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29 03:12

  “有人!”

  另一个灵巧的女子绕到树后,顿时把蟊贼何枫揪出来,细腰妇人大怒叫道:“你是谁,为何偷吃我的点心!”

  何枫满面窘况,低低地如蚊子细鸣:“我是……何枫……”

  “枫!”一个年长的妇人似乎没有听到前面的姓,开怀笑道:“原来是枫姑娘啊!难得过来聚聚,正好,大家一起饮酒开心一下。”

  那细腰妇人脸色稍微缓和,何枫不知何故她们倏然变色。待到一一介绍,原来细腰妇人是柳夫人,年长者为桂婆婆,其他桃姑娘、兰妹妹等,以此神秘的女子聚会,似乎自己的名叫人误会,错当作一分子了。

  除却不邀自来的何枫,其余女子都携来酒食。于是这些女子放开平日里的拘束,席地而坐,痛快地饮酒作乐。今日一整天不住喝酒,何枫本不想再饮。然酒,却是甜甜的桂花酿、玫瑰露,忍不住又喝了几盅。酒劲冲上顶门就开始胡说八道,拉着柳夫人说道:“你可知,今日观看龙舟竞之时,我遇上一个自称为虫师的算命先生,说道从我眼里看出我心中生虫——乃是爱虫也!呵呵,真是好玩!”

  柳夫人吓了一跳,叫道:“这芯中生虫,岂不被蛀空,那还活的了嘛?妹妹你莫不是开玩笑!”

  何枫说道:“这都是那算命先生说的,我想人也不会心中生虫。是吗?”

  年长的桂婆婆沉默不语,过了一会儿说道:“我曾经听龠山老树说过,古时有虫,即非植物,亦非动物,心感而生。天然生长,为若也。人工培养,则是蛊!”

  众人皆是一惊,顿时寂静无声。若,极少有人知晓,然蛊,是一种可怕又厉害的巫术。流传至今,多有耳闻。

  桂婆婆又娓娓道来:“人工培养蛊极为不易,是以巫术者常取天然幼年之若,人工孵养长大。这种人,据说就叫做虫师!小枫妹子,那虫师这般对你说,我怕是看重你身上的若了!”

  何枫夸张地惊呼:“不会吧,我这人又笨又傻。虫师从哪里看重我的若?且说,这世界上真的有若嘛?”

  桂婆婆摇摇头,说道:“据说有这么一类人,心中长出的若特别敏感,曰灵犀若,乃是培养上等蛊的好材料哩!我且问问你,小枫妹子,你是人嘛?”

  何枫先是一愣,然后咯咯娇笑起来:“我是人啊?”

  “那么你见我们是人嘛?”

  纵然有几分醉意,何枫此刻觉察到事情的不对劲,额头冒出莫名其妙的冷汗:“呵,呵,你们当然是人了……”

  毫无自信!

  柳夫人掩口浅笑,兰妹妹嘻嘻微笑,桃姑娘哈哈大笑,桂婆婆摇摇头,喃喃自言自语说道:“原来你还不知,也罢,难得糊涂!”

  柳夫人招呼:“来来,开个玩笑罢了。大家继续吃喝!”

  觥筹顷刻又交错起来,何枫却没有了以前的愉快的心思,端着一杯酒,凝视酒杯里面的倒影,暗自思忖:她们在说什么呢?我脑袋越来越糊涂了!可恶,下次酒不能再这么多喝了!

  是夜,月如钩,时梅雨时节,偶然雨歇,地面湿气很重,升起的雾霭越发浓重,人在其中,仿佛腾云驾雾一般缥缈,其中爆发女子咯咯笑声,有若一帮女妖夜宴。

  萤火虫灯忽暗忽明,照不出茫茫湿气中一个奇怪的影子,他的面庞很奇特,非少非老,仿佛脱离了时间的掌握。他取下眼镜,擦拭镜面细小水珠,暗中冷冷地注视着狂欢的一个幽静女子。

  “可恶,怎么同这些女妖在一起了呢?”

  黑影暗想,不禁摇摇头:“能够长出灵犀若的女子,果真不是一般角色。单是早上那只狐狸就很难对方,如今与几个花妖伴纠缠在一起。这些家伙能耐不大,因为是草心木心,唯独不怕我的蛊!晓得的话就早点下手,不至于拖到现在这般地步!”

  他耐性地等待着,功夫不负有心人,他要的目标摇摇晃晃站起来,走到一边,似乎酒喝多了,身子有点不大舒服,外出透透气。

  好机会!

  虫师暗暗高兴,顿时凶猛地扑上去,唰地一下,竟然如同虚无飘渺的空气一般,穿透了女人的身体。虫师大骇,怎么回事!

  “难怪今天下午在小枫身边,总是闻到一股怪味,原来是你这个妖孽在作怪!”

  雾霭中走出一个高挺的人影,一身黑色西装,俊朗之极,正是那狐妖箴言。

  虫师勃然大怒,叫道:“原来是你这只臭狐狸在捣鬼,故意放了个幻觉诓我!”

  其实箴言的幻术水平也不见得怎样,虫师眼神不大好,偏偏又是浓雾,终于上当大吉。虫师恼火地盯着箴言,他身后正是几个花妖在乜斜偷看,何枫却早已依偎在柳夫人怀中沉沉入睡。

  虫师冷冷一笑,眼神徒然收紧,身边冒出一条有若蟒蛇似的白色虫子,头部尖牙好似锯子一般,不足上下磨合。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29 03:13

  “蛔蛊!”

  箴言心头一凛!

  虫师哈哈大笑,叫道:“小子,眼光还不赖!这就是贪婪无比,什么都吃进去的蛔蛊。受死吧!明年此刻你们与屈原一样受祭祀!”

  蛔蛊呼地扑上去,箴言无法正面对抗,只得倚仗种族的灵敏不住逃避。虫师恼火之极,忽然指挥蛔蛊攻向花妖们。后者一阵尖叫,把何枫丢在地上!草皮柔软,她丝毫没有觉察危机的过来,眼眸微微撑开,吧嗒吧嗒舔舔嘴唇,翻个身居然又睡过去了。

  可恶!

  箴言暗暗叫骂,脖子上一个东西飞来飞去,好不麻烦。嗯,这不是何枫送的佩香囊嘛?顿时计上心头,大叫道:“虫师!”

  “在!”

  虫师应了一声,徒然一样东西抛到眼前,虫师随手接住。箴言冷不防放了一把狐火,那佩香囊立时熊熊燃烧,烟气弥漫。须知,佩香囊里面裹了朱砂、雄黄、香药等诸般药材,本是驱虫良方。那虫师惨叫一声,忙不迭地逃窜,远远留下一串威胁:“小子,算你狠!”

  箴言松了一口气,回转身把睡地如死猪一样的何枫背负上,向花妖们道谢:“多谢诸位姐姐,若不是你们及时通报,我一时半刻找不到小枫呢!”

  柳夫人笑道:“何必客气,都是邻里邻居嘛。要不是她身上有你的味道,我们也不会知晓是你的同伴。对了,将来若是两人成好,可不许忘了我们这般月老们哦!”

  “不会不会,绝对不会!”

  箴言走动有节奏的摇摆,推醒了何枫,她张开眼睛,伏在箴言宽厚的背脊上,小声嘟哝道:“我做了一个奇怪的梦!”

  箴言问道:“什么梦?”

  “我和一群很怪的女人喝酒,然后就你同中午我遇到的那个算命打架!还放火烧了我送给你的佩香囊”

  “是吗,真是很有趣!”

  “咦,你怎么冒了这么多冷汗?啊,难道应了周公解梦,你真地丢掉了!呜呜,可恶。枉我辛辛苦苦熬了两夜做给你!”

  “小枫……”

  新月目送着这对人儿的打情骂俏,高处的她自然看不清,在女子的心里,那爱虫正在慢慢的滋长。只有爱之深,才会对所爱人的无礼而感到生气!

  将近年关,原本以为,我这个何家老二交出了当家的,就可以轻闲地过个好年,天天睡懒觉,没事的时候向箴言撒撒娇,陪小妹打打牌,然而这个做了十几年的美梦很快破灭。饶是做大当家的姐姐精明过人,但是向来缺乏家庭主妇的家务经验,什么备年货,做年夜饭等等诸事繁多,光是为何家的三朋四友七姑八婆买足年礼就叫人手忙脚乱,姐姐终于丧失耐心,以大欺小,强令我来做。

  “这不公平,姐姐才是当家的,理应你办事。”

  我抱怨说。

  “好,今年的压岁钱全部扣除。”

  姐姐威胁。

  “呜呜,姐姐暴横!”

  于是可怜的何家老二不得不丧失了过休闲年的计划。

  到了年廿七,我和姐姐下地窖里突然发现过年储备的几坛子酒空空如也,不禁大惊失色,带着狐疑的目光打量姐姐。

  姐姐被我看得浑身不自在,瞪了我一眼:“虽然我好酒如命,但是也不必这般偷偷摸摸啊!不信,你上前来闻闻,我有没有酒味!”

  我弯下身子,凑上前抽抽鼻子,果真只有姐姐那熟悉的体味,丝毫不沾一滴酒味。

  那就奇怪了,我们两姐姐面面相觑。我说道:“这里还有一坛子酒,偷酒贼这几日里必然会偷偷喝掉。我姐妹俩细细看护着,一旦发现,定要逼问出什么来!”

  “甚好!”姐姐素来好事。

  哪知晚上我们睡下之后,箴言便偷偷溜出来。我大怒,这倒是,为他洗衣服的时候,发现不少酒渍。问题是,他酒量素来不行,平时也缺少胃口在数天内把几坛子淳厚的女儿红喝个一干二净。哼,一定瞒着我什么!

  我和姐姐跟上去,乘他现行犯罪的时候,跳出来大喝:“偷酒小贼,还不乖乖束手就擒!”

  箴言回过头来,瞟着我们,触到我的眼光,我一怔,这根本不是我熟悉的他,仿佛是另外一个人。

  我骇然道:“你究竟是谁?为何附在箴言身上!”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29 03:14

  那人哈哈大笑:“小妮子倒有眼光。不错,老夫坐不改名行不改姓,酒神是也!近日里酒瘾发作,便附在在狐妖身上痛饮一番。”

  什么酒神,纯粹是酒虫。我怒道:“赶快从他身上滚下来!”

  “不行,我还没有喝够。听着,这人便是你的未婚夫,若是要他完好无恙,你们便得听好号令,不然……”

  平时箴言一本正经的,这时酒虫借了他的身体,有近乎任性小孩的口吻叫道,颇为好玩。我不便发作,只好听他口令,端来酒杯为他斟酒。

  酒虫刚饮了一口,脸色徒然大变,噗地喷出一条酒线,大骇道:“啊,你这毒妇!竟然敢下药害我,难道不估计你老公的性命安危?”

  我冷冷地说道:“为何不敢,而且是最毒的毒药!”

  酒虫叫道:“再毒,也毒不过你这个谋害亲夫的潘金莲!”

  “不错,这种毒药就叫做‘女人心’!”

  酒虫丝丝叫道:“也罢,老夫不陪这狐妖送命。谋害亲夫是你的事情,老夫走也——”

  酒虫的这句话的尾音拖了很长,戛然断掉。箴言扑通一头搁在桌面上,呼呼发出轻轻的鼾声,还在睡觉。

  姐姐瞄了我一眼,说道:“妹妹这番妙计实在棒。不过我倒有个疑问,我何家不是唐门,随身藏有毒药。再说了,你怎么舍得来药你的亲亲箴言,既然不是毒药,酒虫如何会这般容易上当?”

  我笑道:“简单之极,只需把姐姐练习烹调的产生物放少许进去,虽不是毒药,有毒药之味道却无之功效,酒虫当然落荒而逃喽……啊!姐姐饶命……”

  要我描绘一个媒婆的形象,想象起来,必然是穿地花里胡哨,心开七窍,嘴上玲珑,一双眼珠子乱转,能把无盐说成西施的老婆婆。不过有时想想,那撮合我和箴言的田奶奶,却是一位衣装质朴,和蔼可亲的老太太。可见,我对媒婆的看法是多受文学作品的影响。

  有一天箴言箴言突然向我恳求说道:“小枫,有件事不得不拜托你。我家有一门朋友,他的儿子现在已经长大成人,尚未婚配,慕名董家的女儿帛书娟秀贤惠,心不胜欣欣向往之。但是两家没有什么交往,十分苦恼,听说你身为董家女儿帛书的结拜姐姐,所以想请你做一回媒婆,撮合两家。”

  扑倒!居然要我做媒婆,我哈大嘴巴说不出话来,过了一会儿才难为情地说道:“这个……箴言,你是晓得我的。我的口才又不是很好,怎么能说动两家人。”

  箴言说道:“我亦是知道。但是做这个媒婆,又不是考你长篇大论,需要的是诚心!你心底善良,待人处事活络圆滑,唯独你最好!不要推辞了,不要忘记,你还欠董家一个女婿!”

  也是,上回女扮男装的债还没有还掉,这次正好一笔勾销。

  我现在箴言的陪同下来到山里的董家,董夫人高兴地叫道:“呦!何家二姑娘,什么风把你吹来了?稀客,稀客!”

  我说道:“此次过来,却是为了帛书的终身大事?”

  董夫人惊奇地问道:“何解?——先屋里坐,帛书,上茶!”

  帛书怕热,所以夏日秋初躲在家里避暑,倒是离开了我家。此刻端了两杯茶水欢欢喜喜地上来说道:“枫姐姐,真好,你来看我了。”

  董夫人拉住帛书,让她坐下,然后问我道:“二姑娘,你倒说说,我家帛书的终身大事,究竟是怎么回事?”

  帛书也是睁大了眼睛,好奇地看着我。

  我细细说道了箴言家朋友的意愿,希望两家有个好姻缘,董夫人表态道:“年青人的谈谈爱爱,我这做老婆子的算是开明,只要帛书乐意,两情相悦,便不反对。只是——我有一个条件。”

  “什么条件?”

  “二姑娘,你也是知道,我董家人丁单薄,要是帛书嫁出去,我这老婆子怎么办?所以我希望是招个上门女婿!”

  “这……”

  我望望箴言,看他没有表态,于是说道:“我去问问男方的意见吧。”

  临走之时,帛书悄悄拉住我的手,欲言又止,我知心,拍拍帛书说道:“放心,做姐姐的不会害你,定会替你找个贴心的好男人。到时候只要你好好打扮便是了。”

  于是我和箴言又前去拜访男方的家庭,他们姓赵,不知道是什么种类,和深山中的准亲家相比,无论生活作风还是行为举止,皆是极为洋派,居然想娶个老式教育出来的女子为媳妇,真不知道怎么想的。我问箴言,他学西洋人一般耸耸肩,叫道:“I don’t known!”昏死!

  我委婉地向男方家长提出了女方的要求,心中暗暗发怵,生怕不答应,哪知家长哈哈大笑道:“我还以为什么呢?这点小事,怕什么,就是入赘而已。我家本来男丁就多,正在发愁如何解决继承家业的问题。正好,替我们解决了一个。来,夏峰,见过何家姐姐,她可是你婚事的大媒人呢!”

  家长伸手拖来一个约莫二十方出头的年轻小伙子,个子不是很高,但是肢体匀称,相貌端正,涨红脸看了我几眼,感觉我就是一个七老八十的老婆子媒人一般,其实我也不过二十多岁啊!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29 03:14

  我欢欢喜喜地说道:“啊呀,小伙子挺怕生的,现在做何营生?”

  家长代答道:“哦,现在还在读书。如果亲事可以,我想先让他们订婚,等毕业了再成婚。”

  那个男孩突然愤愤地叫道:“爸,你不要包办我的一切!我报考大学的志向是你选的,现在连我未来的爱人,你也要一手包办!”

  家长大怒:“你长大了嘛?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余地!”

  看来衣服是西洋式,骨子里还是大家长制。

  我不好干涉对方家庭的事务,箴言却见怪不怪,待那年轻人含怒离开,家长说道:“见笑了,年轻人火气大。呵呵~~”

  干笑。

  我们在男方家里住了一晚上,第二天男方家长就急急忙忙催促我们去女方家提亲,并且安排男女两人的第一次见面,生怕夏峰反悔中途出逃,派遣了他的两个兄长,全副武装押送,就如犯人一样。我感觉这媒人不好当,强扭的瓜不甜,老是瞅见他一脸不满,又不能私自放了,有时我过去安慰。夏峰不高兴地说道:“都怪你做什么媒人,胡乱给我塞什么不认识的女子。你身边有个不错的男人了,就对周围的可怜人儿事不关己。我问你,你是怎么认识箴言兄的?”

  “相亲。”

  哑然之。

  居然一路顺利地来到了龠山董家,箴言先行一步已经通知董夫人未来的女婿将要来到,于是早早迎接,可能是听说了未来女婿家颇为洋化,不穿传统服饰,改成西式女装,以前见惯了那个模样,一时不习惯。夏峰在兄长威逼、箴言劝导、我的告诫之下,硬着头皮上去,终于一对未婚男女见面了。

  果然一见面,两人如同人们料想的一样,害羞地涨红面颊,低低垂着头,不敢看对方。我细细看来,今天帛书打扮颇是花心思,一身草绿的连衣裙,白皙的胳膊露出来,头发绾成一个时髦的发样,原本大大的眼镜今日就是没有戴着。

  董夫人察言观色,向我瞟了一眼暗示,我呵呵打场子:“啊,还是让他们自己去交流吧,我们都退下。”

  余人依次退席,至旁庭品茶去。

  茶正馨,突然有瓷器乒乒乓乓打碎的声音,董夫人叹息道:“这妮子,连如此小事也处理不好,难为了……”

  忽然帛书的尖叫传来,董夫人顿时脸色发白,直起身子,箭一般地冲出去,远远是她那高昂的嗓门:“小子,你做甚?”

  我慌忙赶过去,却是看到帛书躺在地上,夏峰正压着她身子,旁边是打碎的杯子,好不尴尬。我素来知晓董夫人极为袒护女儿,性子又暴躁,眼看要发作,急忙解释:“误会,误会!哦,我知道了,一定是夏峰不小心打碎了杯子,两人争着去拾取碎片的时候又不小心摔倒了。误会!”

  夏峰涨红脸,慌乱地站起,帛书面色通红,胸襟衣服破烂,伸手掩着!完了,无论如何也说不过去了。

  那夏峰也不辨白,倏然转身逃开,董夫人怒气冲冲地追将上去,我也跟到外面,只见原本艳阳天,突然下起太阳雨来,两条黑影一前一后追的厉害。

  箴言赶上去,说道:“赵家是雨狐,借雨水逃遁。”

  我一呆:“原来狐狸也有这么多花头啊?你是哪一类?”

  箴言不高兴:“你们人还有白的、花的,我们当然也分好几种了,据说北方的狐族更加神奇。我是三尾火狐。”

  我无心去分辨其中差异,回到屋里安慰帛书,小姑娘掩面大哭。也是,受到这种伤害,不觅死觅活算好了,只能好言劝诫。

  不一会儿,董夫人满面凶气的回来,质问赵家兄弟道:“瞧你们兄弟做的好事,把我女儿的声名都毁掉!”

  赵家长兄说道:“我也料想不到,这小子居然会做出这种事情来。平时看来胆小拘束的紧,摸摸女孩子的手都会脸红,哪知,哪知……唉!董家亲家放心,我们定会把这小崽子追将回来,任由发落。”

  说完,赵家二郎留下处理善后,长兄急忙跑回去报告家长。我这做媒婆的,好不尴尬,两家的亲家是接不成了,好在看在我爷爷的面子上,董夫人没有对我发作。我只能竭力平抚帛书幼小的受伤的心灵。

  赵家长兄的速度颇是快捷,几百公里,居然在半日之内带回了家长,只见一阵狂风暴雨之后,家长现身,连连说道对不起,表示定会找到夏峰,重重处罚。董夫人一直绷紧面颊,过了许久才说道:“那我女儿了,声名玷污嫁不出去怎么办?”

  家长拍拍胸脯说道:“此事知道人不多,我以个人信誉保证绝对不会泄漏,至于何家二姑娘和箴言,想来帛书的干姐姐干姐夫,绝对不会做龌龊之事。”

  我升级了。

  此时我这做媒婆的倒是没有什么事情,顺便让董夫人消消火,到了吃饭时候,没有人做饭,便动手煮饭烧菜。待饭菜上桌,请几位男士先品尝,引得一致叫好。赵家家长叹气说道:“可惜,可惜,要是何二姑娘还没有嫁人,我定是叫你做我家媳妇。”

  我嗤嗤掩笑:“说笑了,雕虫小技,哪里能上大场面呢。”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29 03:15

  然后我们三个女人准备吃饭,帛书关在自己的房间里,我前去召唤,但是敲门许久,没有动静,不禁心中担忧重重,叫来箴言等一干男人,破门而入,哪知里面空无一人,窗户空荡荡地开着……

  “我女儿呢?我女儿呢!……”

  董夫人歇斯底里地尖叫!

  看情形事跑掉了,我眼尖,瞥见床头柜镇住一张便笺,拾起来读到:

  “母亲大人,

  十分抱歉,当你见到这份留言的时候,我已经和夏峰哥哥一同奔向幸福自由的远乡了。真不好意思,瞒着你们。其实,当夏峰哥哥初次听说了要和我相亲,便偷偷跑来和我见面了。我们两人一见钟情,决定共结连理。当我们深入了解之后,不禁都为双方的家庭扼腕叹息。我和夏峰哥哥都在相似的家里,从小被父母严厉地紧紧管束着——这里我不是说母亲的坏话,但是小孩子有一天也会长大,寻找自己的自由。我们在担忧,即使我们在一起之后,也会被两个人的家庭束缚,所以我们决定私奔!夏峰哥哥被家人紧紧看住,动弹不得,只好和我演了一场戏,乘机溜掉,然后我再找机会逃掉。

  不过请放心,离家的孩子也会回来的。等过几年,我们足够成熟的时候,我们会回家来看母亲大人的!

  女儿:帛书”

  赵家家长倒是一呆,说道:“想不到这家伙到还有一手,小觑了。嘿嘿,董家夫人,我们亲家终于结成了,以后多多关照!”

  董夫人气急败坏,叫道:“我没有这样的女儿!”

  但是木已成舟,再怎么挽回也没有办法,只好默认了这个事实。董夫人一个人在山里颇为寂寞,后来听说索性搬到了亲家家里。

  我则摇摇头,他们实在不懂现在年轻人的心思,硬是想要以自己的观点强加到子女身上,幸好只是一个幸福的闹剧。

  说起来,爸妈倒是极为开明,我的婚姻大事全是自己作主,心中一直纳闷,直到很久以后才知晓原因。

  “今晚,有客人过来。”

  于是我忙忙碌碌准备酒菜,在院子的草地上铺上席子。

  箴言凑上来说道:“我可以参加嘛?”

  “这个嘛……”我拖长音节,狡黠地眨眨眼睛,“这是我们女人的私会,男人不许参加!”

  箴言撇撇嘴走了,像个小孩子一样有点不乐意。

  月上柳梢头,人未至,远远一阵香风袭来。

  我浅笑迎接:“桂婆婆来的好早!”

  桂婆婆衣装新鲜,说道:“我还未老,不要把我看作动作迟缓,必是最后一个到来似的!”

  我行了个万福,说道:“小枫失礼了!”

  之后斟酒举杯,说:“其余客人尚未至,不如婆婆先饮一杯?”

  “谁说没人到?”

  我回头看去,却是一身绿衣的莲姑娘,款款走来,半跪在席子上。

  我吃了一惊,见她脸色发黄,面容憔悴,不禁吃吃说道:“你……”

  莲姑娘自己斟酒,饮了一杯,叹道:“眼下天气一日比一日转寒,这气色也不好。过些时候,我便要好好休眠,度过这一寒冬,来年春暖花开,我就不信,不能和姐姐一般漂亮!”

  她瞟了我一眼,小声嘀咕:“真是羡慕。”

  虽然还有其他客人没有来到,但是我们三个女子已经开始饮酒作乐,划酒拳,猜谜语,不亦乐乎。

  酒过三巡,莲姑娘咦地一声:“竹夫人怎地还没有过来,莫不是长的丽质,半路上被强人虏走了?”

  桂婆婆人老耳不聋眼不花,伸手指着前方,说道:“说曹操到,曹操就到。这不来了嘛?”

  竹夫人提着裙子慌慌张张跑来。她向来雍容大方,从来没有如此惊慌失措过。

  我和莲姑娘急忙起身迎接,搀着竹夫人。她气喘吁吁:“不好了,不好了!”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29 03:15

  我端了一杯清水奉上,说道:“有何事这么可怖?不急,慢慢说来!”

  竹夫人脸色煞白,说道:“今日,有不法恶人戕害于我孩子!我儿难保啊!”

  我大惊失色,叫道:“居然有如此恶人!”

  竹夫人伸手突然搭住我,哀求道:“小枫,今日只能靠你了!”

  “小枫不敢当,只要有事姐妹帮的上,尽管说出来。”

  竹夫人说:“你家先生是狐族田家,便是那恶人的克星,请你一定拜托他!”

  原来这么简单啊!

  我马上进屋子,那人正闷着头睡地死去活来,天昏地暗。

  我拍拍被子叫道:“起来!”

  没有动静。

  我大怒,猛然掀开被子,揪住那家伙的耳朵叫道:“起来!”

  箴言吃痛,投降说:“好好,有什么事情深更半夜叫起我?”

  我说“竹夫人有难,要你帮忙。”

  箴言神秘微笑:“小事一桩。但是——”他面色严肃,“你打搅了我的睡眠,拿什么来补偿?”

  我正想道歉,见他笑地暧昧,脸一红,啐了一口:“色狐狸,又在想什么不好的东西?”

  箴言穿好衣服,马上随竹夫人过去除害。一时三刻回来,原来是几只肥肥的竹鼠作祟,竹夫人感激万分。便宜的却是我们,明日又有好佳肴。竹鼠炖雪菜是美味。

  于是加上箴言,众人痛饮欢乐,不知通宵达醉。次日醒来,自己蜷成一团睡在席子上,秋的雾气沾湿衣服,再见其余人,却已经早早离开。

  月亮湖形宛新月,很久很久以来就一直流传着许多奇闻。

  夏日,十七岁少女小枫常携女伴同游以避暑。

  小枫是一位美丽的女孩,她个子较高,有一只羡慕煞众女的水蛇腰,柔软似无骨;肌肤细腻白皙更胜冬日里的新雪;长发飘飘,垂及腰部。小枫面颊圆润,一只小巧挺起的鼻子,与杏核眼上的一双柳叶眉,充满了中国女子的古典韵味,更有一种可爱的小傻瓜滋味。

  湖岸绿树成荫,微风习习,宁静中透着妖异的色彩;湖水清澈,沙石松软,赤足踏之,甚为舒服。

  “咦,那是什么?”

  湖水浅处,有物件在阳光照射下熠熠发亮。

  小枫踏水拣来,却是个铜片,状若猫眼,一面光滑如镜,隐隐映出人像;一面纹路细腻,做工精致古朴。

  “是个铜镜碎片,不知浸水多少年。听说,将铜镜至于水底,于月圆之午夜,可以看到自己未来的情形,枫,不如仔细瞧瞧,看你的夫婿是何人?”女伴程媚说。

  “讨厌啦……”

  少女的情怀总是浪漫、憧憬,小枫偷偷想预知未来,又怕姐妹们嘲笑。于床上翻来覆去,凝望远方皎洁明月,半夜里偷偷起来,打了盆水,借着月光,手捧镜片贴在胸口,暗暗祈祷:“镜子啊!你会给我带来什么期望呢?”

  “啊!”

  镜子边缘锋利,割破手指。小枫吃痛,失手把镜子掉进水里,指头的血滴答落入水面,化开了。

  小枫看见了,在淡淡的血红色中,朦朦胧胧地显出一张男人的脸庞,颇是英俊。难道,他是小枫未来的夫婿?

  流光飞舞,转眼间五年时间就从指缝间溜走。五年的时间,足以让少女长长大为成熟的女子,褪去女孩的青涩,小枫已从师范大学毕业,在一所女校从任教师工作。既然是女校,男性自然寥寥无几,仅有的也都是六七十岁,年纪足可做小枫爷爷的老头子了。女校又是封闭式管理,时常极少外出。待到很多女伴们手牵着另外一半,小枫尚且孤孤单单。皇帝不急太监急,程媚忍不住问道:

  “小枫,你这么好的一个女人,长的漂亮,性情又温顺,怎么没人要?”

  小枫轻轻地叹了一口气:“没有机会找到好男人哩!”

  程媚说道:“好吧,我做记者的,认识了不少年轻才俊,赶明儿,定寻个包你满意的!”

  小枫哭笑不得,却不将她的话儿放在心间。过了几个礼拜,程媚忽然强行将小枫劫出女校,请假开车,一手包办掉,小枫骇然:“你做甚?”

  程媚神秘地说:“事关你终身!”

  待下了车,已是傍晚,月亮湖畔,早已屹立一位长挑的男子,他听到有人来了,转过头来。刹那间,水面波光粼粼,映射着晚霞的鲜红,蒙在那男子的脸上,竟有一种妖色的致命吸引力。

  小枫一呆,眼睛间或一轮,凝视着对方,直到程媚背后一捅,才讷讷地害羞说道:“你,你好,我叫何枫……”

  男子微微一笑,笑容犹如玫瑰色的锁,扣住了小枫的心:“田箴言。你比我想地要漂亮!”

  恰如一卷古典言情小说,遵循了一见钟情、心心相印的发展模式。半年之后小枫结婚了,老公田箴言英俊健康,从事文学创作,收入丰沛,小枫很知足。新婚生活即快乐又甜蜜,直到有一天,收拾旧家什的时候才偶尔发觉以前的铜镜碎片,好奇心顿起:“再看看,我的未来是什么情况。”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29 03:16

  是日,恰月圆。

  这次水中清晰的映出一个人的脸庞,果真是箴言,但是这次没有割破手指,他的却脸朦胧地象裹在一层红纱中,仿佛浸在血水中一样,弥漫着一层灰暗的恐怖色彩。

  小枫心中莫名地涌起一阵惶恐,这到底怎么回事?难道预示了一个可怕的结局?

  箴言回来,瞧见小枫脸色不佳,问道:“你身子不舒服?”

  “不不,没事……”

  小枫心中涌起一阵悲凉,莫非箴言将没有一个好下场?她伸手搂住箴言,那种怀中紧紧的充实感,永远,永远不想失去。

  夜深,月光如流水一样,温柔地撒在卧室里,小枫静静地从床上爬起来,爱抚地在箴言额头轻轻碰了一下——他宁静如孩子。

  小枫要确认,月亮的预言到底灵验。

  她慢慢移到厨房,打水把铜镜浸在水里,闭眼暗暗祈祷:“月亮啊!请给我美丽的结局!”

  小枫张开眼睛,死死盯住水盆。水面如一位恬静的少女,光洁端庄,什么也没有,没有血色的薄纱,也没有箴言的人像。

  小枫松了一口气,倏然目光流转,铜镜上倒影了天花板,上面有古怪。

  她个子高挑,搬来一张凳子踏上,就够着天花板,从缝隙中抽出薄薄的一张纸。打开凝视,慢慢地,小枫浑身发抖,抖地越来越厉害,徐徐蹲下,双手抱紧身子。

  这是一张保险单,为小枫投了巨额的保险,受益人的姓名赫然写着田箴言。

  当小枫把整个面颊浸在冷水中,让水清凉一下自己,她在水中睁开眼睛,突然意识到,她看到的预言景象,不是箴言浸在水里,更象是自己沉入水底时候看到的水面上的人。难道,铜镜在预示着小枫未来的可怕结局嘛?

  倏然一双大手搂住小枫的身子。

  “你,怎么了?”

  是箴言。

  小枫一颤:

  “啊,没什么,只是觉得天气特别热,想把头发蘸湿降降温。”

  “方才我就奇怪,怎么一转身你就不见了。”

  箴言嘟嘟地离开,小枫悬起的心放下,悄悄又把保险单放回原处。而手,紧紧攥住铜镜,即使割出了血也不在乎。

  铜镜成了小枫的护身符。

  后来又是在月亮湖游玩,小枫坐在船头,箴言船尾划船,荡舟湖心。小枫对水有种离奇的恐惧,握紧了护身符。

  小枫是背对着箴言,蓦地,小枫从镜片中看到,他高高地举起了船桨,面目狰狞,马上将砸向小枫!

  小枫以镜片为武器,猝然划向后方,登时割破了他的脖颈。

  箴言的身体犹如断线的木偶,直直跌入湖里,扬起冲天水花,小枫看到,他好像裹在红绸中,慢慢沉入水底。

  这就是铜镜预言的结局嘛?

  小枫上岸径直去了女伴家,抱住大哭:“媚,我杀了箴言……”

  “什么?”程媚莫名其妙。

  小枫断断续续讲了事情的原委,她好生安慰,眼中却透着一丝异样。

  小枫在程媚家住了几日,什么事也没有发生,没有尸体发现的消息或者失踪人员的案件。有一天,小枫在客厅看到了一个不可能的人物——箴言!

  小枫大骇!后退几步跌坐在地,吃吃地说道:“你,你不是让我杀了?做了鬼来寻我索命?”

  程媚出来说道:“你胡思乱想什么呀!这些天箴言出差,根本没和你在一起。那日你口中胡说杀人了,我就觉得不对。果真,便通知箴言赶来。”

  “小枫,怎么了?”程媚问。

  小枫呆呆地怔着,到底怎么回事?难道一切都是她的幻觉?

  她的精神崩溃了,整日痴痴呆呆地拿着铜镜顾盼,送进了精神病院。有时箴言和程媚过来探望她,两人透过窗户看到里面面色憔悴的小枫,程媚冷冷地说道:

  “你操之过急了,竟然叫她发现动静,要知道,小枫可是一个精神很脆弱的女子。她发现了你的阴谋,但是深深爱着你,又不敢承认,于是在彷徨中产生幻觉。可惜,杀死一个精神病人,无论以什么样的手法方式,都会很引人瞩目。”

  箴言英俊的脸庞上显出焦急的神色,叫道:“怎么办,原本想杀了她骗取保险金。现在全部都没了,我们亏空的巨额债务如何偿还?”

  他们两人开始争吵,声音渐渐离开,原本应该傻乎乎的小枫,嘴角忽然扬起得意的笑靥。

  “程媚啊程媚,枉我和你做了几十年的老朋友,你却用这种手段来陷害我。若不是我及早察觉,现在可能已经躺在月亮湖底了。既然你不仁,也别怪我不义!我和箴言一同生活了一年多,对于他的性格我可是非常了解,既然无法从我身上获取利益,那么……我的结局,请你承受吧!”

  后来,程媚忽然神秘失踪,箴言尚未取得保险金就因亏空债务遭到逮捕,审讯中意外得知他杀了程媚。警方从月亮湖里捞起一具女尸,她的脑后勺有个很大的裂口……

  很久很久以前,月亮湖有个传说,如果把铜镜的碎片至于水中,月圆之夜堪透未来。

  这,是月亮的眼睛!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29 03:17

妖精物语

  记忆真是一种奇妙的东西,有的转瞬忘记,有的却长久留存。迄今为止,在我的心里,还清晰地记得幼年时只会过一次的那个女孩,她的羞涩,她的笑靥,以及那双善睐的明眸。

  我叫田箴言,我的真实身份很奇特,我是一只三尾火狐妖,混迹于人世浮尘的狐,本事一个善于接受新鲜事物的开放种族,不像狼、獾,过着几百年一尘不变的日子。我从小就和普通孩子一样念书上学,高中时寄宿学校,同寝室的有奇特三位。

  象我们这个年龄,除了读书备考,每夜卧谈,聊的最多的还是女人。家乡盛行早婚,对早恋也不敏感,有的同学甚至订婚了,其他三位,或真或假,都谈起了恋爱。

  “我说老三。”

  老大问道,我们按照年龄排行,我是老三。

  “我一直纳闷,你人长得不赖,聪明之极,又没有古怪的嗜好,为什么如今还是光棍一条,没有一见倾心的女孩子》据我所知,学校里有好几个女生朝你暗送秋波。”

  “不!”我称吟片刻说道,“说起来不好意思,我的心中一直在想念一位女孩。”

  “哦!”

  众人感兴趣,纷纷逼问。

  我简简单单的讲了我和那个女孩的故事,从此再也没有见过。

  老大摇摇头,说道:“此情不可待。人海茫茫,不知何处找寻,即便找到又如何?或许她身边以及有了一双可以依靠的肩膀,或许早已飘出人间。”

  “抑或,根本是我的一场梦。”我说。

  入大学之后各奔东西,我依旧孤单一人,闲暇时在心里猜度勾勒小女孩长大以后的模样,是我最大的乐趣。

  后来老大结婚,筵席上朋友们成双入对,唯独我形影相吊,老大吃了一惊,说道:“你还是一个人?还在思念那个姑娘?”

  我只能苦笑。

  老大说道:“这样吧,我妻妹长得蛮可爱,又温顺懂事,不如试试交往。”

  我承认对于幼年时的青梅以及失去信心,于是默默接受。

  初次见面,是在星巴克,袅袅咖啡香溢,她小小的个子,长了一张娃娃脸,头发垂到肩膀,一直低着头,害羞地不敢看我。

  “你……你好……”

  淡淡的new age背景音乐下,她小心翼翼地打招呼,很轻。

  “你好!”我说。

  她抬起头,一双剪水眸子,我不由地一怔,好像!

  我们开始交往,之后我就以她男朋友的身份出席各种正式场合,她的家人对我很满意。她象一只小猫一样依偎在我身边把,也许以后我会与她结婚生子,但是对她我时候没有见到梦中姑娘的那种感觉,更像是一位妹妹。

  有一天,我参加了她家的一个酒宴,喝到天昏地暗,我的酒量本来不行,浑身无力,被她搀回她的房间。我躺在她的床上,有一股淡淡的女生体香,但是头特别疼痛,发起烧热,不妙……

  蓦地我听到她的一声惊呼,我有如从黑暗里忽然看到一束闪电,猛然惊醒。她缩在墙角,呆呆地盯着我。

  我顿时酒醒了大半,知道自己醉酒后控制不住显出了原形,吓坏了她,赶忙变回人形,起来靠近她。

  “不要过来!”

  她非常害怕。

  我缩:“不必害怕,我怕不会伤害你的。真对不起,我没有告诉你我的来历秘密。”

  她捧着头,渐渐回复平静,叹气说道:“我们,不能在一起了!”

  我说:“是的,这样对你和我,都是一件好事。”

  我们以一个恰当的理由分开,在之后的两个月的一个晚上,奶奶旧识重返,我拎了一袋松菇去拜访,于是我的人生改变了。

  我在流浪,两百年来一直在流浪。早已习惯在寒冷的冬雨里,躲在屋檐下簌簌发抖的样子。直到有个撑伞的女人蹲下来,说道:"好可怜的小猫啊。"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29 03:17

  我抬起头,对年是个约莫二十出头的年青女子,相貌颇美,一张尖脸上鼻子又高又挺,浓浓的柳叶眉下是双晶莹剔透的丹凤眼,肌肤白皙若瓷,长发洒落肩头,冲我微微一笑,我几乎呆了。

  她掏出一条干净的手帕,那上面带着一股淡淡的女人香。她轻轻把浑身皮毛是泥水的我擦干净,伸手捧起我说:"来,小猫抱抱,从今以后,再也不挨风霖雨了。"

  她一手撑着伞,一手抱着我上路。我以为在她怀里,随着走路的姿势一晃一晃。她有种兰花的味道,好香啊,使人陶醉。我邺斜她胸口的校徽,原来是位晚归的女大学生。

  她走到一条深巷里,突然窜出三个黑影抓住女子,喝到:"把钱交出来。"

  女人惊慌失措的叫到:"你们……想干什么?"

  其中一个黑影摆动闪亮的匕首,嘿嘿淫笑:"这妞姿色不错……"

  女人惊叫一声,丢掉伞转身逃开,但是还紧紧拥着我。我可以感到她急促的呼吸和心跳。那披散的头发沾了水,胡乱贴在脸庞上。

  三个黑影穷追不舍,她本就是个娇小的女人,脚程短,高跟鞋又限制了她的行动,很快被黑影截住。她浑身颤动,把我抱紧,战战兢兢盯着那三个人。

  一人挥舞着匕首冲上前,撕扯着女人的衣物。女人拼命扭打,失手丢下我。

  "啊!"那个人一声惨叫,捂住了面颊。他被女人的指甲抓伤,不禁勃然大怒,一拳将女人击倒。她一动不动昏了过去,雨水湿淋淋的落在她脸上,显得那么无助。

  我蓦的现出人形,未待三人来得及反应,飞起一脚,登时踢倒一个。那剩下的俩挥着匕首过来,我双腿微微一曲,猛然向上跃起两三丈高,扑倒一个,同时双拳挥动,回身曲膝,重重顶在另一个的小腹上。

  呼!三个人,很简单的就被打倒成一团。

  我抱起女人,操小道送到医院门口,然后悄悄躲起来,一直看着她被发现,送进去。不刻一个男青年匆匆赶来,大声叫道:"衔泥!"

  女人头上扎了一团白布,趴在青年胸口呜呜哭泣:"志毅!志毅!太可怕了!"

  男的抚着她的头发,安慰道:"没事了……"

  原来,她已经有所爱的人了。我突然感到心里酸酸的,黯然。

  我一直守护着她,看着她结婚生子,直到有一天,我又遇到了一个与她极像的美丽女子。

  我是中国美院油画专业的一名学生,凭借我独有灵性的人物肖像,为我赢得了小小的名声,当然日子还是过地很贫穷,声名并没有带给我金钱。直到有一天,一个中年女士突然找到我,提出要我去做她喜爱画画的女儿的家庭教师,报酬不菲,我欣然答应。于是这位命叫沈吴越的女士亲自开车带我去她家。

  一路上沈吴越女子自我介绍,据说她的外祖父曾经是位大富豪,到了她父亲一代,却是一位极其喜欢绘画的人士,几乎耗费所有家产修建了一座华美的庭院,名曰沈苑。那天我来到这院子,景色颇为迷人。

  如今沈家只剩下两口人了,沈吴越与林思容——这对母女俩,呆在这个偌大的沈苑里,颇显得空旷与孤寂,有时我奇怪地问:“为什么不把这个地方卖掉,换一个更加小巧精致的地方住呢?”

  沈吴越女士摇摇头,笑着说道:“因为容儿喜欢啊!”

  容儿就是林思容,程女士的女儿。初次见到思容,是在沈苑的画室里——这个画室是先前沈先生留下的。一个少女埋在巨大的画框前,全全神贯注,甚至我们的到来也没有惊动她。直到程女士叫道:“容儿,有客人来了!”少女才一怔,哎的答应一声,从画框里探出头。

  她是位很年轻的女子,大概只有十七八岁,一张还没有长成的脸上淡淡挂着少女特有的清纯微笑,鼻梁上的眼镜很大很大,几乎遮住了整个额头,简简单单地梳了一只马尾辫。她说:“哎呀,你就是妈妈说的枫老师嘛?”

  我向她笑笑。少女放下画笔,吃力地按着轮椅过来,我这才发现,原来她的腿不方便。后来程女士告诉我,在那孩子年幼的时候,意外发生车祸,她失去了丈夫,思容也失去的在草地上奔走的能力。

  她瞅瞅我,说道:“听说你很擅长绘画人物肖像,是吗?”

  我说:“是啊,你想画谁呢?你妈妈。”

  她说:“妈妈当然要画。不过,我最想画自己!你能教我嘛?”

  “当然可以。”我四下里张望,看到画室里挂满了画,称赞说“你很会画画,水平不错,自学的?”

  思容说:“我一直有一个梦,把世界上最美的风景画下来。”

  她的画多是风景画,极少是人物,唯一的就是程女士,风景主要集中在沈苑里,想来少女行动不便,就以周围为对象临摹。程女士说,她女儿完全继承了她父亲的绘画天赋,唯一遗憾的就是不能多带她出去写生。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29 03:18

  我第一次做别人的绘画教师,神情紧张,脸上直冒虚汗,心头扑通乱跳。

  思容噗哧笑出来:“老师不必太紧张,难道我很可怕嘛?”

  我的脸又红了红。

  以后我慢慢地心静下来,教习思容绘画人物肖像的技巧,她极有天赋,学的很快,一日我来的时候看到她对着镜子自我临摹,方才刚刚成型,要完全成功,恐怕要花很多时日。但是不知道怎么的,还是我天生敏感,心头隐隐有些不安。我因故请假几日,回来的时候,这个不安终于变成现实!沈吴越女士垂泪向我哭道:“枫先生,你是容儿最喜欢的人,你去劝劝她,她才会听一听。”

  我不解,迷惑地问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思容难道有意外。”

  沈吴越女士说道:“她好像着了魔一样!原本每天,容儿最多只在画室呆三四个小时,或者画画,或者欣赏以前父亲留下来的作品。但是这些日子以来——自从开始画自己,就整日价地呆在画室里,着迷地画着、画着。我唤她也不听,送去的水饭都一动不动地搁着。着孩子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呜呜——”

  我吃了一惊,思容可是个相当节制地女孩,怎么会变得如此走火入魔?

  我赶到画室时,思容还在挥着笔,沾上油墨上色。画室开窗背对思容,以前我因为直视光源,眼前一片眩混,对思容看不大清楚,此刻凑近才大吃一惊,她形容枯槁,犹如营养不良的人,皮包骨头,凸着一对眼珠,十分可怖。原本的思容虽然腿上有疾,但还是个相当丰润的女孩。怎么了?

  我静下来,温和地对她说道:“来,容儿,和枫哥哥先出去玩玩?”

  她还是执笔绘画。

  我看她没有反应,就拿起水壶倒出一杯水,递到她面前,说道:“容儿,先喝杯水再画……”

  我把杯子塞过去,引得思容大怒,从我大喊道:“滚开!”

  一把推开我,力气好大,我跌在地上,杯子摔个粉碎,水在拣在地上,画了个奇怪的圈。

  她,到底怎么了?她好像不是在作画,而是把全部身体与灵魂献祭于这副油画中。

  我站起来,盯着那幅以她自己为原型的画。画中女子拈花微笑,笑靥里面,似乎带有一股奇特的魔力,叫人忍不住靠过去,整个人都吸引。我不由地走上去,突然思容大叫道:“这是我的,不许你碰!”

  我一怔,清醒过来,默默地收拾好碎玻璃离开,她毫无动静,似乎当我这人不存在一样。

  第二天我再来的时候,天气不大好,乌云密布翻滚,狂风大作呼啸,不久之后,将会有一场夏日里的雷阵雨到来。我走进画室,里面漆黑一团,没有开灯,大风从采光的窗户哗哗挤进来,吹得画室里的纸片好像一群黑蝙蝠一样,倒处乱飞。我急忙关上窗户,打开灯,思容坐在画像前,低低垂着头,好像在打盹。我看那画像,已经完成地差不多,画中的女子盯着我,笑容越发妖异,似乎来自另外一个世界一样。

  “思容,要休息到卧室去。来,我陪你。”

  她一只胳膊垂在地上,我伸手握住,冰冰凉的,把她搁在轮椅上。然后推推她的肩头,说道:“听我的话,啊!”

  思容的身子象条鱼一样滑落轮椅,我大吃一惊,战战兢兢把手指探到思容鼻下,一丝气息也没有。

  我后退几步,顿时悲从心起,这可怜的孩子,这么多时日相处下来,我也是颇为喜欢这个小女孩,心中不由得酸酸。

  轰隆!一个巨雷震天价地响却,点灯吱吱呻吟数声,转告牺牲,顿时画室陷入一片黑暗之中。我心中莫名地闪过一阵恐慌,风声、雷声,仿佛是一个妖怪在作祟,我不由自主地摸索靠在墙边,簌簌发抖。

  突然电光一挥,一道长长的雷电顿时照亮了整个世界,虽然只是短短的一瞬间,但是,我到底瞧到了什么?

  画!是思容画的画,我瞅见画中伸出一只纤细的女子胳膊,在电光的映衬下,特别白皙,犹如一只石膏制作的人手。可是她是活的,不住颤动,芊芊十指,更是灵动,一把抓住了轮椅的把手。

  电光暗了,这是我的幻觉……

  不是!在电光又一次亮起时,这个画中出现的女人已经基本脱离了画,她裸着身子,肌肤特别白,就犹如绘画用的白垩,细腻之处,汗毛微微晃动,她冲着我过来了!

  我惨叫一声,闭上眼睛,抱住脑袋,缩在墙角只是发抖。

  “枫先生,你为什么在害怕发抖,我是思容啊!”

  她一只手轻轻地托起我的下巴,我瞪大眼睛,黑暗总依稀就便是思容的脸庞,我颤颤抖抖地说道:“你,你不是死了嘛?”

  她说:“我死了?我只是把一个身体丢了,换上另外一个身体,你看,枫哥哥,这个身体多么的完美!呵——”

  她轻轻地转了个身,腰肢纤细,胸脯丰满,带有古典希腊的风格,一个完美的女子,完美的不像是人,而是人类理想的美神维纳斯一样,只是人间真有么?

  思容全身心地投入画中,创造她心目中一个完美的女子。因为太投入了,她把自己的灵魂也融入画中,使得诞生新的思容。然而,这还是思容嘛?我看着眼前的人儿,越来越迷茫。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29 03:19

  我的家乡在江南的一个小镇,即使进入民国年间,亦未遭到现代工业文明破坏。每当放暑假回家,空气中浓浓青草芬芳,闻之清馨,便晓得,家乡到了。

  我家住在镇上,但是在乡间还有一栋百年老屋。据说祖上是大地主,可是从来没有出过一个读书人,于是专门修建了这栋供读书的别墅。果然数代举人秀才。到我祖父一辈时,家道衰落,已经靠种田为生,但是坚决没有出卖此屋。我出生之前,家道中兴,就化巨资翻修此屋,装上必要的电器,全力培养我。我不负众人期望,进入了南京中央大学。

  老屋边是一亩方塘,夏日柳叶摇摇,以是名之曰柳雨堂。

  柳雨堂夏日里凉风习习,空气新鲜,是个难得的避暑圣地。每到暑假,我差不多都是在这里度过。夏夜里的柳雨堂总是特别热闹,蛙鸣虫嘶,偶尔友朋迩来,带着西瓜雪瓜,浸在井水里,冰凉雪透,晚上一同品瓜谈天,遥望银河两岸,织女牛郎多情,别有一番风味。呆久了城市的繁华,不由感叹。

  夏日里就是一样不顺心,忽而变脸厉害,顿时之间狂风大作,我赶忙收拾完衣物,关紧门窗,静静地呆在书房中,泡一杯龙井,管他风吹雨打,只是徜徉今古。

  夜已深,大雨丝毫没有转停的意思,狂风刮的越发厉害。我正准备上床睡觉,突然敲门声大作,我不由地奇怪,喝问道:“是谁?怎么晚了还打搅人?”

  外面传来一个微弱的女声:“先生,请开开门,夜里不归人,骤然大雨袭来,请求避避雨。”

  我听她声音,还是个年轻的女子,觉得她很可怜,也不怕是不是有古怪,于是打开了门。

  外面进来一个小巧的女子,浑身湿淋淋的,冻的直打哆嗦。夏日虽然高温,但是一阵大雨袭来,却是温度下降极快。

  我想别冻坏了,就拿了我几件少年时期的衣物,带她到更衣室,叫她擦尽身子,换上衣服。

  我呆在更衣室之外,一会儿这个女人出来,细看相貌颇为端正,一双大眼水灵灵,极为有神,长发披成两边,穿着我宽大的衣服,倒有些滑稽。

  那女子浅浅行了个礼,说道::“多谢先生收留小女子!”

  我问道:“看你面生,不是此处的人吧。”

  那女子颌眉道:“先生,我已经在此居住了几十年,怎地不是当地人?”

  我含含糊糊应承,其实我常年在外读书,家乡的同龄人除了几个同学,实在没有多少认识,当下也作罢,不再追问。

  幸好柳雨堂房间颇大,不愁房间,安排她到客房之后,我便锁门睡觉。心想,就是小偷,这里也没有值钱的东西,除了几本学究才会认识的孤本。

  次日醒来,闻到一股浓浓的蛋粥香味,起来到厨房一看,不知何人何时熬好了一锅粥,心想莫非是那个女人。跑过去一看,我的衣服整整齐齐叠在床上,茶几留一书,笔法甚劣,犹如小学生写字,说:“昨夜多谢先生收留,他日必然报答。”落款:细腰。

  这女人的名字倒颇为有趣。

  不几日,我便忘了此事。和同学们在山里逍遥了半月,回来之时,突然觉得有点不妥。须知半月无人打扫,必然铺满灰尘,但是干干净净,尤其是象书本之类,更是清洁,似乎特意收拾。

  我心中奇怪,谁人过来,家人决计不会,生怕打搅我。

  但是因为没有损失,我不不在理会。

  晚上,饮食之后,正在看书,柴扉小扣,我说道:“要等的人来了。”

  我打开门,道:“日日来打扫的人,怕是你吧。”

  门外人媚然道:“前几日不见先生,小女子就自做主张进来打扫,还望先生见谅。”

  我大笑道:“何谅之有?我还巴不得呢!”

  那女子噗哧笑起来。

  她今日打扮得得体如许,不似那日狼狈不堪。一头秀发扎成两条,披在肩头,脸上特意化了淡妆,显出妩媚风情,一身草绿色的裙子,向下沿去,却看细腰如蜂,似乎一括即可搂在掌心。我问道:“细腰?”

  那女子道:“正是!”

  “人如其名。”

  细腰道:“前些日子,多谢先生照顾,今日带来一点小小心意,还望先生喜爱。”

  细腰把随身挎的篮子取下来,放在桌上,原来是时鲜水果,水灵灵的,惹人喜爱。我便掏了许黄酒,两人在院子里,对着星星月亮,品酒尝鲜。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29 03:19

  黄酒不易醉人,饮了几盏,细腰脸色绯红,犹如敷上了一层胭脂,越发娇艳迷人。

  我心念一动,问道:“姑娘的名字颇为有趣,是怎么取来的?”

  细腰媚然一笑道:“原本家里人为我取了个小名,后来长大起来,腰身越发纤细,众人都叫唤我为细腰了,倒是作了我的名字。先生在外求学,一定瞧不起这山间粗鄙的名字。”

  我说道:“这取名的人学识还颇高,古语云:楚王好细腰,来得有典故。”

  “哦。”细腰打起精神来,说道:“我读书本来不多,想不到名字中还带有典故,望先生告之。”

  我说:“我知道,你写的字犹如小学生一般,可爱幼稚之极。”

  细腰掩面道:“羞煞人了。”

  我说道:“不必惭愧。只是我奇怪,你为何不去读书。”

  细腰叹气道:“自有难言之隐,不便告之,望见谅。”

  我不好多打听,心中明白,虽然男女平等的思想方从西方引进,但是在这乡下,依旧重男轻女。我话锋一转,便把“细腰”的典故告诉了她。

  细腰一脸恍然大悟的样子,说道:“原来如此,果然宫中人都要饿死了。”她的眼珠咕噜转动,小小的心眼里不知道打什么主意,又道:“先生,我有不情之请,不知先生能否答应?”

  我道:“只要我力所能及。”

  细腰说道:“我虽然读书不多,但是也知道,三人行,必有我师焉。此处先生才高八斗,又恰逢暑假期间,比较空闲,不知先生是否能收我作学生?”

  我思量道:“善!”

  细腰急忙起来躬身道:“多谢先生!”

  我道:“我们年纪相仿,不必行此大礼。”

  我见天色不早了,就要送细腰回家。细腰摆手说,家中不远,不劳我相送,我也作罢。

  从此细腰夜夜来我书房读书。我知其数理化根本没有基础,索性只是教她文歌诗词,以及必要常识。其实细腰极为聪慧,一点即通,真是浪费了一个人才。

  我一直奇怪细腰为何只在晚间来读书,细腰神秘地摇摇手,微笑道:“此是小女子的秘密,不会告诉你的。”

  自然是小女儿的私事,我也不好打听。

  前几日大雨不断,冲了蚊虫的老巢,由此这些长腿吸血鬼便一窝蜂地来柳雨堂避难,嗡嗡不已,还要吸我血,大怒之下,找出檀香,点燃之,一来清新,二来驱蚊。

  细腰来之后,鼻子抽抽,说道:“好香的味道啊!”

  我说道:“这是横断山脉的特制檀香。今日我便教教你四川的几位诗人。”

  正讲了几句,忽而细腰脸色煞白,摇摇欲坠。我急忙扶住她纤小的身子,问道:“没事吧。”

  细腰说道:“突然觉得身子有点不舒服了,没事,没事。”

  我不依,坚持把她抱到书房的竹席上休息。搭搭脉搏,倒也没有什么问题,可能有些劳累吧了。小睡一会儿或许便好了。

  细腰躺在竹席上,一双美丽的大眼睛阖上,睫毛轻轻颤动,高挺的胸膛不时起伏,睡的十分安详。我也打起哈欠,檀香本来就有催眠的效果,于是我就枕着竹席,趴在上面小睡一会儿。

  突然莫名其妙的一惊,我倏然惊醒,眼前一片明亮,已经到了大清早,这么容易睡着,一定会叫细腰嘲笑。我转向竹席,大吃一惊,细腰人不见了!但是她的绿色裙子留在上面,摆成一个人形。这当然不是细腰脱光衣服出去了,难道是神秘失踪事件?

  我正在四下里紧张地寻找时,竹席上嗡嗡之声响却,我定睛细看,一只蜂从衣服里钻出来,飞到我眼前。但见这只蜂腰肢极为纤细,犹如细腰一样。嗡嗡地在我身边盘旋几圈,最后恋恋不舍地飞开。

  我顿时心绪杂乱。

  原来细腰是你。

  喝酒对我来说,是个不错的消愁方法。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29 03:20

  我叫谢琰,建康乌衣巷谢家的长子,将注定继承家业,继续发扬家族的荣耀。但是我父亲谢安和堂兄谢玄的功绩实在太伟大了!当年淝水之战,他们凭借八万北府兵,击溃横扫整个北方的百万氐秦大军。若非他们的中流砥柱,朝廷早就覆灭,南方的最后一片汉族乐土亦是不复存在。仰望他们象两座大山,压地我喘不过气来,无论我再怎么努力也无法超越。于是我隐居会稽东山,以声色自娱。

  在我纵情酒色的几位狐朋狗友中,曹松是比较特别的一位。他相貌英俊,气度不凡。每当我们酒后纵情嬉戏的时候,他总是微笑地看着我们慢慢饮酒。

  他是我唯一的知心人,有时酒酣深处,我烂醉如泥躺在兰亭中,耳边传来曹松的说话:“我看到了谢兄的眼中有忧伤。谢兄的志向,不应该沉醉在杜康和越姬身上。以现下谢家的权势声望,谢兄大展宏图轻而易举,何必自我堕落?”

  我仍然记得我们第一见面时,他曾自我介绍:

  “我叫曹松,字劲风,亳县人士。”

  我说道:“若是此刻还在三国,你便是曹魏的王孙了。”

  “谢兄不要嘲笑,三国的风流早已散去。何况我乃曹植一脉。”

  于是这时我说:“曹魏的负担,早在你身上烟消云散。而我,却是还得仰视两位巨人。这种感受,你是无法体味的。”

  曹松抓住我的手——他手的肌肤很细腻,这是世家子弟的标志。

  “谢兄,不必自卑。想那王羲之的字帖,宛如游龙,然而他的儿子王献之却另辟蹊径,纵然不可超越他父亲的地位,同领风骚,心中也是无憾。”

  我突然觉得很委屈,像个孩子一样伏在曹松的肩上大哭。

  曹松时常说起亳县美妙风景,我除了建康与会稽,尚未去过其他任何地方,心中羡慕地紧,于是曹松便邀我同去亳县。哪知半路上曹松忽然一病不起,即使邀来天下名医,也是束手无策。曹松惨然一笑说道:“谢兄,自己的身体自己清楚,不必多劳神了。”

  我黯然泪下:“劲风,茫茫世间人海,唯独你知我心。我与你,便是犹如伯牙子期,若没有你,可叫我怎么办啊!”

  曹松慢慢抓住我的手。

  “谢兄,有件事情我不得不对你说,现在不说,恐怕以后没有机会了。”

  我激动地说道:“劲风,请说出你的心愿。只要我能替你达成,纵然叫我上刀山下火海,也是心甘情愿!”

  曹松凹陷的眼窝里突然冒出泪水:“我一直怨恨,为何我不是女子,便能如侍姬一般侍奉于你。我实在不应该对谢兄产生超出了男子与男子的交往的感情,时时刻刻便如一位女子仰慕心中的男子一样。”

  我一怔,当时世上男风盛行,但是我本人极端厌恶这种行径,一时之间,不知道说什么好。

  曹松叹气说道:“谢兄,我请你在我死后,将我灵柩运回亳县老家,这是我唯一的遗愿。”

  “好!”我说道。

  “天竺来的佛教释迦牟尼说过,人有轮回转世。愿下世做女儿身……”

  我如死一般消沉,不饮不食,呆呆地守护在曹松的灵柩前,似乎曹松音容宛在,大病一场,直到一个月后才启程。事先我已经派人通知曹松家人,到达之后拜见了曹松夫人。我见曹家人丁淡薄,缺了曹松这个唯一的主心骨,怕是难以支撑,说道:“我是建康谢家谢琰,曹松的生平好友。若是有什么困难,不妨遣人来乌衣巷寻我便是,我定将竭力协助!”

  回到建康之后,物是人非,我父亲谢安、堂兄谢玄在不长的时间内相继过世,谢家的两座擎天柱轰然倒塌,偌大的家族岌岌可危。我却突然感到心头一松,没有了以前那种沉甸甸的压力,心情拨云见日。我顿时振奋精神,加之自小神识沈敏,在大将桓温请支持下,担任司马一职,开始了我为家族挣得权势和地位的光荣!

  半年后,突然有人通报亳县旧人来访。我一怔,思虑片刻才想到曹松遗孀,这些时日来忙忙碌碌,几乎忘却了以前的不快,对曹松的印象亦是有点模糊。

  我赶忙叫人把他们请进来,竟然是曹松夫人亲自来投奔于我。原来亳县靠近淮水战场,胡人不时来骚扰,不得不避难之。我见夫人怀中抱着一位婴儿,素知曹松无子女,疑问道:“这是……?”

  夫人低低说道:“她是奴家官人的遗腹女,尚未取名,请大人赐名!”

  我释然,沉思片刻说道:“此女唇红润如玉,便名为朱颜!”

  曹松一家大小方在我家安顿下来,夫人便因为路途劳累,一病不起,虽然竭我之全力,也不能挽回,黯然去世。我心中极为内疚,发誓要照顾好曹松一家,朱颜却小小就没有了父母。我没有女儿,就把当作自己的女儿溺爱宠养,一日日地看她成长,不知不觉间,十五年过去,当初的小小孩儿已经长大成人,生地美貌之极,而我的胡须也显白了。

  隆安三年十月,太平道逆贼孙恩自海上起兵攻会稽,江南八郡起兵响应,旬日之中,拥众数十万,占据会稽,自号镇东将军。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29 03:21

  我奉命领兵前去镇压,朱颜平日里极为依恋我,又被我宠坏了,扑到我怀里,缠着也要去会稽。我把她抱起来说道:“嗯,小朱颜这么重,可以嫁人喽!不要再粘着大父,回家好好陪着你姑母!”

  朱颜撒娇:“嗯~~不要嘛,朱颜才不要嫁人,要永远陪着大父。”

  我摸摸她的脑袋:“傻孩子,女孩子长大了,总有一天你会离开大父的。”

  我心中不觉得一动,想来朱颜的年纪也不小了,我得为她好好找一位世家子弟,会稽乃是江南大郡,南迁大族甚多,少建康子弟纨绔之气,必不辱谢家的声名。又想,孙恩等一干邪教分子,不过乌合之众,弹指间便可镇压,何不带朱颜出去见识见识?

  我率领大军南下,渡过浙水,旌旗指向会稽。逆贼本是隶民属,未曾经过大阵仗,哪里是朝廷大军的对手,几次交锋斩首数千。逆贼慌做一团,纷纷鸟兽散去,会稽失而复得。我领副将靖平贼乱,自己从钱唐县亲自接回家眷,朱颜便缠着我要去游玩。会稽本是我少年隐居之地,极为熟络,看完浙水大潮,取道永兴至山阴,半途倏然冒出几个逆贼打扮的大汉袭击,我又惊又怒,此次乃是私务,所以我不过带了几位家臣,逆贼剽悍凶猛,一时被缠住,无法顾及后面的家眷车队,突然传来几声女子的惨叫,我不由得心头一颤!

  我挥剑斩死一个逆贼,纵马回转,只见朱颜坐的马车翻到在地,大惊失色,却看到一个紫色的小小身影,居然站在马车侧顶,双手舞动一把比她身长的巨刀,不住阻遏来袭的贼人!将门不愧无弱女,直追她的姑母谢道韫。

  我策马奔驰过去,只有短短一百步,但是贼人实在太多,穷以应付,方挥剑又斩死三个贼人,耳际传来朱颜的惨叫:“大父救我!”

  我大惊失色,一个粗壮的贼人,空手夺走朱颜的巨刀,卡住她的纤腰,要负在肩上生擒活捉。哪知朱颜生性刚烈,举手拔下发髻上的簪子,胡乱扎在贼人脸上。贼人捂脸大叫,愤怒之极,推倒朱颜,挥刀斩下!

  我啊的一下,却是看到朱颜额头猛然冒出一道青光,徒地照在贼人双目里,贼人一声不吭地歪下。

  众人都已经被这景象吓住,我趁机纵马过去,赶到朱颜边上,见她软软地瘫在地上,面色平静如熟睡。再看那个贼人,面色漆黑,浑身肿胀,就如丢到河里淹死,浸泡几日才浮出来。

  “妖孽!~”

  不知道谁第一个喊出来,众贼人一哄而散,家臣和家眷战战兢兢集合在一起,但是无人敢动朱颜,只好有我自己动手把朱颜拥在怀里,策马回永兴。她身子柔软,胸脯呼吸不时微微隆起,似乎如幼时依在我怀中小憩一般。但是那道青光,究竟是这么回事?此事对朱颜声誉极为不利,途中我再三警告众人禁口,否则定斩不饶!

  回到永兴已经是晚上,朱颜还是昏迷不醒,府中仆役把朱颜搀扶进去,换衣静卧,突然众仆役齐声尖叫,我大惊失色,闯入屏风内,看到那些女人慌地挤成一团,我喝问道:“叫什么呢!小姐的身子,难道你们没有看到过嘛?”

  那些仆役瞪圆眼珠,眼光瞄向躺在榻上的朱颜,我目光移过去,朱颜裸着身子,于礼不合,我急忙闭上眼睛,刹那之间,我似乎看到朱颜的肋下,似乎有一串串青色的晶莹若玉片的物件。

  我命令道:“替小姐换上衣服,然后抬到床上,若是谁敢胡说八道,我拧下她的脑袋!”

  在我的威逼之下,众仆役只好战战兢兢地把朱颜换好衣服,送到席上,站成一排,垂下头,朱颜的乳娘却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我令其他人一一退下,然后温和地对她说道:“李曹氏,有什么话,就告诉我吧,是不是关于小姐的?”

  李曹氏又看了我一眼,才下定决心地说道:“大人,这个秘密我保守了十五年,原本妾身不想说出来,一直带到坟墓里,但是近日小姐出现了这种异状,我不得不告诉大人了。”

  我心一动,问道:“小姐……她有什么秘密嘛?”

  李曹氏说道:“这是关于小姐的身世秘密。事实上,小姐并非曹家主人和夫人的遗腹女,但是夫人却认为这是主人带来的!”

  “怎么说?”

  “夫人和主人成亲多年,一直没有孩子,直到大人把主人的灵柩运回来下葬,偌大的曹家只余夫人一个,她越发落落寡欢,有一天夫人说道:‘我家主人怜我孤寂,将会赐我一个孩儿。’我们吃了一惊,莫非夫人思念主人发疯了?但是夫人坚持出去,暗地里带了几个心腹之人——其中便有我,来到主人墓前,掘开坟墓。令人惊讶不已的是,里面棺木早腐朽,主人的尸身不见踪影,但是在烂朽的衣物中间,却果真躺着一个婴儿,仿佛刚刚产下来一样,这就是小姐她的来历!小姐……是主人的精气变的!”

  李曹氏脸色惊恐,向来那是极为骇人,说完这些话松了一口气,好像吐尽心中不快。我脸色一沉,说道:“这些事情,除了我、你之外,还有谁知道?”

  李曹氏说道:“夫人已经谢世,只余妾身。”

  “为了小姐的名誉,你还是继续将它作为秘密,永远不要传出去。”

  我令李曹氏退下,跪坐在席边,轻轻抚摸朱颜的面颊,捋开额边的发髻,却瞧见白皙的肌肤上,隐隐浮现一个青色的印记,似乎哪里看到过。

  我立时想到曹松曾经说过他是曹植一脉,那曹植就是写过《洛神赋》的曹操三子。我少年时期看书极多极杂,在一本《搜怪志》上记叙了曹植与洛神的故事。世人纷传洛神乃是甄后,即是他哥哥曹丕的妃子。但是书上却说,洛神乃是洛水之神,额头显青色神迹。曹植偶然遇见洛神,相知相恋,但是人神相隔,最终凄然分离。那么莫非曹松是曹植与洛神的后代?我想到曹植在《洛神赋》上描写的一句“于是洛灵感焉,徙倚彷徨,神光离合,乍阴乍阳。竦轻躯以鹤立,若将飞而未翔。”心中突然有了一个可怕的答案!

  “大父……”

  低低的呼唤蓦地打断了我的思虑,我低下头,朱颜已经醒转,挣扎着支撑起来。我扶住,好像幼时朱颜患病喜欢依在我身边一样,让她偎在我怀里,搂住小小的身子。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29 03:21

  “大父不必担心朱颜,朱颜身子好的很哩!只要有大父伴在朱颜身边,朱颜什么也不怕!”

  乖巧的朱颜见我神色异常,自作聪明地安慰。然而我却在思忖其他心事,此刻朱颜惨白的面庞、发紫的嘴唇,依稀之间,便与曹松面目重叠起来,那时他也是极为依恋于我,不由得呆住,仿佛曹松又回到我身边。

  朱颜额头细细沁出冷汗,我轻轻拭去,青色神迹消失了,我温柔地说道:“小朱颜好好地休养,下次出游,大父绝对不会再教贼人来袭击!”

  朱颜对于那段时间的记忆,在心中没有存留,丝毫不知。参与那件事情的仆役家臣,或被另行遣开,或暗中灭口。那李曹氏倒也乖巧,仿佛一生就为这个秘密存活,说出之后不久,便上吊自尽,省缺我不少麻烦。

  朱颜一日日康复,又回到了那种小女儿绕膝环抱的生活中,整日价地活蹦乱跳,然而我的心绪再也无法宁静下来,望着那清纯的面颊,时常迷茫,究竟是曹松,还是朱颜?若是曹松,他实现了自己的诺言;若是朱颜,则为我可爱的女儿,我该如何选择呢?

  时隔不久我的烦恼就被贼人的卷土重来打断,隆安四年五月,太平道逆首孙恩复攻余姚,破上虞,至型浦,猛攻山阴。此次贼兵来势汹汹,与前回不可同日而语,朝廷大军几乎难以招架,野战一败涂地,仅是凭借山阴城苦苦支撑。若是建康再不派援军过来,我必将有覆灭之忧。但是我派出去的信使一直没有恢复,直到半个月后,我才接到消息:荆州大将桓温阴谋作反!我徒然坐到在地,面色死灰,脑中只盘旋着四个字——谢家完了!谢家在我父亲和堂兄过世后全凭桓温才能屹立不倒,一旦桓温作乱,朝廷必将我视作乱党,怎么会派遣援军?而我素知,桓温镇守荆州亦可,篡夺朝廷权位,不成气候。

  我心中气闷,突然喉头一甜,喷出一口鲜血,顿时眼前发黑,等到悠悠醒来,第一眼触到了朱颜那憔悴的面颊,她正用湿毛巾轻轻擦拭我的额头。我伸手抓住她的胳膊,说道:“朱颜,你跟我受苦了!”

  朱颜放下毛巾,幽幽说道:“只要大父能在我身边,我什么也不怕。”

  谢家完了,但是我不能不考虑朱颜的幸福,她是我现在唯一能活下来的理由。我思量起来,王家向来与谢家关系不错,更与朝廷司马氏联姻,若是把朱颜托付给王家,必然无忧。现下会稽内史王凝之,不正是王羲之的小儿子嘛?年岁不过二十多,虽然生活不检点,少年轻狂,我年青时也不是这般?

  当下就把王凝之引来,开口说道:“凝之,我有小女朱颜,欲许配于你为妻,你是否愿意?”

  王凝之方一见到朱颜的花容月貌,就已经神魂颠倒,待到我提出婚配,竟然呆住,许久才傻乎乎地说道:“世叔莫不是寻我作乐吧?”

  我微笑道:“你看我象嘛?”

  王凝之顿时醒悟,拜倒在地叫道:“小婿拜见岳父大人!”

  我说道:“只要你将来好好照顾朱颜,我便毫无遗憾了……”

  待王凝之退出,刚才立于一边不语的朱颜此刻缓缓说道:“大父,难道你不要朱颜了嘛?为何要把朱颜许配给一个根本不认识的人?”

  我习惯地抚摸她柔软的发髻,叹道:“不是我不要朱颜,女孩子长大了,总要嫁人的。难道你想一辈子伴在大父身边,做个老处女?”

  朱颜抱住我,失声哭泣:“朱颜不要离开大父,朱颜要永远伴着大父……呜呜!”

  “傻孩子!”

  我感到胸口的朱颜身子发热,她慢慢抬起头,脸颊娇红,双目迷离,喃喃说道:“大父是我的……永远是我的……”

  朱颜双手松开我的腰,离我半丈远,一件一件地脱下衣物,转眼间一个无暇的女儿身如晶莹的羊脂玉一样展现在我面前,我呼吸加快,几十年来,我从来没有看到过如此美好的女子。

  但是我痛苦地闭上眼睛,另一个事实在提醒我,我是她父亲,尽管没有任何血缘上的联系,在内心深处却已经牢牢扎根了这个伦理。我脱下外袍,披在朱颜小小的身子上,转身头也不回地走出。

  事不宜迟,我在第二天就为二人举办了婚宴,成亲后的朱颜显得有些憔悴,眼睛哭地很肿,依旧无法掩盖万丈艳光。之后我马上安排他们离开山阴,就让孤独地我守在这个城池里与逆贼决一死战,为朝廷尽忠,为谢家争得最后一丝光荣!

  决战的那一天很快来临,逆贼开始猛攻山阴,低矮的城墙再也无法抵御成千上万贼兵的来袭,我派遣了所有兵士,甚至连家臣也一个不留地遣上。当我亲自挥剑上战场的时候,我知道,我为谢家流最后一点血的时候来临了。

  我不知斩杀了多少个贼人,凭借着出神入化的剑术纵横沙场,直到我看到一个个小小的紫色身影,浑身氤氲,闪着青色的光芒向我飞来,朱颜!她怎么来了?而且变化成这番模样!

  猝然之间,刀剑砍入我的身体,折断骨骼的声音好清脆啊!我感到身子歪倒跌入护城河,水好凉,很奇怪,这时我想到曹松临死时说过的话:天竺来的佛教释迦牟尼说过,人有轮回转世……

  但愿有来世!

  意识在渐渐流失,依稀之间,我似乎被一个人怀抱住,在我耳边喃喃细语:“之后我们将永远在一起!”

  我突然感到,像是脱掉了一切拘束,游淌在青青河水中,向旁边望去,朱颜是一条青鱼,而我,是红鱼。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29 03:22

朝曦夜魅

  “什么?今天妈妈煮饭!”

  何家父女三人闻讯顿时面如土色,浑身簌簌颤抖不已。那脱下职业女性的装束、系着围裙,拿笔的小手操起了锅铲,相貌依旧甚美的何男哼着轻快的小调从厨房出来的时候,在她丈夫与女儿们眼里,不亚于恶魔翘着尾巴吹奏葬魂曲一般可怕!

  何男眯起眼睛,高兴地招呼,语调充满了小女人的幸福:“哈哈,今天难得有空闲为大家做一顿好吃的。来来,我的汤烧好了,谁要先尝一口?老公,你先嘛!”

  程飒同这个可怕的食物毁坏魔王妻子共同生活了几十年,即使智商低于负二百五的笨人也修炼到老奸巨猾,早有应对之策,急中生智叫道:“啊!我记起来了。今天枫表姐邀我去她家吃午饭。时间不早了,我得赶紧去,还有,晚饭我也不回来吃了!”

  伪装成为慈父的男人面对妻子的烹调邪术时,顿时露出最丑恶的一面,恬不知耻地丢下受苦受难的女儿们,毅然破门而出,逃之夭夭。

  大女儿嫣然继承了母亲的聪明睿智,此刻真是象恍然大悟一般,啊地叫起来:“对了,今天淡哥哥也请我去他家吃饭。妈,那我先走一步了……”

  性格果断的女子,毫不犹豫地抛弃可怜的妹妹,忙不迭地去追赶父亲。

  小女儿莞尔只能施展装傻政策,故作歉意状,说道:“嗯,妈妈,对不起了。其实今天水念妹妹打电话过来,一定要我去她家吃饭。若是我不去的话,她会哭得很伤心。妈妈知道水念妹妹是枫阿姨的宝,妈妈又和枫阿姨感情很好,为了不使得枫阿姨不开心,我就去帮妈妈你了!再见,妈妈!”

  编出一番冠冕堂皇的理由,然后撒腿就跑,远远传来她的呼喊:“爸爸姐姐,等等我!救命,我不想死在妈妈手下!”

  何男万万想不到是这种结局,不禁倒吸一口冷气,杏眼怒瞪,直眉横竖,气得把围裙捋成一团扔在地上,狠狠踩上几脚,破口大骂:“老娘整日忙里忙外养活你们仨吃白饭的,平常不是抱怨聚时少嘛?今天好不容易推掉一个客户为你们三个没良心的做饭,居然一个个都跑了!”

  不过既然人都跑光了,这家庭聚餐自然搞不起来,何男也不得不跟了过去,只要她少了锅铲之类厨具,其他家人的性命无忧。何氏四口开车来到越东荷田居之时,何枫、水念母女正围在客厅的桌子边吃饭,忽听一阵叽里咕噜的肚子叫,一起转过头来。

  何枫是位家庭主妇,一双杏核眼上有对浓浓的柳叶眉,头顶盘了一个妇人的发髻,此刻因为在家,所以只穿着朴素的衣服。而水念是一个十三四岁的少女,象极了母亲少女时代,身材纤瘦,腰肢一括如细腰蜂,她一头长发粗黑美丽,垂到腰间,额头留有刘海,那双又大又圆的眼睛盯着客人,马上害羞地低下头去。

  何枫瞅见狼狈不堪的一家子,抿嘴一笑,她与何男从小一起长大,素知姐姐的可怕厨艺,就是神吃了也会堕落到十九层地狱,每次何男想尽一份家庭主妇的职责,其他三人立即躲避到这边来。

  她原本只预备了两个人的饭菜,这会儿涌来一群客人,份量不足,于是赶忙煮饭烧菜。那饕餮四人组亦是不知客气,绿了眼珠,大吃大喝。乖巧的水念见他们吃得急了,不免噎住,放下自己的饭碗,在一边递水盛饭。

  人形蝗虫终于酒足饭饱,现场一片狼藉。主妇让水念去收拾宴会的残骸,她则为四个人端上茶水。

  何男接过茶杯,盯着袅袅水汽,尴尬地说道:“真是失礼了,又来打搅你家。”

  何枫眯起眼睛笑道:“哪里!哪里!正好我们姐妹俩许久没见面了,来的好不如凑地巧,聚一聚!姐姐现今过的好嘛?”

  “唉,还不是整天忙的要死——为了这帮没良心的……”

  身为一家之长的何男叹道,回头瞥了一眼:程飒打着饱嗝,懒散地躺在卧椅上休息;至于两个女儿则捉住水念,抚弄她的长发,不住赞叹:“水念妹妹,你的头发真是又黑又靓,平日里是怎么保养的?”

  水念生性内向羞涩,不善交际,任由得她们摆弄。

  他们三人这般悠闲自在,一切瞧在何男眼里,忍不住愤愤不平抱怨:“今天我连一笔熟百万的生意都不要,特地回家为他们做一顿饭。谁料,这些家伙如此不领情!”

  何枫笑而不语。

  这时门外拖来一条长长的人影,遮住了门口的光线,众人转过头去,听他说道:“有客人啊!”

  他进入房间,笑道:“是男阿姨一家。”

  这是一位约莫十八九岁的青年,中等身材,穿了一身爽朗的白色衬衫,袖子卷了起来,露出晒黑的肌肤,一种男人健康的古铜色;他相貌与母亲何枫相仿,一张男性的稍尖面颊,杏核眼灵动有神,上面是浓浓的柳叶眉,头发梳了一个年轻男子的短发,但是耳垂髻发很长,拖到了下颚处,有点女子性格的秀气。

  “吃过饭了嘛?”

  何枫问儿子田淡。

  后者点点头,说道:“吃过了。”

  夏天正午日头毒辣,田淡一路走来,满头大汗,何枫心疼儿子,急忙勺来一碗绿豆汤给他解渴,田淡咕咚咕咚一饮而尽,啊地满意叫了一声。

  何男咦地奇怪问道:“小淡啊,你不是已经考入大学,九月就开学了,那么暑假里去干吗?看似很辛苦的模样!”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29 03:23

  何枫接口说道:“哦,他在跟大云光明寺的主持牟法师在修行。”

  何男摇摇头说道:“好端端的一个年轻人,去跟和尚修行什么,莫非想出家?小淡啊,不如入赘到本家来,你看阿姨多好,替你预备了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儿。你喜欢哪个就挑哪个,不必客气!”

  田淡把视线移到嫣然、莞尔身上,两个人方才一见到他,就矜立端坐,伪装成淑女。她们是一对双胞胎姐妹,一样的尖脸直长眉,一样的小嘴披肩发,一样的绿色连衣裙,甚至连头发、手腕上的饰品也都配了一对,叫人无法区分。何男洋洋得意地问道:“你猜一下,谁是嫣然,谁是莞尔。”

  田淡微笑说道:“左边的是嫣然,右边是莞尔!”

  母女三人身子都是轻轻一震,露出惊讶的神色,齐刷刷地瞪大眼珠。

  何男叫道:“不会是蒙的吧?连我这做妈的平时也只能靠她们的言行举止来分辨,此刻我女儿俩一动不动,又一言不发,你怎么能一下子看出来呢?”

  “秘密!”

  田淡神秘地摇手指。

  荷田居三面环山,树荫缭绕,一边靠水,湿润的凉风习习吹来,颇为清爽,无需任何人工的电器调节气候,乃天然避暑胜地。何男、何枫姐妹许久未曾聚在一起,同其余两个男人围成一圈喝茶聊天,谈得不亦乐乎,不时发出咯咯的笑声。

  至于嫣然、莞尔俩姐妹小孩子心思,哪耐得住这份性子,差不多同龄的水念又乖乖回去睡午觉了。于是她们一合计跑去荷田居的池塘廊桥上玩耍。何男晓得女儿们水性极佳,又结伴在一起有照应,毫不担心,由得她们去了。不刻双胞胎姐妹看厌了淡素的莲花,教轻风熏得醉了,只觉得趴在廊桥上实在舒服,呼呼大睡起来。

  “起来,两头小懒猪!”

  忽远处传来田淡表哥的呼喊,嫣然战胜瞌睡的魔力,勉强爬起来,迷迷糊糊张开眼睛,倏然一惊,吓得缩到廊桥护栏边。

  这是怎么回事?一觉醒来,整个世界都变了?眼前飞着很多奇怪的东西,身子如水泡,却有一双大大眼珠的水母,浮上浮下;好像一个缩小的人儿,却在背脊生长翅膀,到处嬉戏喧闹。显然这不是昆虫,是什么东西?——虽然一点也不可怕!可真好奇怪!莫不是还在梦中?

  田淡托着一盘切好的西瓜过来,说道:“刚从井水里捞出来的西瓜,都浸了半天了,又甜又凉,味道很好!”

  莞尔半眯着眼睛摇摇晃晃直起上半身,忍不住呻吟道:“头好痛啊!”

  嫣然惊诧地哈大嘴巴,因为她看见一只很大的乌龟趴在莞尔的脑袋上,与平常的乌龟形态相异,绿色的龟壳,生长的脖子上那只如鹰喙的嘴巴开合,居然口吐人言:“叫你头痛,叫你头痛……”

  莞尔举手摸上去,却是如穿过幻影一般,透过了乌龟。

  田淡眼角瞟了一下,微微一笑:“谁让你们光天化日就睡在廊桥上,太阳这般毒,当心中了水暑!”

  他的手有意无意地移到莞尔脑袋上,装作疼爱妹妹的摸摸脑袋,拿手捉住乌龟的尾巴。那乌龟拼命挣扎,翻身欲咬人,无奈受制于人,教田淡随手一抛,扔到了水里。然后他放下西瓜说道:“吃完了记住把托盘带回来。”

  待田淡离去,莞尔咦地惊呼一下:“怪了,怎么头好了?”

  嫣然急忙凑到莞尔身边,手掌胡乱抚摸她的脑袋,叫道:“喂喂,刚才你的头顶立着一只乌龟,还会说人话,我亲眼看到淡哥哥把它扔掉呢!”

  莞尔白了嫣然一眼,说道:“你睡觉没有醒来吧?做白日梦,我头上怎么会有乌龟?亏姐姐这么聪明,定是读书读傻了!”

  这女孩唯恐姐姐前来抢掠美味的西瓜,把妈妈平日教导的淑女风度扔到湖里,双手抓起一块就乱啃,当真是猪八戒吃西瓜,吐籽似机枪,西瓜的汁水滴下来,染得连衣裙胸口都是红红的一片,回去顿时叫何男好一顿臭骂。

  嫣然却怏怏不乐,胡乱吃了几片,心中依旧彷徨不已。

  到了傍晚,何男四口人向何枫一家告别,临走之际,嫣然犹豫地叫了一下:“淡哥哥!”

  “嗯?嫣然妹妹,有什么事情嘛?”

  嫣然原本想打探一下方才那乌龟的事情,临到口里,却又硬生生吞了下去,摆出一个尴尬的笑靥,弄得田淡莫名其妙,挥手致意:“嗯,下次见!”

  嫣然带着满肚子狐疑回到家里,一路上看到更多的奇怪东西,吓得紧紧闭住眼睛,心中念叨安慰自己:“一定是做梦,一定是做梦,等睡一觉起来就好了!”

  这是嫣然平常用以排解压力的方法。

  次日天蒙蒙亮,何氏姐妹就被妈妈何男从床头轰起来,虽然依旧是暑期,但为了今后上大学早作打算,可怜的姐妹硬逼着上假期补习班。

  莞尔苦恼不已,哀求说道:“妈妈,我不要去上学。我还要睡觉!睡眠不足,对发育期的小孩子生长不利,我可不想和妈妈一样矮个子!”

  何男勃然大怒,揪住莞尔的耳朵教训:“少罗嗦,学学你姐姐,多认真,多努力!都不必妈妈操心了。”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29 03:23

  莞尔口中嘟哝:“大不了姐姐继承家业,我就嫁到淡哥哥家,和枫阿姨一样作个家庭主妇得了……”

  “什么!”

  何男耳尖。

  “没事……”

  莞尔托着两只小西红柿落荒而逃。

  嫣然一觉醒来神清气爽,至于那些奇怪的东西果然不见了,心想:“哈,这就是所谓的幻听幻觉吧!一定是读书的压力太大了,哼,不去理会了!”

  吃完早饭,姐妹俩告别父母,牵着手一起上学去。补习班租用了一个中学,乘暑假不用赚钱,步行约莫二十分钟即可到达。半路上警车、救护车呼啸而过,莞尔猜测道:“出车祸哩!”

  嫣然教训道:“乌鸦嘴,一大早就说不吉利的话。”

  莞尔嘟着小嘴发牢骚:“姐姐的口气和妈妈越来越象呢!”

  循着马路走下去,果真如莞尔不幸预言,瞧见一辆车子像是砸烂的玩具一样倒翻,满马路撒满破破烂烂的零件,散发浓浓的汽油味。旁边一滩血淋淋的痕迹,上面用粉笔画出一个人形。警察和医生把车子扔在一边,忙着勘查现场,救助伤员,顺风传来一个警察啧啧惊叹:“死得好惨!开车一头就撞在护栏上。因为没有系安全带,整个人从座位上抛出去,砸烂了挡风玻璃,摔到十几米开外,浑身摔得希巴烂,简直不成人样,脑浆都崩了出来!”

  “好倒霉的家伙啊!姐姐,你说呢?”莞尔眼角余光瞟了嫣然一眼,姐姐脸色瞬间变得煞白,一对小唇儿酱紫酱紫,微微颤动,额头沁出细细汗珠,眼珠突出,死死盯住前方马路。

  莞尔吓了一跳,推推嫣然的身子呼喊:“姐姐,你没有事情吧!”

  嫣然倏地回过神来,结结巴巴说道:“没事,没事……”

  两姐妹结伴快步离开车祸现场,嫣然似乎心有余悸,问道:“妹妹,刚才,你有没有看到一个身子破破烂烂都是血,脑浆爆出来的人站在马路上?”

  “什么啊!当然没有。你说车祸尸体啊,不是让医生抬走了嘛?”

  当要过那个车祸现场,她畏缩地抓住莞尔的胳膊,躲在背后。莞尔又气又好笑:“姐姐胆子真小,这么怕车祸。嗯,姐姐有什么心事嘛?是不是恋爱了?”

  嫣然白了她一眼:“乱说,你才恋爱呢!”

  莞尔叫道:“那怎么老是魂不守舍——自从枫阿姨家回来之后。快老实交代,是不是喜欢上淡哥哥了?事先说好了,家产你继承,我就嫁过去吧。”

  嫣然恼羞成怒,威胁道:“死妮子,再多嘴,当心我作业不给你抄!”

  莞尔吐吐舌头,默不做声。

  嫣然小声地问道:“妹妹,我们换条路走可以嘛?”

  莞尔暗暗窃笑,果真是被那场车祸吓怕了,当下也不去揭破,说道:“正好,我认识一条小路。”

  两姐妹从森林的小路上穿行,步行许久,到了丫字路口,面前摆着两条路径,莞尔停了下来,嫣然问道:“莫不是你迷路了?”

  “胡说,家里只有妈妈连出家门口都得叫人带着,我怎么会迷路呢?我只是思考一下。”

  嫣然摇摇头,丫字路口的分岔口垒了一堆细碎的石头,犹如一个小小的坟头,上面挂着块象令牌样的黑色木块,画上一张非笑似笑的面颊,仿佛活了,眼睛仿佛一眨一眨地和嫣然碰了个对眼,忽然口吐人言:“你看得见我?”

  正巧莞尔啪地一拍手,嫣然冷不防吓了一跳,再看那木块上的脸,喈喈地裂开大嘴冷笑。嫣然心惊胆战,拉着莞尔的胳膊惊慌失措地叫道:“我们快走!”

  “决定了!”莞尔扔下一块石头,掉在地上朝哪边就去哪。

  路上嫣然余悸未了,不时紧张地回头张望,莞尔问道:“姐姐你怎么了,今天一早上就怪里怪气的!”

  嫣然支支吾吾说道:“好像,好像有什么脏东西跟着我们……”

  莞尔不耐烦地应付:“好了,我知道,姐姐是欲求不满产生幻觉,快去找淡哥哥发泄一下吧……啊!痛!不要乱打我的头,会变笨的!”

  “你已经够笨了,再乱嚼舌头会更笨呢!”

  嫣然插着腰,生气地教训妹妹。

  莞尔双手抱住脑袋,防止挨揍,嘿嘿傻笑:“姐姐的神情越来越象妈妈了!”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29 03:24

  “胡扯,你才象妈妈那么可怕呢!”

  莞尔甜蜜的笑脸倏地转变,露出惴惴不安的神情,警惕地四下里张望,然后马上凑近嫣然,拉住她的胳膊,小心翼翼地说道:“你说的不错,姐姐,真的有什么东西跟着我们呢!”

  嫣然说道:“这林子怪吓人的,我们快离开这里!”

  两姐妹手牵手,沿着林间小道加快脚步,高大的乔木徐徐增密,遮天避日的树叶完全吸收太阳的光明,黑乎乎的一团。那小道越走越窄,最终消失在半人多的杂草丛中。两姐妹大为害怕,嫣然问道:“妹妹,你不是说过知道路嘛?现在我们好像迷路了!是不是再下去,就有童话中的老妖婆了?”

  莞尔一改傻大姐乐天的本性,局促不安,哭丧着脸说道:“我也不知道啊!这世上本没有路,走的人多了也就成了路。一定是很久没有人走,路便没了。我们找找,说不定就有路呢!”

  嫣然猛然扯住她的胳膊,惊惶地说道:“不要离开我。那东西好像来了!”

  莞尔脸色一白,顿时吓瘫下了。两姐妹依偎在一起,簌簌发抖。

  “怎么办,怎么办!我是姐姐,我必须负责起来!”

  嫣然安慰起自己来,擦擦额头的冷汗。虽说平素表现莞尔胆大包天,嫣然胆小谨慎,其实后者性格外柔内刚,关键时刻更甚于妹妹。忽然瞥见远处丢着一块石头,于是咬紧牙关,对莞尔说道:“蹲下来,不要乱动!”

  她们慢慢蹲了下来,嫣然伸手摸住那块石头,紧紧攥在手里。

  近了,那个东西更近了。是什么?森林中的野兽?不会吧!这是城市森林,除了被人丢弃的野猫野狗,连只兔子都难找!近了,更加近了!那东西压迫了身后,背脊好像承受了数百斤的重物一般,沉重无比。此时不出,更待何时?嫣然猛然转身,恶狠狠地向后面砸去!

  “飒!”

  嫣然手中的石块应该击中了什么东西,虎口剧烈一震,眼前一团黑乎乎的东西飙地飞快闪过。那如附骨之疽般的不舒服感觉顿时消失!嫣然松了一口气,对莞尔说道:“好了!”

  莞尔畏缩地转过头,确定无碍之后才大大地吐了一口气:“这林子真是邪门的紧,以后我再也不要来了!”

  嫣然口中小声嘀咕:“这次还不是你带来的嘛?”

  两姐妹于是往过来的方向回走,不过几步眼前豁然开朗,竟然出来了。顿时喜急而泣,大骂果然是妖孽作怪。然后匆匆地赶到学校,唯恐迟了片刻就挨老师的痛骂。运气真好,总算在铃声响起前一秒钟追入教室,俩姐妹长长地松了一口气。

  暑假补习班没有固定的座位,嫣然专心读书,要坐前排,莞尔纯粹是来打发时间,以上课时间补充睡眠,要坐后排,争执不下,妥协坐在中间。那莞尔拿了几本书当枕头,很快呼呼睡着了,嫣然看得直无奈摇头,戴上眼镜仔细听课。不知是今天早上体力精神消耗过大,还是老师的课讲得实在无聊,嫣然连连打哈欠,瞌睡不已,真想趴在桌子上睡一下,但回头瞟了妹妹一眼就暗自告诫自己:“不行不行,光这笨蛋妹妹就够丢脸了,我不能也堕落下去!”

  “真的很累啊,而且老师讲的其实我老早就懂了……”

  “睡一下无妨吧!落下的的大不了叫淡哥哥或者宝宝姐来补课……”

  “嗯,我睡了……”

  依稀之间,似乎游荡在一片黑色的空虚中,这是哪里?

  嫣然向前走了几步,突然一脚踏空,顿时坠入万劫不复的深渊——救命……

  “姐姐?”

  耳边响起妹妹的小嘘。

  嫣然张开眼睛,对着自己的脸,不,是和自己一模一样的妹妹莞尔。

  莞尔嘻嘻笑笑:“下课了。姐姐也终于堕落成不良女学生,学起我来上课睡觉呢!”

  嫣然伸伸拦腰,嘟哝道:“多嘴,只需你睡,不许我休息嘛?”

  莞尔拉起嫣然的手,说道:“走,我们一起去厕所。”

  两人牵手结伴同行,双胞胎本来就引人瞩目,何况是美少女一族,更是叫人侧目。隐隐约约,嫣然始终觉得有不友善的目光盯着自己,无论是在厕所还是食堂,当她故作不知情地倏然抬起头扫视时,除了其他人好奇的眼光,似乎看到一团黑气掠过,这种感觉一直伴随着放学回家。当然不敢走黑森林了,嫣然往后察看几眼,暗自思忖:“又有脏东西跟过来了,讨厌!难道是林子里面的家伙嘛?不是被我赶跑?”

  她拉着莞尔急匆匆走,原本二十分钟的路程只花了一半时间。回到家里一片漆黑,正暗自奇怪中,打开门后在桌子上发现一张便笺,看那如小学生涂鸦般糟糕的字体就知道是谁留下: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29 03:24

  “女儿们,

  我和你们爸爸今天去参加一个酒会。晚饭你们自己解决。乖!

  妈留”

  莞尔大怒:“妈妈真狡猾,居然扔下我们就和爸爸独自去享受宴会了!”

  嫣然摇摇头,无可奈何。何男的厨艺糟糕透顶,家里素来是到外就餐解决能量补充问题的。眼见天色不早,懒得外出,两姐妹就马马虎虎凑合着方便面填饱肚子。一起洗浴之后,莞尔趁着父母不在,乐颠颠地跑去客厅打电子游戏,嫣然则是去书房看书。

  或许是今天劳累了一天的缘故,精神又时时刻刻处于紧张状态,嫣然看着书上五号字体,犹如一只只跳栏的绵羊,眼皮越来越累,终于枕在书桌上渐渐睡熟了。睡梦中嫣然呆在荷田居的凉亭里,她靠在廊柱上,表哥田淡在一边正伴着她,忽然笑道:“看你,头上都顶着一只乌龟!”

  嫣然一怔,往头上一摸,果然捉下一只乌龟,与别的乌龟遇险四肢缩进壳里不同,这家伙张牙舞爪地嚣张。嫣然抿嘴一笑,倏地大骇,那乌龟已经化为一只乌黑的怪脸,狞笑着扑向自己……

  “啊!”

  嫣然失声尖叫,突然惊醒,当抬起脑袋的时候,迷迷糊糊地张望,正在家中的书房内。

  “原来是梦啊!”

  嫣然松了一口气,心想:“我说奇怪,森林里面的东西怎么可能跟过来……”

  她蓦然禁口,瑟瑟打了个寒战,脖子犹如机械人一般,一节节渐渐扭过去,面对走廊方向。

  噗!噗!

  沉重的脚步压在木制地板上,仿佛大象走在上面,发出闷闷的声响,来到书房门口,戛然止步。

  “我来了,我来了!我要吃掉你!我要吃掉你!”

  嫣然甚至可以听到那个东西的心声,顿时吓得惊慌失措靠在墙壁上,四下里寻找掩体。

  砰砰!

  那个东西猛烈撞击书房的红木大门,然而厚重的房门连子弹都可以抵挡,不是简单撞击就能打开的。倒是震地书桌上笔筒一跳一跳,扑通摔下,笔洒落一地。

  “怎么办呢!”

  嫣然双手紧紧压住双额,眼睛闭上,心想:“那个跟来了,一定是为了白天我打了它。它要吃掉我!”

  嫣然辗转反侧。

  对了,淡哥哥!

  嫣然猛然记起,田淡伸手捉住压在莞尔脑袋上的乌龟,而妹妹却看不到。

  “既然淡哥哥也看的到,说明他是和我一样的人,去找他,他一定可以想办法帮我的!”

  有了目标,女孩子顿时信心充足,胆子也大了起来,抬起头瞥见墙壁上的窗户,计上心来。嫣然打开窗户,爬出外头。她本不是个擅长运动的女孩子,即使体育课上的双杠都让她头昏目眩。眼见自己居然在二楼的窗台上,上下不能,几乎昏厥,终于狠狠下定决心,跳了下去。

  嫣然双脚着地,柔软的草皮很好地减去了二楼上跳下来的冲击,但是平衡保持不稳,踉跄向前几步,顿时跌了个狗啃泥!

  嫣然来不及擦擦嘴巴,就急忙站起来跑到马路上,拦住一辆出租车,着急地叫道:“快!快,带我去越东荷田村!”

  司机满脸疑惑地盯着前面这位个子不高,身上只穿着一件睡衣的女孩子,胸口以及脸上沾满泥巴草叶,虽然狼藉不堪,依旧掩饰不住艳美的容颜。

  大概和家人闹别扭,一气之下离家出走,投奔亲戚家的孩子吧。司机心想,看她模样,估计身上连钱都没有带,不过我也有这么大的一个女儿,将心比心,今天就做一回好事,送她过去吧。

  “上来吧!”

  嫣然打开车门,坐在了后座。

  司机掉转车头往东开去,从西邯到越东大概有二十多公里,沿一号高速公路过了中央隧道,就到了越东明珠镇。司机透过车窗镜观察,这个女孩子浑身轻轻颤抖,不时往后探视,似乎有什么在追赶,然后她就焦急地催促:“先生,能快点嘛?”

  嫣然感到那个东西越来越近,仿佛就追到了脚后跟,她不禁往回望去,顿时打了个冷战,一团黑乎乎的很大的东西飞快地赶过来,猛然扑向出租车!

  “不要!”

  嫣然伸手遮挡,出租车猛然剧烈地一震,一下子就往前翻了个身,乒乒乓乓,嫣然在车子里面翻腾不已。待平静下来,车子已经是底朝天了。嫣然打开车门逃了出来,哭哭啼啼向荷田村跑去。

  那个东西依然紧追不舍,步步紧逼,如影随形。嫣然一边哭一边拼命往荷田居方向跑去,拖鞋不知道什么时候丢了,那赤裸的双脚硌在石子上,却已经感觉不到疼痛。当终于来到荷田居门前,嫣然一对拳头拼命敲打大门:“开门开门!淡哥哥救我!”

  荷田居原本一片漆黑,随之亮起了一盏灯,一个沉稳的男声响起来:“谁这么晚来找我?”

  大门呼啦打开,田淡狼狈不堪地奔不来。嫣然顿时扑进他的怀里,哭泣说:“淡哥哥,你也能看到乌龟,你快救我!”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29 03:25

  “乌龟?”田淡迷惑不解,打量眼前的小表妹,她只穿着一件破破烂烂的睡衣,沾满泥巴、草叶、机油和血迹,头发蓬乱散成一团,披了下来,脸上除了污迹,稍许有几道血痕,脚上更是光秃秃,狼狈不堪。

  田淡柔声安慰道:“嫣然妹妹,到底怎么了,你慢慢说。”

  嫣然低低说道:“那天,你不是把停在莞尔头上的乌龟捉下来嘛?现在有东西跟来了,淡哥哥快救我!”

  “原来你也能看到啊!”

  田淡心想,压力逼近,他不禁抬头向嫣然背后的方向眺望,脸色徒然大变:“你带来了什么东西?很厉害!”

  嫣然摇摇头,抽泣说道:“我不知道啊。这个东西自从林子里就一直跟着我来到家里,我怕极了,逃离家中向淡哥哥求救!”

  田淡寻思说道:“这个东西非常邪恶非常强大,已经不是我所能够应付得了。我们快去镇子上的大云光明寺,请训导我修行的主持法师驱魔除妖!”

  那团黑气有如滚滚乌云,呼啸地扑将过来。田淡右手伸出,掌心朝外,忽然一团幽幽的红色火焰腾空升起,顿时把黑气驱散开来。嫣然大喜,抱着田淡另一只胳膊又蹦又跳,高兴地欢呼:“我就知道淡哥哥非比寻常!什么时候向法师学的法术啊?”

  田淡苦笑一下:“哪有那么简单就打败这个妖雾!”

  说话间,原本让火焰驱散的黑气渐渐地又聚集起来,而且似乎比原先更加巨大,嫣然脸色飒地变白,浑身簌簌发抖。

  田淡拉着嫣然的小手,跑进杂物间。何枫家远远不如姐姐家那么有钱,购不起车,田淡只能抽出一辆自行车,把嫣然安置在后座,飞身上车,呼啦冲上马路,急速奔向明珠镇。

  黑气慢慢回复了原气,逐渐向他们两人追去。荷田村距离镇子约莫两公里左右,田淡仗着自己年轻力壮,拼命踏车,坚持不了几分钟就慢了下来。嫣然坐在后面抱住田淡的腰身,原本紧紧闭住眼睛,当那团邪恶的气息逼近时候,忍不住张开眼睛回头看过来,厉声尖叫!

  女孩子惨烈的呼叫犹如无尽的动力,田淡徐徐慢下来的踏车频率顿时加快,一路飞快地冲到镇子,随手丢下自行车,便拉着嫣然爬上九九八十一个台阶,绕过正殿,转而西厢住宅,对着一个小小房间的破门猛力敲打:“其宗法师,其宗法师!”

  破门猛然打开,里面传来一个威严的声音:“夜半三更,何事大惊小怪?”

  循着声音,走来一个中年男子。嫣然看过去,见他约莫四十出头,虽是法师,却养了一头长发,结扎成一条马尾辫,一身青白的汉装,容颜颇为俊儒。好帅的和尚啊!嫣然悄悄地惊叹一下,定定神,那其宗法师冷眼远望,目光转向嫣然问道:“你带来了什么邪魔?”

  田淡说道:“我表妹开天眼之后,却不知如何施用,不慎引来了邪魔,请法师驱魔!”

  那其宗法师转身回屋,片刻又取来一个长条形的盒子,冷眼对着那团黑气。

  那团黑气重新凝聚,业已经追了上来,风云滚滚,似乎在大声咆哮:“我要吃了你,我要吃了你!”

  其宗法师冷笑一声,蹭地抽出盒子里面的东西,形状怪异,却是一条金光闪闪的利器,刹那间放出无比光芒,犹如黑暗中的灯笼、大海上的灯塔,一道闪电直刺黑气。

  黑气呼啦惨叫一声,轰轰雷鸣,很快烟消云散,啪嗒一下,从上面掉下一块黑色的物体。

  其宗法师收回法器,对田淡说道:“淡,你以后要注意修行,连这些小妖怪都无法应付!”

  田淡狼狈不堪,回答道:“是!”

  嫣然惊魂初定,既然有两位高手保护,胆子不免大了许多,走上前去捡起黑气里面掉下的物体,却是一块黑色的桃木符,上面用笔画了一张人脸,不仅一呆!

  田淡解释说道:“这是路人引,古时候人们外出求平安。你手中的这块东西,怕是林子里面十字路口的祭祀物器,人们把害怕迷路的恐惧集结在他身上,使之渐渐成了一个妖物。正好碰到你这样一个开天眼的人,就跟在你后面害人。”

  其宗法师接过路人引,说道:“我带回去供奉吧。”

  嫣然转而问田淡:“淡哥哥,什么是开天眼?”

  田淡眼望前方,过了半晌说道:“我们这个世界,除了我们人、动物、植物和微生物以外,还有其他异世界的生灵。平常人是看不到他们的,自然也相安无事。但是有一类人却能够看得见他们,这类人的眼睛就叫做天眼。开天眼又分好几种,有的是经过修炼,有的却是天生,譬如你我!”

  嫣然恍然大悟:“原来淡哥哥也是和我一样的人啊!”

  田淡微微一笑,摸摸嫣然脑袋说道:“其实异世界的生灵不一定都是坏蛋,有的也很有趣。其宗法师不收女弟子,以后我来教你如何与异世界的生灵相处。”

  “嗯,淡哥哥,那上次那只乌龟是什么……”

  “无滓龟。”

  “啊,我想到了,你能分辨我们姐妹,是不是靠天眼?”

  “傻瓜,你妹妹那么笨,一看就知道!”

  ……

  故事还没有完——

  嫣然身上的衣服又破又脏,由田淡带她回荷田居后,洗浴后换上了水念的衣服。嫣然个子矮小,即使穿着比她小好几岁妹妹的衣裳,亦是略嫌宽松。俩女孩美美睡了一觉,天亮享受了何枫阿姨的美味早餐,让田淡送回家。

  方一敲门,砰地马上打开,何男扑出来搂住女儿,叫道:“急死我了,我们回来只见你妹妹在客厅睡着,你却失踪了!”

  然后双手搭在嫣然肩上,语重心长地说道:“女儿啊,你年纪不小了,妈也不是迂腐的女人,你要找男朋友不反对。但是……请不要在成年前弄出娃娃来!”

  嫣然:“妈!——”

  田淡:“……”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29 03:27

新年有事

  一到冬天,我便懒洋洋地不想动弹,最好躺在毛毯上,舒舒服服地烤着温暖的壁炉,惬意地打瞌睡。由此姐姐嘲笑我是条蛇——冬眠。然而冬眠期短的可怜,差不多寒假刚刚开始,这条蛇就得为何氏一家上下五口准备过年时的大小杂务。

  原本作为女儿中的老二是不必费这些心思的,但是家中爸爸常年累月在外忙于工作,几乎除夕夜才可回来;妈妈是个除了生孩子以外什么都不会干的女人;而理应负起责任的长女体弱多病,现在才刚刚复原,所以担子一下子压在我的肩上。好像从八岁起我就是当家之人。我的童年,我的新年,可怜啊!

  今年全家决定在樾东老家荷田居过年,以往是在西邯城区贺岁,然后马上赶到老家来扫墓祭拜、拜访亲眷。今年因为箴言和他奶奶是和我们一起贺岁,索性全家一起来到老家。最先来的是妈妈,主要是来看女婿。然后小妹何谁磨蹭到廿七才过来,她一直在明城的树辅大学读书,未曾回来过,是以还没有见到过箴言。当我害羞地向她介绍箴言时,小妹瞪大眼睛说:“哇!你就是二姐夫,比我想得还要帅。嘻嘻,娶到二姐是你的福气。要知道,二姐是我们中间最温柔、最贤惠的人。好好珍惜啊!刚来老家,我到处逛逛——”

  说着眼光一闪,立即跑了出去。

  我看着箴言说:“小妹很活泼好动,天性就是这样子,不过她是位很好相处的人。”

  箴言点点头,说道:“我想也是这样的。不知小妹有没有像你一样的能力,我一直有种感觉,她好像可以看透我一样。”

  箴言一直担心自己奇怪的身份不能为常人所接受,到底了解并且肯嫁给一只狐的人是极少的异类。我叹了口气,说道:“我也不知道。其实姐妹里小妹我最不了解。可是我想,既是她发现了,也会理解我们的。”

  爸爸要到年三十才能到,不过这时间听说表哥也回来了,他们一家住在离这里不远的清水村,我想他们可能会拜访我们,毕竟已经很久没有见面了。果然,廿九下午,表嫂就带着两个孩子先来一步。

  表嫂说她是表嫂,也可以说她是表姐,在与表哥成亲之前,她是以陈家小女儿的身份生活,我们都称她叶子姐,后来知道两人没有血缘关系,父母又均已过世,相依为命,就住在一起了。

  我放下活计,方一见面,叶子姐说道:“你哥哥有事情,过一会儿来。我先来了。”

  叶子姐比我大六岁,天生一张娃娃脸,看上去犹如十七八岁。她个子小巧,相貌极为妖娆美艳,若是在古代,绝对倾城倾国。成婚生子之后,相貌妖气淡了不少,只是增添了一股成熟女人的味道。

  她手中拖着两个小孩,大些的是我的小表妹、阿姨的遗腹子小嘤,还有一位是叶子姐的女儿宝茹。我蹲下对小嘤说:“小嘤啊,好久没有见面了。记得枫姐姐嘛?”

  小嘤有些象我,是个害羞的孩子,红着脸细细地说:“枫姐姐好!”

  那宝茹却是个调皮鬼,向我吐吐舌头跑开了,被姐姐一把抓住,带出去玩了。

  我叫箴言出来,见过叶子姐,她长长的上扬眉轻轻一翘,微笑道:“小枫心急的很啊,你姐姐还没有找到,你便先打算出阁了。”

  我脸颊一热,急忙说:“不是啊,我箴言是老早认识的青梅竹马。就像哥哥和叶子姐一样。”

  叶子姐又道:“到处订婚宴没有我们,结婚时可别忘了我们啊!”

  我们之间尽谈些女人感兴趣的话题,箴言一直说不上,只好呆坐着,发傻。突然姐姐抱着宝茹进来说:“哥哥来了。”

  表哥陈鸣走了进来,他穿了一身黑色的风衣,开始蓄胡,养了很漂亮的一撇小胡子,他原本就老相,三十岁不到,更显得老气秋横,站在叶子姐身边好像老夫少妻,尽管两人同龄。

  我说道:“哥哥来得正好,我向你介绍我的未婚夫田箴言。”

  我伸手捞了个空,转头一看,好端端坐着的箴言不知何时不见了。我心中奇怪,忙叫上姐姐:“姐姐,你先陪陪。我出去找找箴言。”

  我把荷田居翻了个透,也不见人影,不禁怒气上来:“好啊!还得我在亲人之间出丑,看我晚上怎么教训你!哼哼!”决议晚上让他把房子再修一遍以是惩戒。

  于是在表哥面前推辞箴言有事先走了,待他们走后,直到晚饭时分才又见到箴言,逼他再爬上房,怒气消了不少,才问怎么回事。

  箴言脸上罕见的出现了慌张的神色,说道:“难道你没有感觉到,表哥到来之时,身上夹带一股强大无比的煞气,压力之大,甚至远在数里外都能感觉到。”

  我半信半疑,噘着嘴说:“没有啊!”

  箴言想了一会儿,说道:“也对,你身上附有同样的力量,可以说你们时同一种人,而且你的力量尚未觉醒,所以感觉不到。但是周围异世界的小东西应该也能察觉,你看看,原来多得要命,现在连根毛也找不见。”

  这倒也是,在我边盘旋的、以灰尘为食的草鱼虫,最喜欢姐姐的无疵龟,统统不见踪影。

  箴言又道:“想不到表哥有如此强大的力量,即使他刻意隐藏,透出的无形压力还是能把我们这些小东西吓走。”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29 03:28

  我踮起脚搂住他的脖子,说道:“好了,今天吓你一跳,等会儿好好赔你就是了。”

  次日下午爸爸才匆匆赶回来,满面风尘,妈妈看了直心痛。晚上祭拜完天地与先祖,这七口人准备吃年夜饭。田奶奶年纪最大,辈分最高,原本理应居上位,但是她说:“我一个老太婆子,什么事情也没有做,居上位实在心中有愧。何先生是一家之主,才应上位。”

  既然如此,爸爸推辞也无用,就居上位而坐下,然后我们这些小辈以年龄依次排下。小妹何谁当然的最后一位了。

  爸爸说道:“在吃饭前,我先要说几句。”

  众人恭恭敬敬地垂听。

  爸爸对箴言道:“箴言,你是我家的女婿,小枫马上要嫁给你了。这个孩子温柔贤惠,无论相夫教子,还是克俭勤家,都是位极好的女子。只是有时性子上有些固执,一股子死牛角脾气,你要多忍忍。以后小枫就拜托你照顾了。”

  箴言答应道:“是!”

  爸爸转头对姐姐说道:“小男。你身为长女,然而先前疾病缠身,一直没有尽到长女的责任,这当家的重担和照顾你的任务向来有你二妹肩负着。现今,你的身体已经完全恢复,你妹妹也将马上出阁,从今以后,长女的职责与何家当家的任务就得有你来承担。”

  姐姐说道:“是,爸爸。”

  “至于小谁,”爸爸说道,“你是爸妈的心肝,姐姐的宝贝,你啊,只要不惹是生非,快快乐乐过日子就可以了。”

  小妹噘噘嘴巴,表示不满。

  年夜饭开始了,桌上的饭菜可是我费了一天的功夫才完成的,小妹筷子极快,一边吃得满嘴流油,一边叹道:“二姐夫有福气了,娶了这么手艺好的一位老婆。我们何家损失大了,不知某人会不会煮菜啊。”

  这某人自然指的是姐姐,她气鼓鼓地说:“别以为我没有出过力,这桌饭菜上,那条鱼是我煮的。”

  小妹拣了两块,闭上眼睛细细品尝,终于放下筷子,睁开眼皮说道:“鱼腥未除,失败。盐粒放置不均,失败。一句话评价:不好吃!”

  姐姐顿时垂头丧气,委靡不振。

  众人哈哈大笑,爸爸说道:“小男别灰心,这烹调也是熟能生巧。小枫不知练了多少年,你相片刻超越,当然不可能。”

  我尝了几口,的确不好吃,放着浪费,于是端起鱼来对大家说:“我去加工一下,保证大家会喜欢。”

  不出半盏茶功夫,我把葱香四溢的鱼端回来,小妹一闻就大叫:“葱油鱼!”伸出筷子夹了几块,眉开眼笑道:“到底还是二姐手艺高。”

  姐姐半信半疑地尝了几口,终于心悦诚服,疑问道:“小枫,你这是怎么做的?”

  我答道:“蒸鱼要放上生姜除腥,你定是忘记了,若再回炉蒸,一来时间来不及,二来味道不好。我以葱花遮掩腥气,滚油浇上,融化撒置不均的盐粒,使其自然覆于鱼表面。同时鱼肉清淡,油以辅之,味道更美。”

  吃完年夜饭,几位年长之人拜访村里的人家。姐姐与小妹一窝蜂的跑出去,我收拾完碗筷,箴言牵住我的手说:“我们一起去看烟花。”

  “好啊!”

  我们走到湖边,一起坐在岸上的枯草地上。我靠在箴言怀里,他轻轻地抚弄我的头发,看远处烟花若流星倒升,在空中爆发出璀璨光芒,映得湖面异常华美。

  “很美啊!”

  我扬起头,脉脉凝视箴言,也许是美丽的烟花触动了他。箴言搂紧我,渐渐把脸凑近来,我心中害羞,于是闭上眼睛。

  突然草丛中声响大作,我们一惊,回过头看小妹连滚带爬地出来,啊地一声说道:“原来你们在这里偷情!不打扰。继续,继续!”说着离开。

  哪里可能继续,情调一扫而光,我和箴言相对苦笑。就这样我就枕在他怀中,也许是连续几日的家务,我身疲惫,不知不觉中,我陷入了梦乡。

  醒来时已经是大年初一的清晨,几日的疲劳一扫而光,我直起上半身伸伸懒腰,穿好新年的衣服,洗梳完毕走入大厅,大家已吃好早餐,品茗谈天。我坐在一角,姐姐埋怨我说:“小枫真是个属蛇的女子,只知道睡觉,昨夜这么好玩的一个时候都浪费了。”

  我微笑道:“昨天还有什么好玩的,无非看看烟花罢了。”

  “那就错矣,昨夜,你的准老公在你睡后,拉我和小谁到镇上玩。那里才不像荷田村这般平静,闹热之极,我们逛街,跑到普云寺撞钟,真有意思!”

  我淡淡一笑,姐姐和小谁都是好事之徒,所以才喜热闹。我更喜欢宁静一点。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29 03:29

  这时箴言过来,坐在我旁边,伸手轻轻圈住我的腰,我含笑望了他一眼,听他说道:“昨夜你错过了,今天可不许再借睡觉逃遁,大家一起出去,否则我一定好好罚你。”

  哪知小妹装傻,故意问道:“不知道二姐夫如何惩罚二姐啊?”

  大家哈哈大笑,我想到其中的暧昧意思,羞得低下头,脸上一阵热。

  按照这里的风俗,正月初一是祭祖拜神的日子,我们先祭拜的爷爷的坟墓,然后箴言开车载着我们几个小的跑到镇上。街道人山人海,两边摆满了各色小摊点。我们下了车,姐姐一把扯住小妹说道:“我们别打扰人家小夫妻了,我们去逛庙会了,你们到庙里拜拜月老,还有送子观音啊!”说着离开。

  “多嘴!”

  我嗔骂一声,然后瞧瞧箴言,他说:“我们或许真的要到庙里去拜拜神。”

  箴言搂住我的身子,我们两人穿过人海,挤到普云寺。

  普云寺是樾东地区唯一的佛教寺庙,建筑宏大,在文革时曾遭到破坏,近些年由政府和民间集资加以修复,更加金壁辉煌。

  我们踏上九九八十一阶台阶,来到正殿前,发现庙前广场有一大帮人在修筑一个场面,不知干什么的。我们也不去理会,就走进了正殿。哇,里面有许多人,都是男男女女一对对的,前来烧香拜佛。而更多的人围着一位站在讲台上,披着袈裟却留着长发的年轻主持边,祈求赐福。

  这里要说一说,这里做和尚的风俗十分有趣,读过汪曾祺先生《受戒》的人都知道,那里的和尚可以吃荤结婚。两边不分彼此,而且这里的和尚是相当保守的一个职业,向来是父子相传,形成世袭。

  我拉着箴言的手说道:“走,我们也过去看看。”

  我挤到前边,在那行者(行者是带发修行的吧)跟前,他也瞅见了我,突然愣住,一会儿说道:“你是何枫嘛?”

  我奇了:“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行者示意叫我等等,从后头下去,上来一个老和尚,我也挤出人群,呆在箴言边上。一会儿一位穿着西装的年轻人走过来说道:“小枫,难道不认识我了?我是沐英续啊!”

  我恍然大悟:“是你啊,你做了和尚打扮,我都认不出了。”

  他是我童年时的玩伴,自从我家搬到西邯之后,再也没有见面过。

  “这位是……”

  他指着箴言问。

  我绍介道:“我的未婚夫,田箴言。”

  沐英续说道:“恭喜你,娶到小枫这么美丽贤惠的女子,若不是你下手快,我也打算娶小枫呢!”

  我腼腆地笑笑。

  两个男人有礼貌地握握手,然后沐英续对我说道:“小枫,正好有事,想请你帮帮忙。”

  “什么事情?只要我能做的到。”

  “你也看到,外面在搭台子,是为了举行几年一回的‘除年祭’作准备,我是舞剑人,但是缺少一位伴者。我看你身高、相貌,都挺合适的,所以想请你帮帮。这也是镇里的一项大活动。”

  我思虑片刻,点点头说道:“好的。”

  沐英续拍拍箴言的肩膀大笑道:“老兄,要借你准老婆一用,别吃醋啊!”

  我们拜完佛,我见箴言一直沉默不语,勾住他的脖颈,在耳边悄悄细语:“怎么了,吃我醋啊!其实他只是我小时候认识的人,不用担心我会爱上他的。”

  箴言一脸肃穆,说道:“不是,我总感到一股邪气在逐渐强大,力量大过我的想象。我怀疑,这次的‘除年祭’不是除去年兽这么简单!”

  我诧异地说道:“奇怪,我怎么没有感觉到啊?真有这么邪恶?居然在神圣的寺庙里。”

  或许是我的样子被箴言认为有些傻,他露出一丝笑容,轻轻在我额头一指,说道:“你啊,感觉迟钝,身上虽然有强大的力量,却不会使用,只能看到一些小东西。”

  不过他的脸色又沉下来,说道:“但是你还得小心,事情不是那么简单,而且这股邪恶的力量不是容易对付,它不像影附一般,我感到好像充满的怨气。如果有可能,我想你请来表哥对付它。不过那个你童年的玩伴倒不是简单的人物。”

  我问道:“他哪里部简单啊?我看只是一个很热情的人。”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29 03:29

  箴言苦笑道:“所以说你神经粗条。按理说这‘除年祭’是十分神圣的事情,必须谨慎对待,象伴舞的人,偌大的明珠镇害怕找不到嘛?却偏偏找了一个小时候而且刚刚才又见面的人,不负责的很。以身材相貌搪塞实在过于牵强。我想一定有其他理由,难道是看中你身上的力量?”

  我说道:“好了,不必担心,他不是个坏人。若你实在没有信心,二十四小时伴着我就行了。好了,管他什么邪恶力量,我们不是救世主,让别人操心去吧。”

  箴言释然。两人高高兴兴地到处胡逛,一直走的两腿发软,才慢悠悠回去。

  过了几天,沐英续找到我说祭台已经搭好,需我去排练,反正我也闲着没事,也就过去了。倒是箴言,推说有事情不去了,我想想看可能是醋意发作,不想瞧见我和别的男子在一起。于是嘻嘻一笑,决定和他开开玩笑,也便没有多说。

  我和沐英续来到普云寺,那祭台高约三米,十分之大,大概有半亩地那么大,真不知道怎么搭建的。我上了祭台才看清楚,整个祭台成八角型,中心是一个两人合抱的巨型圆木柱,一角翘起一个柄,不知作啥。

  我们的演出服是古装,我还以为是和尚的袈裟呢。沐英续穿上黑白相间的服装,盘起长发,长袍飘飘,非常帅劲,真象屈原描写的诗歌一样。他一出现,即引起了看台上沐英续的后援团(和尚的后援团?)的一阵欢呼,幸好我穿的是男装,否则一定会冲上来杀了我。我怎么会穿男装呢?原来我是伴这个舞剑人的侍剑人,却得着男装,问之为何我伴男人,答曰这是传统,侍剑人必须女扮男装。什么传统。可是,一身雪白的纱衣,单以相貌而言远远胜过沐英续。会不会有我的后援团?

  节目先是一群人扮演人民和平地生活,然后一只怪物——当然也是人扮的,有点像舞狮——来袭击人民,最后人们招来一位法师,消灭怪物。重头戏在法师与怪物搏斗这一回,剑舞地非常精彩,华丽之极。我却没什么事情,连续好几天都是捧着一个剑托傻乎乎地站着,无聊时,看着舞剑把姿式记下,回去以后也好向姐妹们炫耀一下。

  一般回家的时候都是箴言来接我,有天却迟了,我呆呆地等着,沐英续说道:“你的准老公还没有来?我送你回去吧。”

  我说道:“谢谢。”

  沐英续没有汽车,骑了一辆摩托车,抛给我一个头盔叫我带上。我坐上后座,扶着后栏,看景物飞驰而去,路过清水村时,我突然一震!

  我看到,姐姐地架着箴言的胳膊,面露微笑,两人神情十分亲密,一起走进车里,绝尘而去。

  我神情恍惚,松开后栏,若不是沐英续察觉不对,眼疾手快,我几乎摔下去。他停下车,摘掉头盔,也帮我摘掉,他当然看到了刚才的事,连忙安慰道:“小枫,这事不像你想的一样。对了,一定是你姐姐病了,他送她去看病。据说病的人没力气走路,得有人架着……”越说越不通。

  我眼里早已噙满了泪水,心爱的人背叛自己,而且那人是自己的姐姐。我终于忍不住,哇的一声伏在沐英续地怀里大哭起来,他轻轻抚摸我的头说:“好了,哭出来心情会好些。”

  我哭了一阵,心情好受些,想想这几天自己和沐英续在一起冷落了箴言,姐姐和他在一起,孤男寡女的,何况姐姐容貌远胜于我,性情又比我活泼,是个惹人喜爱的女子。

  沐英续见我不哭了,说道:“我们先回去。放心,我会帮你揍那小子的!”

  他温柔地帮我带上头盔,扶我上车,一路上飞奔过去,到了荷田居,他叫我进屋,自己依车一边,神态默然地凝视着远方的路口。

  我走进家中,空空荡荡的没有一人,爸妈都出去做客了,我连个哭诉的对象都没有,一头扎倒在床上,双手抱住被子,虽然不吱声,泪水还是沾湿了被子。也不知道过了多少时候,我迷迷糊糊中被一阵汽车发动机的作响声惊动,抬起头从窗口张望下去。

  箴言和姐姐从车里出来,看到沐英续凑上前,说道:“真麻烦你了,我事情迟去了一会儿,小枫拜托你接回来了。”

  沐英续冷冷地说道:“怕这事情是什么奸情吧?”

  箴言一凛,说道:“沐兄,这是什么意思?”

  沐英续说道:“小枫这么好的女子,温柔娴淑,不知有多少男子心中爱慕。被你小子捷足先登,你却不知好好珍惜,背着她在干什么?”他越说越气,本来作行者戒嗔念,沐英续突然扑将上去,重重的一拳把箴言砸到,两人顿时扭打在一起。

  姐姐尖叫一声,我匆匆下楼,奔了出来,站在两个像小孩子一样打架的男人面前,大叫:“别打了!”

  两人听到我的叫喊,终于松开手,从地上爬起来。两人都是衣冠不整,浑身是尘土,箴言虽然个子高大些,又曾与老狼搏斗过,但是当时只是凭着一口血气。说起打架来,一介文弱书生那时从小习武的沐英续的对手,被打得狼狈不堪,鼻血直流。我没有上去,姐姐就掏出来手绢替他止血。

  姐姐生气地说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两个大男人怎么一见面就打架,成何体统。”

  沐英续对着姐姐大骂:“你也不是个好东西,自己找不到男人也就罢了,居然还去抢自己妹妹的!”

  姐姐被沐英续骂得一愣一愣,说不出话来。

  沐英续拉着我的说道:“如此之家,不住也罢。走,先到我……”想想不妥,改口道,“先到别的亲戚家住。这里太污秽了。”

  在樾东我目前唯一的亲戚即是我表哥家。他家在离镇不远的清水村,沐英续把我送到那里,原来想立即离开,叶子姐见他脸上有伤,为他贴好膏药,又说天色已经迟了,留下吃饭。沐英续也便不客气,吃完饭后叮嘱我有事找他便可。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29 03:30

  小嘤和宝茹被大哥带去睡觉了,叶子姐说道:“妹子,我也不知道你和家里有什么不顺心的事,来到叶子姐家,别当在外人家,好好呆着舒心吧。”

  “叶子姐。”

  我把头靠在叶子姐的怀里,很温暖。从小我就习惯把自己当成大人,几乎从来没有享受过如此片刻家庭的温馨。叶子姐轻轻地抚弄我的头发,杳杳中就眠。

  这样我便在叶子姐家住下,难得有时间空闲。叶子姐是位烹调高手,我遍尝美味,若是如此下去我会变胖的。爸妈听说了我们的事情,却毫不关心,只托人带来几句话:“世界上哪有不吵架的夫妻。所谓床头吵架床尾和好。年轻人不要为了一点小事情就冲动!”气死我了!箴言和姐姐似乎心中有愧,一直没有音讯。沐英续每天来接我,除了去排演,不时想法逗我开心,几日过去,心情放松了不少。

  然而心爱之人的背叛一直郁郁在心,不得开怀。每当排演时,我像个傻瓜一样地呆呆站着,眼中偶尔舞过别人的身影,突然肩头被人一拍,我回过神来,面前是沐英续关切的神情,说道:“小枫,还有什么心事嘛?”

  我结结巴巴说道:“没……真的没有……”

  沐英续微笑道:“小家伙,你能瞒得了我嘛?”他向众人招呼:“大家辛苦了,我看今天就到这里。大家休息休息。”

  沐英续拉住我的手,说道:“走,我们去一个地方。”

  我问道:“什么地方?”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

  沐英续神秘地眨眨眼。

  所以我们连衣服都没有换,在众人惊奇的目光中,一男一女两位穿古装的人前后拉着手,大刺刺地穿过普云寺正殿,跑到后边来。后边和传统的寺庙差不多,是供寺众居住的地方,一片小房子,个子很小,数量却较多,大概有十来间,排成一圈,居中的不知是什么。

  沐英续拉我到中间一个房子,是栋矮矮的不起眼的小房子,里面的装饰十分简单,除了一张木床和一个茶几,一个木凳,一无所有。

  “这是我的卧房。”

  沐英续说。我大吃一惊,成年以来我从未进过任何男子的卧房,甚至箴言的也是,他带我来,不知何意。虽然我相信他是个君子。

  沐英续回头看我神色有异,心中晓得我在想些什么,说道:“我带你来当然不是参观我卧房怎么简单。事实上,秘密在这里。”

  他掀起床上被褥的一角,在木床的里面露出砖石结构,我还没有看清楚,那些砖石一下子陷下去,出现一个大口。我大吃一惊,问道:“这是什么?”

  沐英续没有回答我,而是拉住我往洞里钻,我见一个和尚家里居然还有地道,其中必然藏有巨大的秘密,慌张之下,动作缩手缩脚,慢慢地钻了进去。出乎意料,道口质地古朴,起码有上百年历史,但是还装了电灯,亮堂堂地照的非常清楚。

  过了道口,下面是一间石室,靠墙筑了个神龛,上面供奉着一把长达尺余的、金光闪闪铜剑。样式非常古老,刃柄一体,无护腕,有些像博物馆中参观过的越王剑。但是一个和尚世家里怎么会供奉着一把铜剑呢?带着疑问,我好奇地注视着沐英续,他面色恭敬,自豪地说道:“小枫,你看。这就是我们沐家几十代一直在守卫的臂祝剑。”

  他接着说:“也许你在奇怪,为什么我们沐家几十代一直在守卫一把剑。我先问你一个问题,你相信世界上有妖魔嘛?”

  我吃了惊,难道沐英续也是像箴言一样的非人族或者和我一般可以看透这个世界,我迟疑一下不知道要不要告诉他真相,心中念头千百回转过,支支吾吾说道:“也许有吧。我没有看到过。”

  沐英续得意地说道:“我可以告诉你,世界上真的存在妖魔鬼怪,只是我们普通人没没法子看到。不过当怪物现出原形时,我们就可以看到。从前我协助父亲消灭一个家伙时,便曾瞧见过。以后,我带你去看看。”他转念一想,“算了,这太危险。我宁愿你不相信,也不会带你去冒险。”

  我低低说道:“你讲的话,我相信。”

  沐英续示意感谢,然后语音低了不少:“我们沐家守卫臂祝剑,真正的目的是消灭一个家伙。这个家伙,即是那个怪物,就是我们排演故事中的东西。”

  我奇怪地说道:“不是把他消灭了嘛,人民一直安心过着日子。”

  沐英续苦笑道:“那么容易干掉的话,我们沐家就不用守护几十代了。这个怪物每回都不能被完全消灭,每隔几十年元气恢复便会找机会来报复,我们沐家有几位先祖就死在他手里。这次的除年会,就是特意为他准备的。”

  我一凛,果真和箴言说得一样,这个除年会不简单,找上我怕是有什么事吧。我惶惶不安。

  沐英续猜到我的心思,伸手摸摸我的头说道:“小傻瓜,你当然不会有事的。当演出一完,你马上安全退下,接下来便是我和他的事了。”

  看完神秘的沐家传家之宝臂祝剑,我们爬上道口,沐英续说道:“这是沐家的秘密。向来是代代单传,现在世界上有三个人知道了这件事。”

  “谢谢你这么信任我。”

  我心中感动,突然想到箴言如此负我,心中酸楚,眼睛几乎立即滴出泪水来。沐英续温柔地圈住我的身子,擦擦我的泪水,说道:“小傻瓜,哭什么啊。”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29 03:30

  “谢谢,没什么。”

  沐英续的脸凑的我如此之近,以致我能清晰的看到他那带黑褐的瞳仁,上唇新长出来细细的胡须,他的呼吸慢慢急促起来,突然亲住我的嘴。

  我呼吸困难,浑身发热,身子软了下来,向说什么却被堵住嘴而只能有嗯嗯之声。我仿佛被一股强大的男性气息所压抑,动弹不得。

  当我能说话时,不是我抗拒的结果,抗拒已经引无用而停止,而是对方灼热的嘴唇离开,慢慢地向脖子一下侵略。

  “不行,英续。”

  我的话反而更加刺激他,腾出一只手伸进衣服。冬日凉凉的手咋探进暖和的肌肤,刺激很大,我突然惊醒,用力推开他,道了声对不起,一边收拾衣服一边赶忙跑出去。

  天哪!我在干什么,怎么会被一位不是很熟的男子吸引而陷入情欲中。我真是为自己害羞,就是被抛弃也不能如此作贱自己。我知道自己是个风评不错的女孩,以后还有男人要。

  我清醒过来,如果以后和箴言和平分手,沐英续倒是个不错的对象。他人热心,又温柔。但是我由于害羞,一整天不敢看他,低着头红透了脸。

  晚上我回到叶子姐,只有她一人真逗着小宝茹和小嘤玩,这些天表哥有事,一直早出晚归,我都没看到他的影子。叶子姐说道:“妹子,有位客人正在客厅等你。”

  我心中微微诧异,不知是谁来找我。在樾东我认识的人实在有限。走进客厅,瞟见一个佝偻矮小的身影,我低低地叫唤道:“田奶奶。”

  田奶奶饱经沧桑的脸上舒缓出一缕微笑,说道:“小枫,过来。”

  我坐在她的对面,低着头不语。

  田奶奶叹了口气说道:“其实我一介老太婆不应该键入你们年轻人的事情,但是最近你和箴言闹了矛盾,有家不归。你也知道奶奶十分疼你,若是箴言有什么不对,我便扒下他的皮给你作披肩。”

  我心中委屈念头一动,泪水落了下来,哭道:“箴言……他……不要我了。和姐姐好上了!”

  田奶奶大吃一惊,但是仍是镇定地说道:“此事可当真?”

  “我是亲眼所看到的,那还有假的了。”

  “好好,我回去一定好好教训他。”

  又念叨了几句,就告辞离开。

  今天我一直胃口不开,吃了小小的一碗饭,小宝茹大叫:“阿姨不吃饭会长不大的!”

  我尴尬地笑笑,摸摸小孩的头说:“有时阿姨真希望长不大。”

  第二天傍晚,等来时叶子姐说:“妹子,有些话作姐姐的不得不说。凡是不要太固执,有时把事情看错了,不打紧,可以更正。真感情也是一回事,夫妻之间难免有些磕磕碰碰。俗语道:百年修的同床眠。这男男女女在一起也是讲个缘字。你和你的未婚夫有什么事发生姐姐不知道,但是与他和好吧。现在他在客厅。”

  我脸色大变,出门却不去客厅,径直趋向卧房,扑在床上,撤着身子蜷成一团,双手紧紧捧住枕头。不一会儿,传来了咚咚的走路声,不是叶子姐的拖鞋,是箴言。

  他慢慢地凑近我的床,轻轻叹了口气。

  我感到有双大手在抚摸着我的头发,这个感觉十分熟悉。

  房间里一片寂静,许久,箴言又叹了口气说道:“小枫还是不肯理睬我。其实很多事情是说不通的。”

  他站起来,离开了房间,我越发抱紧了枕头,泪水沾湿了枕头,蓦地直起身,向箴言已经消失的背影喊道:“我还是很喜欢你,可你为什么负我?!”

  还快到了元宵节,也就是“除年会”的日子,这天没有排演,沐英续傍晚时接我过去,一路上灯火灿烂,男男女女的脸上都充满了幸福的笑容。然而我却无心观灯,更无心看着众生百态。

  我神情落寞地呆在一边,听鼓声咚咚作响。突然有人肩上一拍,我一怔,是沐英续,他说道:“小枫准备准备,快轮到我们上台了。”

  我说道是,简单地理理头发,沐英续递给我一方盒子,严肃地说道:“这是沐家的祖传宝剑臂祝剑,剑上带有灵力,非沐家之人千万不要接触,否则可能带来无法预料的伤害。”

  我小心翼翼地捧着盒子,随沐英续出场。身着古装,年轻帅气的沐英续一出现就受到无数女子的欢呼,同时我也听见又女性在大叫:“后边那个更加帅气的男人是谁?我怎么没有见到过?”有眼光锐利的人立即说道:“傻瓜,那是个女人扮的!”

  我暗暗好笑,心中舒坦了一些,抬头望去,距我十几米外的场外人山人海,小孩子骑在大人头上,居高临下观看,眼光扫去,接触到一个极高的身形,我不由地身子一震,是箴言。姐姐好像不在他身边,他也没有把目光投向我这里,侧着身体眺望一边。

  我扭头不想去看他,忽然听到沐英续低低的声音:“它来了!小枫把剑给我,立即退到边上去。这里有封印将封住我们的战斗。”

  我方才完全在想到箴言的事,心无旁骛,这时隐隐感觉到,一股强大的令人不快的力量在逐渐逼近,间不容发,我迅即打开盒子,沐英续伸手掏出臂祝剑,原本是充满铜锈的暗绿色剑,在他手里顿时金光闪闪!众人一阵叫好。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29 03:31

  我马上退到边角,感觉到那股邪恶的力量接近中心那个圆柱形的东西,体积缩小,凝聚成一团,力量好像越发强大。它现出原形,是团黑云一样的东西,蠕蠕而动,周边伸出许多触角,仿佛是它的肢体一般。

  沐英续挥动臂祝剑,斩向怪物,搏斗在一起。普通人是看不见这个怪物的,在他们眼里,只是沐英续一个人舞动金光闪闪的剑,与空气中虚拟的怪物打斗,作为艺术如许如真,加上他白衣飘飘,飒是好看,不由得又爆出一阵好。我却急得要命,紧张地盯着。

  沐英续斩下怪物的一只触角,掉在地上象蛇一样蠕动几下,登时消失。那怪物虽然被斩下好几只肢体,形体越来越小,但是我感觉它应该在凝聚力量。渐渐地怪物出现人形,只是还是黑呼呼的一团,粗粗地能辨认头部、躯干和四肢。原本的黑云虽然体积大触角多,但是打斗起来过于笨重,吃了不少亏,现在有了人形,可以同沐英续对打,后者不在占一丝便宜,无法再斩下怪物的一指半肢。

  终于怪物完全凝成人的模样,眉目之间,俨然有人形。它身体轻巧,搏斗中更加灵活,以一臂顶住臂祝剑,另一手猛然击中沐英续的下巴。沐英续仰天被掀翻,躺在地板上,一动也不动。臂祝剑脱手而飞,跌落在我附近。

  众人一阵惊呼,但是看不到真正的搏斗,所以只当是一个意外,或者有人甚至认为这纯粹是演出的需要。

  怪物不再攻击沐英续,反而转身向我移动过来。我知道沐英续已经不能构成威胁,而如果我持上臂祝剑的话,那可危险的紧。

  除了影附,我从来没有见到过什么怪物,何况影附只是长得恶心,论吓人还轮不上。然而这个怪物不仅恐怖,而且散发着一股犹如来自冥界的令人窒息的味道。我脑子里一片空白,身子一动也动不了,居然没有软到。在怪物作势要扑过来之前,我只能做唯一能做的事——闭上眼睛,准备大叫。

  突然身子一轻,被人提了起来,然后被紧紧抱住,在地上天翻地覆地滚了几圈,我张开眼睛,是一个熟悉的气息和温暖的胸口。是箴言压在我身上,他马上站起来,说道:“快走,危险之极!”

  众人又是一阵轰叫,与他们预料的一样是场闹剧。

  我直起上半身,箴言已经跑到怪物附近,他当然不敢空手对付怪物,于是俯身拾臂祝剑。

  哪知箴言刚一碰臂祝剑,就大叫一声,缩手回来,摊坐在地板上。我蓦然记起,臂祝剑算是妖魔鬼怪的克星,而妖狐的箴言哪能避免?

  箴言动弹不得,只能软软地贴在地上,我看着他眼眸中惊恐的眼神,不知哪里鼓起一股勇气,站起身跑过去。即使沐英续说过可能会碰到不可预料的灾难,我也无暇考虑,飞速拾起臂祝剑。

  当我的手刚接触到臂祝剑的时候,就感到身体里升起一股以前从未体验的力量,若钱塘江大潮,汹涌涌向剑体,顿时臂祝剑又金光闪闪。

  铜制的臂祝剑本身颇有些分量,我两只手才能勉强提起,剑上更是金光耀眼,甚至已经闪出红光。金致极即是红。

  怪物犹豫地面对着我,我不等他反映,挥剑砍过去,怪物挥臂抵挡,但是却被斩下。剑余势不减,居然把怪物劈成两半,立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我松了口气,丢下剑,回头看两个男人,都是躺在地上,我走过去,于无意有意,先到箴言边上,跪下伸手捧起他的脑袋。箴言神智清晰,我们两人四目相聚,相对无言,唯有心情万分复杂。

  其实箴言只是被臂祝剑震地动弹不得,第二天就无恙,我一夜未睡照顾着他,却始终没有说一句话。田奶奶见我们还是不冷不热的,把姐姐叫来,让我们消除误会。我们三人呆在一起,没有一丝声音,许久姐姐才打破寂静:“妹妹,我们之间的误会……”

  “不必多说了。我是亲眼看到的,你们两人亲热地搀在一起。”

  我冷冷地说道。

  箴言反而松了口气,说道:“就是那天,你被沐英续送回来的一次。那天其实是姐姐在表哥家向叶子嫂学厨艺,因为除夕夜她做的菜实在被人嘲笑个透,但是又不好意思向你学。叶子嫂离这里还有点远,所以叫我接你时顺便接她。那天,她吃了自己煮的、有毒的食物后,就不得不让我把她搀回去……”

  我半信半疑:“真的是这样?”

  箴言微笑道:“可以去问叶子姐,她可以作证。”

  我小心翼翼地说:“那么为什么不向我说明。”

  箴言没气好笑道:“你那死牛角脾气,说得通吗?”

  我脸一红,低低地说:“对不起!我实在太任性了。”

  姐姐哼哼说道:“要解释,也不必损我,什么有毒的食物……”

  一笑释然。

  对沐英续我非常愧疚,他一腔爱意放在我身上,到最后我还是心有所属,他长叹一下:“也罢,这事不能强求,祝你们幸福。”

  倒是那怪物我不太明白,为什么放在人多的地方干掉,不怕伤及众人吗?沐英续说道:“那怪物是凝聚人类的欲望而生成,在人多的地方产生各种欲望才能把它引来。至于那圆柱内。”

  他拧开翘起的一个柄:“上好的美酒,也是用以引的。”


~~~~~~~~~~~~~~~~~~~~~~~~~~~~~~~~~~~~~~~~~~~~全文完~~~~~~~~~~~~~~~~~~~~~~~~~~~~~~~~~~~~~~~~~~~~

[ 本帖最后由 享受人生 于 2007-4-29 03:47 编辑 ]

und 发表于 2007-5-4 23:20

比较平淡........

气泡 发表于 2007-5-9 12:37

看了一些,很多似曾相识的桥段,聊斋志异,柯南,南柯一梦,看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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