为我的双脚不知在什么时候已经被人拉住了。
背后的人只有上半截身体,肠子拉了一地。见到我转身,竟然疯笑了起来:“小野,杀了他!小野,杀了他!小野……”
他没有继续说下去。因为他浑身开始腐烂,两只手的骨头噼噼啪啪作响,像是被什么碾碎了。我的腿瞬时间跟被绳索捆上没什么两样。
“去死吧!”嘭——一声,他的眼球爆了出了来。
我意识到,他口中的小野已经到了我身前了。没错!小野端着刀在等我!我急忙后退,一屁股坐在那半截腐尸。无助!动也动不了!
“扑哧——”胸口中了一刀。
完了!这下死定了!小野的刀已经架在了脖子上。
他没有张嘴,但声音却在整个楼层回荡:“藤田,你杀了小川……是你杀了小川!你杀了你的主人……你杀了将军阁下!你要在此谢罪……谢罪!”
“唰——”
他的刀落空了!就在他举刀挥我的那一刹那,脚下的水融了。我的身体再次流进水里。我看到了,我的衣服还留在地上,奇怪的是,颜佳的项链却还在我的脖子上。
地面上的冰全部融化了,呼呼冒着热气。因为在水中,我的伤口在发热,我真担心一会儿水会被我煮沸!小野不动了!所有机关都停了下来。看起来虎纹已经感到不对劲。
我是不会给他任何时间。说不定什么时候,我就会变回人形,到时候恐怕连这些受人操纵的机器都过不去。我想起颜佳那里门口的那个僵尸手臂,我似乎觉得这些鬼怪所受的并不是受电的操纵,而是这些尸鬼本身的灵。死亡之厦之所以恐怖,很大程度上,它本身就是一个难解的谜题!
操纵室终于到了。
因为是旱地,所以我只能现出了人形。心在扑通扑通地跳。 经过刚才的小川、小野,显然之前的杀气已经无影无踪了。如果这时候虎纹的手上有一把枪,我想我的性命数秒之间就会结束了。
门缓缓地开了。
空荡荡的屋子。当中是一个法台烛火朦胧,烟雾氤氲,上面罗列着各式的法器,如道符,木剑,香炉,烛台之类。在这一个现代都市里,这些东西的出现,无异于一个笑话。
屋子里没有人。虎纹哪里去了?
正要转身出去,门一下子关上了。墙的四壁降下十数面镜子,也就映出了十几个我。都不是正常的镜子,可以说是哈哈镜,每一面都不同,将我的身体照成各式各样的扭曲,上面还有恐怖的血迹。如果你没有在深夜无人时关了灯照过镜子,你就无法明白我此时为何如此地恐惧。更可怕的还在后面,面前的镜子里面出现了虎纹,而在我身边却怎么也找不到!他向镜子里的我发起攻击,而真实的我却感受到了真实的痛楚!
不消一刻,我就浑身挂彩无数。再这样下去,几分钟之内,我必死无疑!
正在我绝望之际,脖子里的项链想起了颜佳的声音:“所谓敌人,只不过是一个幻影,而真正的人就藏身于其后,你如果能够消灭幻影,即是能够消灭敌人的真身。”
我似乎明白,这是要我和自己的恐惧搏斗!
于是我开始拖着遍体鳞伤的身躯,用镜中的影子和虎纹相搏。效果不甚明显,因为不是对手。于是干脆直接打烂了所有的镜子。这一回,虎纹直接从灵台上跌了下来。
爽!
他衣衫破烂,浑身淌血。口中还喃喃自语骂道:“操!老子十多年没有失过手,今天让你个黄毛小子作了!”
不能让他喘气!飞身过去一阵痛打。然而虎纹毕竟身经百战,渐渐找回了优势。一看势头不好,我转身就走,却被虎纹一脚踢到法台边。
一口鲜血(白水)喷出!
这一口血了不得!喷到了烛台上,一下子把我点着了!浑身是火!而此时虎纹趁火打劫,要置我于死地!
情急之下抬手一挡,把虎纹逼退数米远。原来此时我已经体力爆升十几倍!这下这个龟儿子有的受了。
我失去了理智,冲着虎纹一阵狂扁,再加上浑身冒火,俨然一个火中狻猊,脱笼虎豹!拳拳劲力好像足以劈山崩石,只听见虎纹浑身上下噼啪作响,处处骨断筋折,全身上下处处是血,而且被火烧得红里发黑。
再到后来我就完全没有意识了,除了觉得浑身灼热,热不可支。
……
一股香味把我从睡梦中叫醒了。
是饭菜的香。记得我小的时候,孤儿院里的欧阳阿姨最爱做的“香草饭”。我们也最爱吃这一道餐。没想到十来年过去了,还可以再次闻到一样的香味。
这是一间女孩的卧室,少女的芳馨扑鼻而至。哪里?我怎么会在这里?
工夫不大,一个长发飘逸,羞羞答答的女孩,端了饭菜缓步进来。
柳馨妍?!
怎么会!
“醒啦?”她红着脸。
“嗯。我怎么会在这里?”
“今天凌晨三点多,我突然醒了,然后就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了。心里恨憋闷。后来突然听到楼下哗哗的声音,我很害怕。后来揭开窗帘,看到楼下躺着一个人……我特别害怕,一下子钻到被子里面。
可是,我在被子里面,听到了无力的呻吟,很痛苦。我忽想起爸爸死的时候,就是这样。如果当时有人帮他一把,他也许就不会死了。我壮着胆子,走到楼下。哪知道躺在下水道井盖旁边的竟然是你。你浑身发烫,身上青一片紫一片。我就把你扶到我家里来了……”
说到这里,她揪着睡裙,脸涨得通红。我意识到有些不对劲:“后来呢?我……”
“你到底是真糊涂,还是装蒜,你对我做了什么,你都忘了?”
“……”我对她……
“好了不说了,吃午饭了!我去给你洗衣服。”
我正要说,我昨天晚上穿的衣服不是我的,突然想起来,如果是从死亡之厦的水里逃到她家楼下的话,从水里出来以后,早就一丝不挂了。难道…… 想到这里,我亦脸红起来。
馨妍跑出去了。只剩下我和香喷喷的饭。避免尴尬,打开电视。
“昨晚本市发生一起特大杀人事件。
居住在死亡之厦里的所有高层领导以及少数员工,全部死亡,死状恐怖。歹徒杀人之后,采取了火烧大楼的方式企图毁灭证据。目前此案正在紧张的调查之中,尚无任何进展。该歹徒有可能是一个变态杀人狂,所以请市民提高警惕,一有异常情况立刻与警方联系。”
除了三刀,其余所有人的照片我都看到了。相当的恐怖!真不敢相信是我干的!“变态杀人狂”这个称谓还真实悚人耳目。我吗?
也不知道颜佳现在怎么样了,她一个人,在大火之中,会不会……
烛芯的尸体,还在那个冰冷的屋子里面。会不会……
还有,我和馨妍……
怎么向烛芯交待?
我已经不再是我,我开始对自己陌生,迫不得已必须重新认识自己。
费尽心思去骗人,到最后却发现,原来骗的一直是自己。人生变幻,有如浮云。
我必须跟馨妍说清楚,我不能对不起烛芯。更何况,烛芯才刚刚离开我。
我从床上爬了起来。啊……
我……馨妍给我换了衣服,连内裤都……
我重重跌在床上,身体虚弱不支。关上电视,我静静躺着。床头柜是馨妍一张动人的照片,还是一副冷冰冰的表情。我用手提起相框的时候,从那里面掉出一张烫金卡片。上面四个大字:倾城白练。下面是一段小字:
柳馨妍小姐:
本市美女top12的评选日前已落下帷幕。凭借你自己脱俗清纯的动人外表以及冰冷自守的独特气质,你获得“倾城白练”的芳号,位列top12总排行第三(From 20 000 000)。
我们一致相信能打开你心扉的人,世上寥寥无几。所以对你,我们希望你可以稍微积极一点去面对人生。同时,能得到你冰美人芳心的男子必定是世上少有的幸运儿,自然要祝贺这位仁兄艳福齐天,并祝二位天长地久。
寻芳组 联合 市公证局 敬上
公元2000年5月
我迟疑了。
馨妍好像从不轻易倾心于人,现在居然和我……如果我再说我心里只想着烛芯,那么她一定会很心痛。这个城市有四千多万市民,其中两千多万男人,在这两千多万人之中,居然是我……
门开了。馨妍娇羞着站在床边:“干嘛拿着我的相片……饭菜都凉了,会吃坏胃的,我给你热热去。”
“不用了,馨妍。我有些事要问你。”
“嗯。”
“我告诉过你我有女朋友,而且她已经死了,对吗?”
“是的。”
“可是我还忘不了她……”
没等我说完,馨妍簌簌落下泪来。雪白的脸上,那香香玉颗,真让我忍不住想抱住她。
“不知道你愿不愿意接受我呢?”
听到这里,她止住了。默默点了点头。
“可是,为什么?”
“因为你,愿意为我付出生命……你是我和妈妈的恩人。”
他说的是我杀了刀疤的事,其实我只是想报自己的仇罢了。最多是不忍心她这么漂亮的女孩,再重复烛芯的悲剧。没想到一时冲动作出的事,居然敲开了一个冰山美人的心门。 “可是天下亿万男人,我又有什么好呢?”
“天下亿万男人,又有谁愿意为我得罪这么大一个黑社会,连性命都不在乎?益,你如果……心里没有我,我不会阻拦你,去追寻你的烛芯去吧。我会在这里守着,一直到死……”
话说到这里,她已经泣不成声。
我愣住了,想不到一个冰冷寡言的女孩,一个从来不会对一个男孩多看一眼的女孩,爱起来却是这么的炽热。就算撒谎,也不能再伤她。
“馨妍……我……爱你!”
她睁大眼睛望着我,泪水更加止不住了。
“我只是担心我自己配不上你,所以……”
我的话无法再说完。馨妍一下子扑进我的怀里,泪水如同洪水决堤。我感到她浑身发冷,还在颤抖。感动之下,一把抱住了她。两个人躺在床上,半天一句话也没说。空气,好像停止了流动。
“妍……”骗人居然还叫这么亲热!“我身上穿的衣服,你帮我换的?”
“讨厌!”她捶了我胸口一下,抱得我更紧了。
吱呀——门推开了,馨妍的妈妈咳嗽着走了过来。馨妍羞得脸通红,抱着被就缩到了墙角,看了我又怕我着凉,把被子又给我盖上。
她的妈妈“扑哧”乐了。
“阿姨,您好。”
馨妍妈妈并没有答应,绷着脸不高兴。我心里颤颤地看了馨妍一眼。
“你还叫‘阿姨’!”
“哦,妈妈……”
馨妍的母亲终于泛起笑容:“乖。”
如果不是年纪大了一些,再加上体弱带病,我敢保证,什么top12上一定有这位可人的妈妈。她这一笑太动人,这和一声“乖”也太慈祥,让我想起了孤儿院的欧阳阿姨。
仔细一看,分明就是!确认一下:“欧阳阿姨!”
“怎么又叫阿姨?”馨妍妈妈显然并没有生气。
“你怎么知道我妈妈姓欧阳?”馨妍低声说。
“太阳花园孤儿收养所……”
“你是……”欧阳阿姨开始回忆。
“洛益,89年3班的,您那时还总给我加饭。最爱吃您的‘香草饭’了。”
“哦——就是总也吃不胖得小不点!想起来了,我那时候还管你叫‘小猫’。”
“对!”
说到这里,我和欧阳阿姨又忆起当年那天真无忧的时代,一直回忆到阿姨因病离院。
“阿姨……”我没改口,馨妍妈妈撇了撇嘴,我明白了,“哦不,妈妈,你究竟得了什么病?”
“唉,不提了。对了,我女儿亲自给你做得‘香草饭’你就不给吃了?这么大了,还不给我好好吃饭!”
说到这里,已经不能再拖了,狼吞虎咽把饭菜吃个干净。看我的吃相,两个人都乐了。
“洛益,我女儿长这么大,第一次冲男孩儿笑。你要敢对不起她,欧阳阿姨打屁股!”
“我知道了,妈妈。你放心好了。”
“不打扰你们了。馨妍一直没有和别人说过心事。”妈妈走了。
屋子里是两个人的世界。很小,也很大。不知道这么骗这母女俩对不对,心里满不是滋味。
“妍,我想去把烛芯葬了。让她安心地走,让她知道……” “知道什么?”
“知道会有一个人替他好好照顾我。”
“谁说要好好照顾你了。”
“那,我好好照顾你。”
馨妍抚着我的胸口,一句话不说了。搞定!要去见我的烛芯了!
悄悄地,我和馨妍再一次来到了死亡之厦。
我还不能自由行动,要馨妍搀扶着我。由于不想引人注目,刻意给她找了一个大帽子,遮住脸。要不都来看美女,我的行迹自然暴露了。楼真的被烧得很惨,惨不忍睹。本来那么多死尸,此时更是臭不可闻。高度戒严。不知道他们发现尸体处理间没有,及时发现也不敢公开披露吧。这么多警察,怎么上去呢?
“这都是你干的?”馨妍压低声音。
“嗯。”其实连我都不敢相信。我到底做过什么?
馨妍扯了扯我的袖子。顺着她的眼眸,看到十几米远的地方,一群警察正在从楼口向外抬人,死人。
悄悄走了过去,确实是尸体处理间的死尸。死尸太多了,看样子要往火葬场处理。打了一辆车,跟着去了。
集体火葬?不能让烛芯和这群人葬在一起!看着我紧张得样子,一丝难以形容的表情从馨妍脸上划过。
费了半天劲,才跟这群警察说清楚我是死者家属,把烛芯的尸体从那里面送出来。因为只有烛芯穿了衣服,所以还算好认。
烛芯的身上气味不好闻了,皮肤也没有原来好了,不过睡觉的姿势还是以前一样,双手按着胸口。
馨妍说:“她很漂亮。”
“是吗,谢谢。”
眼前就我这么一个家属,所以葬礼很简单。就把她葬在了离火葬场不远处的安乐陵区,那块护身玉,我放在她的手心。
“烛芯。我会好好活下去,放心吧。伤好了之后,我就去找烛光……”我的思想很乱,说的话也就很乱。想哭,却又没有泪水。
正在这个时候,项链响起颜佳的痛苦的呻吟:“小益,救我。”
“你在哪?”
“我搀着你呢,犯糊涂呀!”馨妍不解者说。
颜佳的声音她听不见,却误认为我在问她。
“我在尸体堆里。”
尸体堆?难道她也在里面?不能让馨妍知道,有一个烛芯已经够麻烦的了,再加上一个颜佳,虽说我们没什么,但女人心小如针,搞不好馨妍会很伤心。
“馨妍,你在这里等我。我去去就来。”不及她回答,飞奔回尸体堆。
没有。问过警察之后,他们说人这里的人都已经死了很久了,颜佳断不会在这里。那就是还在死亡之厦!
出租车飞驰到死亡之厦,门口一群人围拢着。颜佳出事了吗!冲了过去。原来在场所有的人都在呆呆地看着一个人。
这个人并不是颜佳,却要比颜佳还要漂亮的多。
这样说的话,你可能并不能感受到她的美丽之处。那么我说颜佳的美和馨妍并不相上下,而馨妍又是这个城市两千万女性中第三漂亮的,你就可以推比出她有多美了。她的美丽动人,使我不敢妄用任何词汇来形容。更让我接受不了的是,她居然目不转睛地转向我。
“可以问一下你的姓名吗?”她笑容可掬,微笑的样子让我知道了什么是真正的人间最美的一笑。
“噢……我叫洛益。”
听到这里,她的表情古怪,还用力拍了拍自己的心口。没等我反应过来,已经拉着我跑到一个没人的地方。
“是你,就是你。我一直在等你。”
受宠若惊。但是,为什么?
“因为,你就是我们家族期盼的神。” “神?”
“你相信你不是一个凡人吗?”
“信。”为什么不信!
“没错,就是你。跟我回去好吗?”
“去哪里?”
“天水镇。”
“为什么?”
“你是我们的‘覆水之灵’啊?”
“‘覆水之灵’,这又是什么?”丈二和尚。
“你名字的‘益’字拆开来,就是一个躺倒的‘水’,和一个‘器皿’的‘皿’啊!”
“那又怎么样?”
“你没听说过‘玄女舀水救城’的传说吗?”
听过。
从小欧阳阿姨就给我们讲过。说这个城市在很久很久以前(远古的远古,刚有人类的时候),一天,天塌下一块‘火摩罗石’,把整个城市(当年应该是一个原始小部落)烧的面目全非。玄女为了救火,将天上的七颗星斗做成一把勺子,从天河里舀了一勺水,撒了下来,这里的火就熄灭了。这把勺子就是后来的北斗七星。
至今,城市的正南赤谷区有一座火摩罗山,山顶常年积雪,而山底下却四季炎热。据说是火摩罗石被天水浇灭以后的残留物。
“你就是七星勺里的水的化身——‘覆水之灵’呀!那个‘皿’字,不就是那勺子吗,再加上一个躺倒的‘水’,不就是你的‘益’字吗?”
“可是,名字里有个‘益’字的人,又不是我一个。”
“但只有真正的覆水之灵才可以让我的心跳得那么快,不会有错的。”她的表情很认真。
我的心也开始怦怦直跳。“好了,我相信你就是了!”
“是颜佳姐姐让我来接你的,她说她叫你来这里救她。”
“是这么回事。”
“她已经没有危险了。她说如果你不相信我,就提提她,你就会相信了。”
颜姐已经脱离危险了,我可以放心了。
眼前的女孩说话做事一副天真无邪的模样,就像一个天外仙女。她对周围的人完全没有提防,纯纯好奇的表情,更加使她的美超越了世上所有的美。跟她走吗?不行!我要回去陪我的烛芯。
“今天没有空了,改天吧!”
“好吧。”
“那我走了。”我好像在骗她,我是不打算去的。
“可是你并不知道我在哪里呀。”
“……”
“正东未锥区天水镇云灵庄,我叫云音。”
“好的,有空了我就去。”
“这个,送给你。”她给我一个香草包,“记着去找我们大家。”她又莞尔一笑。
“好的,88。”
“88?”云音瞪大了会说话的眼睛。
“就是再见。” 变天了。回陵区的路上,天下起了雨。馨妍应该已经回家了,所以可以独自陪烛芯呆一会儿。缓缓地,我走过林荫道,来到烛芯的墓碑前。
馨妍还在等我!
她浑身湿透了!单薄的衣衫下,撩人身段隐约可见。哆嗦着,一直盯着我归来的方向。
我感动的想哭。我在骗她呀!为什么对我这么的好!
一把搂住了我:“到哪里去了,这么久!”
“对不起。我……”
“什么味道?”她在我身上嗅。
是云音给我的香草包,紧张!我拿了出来,“送给你的。”
她落泪了。捧着香包贴在脸上,娇躯紧紧贴住了我,“回家吧。”
“好。”
骗一个人真简单,可是我的心里刀割一般。
我有一种空前绝后的负罪感。
骗子是这个世界上最愚蠢的一类人。骗术越高,越愚蠢。欧阳阿姨小时候这样教育我们。
绝望之中,惊现希望。当一个人欲死不能得时候,他很可能重获新生?
和馨妍过着心不在焉的生活,偶尔偷偷跑去看看烛芯,和她说几句心里话。
一日,一家三口正在吃早饭,门响了。
三五个警察走了进来。为首的坐在我的对面:“自我介绍一下,华孤峰,市中央富海区警察局,刑事侦察科科长。”
我捏着筷子的手有些颤。
“洛益,身份证号594011985063011032,对吗?”
“嗯。”
“关于死亡之厦杀人案,想请你会局里协助我们调查。”
“为什么找他?你们有证据吗?”妈妈不高兴。
“哦,现场发现了他的指纹。”
“这不可能!”
“妈妈……”我忍不住了:“您别担心,我跟他们去去就回来,不会有事的。”
“不行!”妈妈很坚决!
馨妍把我拉到我们两个人的小屋,紧紧搂住了我。她泪流满面。
“你还回得来吗?”
“……”
“不管你会不会回来,我都等着你。妈妈病重,不能去陪你了。”
“别担心,不会有事的。”
听我说了这句话,她哭得更厉害了。我还要说些什么,她粉红的唇,已经印在我的嘴上。
不知道那天夜里我烧糊涂以后,吻她时的滋味。只知道此刻她和我紧贴的前胸,令人陶醉的口香,让我欲罢不能。
疯狂亲吻之后,我轻轻推开了她,“妍,我走了。好好照顾妈妈。”
“你出去吧,不去送你了。我一个人静一静。”
在妈妈悲恸的泪光之中,我和几个警察离开了家。 一路无话。很快地,我们从正西深冶区到了中央富海区警局。一间黑屋子,一盏台灯。这里是审讯室。
“洛益,虽然你现在在警署,但是你并不算是嫌疑人。”华孤峰说。
“什么?”
“虽然我们发现了你的指纹,但是那个指纹有手掌那么大?”
“我不明白。”我很诧异。
“也就是说,我们发现了一个巴掌大的古怪指纹,这个指纹是留在了搏士屋里的墙上,是他死的时候留下的。你的左手大指指纹和它完全吻合,只是大小不一样。因此我们无法根据这个控告你。这次叫你来,只是想从你身上找出一些线索。”
“哦。”
“9月4号前后,你去过DB吗?”
“去过。”
“做什么?”
“我也不知道,他们把我找过去,问了一些奇怪的话题。”
“问了你什么?”华孤峰厾灭了烟。
“他们像是在找一个人,但是找错了,把我误以为是我的同学了。至于我的同学和他们有什么关系,我就不清楚了。”
华孤峰显然对我的话将信将疑。这时候门开了:“老华,七九抓住了,这小子死活不招,你去看看?”
“好的,小静同志,你帮我问问他。”华孤峰的眼睛瞄准了我。
“行,去吧。”小静坐在了我的对面。
她一直盯着我,而我却没敢看她。就这样过了好长时间,她关上门走了。屋子里只剩下我和一盏台灯。我们两个都很安静。
事到如今,我绝对开脱不了干系。
最讨厌被这么逼问了。从小就是。
烛芯死了,大仇也已经报了。除了没有找到烛光,不应该欺骗馨妍,我已经没有任何心事。
我想去死。
这很容易的,只要我说出当天的情况,相信警察局可以马上受理,然后刑场上一颗子弹,我就可以安安稳稳地离开这个伤感的世界,去陪我的烛芯去了。
决定了,等华孤峰一回来,我就和他说清楚。判我个死刑,一了百了!
等待的时光总是漫长的。不知道过了多久,华孤峰终于进来了,还带着两个人。一个,是刚才的小静警官,还有一个,竟然是我在死亡之厦遇到的——云音姑娘。
“洛益,你现在可以走了。”
“什么意思?”不解。
“那个指纹是假的。你的女朋友云音小姐刚才来证明,9月6号晚上,你一直和她在一起。我们已经到正东未锥区核实过了,几乎云灵庄一半的市民那天晚上都见过你。所以你可以走了,有线索的话,还请你和我们联系。”
“……”云音姑娘什么时候成了我的女朋友?还有,9月6号我明明在DB杀人,怎么会有一半的人都证明我在云灵庄?
正当我发傻的时候,云音搀起了我:“走啦,还愣什么。还生我的气呢?我给你赔理道歉好不好?”
在众人无限羡慕的目光中,云音挽着我离开了警局。
“你为什么来救我?”警局外,我不满的问她。
“对不起,少爷。没有经过您的同意就冒充您的朋友,云音知道错了!”云音低下头,歉意连连地说。
“少爷?我吗?怎么回事,你说清楚。”
“您跟我走一趟就明白了。”
“去正东未锥区?” “对啊。”
“烛芯死了,我也不想活了。我只想赶紧结束我的生命,我不会跟你走的。”
“我可以让你再见到她。”
“什么?”
“您跟我走好吗?”
“你不会骗我吧?”
云音噘着小嘴,看起来有一丝的伤心:“您,不相信我吗?”
“我……那好,我跟你去。”
正东未锥区虽然隶属这个城市,但是却有着高度自治权。它和其它八个区被海水相隔开来,成为八区怀抱里的一个孤立之岛。而且此区同其它八区交往甚少,甚至城市里常常管它叫“市外区”。
听说未锥区里的人,不求富贵和金钱,不求名望和气派,只是朴朴实实,甚至可以说是破破烂烂地过活。因此在这个繁华都市里的人们,也鲜有人愿意去那边受苦。
我是很早就想去的,这正和我与世无争的天性。平平凡凡就好。既然她说可以让我见到烛芯,那自然要随她去看看了。
到了中央富海区的东岸码头,隔海遥遥望见了未锥区的木塔。
云音的长发在海风中飞扬,一股清清的香隐隐飘来。绝不是香水的味道,而是大自然的,清新的香草味,舒服!
“怎么过去呢?没有船到未锥区的。”
“少爷,请你稍等一下。”云音挺直了身体,把右手放在头后,左臂舒展,一种天然美顿时令我目瞪口呆。
不多时,只见一条小木舟缓缓进入眼帘,两个船夫遥遥向云音低首行礼。云音向她们招了招手,然后转头向我扬起微笑:“主人,船来了。”
“哦。”
天空越来越蓝,对岸的景象也越来越清楚,依依可见砖瓦的房,竹木的屋,石板的路。到岸后,几个人迎了出来。
“阿爸。”云音恭敬地向一位中年男人鞠躬。望着这位须发斑白,一脸沧桑,却又侠骨仁风的长辈,不禁肃然起敬,于是也鞠躬问候“阿伯,您好。”
“怎敢,怎敢。您随我来。”
我跟了云音的父亲步行在前,几个人跟随于后,一起走到几匹马前。
“少爷,请上马。”云音的父亲躬身在一匹白马前。
这下糗了,抓抓头:“阿伯,我不会骑马。”
“少爷您要骑的这一匹马是本庄最好的‘冷月驹’,先前是云音骑的。我本想要云音同我坐卧这匹‘火轮’,您不善骑术的话,让云音代您御马,您看成吗?”
要云音和我骑一匹马?有这样的好事?我点点头:“好吧。”
云音丝毫没有什么不愿意,恭恭敬敬扶我上了马,然后坐在了我身前,并要我抱紧了她。我的心噗噗直跳,浑身鲜血沸腾。其余几个人也纷纷上马,飞蹄几十里来到天水镇云灵庄。此时已经是暮色沉沉。还未到庄内,就听见里面热火朝天。进了庄门,只看见万民下拜,直呼:“躬迎主驾。”
我还在发呆,云音低声对我说:“少爷,请您赐起。”
“哦。”我把手从云音的纤腰上拿了下来:“大家不必多礼,快起来。”
然后我就在众人的仰望之中,坐马缓缓走进云家的大宅。
“琼云舍”,这一座大院的名字。
院子很大,不过陈设却是十分的古朴。
下了马,仆人将马牵了去。进了正厅,云音的父亲请我坐在主位,几个人也纷纷落座。感觉有点像山大王。
“云伯伯,我一直也弄不明白,为什么你们都喊我‘少爷’?”
“您不必猜疑,你是天命所归的覆水之灵,也就是我们云家的主人。我们云家自古就是覆水之灵的忠实守仆。”
“自古就是?” “没有错。传说玄女娘娘撒下天河水之后,火摩罗石的火熄灭,而天河水吸收日精月华,逐渐幻化成人形。这个人就是这未锥的始主——琼灵子。
部落首领云布,也就是我们云家的先祖,非常感激他的圣恩,率一家妻女终身服侍琼灵子,云布临死时,嘱咐女儿和小儿子今后世代服侍琼灵子。
琼灵子活了九百九十八岁,云家数十代一直服侍他到死。琼灵子死时告诉他们,自己的灵魂此后每隔三个甲子转一次世。而此后每过三个甲子,云家就会由一个感灵人,找到覆水之灵的转世,来作这里的万民之主。”
“万民之主?整个云灵庄的主人吗?”
“不,云灵庄只不过是我们云家发展到今日的庄落。确切地说,您是整个未锥的主人!”
未锥?要我作未锥区440万人之主?天!怎么可能?
“云伯伯,我想您搞错了。我哪有这个能力!”
“不会错的。我们相信云音的感觉,云音就是我们云家新一代的感灵人。”这个声音是颜佳的。定睛望去,颜佳和云伯伯他们一样,穿着传统的丝布宽袍,慢慢从正门走了进来。
“颜姐?”
“在不知道您是覆水之灵之前,我还可以冒昧要您叫我一声‘颜姐’,现在您是这未锥之主,相当于一区之长,我还怎么敢要您叫我‘颜姐’呢?”
“您也是这里的人吗?”
“不是,不过我的老师是云叔叔的姐姐。
那天我被鬼壶的人追得无路可逃,恰逢云音在富海区暗访,就把我救了回来。云音从我身上闻到了你的灵味,所以打听到了你。之后我就传声给你,要你去救我。云音则回到富海去找你。”
“这么复杂?不过我还是不敢相信我就是什么覆水之灵。”
“您现在不相信不要紧,等到晚上去过琼灵塔就会相信啦。”云音也换下了在市区穿的衣裙,换上了宽袍。一种芳草的清丽霎时漫布大厅。
是夜,圆月高悬,稀星数点。云伯伯、云伯母、云音、颜佳,以及几个仆人陪着我来到了之前我在富海区码头见到的木塔——琼灵塔。
这座塔有十七层高,塔的四围是青龙、白虎、朱雀、玄武四只黄沙圣兽,据说这些沙粒没有经过泥水的掺和,就自然地凝聚在一起,千百年来风吹日晒,仍然形神俱在。塔的底层是琼灵子的金像,之上的十几层皆是他生前用过的十六块玉器。
在云伯伯的指引下,我跪在了金像前,恭恭敬敬地上了一炷香。
上香完毕,云音急忙把我拉了起来,几个人将我领到塔外,在白虎黄沙兽边停了下来。
刚定住脚,塔的一层现出一片耀眼的光,接着二层好像被点亮了似的,夺目的绿光四射,接着第三,第四……最后一道蓝紫色玄光冲破塔顶,直透云霄。
塔附近的人无不仰目长视,欣喜欲狂。接着,好像整个未锥都动了起来,锣鼓震天。这时天上嘭啪声此起彼伏,烟花将苍穹照得七彩斑斓,亮如白昼。而就在此时,云音激动得挽紧了我。
“喏——不由你不信了吧?”云音略带调皮地说。
“小音,把手拿开,不懂规矩!”云伯伯对她的这一举动有些歉意。
“哦。”我傻傻的。
烟花放尽,接着是一片寂寂。
这时候云音的母亲手托一件蓝紫色长袍,跪在我的身前:“请少爷更装。”
“在这里?”
“葱儿——”云音叫了一声,一个丫头走上前来捧起了衣服,接着四个大汉每人手执一扇白纱帘将云音、葱儿和我围了进去,一个小型更衣间立刻竣工。两个女孩一前一后将我的T恤,仔裤脱了下来。然后又将长袍给我套在身上,接着细心整理。我的心通通乱跳,好像要蹦出来。
接着塔顶冲云的光,我看见面前的葱儿脸色惨白,欲咳嗽又强忍着。我的心里有点怜惜:“葱儿,想咳嗽就可出来,不要强忍着。”
“葱儿不敢,会把云水袍弄脏的。”她好像比我还要激动,脸似乎一下子泛起红晕。
“没关系的。”
更衣完毕。云音轻声说:“胡叔叔,请开帘。”四个大汉轻收纱帘退下。然后万民同呼,声动九天,塔顶的玄光也应声消失。
“少爷,我们回去吧。”云伯伯欠身道。 “好,好,快回去吧。对了,云伯,有没有多余的衣袍?”
“有。”
“给我。”
云伯母将一件白色短袍端给了我。
“葱儿,你过来——”
葱儿低着头,小步走了过来,生怕侍候不周似的。我将衣服给她穿了上去,借着朦胧月色,依稀看见她俏丽的脸庞。
众人相觑无言。跟着我回到云家院落。我好像开始相信我的命运,反正尽是一些优待。
和云伯伯聊了一些我正么些年的经历,然后就在正房睡下了。
夜半,心里突地异常澎湃,怎么也睡不着了。这里清一色都是平瓦房,所以也学着电视里的侠客,攀到屋顶上,坐着房脊吹风赏月。经过这么多变的一天,我的心里异常的说不出滋味,此时此景真的令人难以相信。对着白月,不禁想起了烛芯。不知道她此刻在阴间是否还好,那里一定是冷冷清清。
“少爷。”不知道什么时候,云音已经在身边。此时的她,正拿着一件斗篷,往我的身上披。
“怎么还不睡?”我问她。
“云音心里好激动,所以睡不着。你呢,少爷?”
“我们一样。”我望望头上的明月:“你说能让我见到烛芯,是真的吗?”
云音低下了头:“能。不过要等些时候。”
是她,给了我第二次生命,我会记住。
两条平行线,一条是人世,另一条是鬼府,原本没有交点。但是,爱,却给他们打了一个结……
第二天依旧艳阳高照。
我则换上了一套平民穿的布衣,和云音骑着冷月驹到未锥四处走走看看。我想这也是必要的,作为这里的一区之长,应该多了解一些这里的民风民俗。
自从今天起,云伯伯虽然仍是未锥区的区长,但是权力已经在我这个“少爷”之下。琼云舍变成了我的家,准确的说是我和云家三口共同的家。我这个“少爷”权力最大,云家三口人都要听我吩咐,神嘛!
只有云灵庄叫我“少爷”的,除了云灵庄,未锥区天水镇以外6个大镇,24个小镇的600个庄,以及天水镇云灵庄以外的19个庄,总共619庄统统都会称我为“公子”。只是此行和微服私访一般,并没有透露我的身份。
一路上,眼中是一派安逸的景象,庄民个个勤劳质朴,虽然生活看起来有些粗陋。也好。不必去计较,去争斗,为了过得比别人好,整日机巧算尽。
“主人,我来教您骑马好不好?”云音看我心情不错,稍有调皮地对我说。
“好啊,只不过我很笨的。”
“不会的。来接着缰绳。”云音从前面把缰绳递给了我,我的胳膊无意间碰到了她丰腴的胸部,云音似是非常害羞,但很快便没事一样。
“您一定要放松,要随着马动,不要勉强用力。我们走走看。”
“好。”
健马扬蹄。
由于云音的用心指导,没有多久,我便熟悉了驾驭的本领。而“冷月”也好像很喜欢我。骑到双河镇时,路口突地飞出一块东西,冷月实在熬不住,终于受惊狂奔,沿路的人见了慌忙躲闪,云音夺过缰绳死命地拉,仍然没有奏效。眼看面前没路了,好像是一个矮崖,这样下去,我们两个人非死即伤。
就在我紧紧抱住了云音,准备和她一起死去的时候,一阵狂风迎面推来,身上噼啪噼啪被砂石击打着。冷月停住了。睁开惊魂未定的双眼,风停了,一个男子从风中现出身影。
他瞪着双眼一句话也没有说出来。我可以理解的,因为怀抱里的云音实在太美了。
“谢谢你救了我们的命。”看着这位和我年纪不相上下的人,我的心里不由的有些嫉妒。
“不谢。美女怎么称呼?”这小子有点坏。
云音看了我一眼,闪闪的大眼睛好像在问我可不可以把名字告诉这个陌生人。我笑了笑,她立刻会意了:“我叫云音。你呢?”
“我叫靓仔。” 云音笑了。然后这个小子就色迷迷地看着她,这个混蛋!
“云音,我们走吧。”
“好的少爷。”
我把马骑得很快,不料未行出十几米,他又站在了马头上:“小姐家住哪里?”
“你不是这里人吧?”我打叉。
“小姐,我问你家在哪里呀?”他仍不放弃。
“我问你是不是这里人?”我有些生气。
“哎,咱俩谈不拢,你下马,我和姑娘谈。”他想激怒我。
“少爷要我告诉你,我才可以告诉你。”云音看了看我。
我笑了笑,向他示威。
“你不说我也知道的,云灵庄。”
“你怎么知道?”
“你身上有云灵庄特有的香味。”这个小子坏笑着。
“请你离我远一些!”云音有些坚决。她抱进了自己的身体,想要裹住身体里的每一丝气味。她对我却是完全没有戒备。这让我多少在这个小子面前有了很大的自豪感。
“好,那我不打扰你们了。我走了。”他从马头上向后一折,在空中翻了个身,向我们前方跑去。
“回来!”云音恼怒地喊他。
“小姐不是不喜欢我吗?”他得意地笑。
“把我的……手帕还我!”云音娇怒的样子一定很漂亮。
“留作纪念吧!”还在坏笑!
我策马去追他,可是无论马骑多快,还是追不上,眼巴巴盯着他消失在风中。
我好没用。心情不好,索性骑马回到了云灵庄。云伯伯迎了出来,身后居然跟着那个坏小子!
“少爷,您回来了。”
“哦,云伯,他是——”
“我来介绍,他是长风道观青云真人的徒弟叶逐风,青云真人和我们云家是世交,他老人家这一次派小风来是要告诉您一件机密的事。”
“哦,那叶同学,请——”
“叶同学?”云音在后面轻声嘀咕。她并没有听说“同学”这样新鲜的称谓。
“不知有什么机密的事?”我开门见山。
“这个我也不知道。”他跟我绕弯子。
“不知道?”不知道你干什么来的!
“这是家师的一封书信,要我当面交给你。”
“哦。”我接过了信。
未锥新主:
小道青云有礼。
昨日闲来无事。突心血来潮,掐算来,将有贵人现世。是夜,果见庆云满布。云散月出之时,琼灵塔尖玄光透天,方知未锥新主现身。
然而,同一时七星晦暗,毫无生光,似是灾星出现。昔闻黑妖星(亦名百鬼)三百年一现,今算来,恰满三百。此星半人半鬼,极为险诈,相信不日将天下大乱。
贫道亦知道,只有公子方可平定此乱。 劣徒叶逐风跟随小道多年,御风之术已有小成。贫道遣之出观,望他可助公子一臂。公子若有不解之处,日后自可前来长风,贫道定当尽力为尊驾解答。
奉上道符一张,公子可藏于身内,日后若有不测,道符自会相助。望纳。公子兀自珍重。
长风青云 八月初十于擎武
读完信之后长吁一口气,学着青云道长的口吻:“叶兄,令师实在太过谦了。你我一见如故,可不要也如尊师一样客气。”
“哪里,我这个人向来大大咧咧。得罪之处,望公子海涵。”这小子,还在耍贫嘴。
“云伯伯——”叶逐风转向云伯:“今晚我可不可以在这里住下?”
“这个,你直接请问我家少爷就可以啦。”云伯伯看看我。
“哦,当然欢迎。今天晚上我俩同榻而眠,你看怎么样?”虽然之前和他斗嘴,但此时不知怎么的,却非常想和他交个朋友。
“那我要多谢公子了。”
“如果不介意的话,你叫我‘洛益’就行了。”
“好,您也不妨直呼我‘小风’好了。”
“OK。”
说完这句话,我又看了云音一眼,显然她也不明白这“OK”的意思。我和叶逐风相视一笑。
云音和葱儿给我们铺置好床被出去了。小风脱下道袍和道靴:“真羡慕你啊,有这么漂亮的两个侍女。”
“我可从来没把她们当作侍女啊。”
“那就更糟糕了。”
“什么意思?”
“主仆相恋,而且是单龙双凤。”他说话倒是漫不经心。
“瞎掰,云音怎么会看得上我,她那么美。”我显然对自己没有丝毫信心。
他得意的笑起来,“那你不如让给我吧,我替你好好待她。”我好像中了他的计。
“这个……,你还是问云音好了,她的终身幸福不能我说的算。”
“呵呵,你根本就是心里放不下她。”他坏笑起来的样子真的挺酷。
“哪有!”嘴上这么说,其实心里不愿意把云音让给她,我也说不清为什么。如果有一天,我心中烛芯的位置要被另一个人取代的话,那也应该是馨妍,毕竟我们两个已经有了夫妻之实。至于云音,哎——
一夜翻来覆去,终不能睡着。小风却是鼾声大作,不知道这小子是不是故意向我的睡意挑衅。
第二天一清早,云音和葱儿跟我们打好洗脸水,然后又给我们两个穿衣。云音给我穿,葱儿侍候小风。叶逐风一直盯着云音不放,但云音始终没有看过他一眼,只是专心致志地给我穿衣,生怕有一丝不妥贴。
镜子中的我的确比往日帅气了不少,大抵是因为云水袍很合身吧,蓝底子,紫色云圈,加上我稍显感伤的脸,确实很从前大不一样。
穿衣完毕,洗过脸漱过口,正间餐桌摆好了早点。
很清淡,却很香,另一种香味。云伯伯、云伯母、云音、颜佳、小风和我六个人坐在一起。葱儿是琼云舍的下人,并没有资格和我们并坐的。
“云伯,早饭谁做的?”
“少爷,不好吃吗?不知道您爱吃什么,我这就让云音在去准备一些市里常吃的。”
“云音,你亲自做的?”
“对不起,少爷。云音这就去找些面包牛奶什么的。”
“整个云灵庄都没有吧,你去哪找?” “这……”
“谁说做的不好了,我正想夸你呢。不过也不能麻烦你亲自下厨呀,叫七婶她们随便做一些就可以了。”我笑了笑。
“谢谢少爷。”云音看起来很开心。
“再来一碗!”叶逐风拿起了碗,抹一抹嘴说。
“好,我去盛。”云音要接碗。
“云音,你坐下吧。忙了一大早了,让我也尽一下地主之谊。”我接过了碗。
“少爷……”云伯母要拦我。
“伯母,您别动。这几天来你们一直照顾我,我白吃白喝的总是不好。”
到厨房盛了一碗莲子粥,给小风端到桌上。
“今天面子好大。”小风得意洋洋。
颜佳笑笑:“公子,你要是闲来无事,今天就有一件大事要办。”
“颜姐,你还像以前一样叫我就行。什么事啊?”
“去见你的女朋友。”
“什么——”不敢相信我的耳朵。烛芯???
“少爷,之前我承诺过你的。而今天是百鬼现世的日子。”
“百鬼?”
“再来一碗!”小风又举起碗。
“你这个混球!最后一碗了,这么香的粥,全——全让你吃了!”
“好吃嘛——”
“你,好吃你就不给我留了吗!我还没吃好呢!”
“哎——谁让你光顾着说话!”小风摇着头说。
云音和颜姐笑着摇了摇头。
“说到哪里了,颜姐。”这小子简直不可理喻。
“哦,按师父推算,今晚阴气至盛,应该是黑妖星出世的最佳时机。”
“那和我见到我的女朋友有什么关系?”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叶逐风卖关子。
虽然必须要等,但此时早已经按捺不住。吃过饭后,悄悄拉过云音。必须问个清楚。
“到底怎么回事啊?告诉我。”
“这个——”
“你都不肯告诉我?”
“不是,我们找个地方慢慢说。
屋顶。我看着云音,等着她给我讲清楚事情的原委。“嗨——在这里缠绵呢?”叶逐风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冒了出来。当然,比起我们,他要上到房顶只需用脚轻轻点一下地面就一切OK了。
“是啊,知道你还在这里作电灯泡。”我见了他就严肃不起来了。
“什么叫电灯泡啊?”云音心里一定会这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