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29 00:38
笠胤知道当然不可能,从箴言宠我的样子看来,怎么可能把我嫁掉。我原原本本的将事情说一遍,并且叫她保密。笠胤叹道:“怎么会搞成这样了,可怜的笺雅姐。”
笠胤突然竖起耳朵,吱道:“不好!有人来了。是叔伯的话一定剥了我的皮。”
我四下里张望,心念一动,把她藏在床上,放下床帏。
进来的是那头北极熊,但是此刻他清醒,恭恭敬敬地说道:“昨天得罪姑娘的,抱歉!幸好没有惹出什么祸端。”
我低着头,不敢看他,怕生。
那人说道:“虽然我们两人的婚姻是上辈安排的,但是我真觉得幸福。如果有一见钟情的话,我对你即是。”
他继续说道:“可能你还不熟悉我,以后生活在一起就会了解我。请允许我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李朝赫,你可以叫我朝赫,今年二十五。我是东北大学医学院毕业……”
这人彬彬有礼,完全不像昨天那么粗鲁,他自我介绍一番,见我一声不吭,以为我怕羞,倒也不以为奇,说道打搅便离开。
笠胤马上趴到我身上来,说道:“我认为这个大狗熊完全爱上你了,箴言哥真可怜,又多了个情敌。”
晚上笠胤就赖着不肯走,说要与我共度良宵,小孩子脾性。我问道她怎么能突然出现在房间里,没有经过房门?笠胤道:“这有啥稀奇,是狐的基本本事,难道箴言哥没有给你表演过?这叫化烟传墙,能化烟穿过细缝,以后我也教你。哦,忘了,你是人,不能学。或许以后你的孩子我来教吧!”
第二天,叔伯们的脸色越发不好看,连着箴言也是垂头丧气,不知道如何是好。倒是那个李朝赫兴致勃勃,在早餐时分吃过五人份的食物后,说道要把新娘接回去。大伯说道:“女婿,何必这么心急呢?来,我们陪你喝酒。”招呼来其他人,又开始灌酒大赛,决计能把新郎拖住一天就是一天。
箴言悄悄来到我处,苦笑道:“要是新郎真的要把你接走,你就实话说出来。也不管田家的声誉,我们跑吧。”
我哑然,到最后居然是我们要私奔,无论如何,我不会嫁给那头狗熊的。叹了口气说道:“其实那个李朝赫也不错,他是学医出身,若是他开明一点,能接受笺雅姐,对两方来说,都是个圆满的结局。”
箴言突然抓住我的胳膊,急忙说道:“你说什么?那个李朝赫学医的?”
我吓了一跳,忙说:“有什么奇怪?昨天他自我介绍时候,就说道他是东北大学医学院出身。”
箴言皱眉思虑,猛然一砸床,叫道:“我明白了!小枫,你真好!”
说着在我唇上亲了一下,匆匆跑出去。
我愕然,不知道有什么事情要他如此激动兴奋,心念转动,换了衣服,卸下妆,也跟着出去。箴言在大伯耳边一阵细语,大伯脸色由阴转晴,然后故意把脸色压下来,但是眼眸中充满了喜悦,向几个兄弟使了眼色,温和地对李朝赫道:“我说女婿,天热喝酒,不如我们脱光来赛?”
李朝赫已经有七八分醉,不加思索的答应,大伯盯着他胸口那半圈白毛,眼珠高兴地要跳出来,喝了一口茅台,对李朝赫道:“我说李家小兄弟,你哥哥李朝赫好吗?”
李朝倏地将刚送到嘴边的酒碗停下,凝息片刻说道:“岳父大人,别搞错,我就是李朝赫。”
大伯大喝道:“也不必瞒什么了!你们熊族虽然相貌可以变化,但是胸口的半拉子是绝对不会有变。李朝赫已经二十五岁,白毛应该转银,但你一片雪白,当然不是!”
李朝赫一呆道:“居然这里有毛病了。不错,我即是李朝赫之弟,李显名。”
大伯道:“为何哄骗我们,叫你来施掉包计!”
李显名叹气道:“我大哥对这些包办婚姻向来深恶痛绝,当婚期逼近时候,被父亲逼急无奈,竟然逃之夭夭,不见所踪。无奈之下,要我来顶替。”
原来对方也是个冒牌货。
“但是,我对笺雅是爱慕之极,我发誓,若我娶了她,一生就好好地待她!”
我心念一转,看来李显名对我喜欢之极,以为今后便同我生活在一起,无所顾忌说出了自己的真实身份,却被箴言抓住要害,一击成功。
大伯喝道:“李家如此无理,当我们田家是什么?说话部算数,随便找个人来应付,你回去吧,看在长辈的面子上不为难你。把你李家的礼物和亲戚朋友带走!”
“可是我真的……”
“滚!别怪我们不客气!”
大伯得理不饶人。
李显名眼色渐渐转红,粗气越来越重,咆哮道:“别以为你们田家有理,我苦苦哀求不理会,就用硬的。”
大叫一声,身上衣衫尽爆,显出原形,是一头高大的黑熊,四下里轰叫,吓得客人狼狈逃窜,扑向新房。
大伯冷冷一笑:“这些把戏,还吓不倒我们狐类。”
突然白光一闪,钻出衣服,落在地上是一头三尾火狐。
火狐动作极快,电光火石之间,已经扑向狗熊,一口咬住胸口的那圈白毛。这里正是熊族的要害之处。那狗熊痛得吼叫连连,挥动巨掌打向火狐,这时后者已经跳开,打中的是自己胸部。如此战斗,狗熊固然高大,但是行为笨重,几下之后,倒在地上,又显出一个男人赤露的身子,败了!
火狐跳回来,早有人捡起衣服披上,待出现人形,大伯冷笑道:“打架也得用智慧。”
事情算是解决了,处于礼仪,田家还是把李显名包好伤口,休养数日。哪知笠胤又惹出祸端,无意间露出风声,新娘也是冒充的,于是招来李家的大举口伐。大伯索性把事情挑明了,既然如此,婚姻不成,但是两家存在尴尬,也就没有断绝关系。之后以后定娃娃亲之类的事,却万万不能再做。
倒是原本作新娘的笺雅,乘婚礼一片混乱之际,居然不过产后虚脱,抱着婴儿偷偷跑了,从此天涯孤女,不知何去何从。
李显名听说假新娘原来是我,见我身边伴着个箴言,知道已经没有希望,但是还是不死心地问道:“枫姑娘,你是否有姐妹。”
我说道:“我倒是有个姐姐和妹妹,但是不知他们对你有没有意思。”
李显名叹气道:“得不到枫姑娘,得到她的姐妹也是慰济。看来田老弟最幸福,有如此佳人做伴。”
我偷偷看了箴言一眼,他满脸幸福。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29 00:39
月之传说
许久没有回西邯城里的老家了,乘着春假我携帛书来到家里,爸妈见我突然带了个年轻的女孩子回来,颇有些惊奇,我只好道是箴言的亲戚,请我照顾一段时间。帛书知书达理,又惹人喜爱,爸妈高兴地仿佛又多了个女儿。
我带帛书来,其实还要她尽早适应人类的生活。刚出山时,居然还穿着古装,只好穿上姐姐的衣服,回来后马上逛街买衣服。帛书是獾的族类,视力不佳,整天眯着眼睛,我一琢磨,就为她配了一副眼镜,戴上后象模象样的一个中学生,双目睁地大大,可爱极了,再仔细看,好像还带有绿色。我奇怪地问道,帛书说:
“这有什么稀奇,你们人的眼睛都有蓝有绿的,我们当然也有了。难道姐姐没有主意到,箴言哥哥的眼珠也是黛绿色嘛?”
是嘛?我好奇心起,缠着箴言要看:“箴言箴言,给我看看你的眼睛。”
箴言挥手叫我别胡闹,最后纠缠不了,只好弯下腰让我观察。真的,箴言的瞳仁犹如森林之色,黛绿近墨,咋看好像褐色。
我心中琢磨,我们以后生下的小孩不知道是象谁,万一也是黛绿色的眼睛,别人会怎么看待?总不能说有外国人的血统吧。啊呀,我想到在笺雅的婚宴上,我还看到几个小孩脸上毛茸茸的,好像还拖着尾巴。
有帛书在场,我不好意思问,待晚上我悄悄地向箴言说出担忧。箴言哈哈大笑:“你这是杞人忧天,以后的事情担心什么!”
我生气,嘟着嘴说:“我还不是为了我们考虑嘛?讨厌,不理你了!”
我家建在海边,三月里天气以显热度,城里尤其闷热,夜里海风习习,我每晚睡觉都开着窗户。闻惯了山里带着草木芳香的空气,一时间倒不习惯咸咸的海风,在半睡半醒之间,我仿佛听到一个奇妙的歌声,于是我起来,离开房子,踏上海岸的沙滩。
此时大概是三更天,海角低低垂着一轮圆月,飘来几丝云彩遮住,我光着脚,踩在柔软的沙子里,寻觅歌声的来源。歌声好像有一股神奇的魔力,使人不由自主地接近。
歌声来自一片礁石之后,礁石多棱,我赤着脚爬不上,只好从水里绕过去。浅沙滩的水并不是很深,当海水漫过我膝盖时,我绕过了礁石,远远望去,一个人形沉浸在月色的影子里,低低哼着歌曲,对于我的不邀而到,似乎一点也没有反映。
突然噗哧一笑,是个女子的声音,说道:“好久没有人来听我的歌了。”
我道:“对不起啊,打搅你唱歌的雅兴了。”
“歌本来就是让人听的,如果没有人来欣赏,相信歌儿也会落寞地哭。”
我见她没有生气的意思,于是凑上前去去。我以为她也是象我一样是个深夜里睡不着觉的人,当我转过一个方位,月光温柔地映满她全身,不禁一呆,脚步止住。
在我的眼前,并非一个普通的女子。她裸露着身躯,一头长长的、犹如海藻般的秀发遮住了大半的上身,但是我还能清清楚楚地瞧见两肋之下,长着细细的鳞片,在月光下,泛着珍珠色的光芒。而两条修长的大腿屏起来,蜷成一团,咋看好像是个鱼鳍。最惊心夺目的,却是那一双仿佛大海一般深沉蔚蓝的眸子。难道,我遇见的是传说中的人鱼?
正在我呆呆地半膝立于海水中,她从却礁石上跳下来,游到我身边,曲身若蛇一样地缠住我的身子,脑袋凑到我一边,在耳际吹气若兰,深沉带有海味的嗓音,俨然花儿引诱着蝴蝶,诱惑着人的心:“你忘记得我了,我是蓝月啊!薇月……”
我脑中越发混乱,思绪错综复杂中,似乎隐隐理出一丝线头,依稀有这女子的记忆。
蓝月说道:“忘记我的人,将受到惩罚。”
她说得很厉害,语气表情还是充满了诱惑力,那样子,似乎只是对恋人约会迟到不满的小小嗔怒一般。
她又说:“我们走吧。我已经等了你很久很久了。”
“好!”
我说道。
蓝月牵着我奔赴大海。我丝毫没有不适,自然融入其中。身上没有衣服等多余的束缚,海水流淌过我身躯,飘荡水中,犹如飞翔风中一样。
我兴奋地叫起来:“大海是我天生的母亲?我应该天生就在水中徜徉?”
水中不可语,然而我清清楚楚听到蓝月那充满诱惑的声音:“我们是月亮的女儿,水是我们生命的乐园。我们应该生活在水的世界里。薇月,你终于记起自己的身份了。你记得嘛,曾经我们一同徜徉于南海之珊瑚礁,一同嬉戏于北海之寒冰;当月亮展现最完美时分,我俩依偎在一起,欣赏着温柔的孤悬海角的明月。薇月!我亲密的姐妹,你终于找回你自己了。”
蓝月游到我前面,双眸紧紧盯着我,热切地好像要吃掉我一样,喃喃说道:“薇月是属于蓝月的。我的小海螺虾。”
蓝月伸出手臂,圈住我的脖子,一双滑腻的唇儿由上向下游动,水中活动的余地极大,嘴唇滑过我的乳房,身体里产生一种异样的感受,又酸又痛,恍惚中忽然一个大浪打来,我尖叫一声,一头冲向海面,被浪卷地翻了几个跟头,待我站稳时已经在浅海滩了。
我站起来,海水只是没过膝盖,没有了海水的体贴,赤裸的身子露在凛冽海风中,反而不习惯。原本扎起来的头发乱乱地披着,一直垂到及腰。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29 00:39
我四下里张望,呼唤蓝月的名字,蓦地呆住。
沙滩上站着一位十八九岁的少年,束了一个盘髻,没有戴纶巾,身上是间质地不错的丝绸白长袍,因为双脚入水,袍子卷起塞在腰上。
两个人就这样呆住,我的第一个反映是立即蹲下,浸在水里,仅露出头部,双目警惕地盯着他。
少年期期艾艾地说道:“姑娘为何呆在水里?天气尚凉,若在处于水中,会受寒的。”
见我没有反映,突然解开衣襟,脱下袍子,说道:“姑娘没有衣裳,小生的暂借予姑娘。请姑娘速速披上袍子,不至于受寒。”又补充道:“小生绝对不会偷看。”说着紧紧闭上眼睛,索性扭头一边。
我迟疑一会儿,慢慢凫水凑到他跟前,伸手接过袍子,披在身上。我的身材高挑,那人个子不是什么长,只是正好遮住,我打好扣子,那人问道:‘姑娘,我可以张开眼睛了嘛?”
我张开嘴,叱叱啊啊,却不习人语,勉强发出两个音节:“可以!”
那人回过头,不经意地贴近我的面庞,他相貌俊朗,没有完全成熟的脸上略带少年的稚气,唇上微微长了短短的胡子,双瞳有神,拥有一股难以名状的灵气。由于太过于接近了,我吓了一跳,转身跳入大海,身后传来那人的连连叫声:“姑娘……姑娘……”
我回到大海,肚子饿了尝尝海带,啃啃海贝,心中却一直想念着那个看到的人,纵然蓝月伴在身边,我还在想着那个奇怪的人。终于,又到了一个月圆之夜,我离开熟睡的蓝月,悄悄踏上沙滩,月光皎洁,如水一样温柔披在大地上;海潮调皮,一起一伏不时把小鱼小虾冲上岸。我要找的人在哪里?我四下里张望,就如第一次见面时一般情形,想要找时看不到,不经意间,却看到心中之人站立在对面,正傻傻望着。我觉得好笑,冲他一笑。
那人嘿嘿傻笑,突然闭眼低头,连忙说道:“失礼,失礼。”一边脱下衣裳递上来。
我伸手接过衣服,披上身。
月光关照着我们,这天夜月无云,明月学着金乌朗照大地。我们一起坐在礁石上,听听海潮,吹吹海风,两脚不时打着海水。他一直和我说话,但是他说得多,我只会“是啊是啊”的回答。他叫何之章,是南迁的北方人,随父母居住在海边。
当第一缕霞光映射到我的脸庞,我们依依不舍地分开。从此月圆之夜,我们定是见面,日夕如斯。在他耐心地教学下,我终于学会开口说话,只是语音不太准确,好像鹦鹉学舌,觉得怪怪。
一天何之章说道:“薇月,我要走了。”
我问道:“为什么要离开我,难道是不要薇月了?”
何之章叹气道:“我要进京赶考,不得不离开。”
“那你会回来嘛?”
“会的。但是或许要很久很久以后才会回来。”
“那会多久,久到老海龟老去?还是等到珊瑚礁变大?”
“很久……”何之章突然冲动地抱住我,“薇月,你跟我走吧,我们永远在一起。”
以前何之章彬彬有礼,甚至连手都没有牵过,被他突然抱住,我的心犹如拍击礁石的巨浪一样乱跳。
我说:“我和你走。但是我还得告别我的姐妹。”
我回去了,告诉蓝月。
蓝月脸上露出不可思意的神情,说道:“薇月,你是不是吃了海蛇的胆,还是吞了海参的内脏。你瞒了我这么久,原来就是和陆上的人在一起。我们是月亮的女儿,大海是我们的生命之源,我们天生是女子,天地使我们受孕生下孩子,我们不需要男人,更不需要陆上的男人。”
我的脸上绽出微笑,说道:“我意已决,我要到陆上去。”
“薇月!陆上的人不可信,陆上的男人更不可信!难道你没有听说极西姐妹们的故事嘛?”
蓝月缓缓说道:“有位月亮的女儿,解救了一位遇难的陆上男人,把他推上岸边。从此她心里天天想着那个人,终于在失去舌头的代价下,剥去鳞片,走上岸。然而那个人完全不记得她了,她又不能用嘴说明。在那人的结婚之夜,我们的这位姐妹终于伤心过度,化为海中的泡沫。”
“不必劝我,我要到陆上去。”
我离开了蓝月,登上岸,与何之章一同回到家。我还是第一次看到人原来是有父亲的,他很像何之章,但是长满了胡子,他叫我呆在外边,带着何之章进去,里面的声音很响。
“你疯了,怎么带来海中的月女一族。她们是月神的后裔,我们人怎么能和她们在一起,就如人与猢狲不可婚姻。”
“恕儿不孝,之章注定要和薇月在一起。”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29 00:40
“唉,家门不幸,从此何家便没有你这人。”
我不是十分明白他们的意思,但是只要何之章和我在一起就好了。我不能离开水太久,我们就沿着河水向北进发,天气越来越冷,我受的了,但是天气太干燥,皮肤几乎要裂开,我不得已整天呆在水缸里。空间很小很不舒服,但是有何之章一直陪着我就好了。
我们终于来到有很多人居住的地方,我一辈子也没有见过这么多人,如果可以比较的话,只有西海每年长喙鱼的巡游可以比较了。
何之章做了官,我不知道这是干什么的,但是从此我就不用呆在小水缸里,我住在一个养满金色鱼的大水塘了,白天我就在里面嬉戏,晚上便和何之章在一起。天气热的时候,何之章也会把衣服脱光,和我一样泡在水里,我们相互追逐,他从来没有赢过。
我感到肚子在悄悄地变化,里面有个小东西在动?这是什么?没有年长姐妹的教育,我也不知道这是什么。但是在一天天大起来。我没有告诉何之章,怕他担心。
有一天突然来了很多穿奇怪衣服的人,就像海鱼的鳞片一样,在阳光下灼灼闪光;持着象长喙鱼一样的东西,围着池塘,真不舒服。何之章怎么一直没有来?过了好久,他才出来,坐在一角。
“怎么了?”
我伸手摸摸他的脸,脸上毛毛的,他已经长出了许多胡子。
何之章握住我的手,久久不放开,突然长叹一下,离开了我。
我很是奇怪。
那些怪人突然闹起来,把我赶到一角,撒下一张大网捉住我。把我抬起来。我很害怕,何之章呢?我怎么找不到他?
他们把我放到一个更大的地方,原来是搬家啊,那么也不必吓我。
可是何之章一直没有出现,倒是一个穿着黄色衣服的人经常来,自称李龙极。真好玩,很象大黄鱼。我问他何之章呢?他说,不必想他,从此我就要和李龙极在一起。我不明白,我一定要何之章在一起。这时他就发怒,吓得我赶忙潜入水底,不敢见他。
我的肚子越来越大,大的就像车轮鱼。里面一动一动的,一定是吃了不干净的东西,肚子里长虫子了。我好害怕,最近不仅何之章一直没有来,就是那个大黄鱼一样的李龙极也不见踪影。人们都在惊惶失措地跑来跑去,没有人来理睬我,没有来喂食,我只好自己在水里捉鱼,合着藻类吃。
一天晚上,一阵强烈的光芒伴随着惨叫声把我惊醒,水外面的房子在着火,有人挥刀斩向另一些人,尸体倒在地上,血水流淌到水里,殷红红。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真实害怕。四顾茫然,要是有蓝月在就好,靠在她温暖的怀里,我什么都不用害怕。我为什么当初不听她的话呢?如今何之章离开了我,不再相见,我好后悔。
“薇月,薇月!”
我听到了蓝月的声音,没有错,是蓝月那低沉好像遥远的风一样的声音。但是蓝月离我很远,她怎么能过来?难道是我在做梦?
不是做梦,是蓝月!
我看到蓝月大海一般湛蓝的眼睛在夜色里特别醒目!蓝月!
蓝月穿着人的奇怪衣服,一下子跳进水里,圈住我的脑袋,高兴地说道:“我终于找到你了,我的小海螺虾!”
“蓝月!”
我倚在蓝月的怀里,泪流满潸。
蓝月说:“自从你离开我之后,我无时不刻想念你。在东海时,我救了一个溺水的倭岛人,说道皇帝臣下献月女一名,养生于玄武池。我便知道是你。我于是顺河水西行,化妆成人类,终于找到你了。”
河水自西向东奔驰不息,绵延数万里,途中险滩瀑布无数。我是乘船过来的,其中的危机晓得。蓝月说得轻巧,但是满面风尘,我便明白她为了我付出的代价。
蓝月说:“薇月,我们走吧。”
我踌躇地说道:“我,现在走不了。”
蓝月诧异,我说道:“此刻我肚子大的根本不能上陆,怎么能走动?”
蓝月一把推开我,使劲盯着我的肚子,面色变的很难看,说道:“薇月,你有孩子了!”
“孩子?”
我一脸呆气,完全不知道。或许是我太小了,蓝月比我大一百多个寒暑交替。
蓝月恨恨地说道:“一定是那个欺骗你男人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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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4-29 00:41
“孩子。”我从最初的惊奇慢慢地转到一种奇妙的感觉,我要作母亲了。
蓝月叹气道:“现在不是操这心的时候,我们必须走。皇帝的叛臣击破了城池,若是遇见了我们,不把我们吃了才怪。我救的那个倭岛人现在有船泊在河水上,只要我们到了那里,就可以顺顺当当地回到大海。从此你我生活在一起,永远不再分离。”
我在蓝月的搀扶下步上陆,在水的浮力里,我还能稍微活动,一旦上岸,我几乎撑不住那个大肚子。河水离皇宫不是很远,但是我们花了很长时间都没有动过几步。我们不能离开水太久,何况皇帝的叛臣在城里骚乱,遇上他们,真的不知道发生什么事情。
不想遇到他们却偏偏遇上了,一群持着刀子,身上披着象鲨鱼皮一样东西的人跑过来,看看我们,其中一个突然掀开蓝月的头套,大笑道:“是个胡姬。我玩过狄人,上过倭人,就是还没有试过胡姬。正好乐乐。”说着想把我推开,拉住蓝月。
蓝月急中生智,突然大声唱起歌来。蓝月的歌很美妙,很诱惑人心。在月圆的时候,她最喜欢倚在礁石上,对着长空歌唱,引得过往船只竟然撞在礁石上。
果然他们全部被蓝月的歌声吸引住,一个个傻呆呆地好像海马。蓝月拉住我,但是我已经动不了,肚子越来越痛。
蓝月大急,说道:“难道要生了。糟糕,在这种情况下。”
一旦蓝月不再唱歌,那些人就反应过来,一个个嚷着:“妖法,这女人有妖法。”却不敢过来。
我越来越难受,倒在地上,耳边回荡着蓝月的哭喊。
那些叛军围将上来,蓝月一边焦急地看着我,一边准备唱歌。突然叛军背后血光闪起,几个叛军来不及叫喊,就被打翻在地。一个个子矮小的黑衣男人手持一把长长的利刃,生硬地说道:“蓝月神女,赶快上船吧!叛军越聚越多。”
蓝月说道:“不行,我姐妹快生了。”
我已经听不到外边的声音,却能听到心在咚咚的乱跳,呼吸急促如潮,腹中一团热量在上升,随着他活动的加剧,我的意思在渐渐流失。这就是月女的命运。
月女一族生命极长,长到天地毁灭。一旦月女感到生命即将消亡,就会在体内孕育一个小月女,当新生命诞生时,也即是旧生命的离开。我的寿命还极长,大概还可以活上几万个寒暑交替,但是我却有了孩子。他的到来便是我毁灭,但是我却丝毫没有后悔。我没有后悔与何之章一起度过的日子,我没有后悔与他一同生下的孩子,只是对不住蓝月了……
原来逝去这么容易啊!
忽然我眼前风景一变,还是那孤月悬在海角,蓝月依于礁石,低低哼着小曲。我却泪流满面,她带我经历了一个悲情月女的一生,爱上了陆上的男子,却被始乱终弃。而那名男子何之章,正是我何家的祖先,一生茕茕孑立,虽才华横溢,写诗无算,却在离世前一一焚毁,留下仅有几首。其中有一首说道他年老形影相吊,回到老家,口音还没有变,小孩却已经当他是外来客。
蓝月媚眼若丝,充满诱惑的嗓音一直在引诱我:“来吧,我的薇月。我们一起回到大海里,从此永不分离。”
“不不!”我努力抗拒,“我不是薇月,我是何枫。我只是一个普通的陆上女子,不是长久如山岳的月女。”
蓝月说道:“别犯傻了,我的小海螺虾。你就是薇月,薇月就是你。我们月女与众不同,旧个体不会随新生命的诞生消失,而是被新生命继承。但是薇月诞下的孩子是个人与月女混血的男孩,虽然继承了薇月的一切,可是薇月并没有在他身上体现。伴随着一代又一代血的流淌,终于我找到了你,薇月!我整整等了你一千多年。”
我拼命摇头,说道:“我不是,我不是。”
蓝月微笑道:“不要再抗拒自己的身份了。”
我喉头发热,有个声音要呼之欲出,体内有一股热量在蠢蠢欲动,脑子却头痛欲裂,我是谁?是何枫还是薇月?伴随血的数千年前记忆已经苏醒,今世的记忆也在纠缠,我知道了,我即是薇月,也是何枫。
我松了口气,朝蓝月说道:“对不起,我还是象以前一样任性,不肯听你的话……”
蓝月一阵狂喜,大叫道:“薇月,你终于回来了。”
我说道:“数千年来我已经习惯了陆上的生活,而且我在陆上也已经有了心中所爱恋的人。我不能再和你一同回到海里,因为陆上就是我的家。”
蓝月大叫:“不,这不是薇月,你究竟对她做了什么?把我的薇月还回来。”
一阵冷凄凄的海风吹来,卷起蓝月的海藻一样的头发,她的眼睛寂寞之极,充满了心碎绝望的神情。
突然岸边传来一个男人的大吼声:“海中的月女,你在对人做什么?”
是箴言!他怎么过来了?这时又想起一个女孩子的声音,是帛书。
“枫姐姐,赶快离开她!海中的月女最擅长诱惑人心。”
蓝月呵呵冷笑道:“哦,原来是一头吊眼狐狸和瞎眼獾,我们月女什么时候干系到你们了?”
箴言说道:“小枫是我的未婚妻,我不允许你伤害到她。若你再不离开,我便对你不客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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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4-29 00:41
蓝月呵呵冷笑,声音冰冷之极,她转身跳入大海,远远地消失在海的尽头。
至于他们怎么会突然赶来。原来那晚帛书睡不惯城里的房子,半夜里摸到我床上想和我在一起,却扑了个空,透过窗子远远望见我站在海滩上,耳边隐隐是诱惑之极的歌声,大惊失色,连忙叫醒箴言。
箴言和我商量了一下,觉得月女蓝月可能还会再过来,为了不至于惹出太多的麻烦,准备回到荷田居最安全。于是妈妈哭哭啼啼地和我们告别,仿佛我去的是遥远的地方,而不是一山之隔的越东。
日子还是和平常一样地过着,春假结束后我又回到学校,顺便把帛书也带上,叫她也长长见识。倒是一些知道我订婚的同学无聊之极,开玩笑硬是说帛书是我私生女,令人哭笑不得。转眼一个月过去了,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薇月在我体内除了那次离奇之旅的副产品以外,什么记忆都没有留下,我几乎忘却了她。
然而另一个人始终没有忘记,终于在又一个月圆之夜,蓝月趁箴言和帛书都不在的时候,忽然出现。
我睡得糊里糊涂,当睁开眼睛时,第一个接触的是蓝月那双如大海一般湛蓝的眸子,古怪微笑看着我,我毛骨悚然,身子一动,好像被什么绊住,于是大声叫道:“你要做什么?”
蓝月轻轻地抚摸我的额头,说道:“不用害怕,我的小海螺虾。我帮你把自己找回来。”
蓝月倏地从背后抽出一把鱼骨做的匕首,在我面前比划。
完了,箴言不在,我又被绳子捆住,动弹不得,这回死定了!我怎么这生糊涂,蓝月为了寻找薇月,甚至冒险沿河水西行数千公里,何况在到处池塘河流的水乡呢?
蓝月温柔地说道:“不用害怕,很快的。薇月,你就要回来了。”
蓝月说着,猛然挥刀,却是在自己赤裸的胸口割了一刀,鲜血顿时涌将出来,溅在我的脸上,我的身上。
好热!一股灼烧感蔓延全身,俨然感冒时滚烫的感觉一样。我一个痉挛,身子被捆住只能向上挺起,象只被扔进锅里的虾一样。
我喘着粗气,不断扭动,渐渐地稳定下来。难道月女的血有毒,想弄死我?
蓝月的眼睛放光,说道:“我的薇月,你没有感到身上的神奇变化嘛?”
我正想说话,嘴里吐出的却是一条蛇信子,我一惊,感到绳子已经不成束缚,钻了出来,只能游在地上。我没有这种运动的经验,四处乱游,撞到一面立式大镜上,一怔,眼泪不禁流下来。
镜子里面是一条一人多长的白蛇,不住吐着信子,一双大大无神的眼睛滴着泪水。这副模样,箴言还会喜欢我嘛?
蓝月过来,说道:“不用担心。这就是我们月女的本态。你已经忘记太久了,让我的血作引子唤起你身体的记忆。”
“小枫,我们回来了。”
是箴言的声音,他开着车回来了。
等会儿箴言走进来,看到的将是蓝月和一条大蛇,我怎么能这副样子见人呢?想找地方躲起来,这时箴言和帛书走进来,乍看到蓝月是吃了一惊,随之镇定下来说道:“蓝月,你来干什么?小枫呢?”
帛书瞅见地上的衣服和一条大蛇,马上醒悟,大叫道:“不好了,枫姐姐被她变成一条大蛇!”
蓝月说道:“呵呵,什么变成一条大蛇,这根本是我们月女的本态。”
箴言声音颤抖,说道:“你为什么怎么做?还我小枫本来面目!”
蓝月冷笑道:“这不可能!虽然她会恢复人形,但是也是我一般的模样,终生离不得水。看,她已经在反应了。”
身子又开始热起来,渐渐的先有了脚的感觉,接下来是手。我在地上蜷成一团,好像刚刚破茧而出的蝶,伸展四肢,勉力摇摇晃晃站起来。手臂、两肋都长着一些细小闪着亮光的鳞片。
蓝月大笑道:“你看,果然是这样。薇月!哈哈……呵……怎么回事?”
我的鳞片在逐渐消失,仿佛生来就没有一样,恢复了人的模样,只是身子很虚,没有力气。
蓝月哭泣:“你不是!你不是薇月!我等了一千多年,你怎么不是薇月?”
帛书冰雪聪明,脱下外衣披在我身上,说道:“箴言哥哥不许看!”
箴言一怔,随口说:“可惜,没看够。”
我狠狠地瞪了他一眼,等会来收拾。
帛书把我扶到沙发上休息,打发箴言去煮些点心。那个蓝月好像失去了心的木偶一样,呆呆坐在地板上,双目空洞,我们也没有人去理睬她。直到天明,蓝月才摇摇晃晃站起来,口中嘀咕着:“为什么不是,为什么不是?”突然眼睛一亮,嚷道:“我明白了,你还没有到觉醒的资格。或许你的下一代,或者下下一代,代代如此,总有一代会觉醒。我已经等了一千多年,再等上几十几百年又何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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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4-29 00:42
于是蓝月迎着朝霞走出荷田居,背影有些孤单落寞,却又是坚强无比。
其实我的身体很快恢复了,也没有什么不良反应。我不是薇月,我没有办法变成薇月。一天我想到,我有三姐妹,最有可能变回薇月的人并非是我,或许是姐姐妹妹。我只是继承了薇月稍许记忆,所以蓝月把我当成了她,空欢喜一场。
倒是箴言,不得不教训一下,让他活活看饱眼,但是后来也想开了,我是他未婚妻,以后……
我有时问:“箴言,我会象白娘子一样变成大蛇,你还会喜欢我嘛?”
箴言反问:“我是狐,你喜欢我嘛?”
不用回答这个问题了。
春是个恋爱的季节,街上走的都是成双成对。当然,除某位嚎叫没有好男人的女子外。
姐姐学艺归来,踌躇满志地为我们举办一场何男大宴。食物方入口,众人便大惊失色,纷纷跑到水龙头下漱口,终还是舌头麻痹。此事令姐姐好没面子,从此对烹调心灰意冷。
姐姐年纪不小了,作妹妹的都已经准备嫁人了,自己却孤孤单单,瞅着人家小俩口卿卿我我羡慕不已,却一直找不到合适的对象。说实话,姐姐条件实在不差,论相貌身材远远胜过我这妹妹,虽然读书少了点,可是聪明之极;烹调是差,大不了以后不煮饭给另一半吃得了。归根结底,还是姐姐的社交圈子太窄。
姐姐没有上过几天学,自然缺了同学圈,而熟识的亲戚朋友中,合适的男子不是已经结婚生子,就是年纪太小。姐姐郁闷之极,只好借妹妹和妹夫来扩大结交人员的范围。我不用多说了,那个三流大学还有什么好的男人,有的话也早早被抢光。目光当然放在箴言身上,越大可是一流的大学,人员素质比较高。嘻嘻,我也是傍了个越大的。
一般情况下,箴言出席什么会议协作,都是带着我出去的。为帮姐姐找对象,代替我出场,哪知箴言不敢,怕我醋劲上来,又像上次过年时来一回。索性两个人都带上。见到一位合适的男子时,通常是我上去作红娘,差点成新娘。箴言哭笑不得,姐姐则顿时泄气,乜斜我说道:“难道我真是没有男人缘?怎么一个个都是偏向妹妹的?”
我后来寻思,可能是姐姐在气质和相貌上吃亏。我从小就当家,为人处事比较老练,相貌上又比较成熟,犹如二十五六岁。相比之下,姐姐近二十年来是一直呆在家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几乎没有经历过什么事件,而且身体刚刚恢复,皮肤如初生婴儿一般,看上去只有十六七岁的未成年少女。和我在一起,常常被颠倒姐妹关系。误以为我才是姐姐,抢了真正姐姐的风头。箴言交往的人大部分在二十五岁以上,想必没人对一个中学生有兴趣。
说道中学生家里还有一个,就是那位獾族的帛书,只不过她才真的只有十六七岁,尚不着急。初见姐姐,大吃一惊,还以为她是我妹妹。后来和姐姐混熟了才晓得。帛书为人和善,小嘴又甜,几下男姐姐就把姐姐拉住,从此又有一位长辈作靠山。
这妮子,白天随我去听课,晚上学学烹调。倒是姐姐无所事事,坐在长廊上对着天空发呆。我觉得不是办法,心生一计,骗姐姐说她因为才学不够,才不得男人喜欢。与其这样混下去,不如多看看爷爷留下来的书,说不定有帮助。这样姐姐便有事情可做,另外顺便把书整理一下。本来姐姐聪明无比,哪容易骗倒,只是姐姐在男女交往方面实在匮乏经验,轻信了我的话。
家里人一多就是热闹,每晚其乐融融。只是这个家庭是个典型的女性家庭,三女一男,箴言颇为尴尬,幸好另一个男人常常来串门,才有男人们的话题。
这人就是我们的小表弟程飒,现在就读于越州大学,离我家不是很远,有空时常来逛逛。程飒个子高高,相貌清新,带着一股年轻人特有的洒脱。几次来回后,我便发觉帛书的心思。每次程飒边喝茶边和箴言高谈阔论时,少女便静静地端坐一旁,瞪大眼睛关注着对方的一颦一笑,似乎除了他以外,眼中没有别人。而每当程飒不在时候,少女便傻傻地坐在一角,手里捧着程飒送的礼物(每回程飒之到,每人都会收到小礼物),时而盯着礼物傻笑,时而仰天看着天花板发呆。
一天我把帛书拉到我身边,问道:“小书,是不是心中有了那个人?说出来,枫姐姐帮你出主意。”
帛书顿时涨红小脸,过了许久还不肯说话,我说道:“是不是喜欢上了程哥哥啊。”
帛书点点头,脸色更加绯红。
我说道:“好吧,姐姐帮你成全!”
我琢磨着,两人年龄接近,交往应该不会有什么障碍,唯一的问题是帛书的身份。如果表弟发现了帛书的真实身份,我难以打保票他会象我一样开明,娶一位非人类的妖精作妻子。伤脑筋啊,我得找机会试探试探。
春天百花齐放,荷田居不远的竹林边是一片桃树林,果子生的不好吃,反而没有人去采伐,几百几十年一来,密密地长成一圈。待到桃花烂漫时刻,远远望去,粉粉红红的一堆,犹如朝阳初生时淡淡的红霞;夜月里更是妖美,浮着雾水,反射月光,仿佛存在于神仙世界。
帛书看到说:“真美啊,我在山里时也没有见到过这般美景。”
我一琢磨,以夜月赏桃为名,叫箴言把程飒请来。周末的晚上,少女的眼神变得热切起来。程飒的到来照例为每个人准备了礼物,几次来回,早把众人的喜好摸的清清楚楚。知道姐姐贪杯,是上好的女儿红;箴言好荤腥,一包烧鸡(果然狐狸改不了吃鸡的习惯);我喜欢甜食,带来一包蜜饼;帛书则是小装饰品。
我们来到桃林里,到处粉红一片,飘着花粉,我们聚在一棵树冠最大的桃树底下,枝桠蔓延,挂着桃花。今时夜月半规,月光似水,淌在空气里,俨然曾经在海底。
我们在草地上铺了一张席子,围在一起,中间摆放了零食点心和酒,一起说说话,欣赏月下桃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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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4-29 00:43
为了凑合帛书和程飒,我们故意把他们安排在一起。程飒好像缺乏与女性交往的经验,原本口若悬河,今次尴尬不已,不时望望姐姐、箴言、我。帛书出于少女的害羞,一直低头垂笑。
姐姐看了直摇头,却说起我和箴言交往时候的事来,自然是提醒两位。她贪杯,和叶子姐学厨艺丝毫没有进步,但是与酒鬼表哥混在一起,酒艺大大上涨,不时把程飒带来的女儿红喝个干干净净,于是又拿起家里的酒来。
江南地区春天已有丝丝热意,姐姐喝酒多后身体发热,除下外衣,只余薄薄春衫,还嫌太热,又解开衣领几颗纽扣,细嫩白洁的脖颈肌肤裸露出来,若是凑近细看,甚至可以瞧见酥胸隐隐约约。姐姐本来相貌就极美,此刻发髻散开,长发自由披将下来,白皙无暇的脸颊升起两团玫瑰色的晕团,娇艳欲滴,尖尖高挺的鼻子上,两只眸子半阖半开,酒不醉人人自醉。
我都呆了,回过神来先捅捅箴言。程飒也在看着姐姐,这时与我目光接触,像个做错事的孩子慌忙离开,转头对帛书说:“天气真热啊!”
帛书支支吾吾回答:“很热啊!”
程飒四下里张望说道:“这里很美。”
“很美!”
帛书仿佛小妻子一样夫唱妇合。
“我们周围好像围着一团团象萤火虫的烟雾的东西,粉红的,真是漂亮。”
我喝酒不多,蓦地一惊。须知那些绯红的雾澜是异世界的小精灵,除了我、箴言和帛书之外,程飒怎么能看到?
转念一想,他身上也有爷爷的血,说不定象我一般觉醒。
箴言目光迷离,慢慢说道:“雾澜啊,不是好兆头。”
我身子微微颤动,在他耳际细语:“你说什么?难道,雾澜是什么可怕的事物?”
箴言目光越发沉醉:“雾澜,传说里看到的人都是一副倒霉像……”不再说下去,靠着桃树,发出低低的鼾声。
“箴言!”
我抓住他的一角。四周雾澜越来越多。初时一只只的绯红萤火虫,聚成一团团的灯笼,围住我们。我闻到甜甜的花粉香味,意思模糊,陷入一片空虚中。
美梦中,忽然感到唇边受到两片热辣辣的柔软,压得喘不过气来,我伸手想赶开他:“箴言,别闹了,要是让姐姐们看到,多不好意思啊!”
倏然警觉这并不是箴言,张开眼睛却是白白的一团,香喷喷的,吓得猛然用力推开,放声尖叫:“非礼啊!——”
“你叫什么叫!”
对面传来一个轻轻的声音。
我定睛一看,原来被我甩开的是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一身粉红清白的长衫,束了两条辫子,长得雪白粉嫩,相貌极为精致,犹如一只无锡瓷娃娃,只是一双勾引人的桃花眼犯煞。
我见对方年纪还小,教训道:“你怎么能胡乱亲人家呢?要是让你家大人看到,非得好好教育你一顿!”
那人说道:“公主不是都要亲吻才会苏醒嘛?我吻了你,你才醒来,否则不知睡到猴年马月。”
我汗颜,我又不是什么公主。
又说得:“再说,大家都是女孩子,叫我亲一下有啥关系?又没有夺走你的贞操!哼哼!”
这点我才介意啊!怎么我老是碰到这号人物,不过仔细想想,洋洋得意起来。自己魅力真大,不仅吸引男人,连女人的心也可以扣住。嘻嘻。
不过,箴言呢?
我四下里张望,眼前是粉中带白的一片,茫茫绵延直到天尽头,连空气中都带着淡淡的花香。我坐在地上,伸手捧起一团粉白,原来是无数的桃花花瓣,象冬季的雪花片一般,铺在大地上,打扮得整个儿是桃花雪。然而天地莽莽,似乎除了我和他以外,再也没有别人。
我焦急地几乎哭起来,要知道,以我这个路盲的标准,连东南西北也分别不清。平常只要一旦离开荷田村,就得箴言陪着。此刻在一个陌生的地方,箴言又找不到,我怎么办?
那个小孩看着我嘻嘻说道:“姐姐看起来很着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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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4-29 00:44
我埋怨地瞧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哦,对了。”她仿佛突然想起了什么,“刚才我来的时候,还看到一个穿黑衣服的人睡在树下。”
箴言今天穿的是黑色的衣服,我象抓住了一条救命稻草,急忙问道:“真的嘛?你……能带我去嘛?”
那人说道:“姐姐认识这人?好吧,我带姐姐过去。”
“姐姐叫什么?”
“何枫。你呢?”
“雨笑云。”
灿烂若桃花。
我站起来,随雨笑云走动。这里虽然一片桃红舌,其实眺望起来,远山憧憧,绿影卓尔,该是森林吧。在陆上不时看到一棵棵高大的桃树,大到无法想象,原来桃树也可以长到象榕树一样。树根突兀,树干足足有五人合抱那么粗细,而树冠更是惊人,从远处看时,好像挂在半天中的一团粉红色云朵,待到之下,仰头凝视,头顶撑着一把无比巨大的伞,阳光透过来,点点滴滴,落英缤纷,风儿吹至远处。所以大地上铺着一层桃花瓣。
不过找到箴言时,他却是睡在一棵小巧的桃树下,不过一人高,手臂粗细。箴言仰天躺在花瓣中,一半的人已经被埋进去。他脸色安详,睡眠的神态真可爱!
雨笑云指着一棵滚动的桃子大叫道:“啊呀,不好!他吃了这种桃子,会爱上睁眼看到的第一人!”
说着,半跪下双手扯住箴言的领子拼命摇晃,大喊大叫:“你醒醒啊!快醒醒!”
我大急,正想行动。箴言却已经睁开眼皮,瞟了雨笑云几眼,然后转头又看看。完了,箴言变心啦!
箴言奇怪地说道:“小枫,怎么了。你脸色好难看。”
雨笑云冲我笑笑道:“骗你玩的。嘻嘻!”
我哑然,自己紧张过头了,轻易叫人骗倒。这时箴言站起来,拍拍身上的花瓣,我靠近伸出双手圈住他的腰身,闭上眼睛,轻轻吐出一口气,感受在他怀里的安全感。
箴言抚摸着我的头发,说道:“我的小傻瓜,才是睡一会觉的功夫,何必象分别了十年般激动。”
我颤动地说道:“不知道,我只是感到有点害怕。但是有你陪在我身边,我心中就很充实。”
“小傻瓜!”
箴言问我:“其他人呢?我怎么找不见?这里是什么地方?”
我眨眨眼睛,其实我也不知道,于是摇摇头,但是说道:“我想这里桃花这么多,想必与桃花有些关联。”
“咳咳!”
雨笑云假装咳嗽提醒我们还有闲杂人等。我脸一红,从箴言怀里睁开,突然想到眼前不是就有一个现成的向导吗?向箴言努努嘴,箴言会意,朝雨笑云问道:“请教这位小朋友,这里是什么地方?你可否看到其他象我们一样的人?”
雨笑云却是气急了似的叫道:“不要当我是小孩!我不小了!我已经一百一十九岁了!”
箴言一怔,这位外表看似十六七岁年纪的小姑娘原来这么大了。随之想到,世上有些妖魔鬼怪的原本寿命极长,例如月女几乎天地同寿,各个有上千年岁之久,因此雨笑云毫不见怪。至于还是这个模样,估计他们的百几岁相当与正常人类的十几岁。
于是箴言微笑道:“原来比我年纪还大!是大姐姐,那么请教这里是哪里?”
我一直认为,箴言的微笑极为迷人,犹如玫瑰色的锁,扣住每一个女子的心,当初我也是被他微笑的魅力约束。果然雨笑云说道:“好吧,看在你恭敬的份上我告诉你。不过以后也不必叫我姐姐,这样会使我觉得人老!直接称呼我名字可以了!”
雨笑云对我说道:“看你长得一副三从四德女子的模样,想不到还有些见地。不错,这里就是传说中的桃花源!”
桃花源啊!读中文系的我不仅脑海中映出一副黄发垂髫,融融而乐的画面,吟出来:“晋太原中,武陵人,捕鱼为业,缘溪行,忘路之远近。忽逢 桃花林,夹岸数百步,中无杂树,芳草鲜美,落英缤纷……”
雨笑云说道:“象你们一样从外面来的人,我再也没有看到过。但是绿林里伞先生知晓玩事,请教他准可以!”
箴言说道:“你就麻烦你带我们过去了!”
雨笑云洋洋得意,说道:“看在你尊敬我的份上,我就带你们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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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4-29 00:44
我这次紧紧握住箴言的胳膊,生怕突然不见了。一路上雨笑云不时停下来埋怨我们走路太慢,这没办法啊。我们都是穿着皮鞋,踩在软绵绵的花瓣上,哪走得快!翻过一座山坡,居于高处极目远眺,箴言指着前方一处说道:“看!那是不是帛书和程飒?”
“什么啊?”
我根本看不清。狐族的箴言视力极佳,而我小时候习惯不好,轻微有些近视,虽然不必戴眼镜,但是看远处还是模模糊糊。
雨笑云抬眼瞧瞧,说道:“怕是你们的同伴吧。”
我们慢慢地赶过去,浮出两个小黑点,渐渐转清晰,后来果真是帛书和程飒。只是帛书坐在地上,而程飒却躺在她的膝盖腿上。
帛书失去了眼镜,眼睛眯地很小,直到我大声叫她才察觉,焦急地朝我喊:“枫姐姐快过来!程哥哥出事了!”
“怎么了?”
我问道。
帛书小巧的鼻子上沁出细细的汗珠,这是她一贯紧张时的习惯。她说道:“我也不清楚,当我醒来时,就看到程哥哥在我身边。我们结伴同行寻找你们,到了这颗树下,程哥哥吃了个桃子,冷不防翻倒。我急的要命,可是又走不开,怕他遇上什么兽类。”
雨笑云大急,说道:“他真的吃了桃子?一口也算。”
帛书不解地点了点头。
雨笑云大叫道:“完了,一旦吃了桃子,便会爱上第一个看到的人。”偶尔瞟见我怀疑的目光,又道,“这回没有骗你,是真的。”
我道:“有什么解救的办法嘛?”
雨笑云长长地叹了口气,说道:“如果有就好了!”
我看到帛书温柔地抚开凋落在程飒脸庞上的花瓣,幸福安详,极为熟悉,在我脑海深处,好像是箴言把我依偎在怀里,轻轻抚摸头发的情景。等等,这样的话,倒是凑合两人的好机会,我说道:“恭喜啊,小书,这不是因祸得福嘛?”
帛书奇怪地问:“什么,枫姐姐?”
我暧昧地微笑一下,说出我的打算。
程飒眼皮微微颤动,动作细小,谁都没有察觉。此刻,帛书正在和我说话,箴言瞧着我,倒是雨笑云饶有兴趣地打量他,程飒是位追求时尚的年轻人,衣服不免穿的有些古怪,不像箴言一本正经的一身西装。
突然程飒完全张开眼睛,映入眼眶的第一样事物,是张少女的脸颊,她约莫十六七岁,肌肤仿佛新雪一般洁白,尤带有少女丰润的红泽,鼻子俏皮地翘起,小嘴抿地紧紧,完全是个樱桃小嘴。一双桃花眼,妖美迷人,却透出纯真的目光,当发觉程飒张开眼睛时,惊诧得把眼睛瞪得圆圆,哈大小嘴。
我们被程飒爬起来地动作惊动,但是眼睛朝向雨笑云,帛书顿时脸色死灰,一片黯然。
程飒站起来,贴在雨笑云身边。他身量本来就高,仅仅比箴言矮上几公分;雨笑云只是一个未长成形的孩子一般,没有我一样的身材,两人对比在一起,整整相差两个头。因此程飒是低着头,而雨笑云则仰起脑袋,两条辫子自然垂下,拖到腰间。
程飒说道:“虽然是在梦中,但是我十分高兴。我终于找到了我为之心仪的女子。你好,请教芳名!”
“雨笑云。”
“细雨尚笑云,好名字!”
我马上一把搂住帛书,说道:“别担心,还有机会。他是个凡人,只是把这里当作一场梦,当我们回去后,你仍然可以。”
帛书勉强点点头。
程飒忙不迭地向雨笑云表白心意,辞藻华丽,语言甜美。雨笑云捧住脑袋,说道:“等等,让我好好静静。好好静静。”
然后像个初恋少女一样冲我傻笑,模样和以前的帛书没有什么两样。看情况还是第一次这般被男子表示,受宠若惊,不知所措,对我说道:“怎么办?怎么办?我长这么大,还是第一次有男人向我表白。村里的人不是把我看作小孩就是大声嘲笑我没有女人味。现在居然碰上只有在故事里一样的事情,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你已经有一个了,一定经验丰富,快告诉我该怎么做?”
我叹了口气,只是可怜了帛书,对程飒一片痴心,到头来却被一个小小果实搞掉姻缘,难道真是上天注定的嘛?或者两人无缘无份。倒是雨笑云和程飒凑成一对,我虽然不喜,可以绝对不至于拆散两人,于是说道:“你认为自己喜欢他嘛?”
雨笑云脸颊浮起一层红晕,垂下眼,害羞地说道:“我不知道啊。但是心里高兴的紧,再看看他,也是个不错的……”她硬生生地咯下这半句话,哈大嘴巴,哦成一个大大的圆,眼睛更是突破桃花障,圆圆的象两个鸡蛋,盯住我傍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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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4-29 00:45
我一惊,转回头一看,几乎活活气死。程飒趁我们说话的空档,拉住帛书的小手,在进行第二次爱的表白。帛书一直低着头,但是脸色却由灰转红,样子和刚才的雨笑云一摸一样。
我大声叫道:“程飒!要从一而终!”
程飒抬头看了我一眼,终于发现我的存在,眼神好像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大放光芒。我一愣,难道连姐姐也不放过?幸好这花心大萝卜看到箴言要杀人的眼神之后,收回目光。
雨笑云勃然大怒,跳过去质问道:“你这是什么意思,刚才明明说十分喜欢我,喜欢到假如你有妹妹,只会爱我而绝对不会爱她。但是,这么快就搭上另一个女孩子的手!而且如此光明正大,仿佛这是正正当当的!欺骗纯情的少女是要遭受天谴的!”
程飒若无其事地说道:“世界上有三十亿女性,其中五亿是健康美丽的年轻女性。我爱所有的她们,就像我热爱蓝蓝的天空,皎洁的明月一般。这是我权利,更是我存在的理由。上天为什么生我,就是让我热爱世上的每一位美丽的女子。引用一句诗歌:天生我才必有用!”
雨笑云被程飒的一阵胡诌说得倒吸一口气,脑子没有转过湾来,问道:“那么你不要我了?我太悲惨了,刚被表白就马上叫抛弃。”
程飒伸出手腕,温柔地抚摸雨笑云小小的脑袋,说道:“我热爱每一位女性,绝对不会把她们至于被抛弃的悲惨地位。我还是象以前一样喜欢着你,心意不会改变。”
雨笑云发愣,最后还是叹了口气,仿佛默认了。
我一把拉过帛书,悄然问道:“不会吧,小书,你居然还会喜欢这类花心大萝卜、女性公敌、我几乎不想承认的表弟,难道是失恋的缘故自暴自弃?”
帛书红着脸说道:“我喜欢程哥哥,一直喜欢着。他是我第一个爱恋的男子。只要他心里有我,我不建议与别人分享。”
我大叹气帛书山中呆久了深中封建余毒,如是箴言这样敢来,我立即去找牟其宗或者李显名,哼哼!
倒是雨笑云悄悄地问我:“平常他是不是这样的?”
我小声说:“一定都不像,他可是个很传统的人。会不会是那个果子吃坏了?”
雨笑云说道:“我不太清楚,那种果子吃了之后就会爱上第一眼看到的人,其实只是传说,因为没有人试过。或者他体质不一样,吃了之后反应不同了。”
极有可能是体质问题,他毕竟有我一样的血脉。
就这样,花心表弟左拥右抱,看的箴言馋死。我狠狠地踩了一脚以示警告。
现在就只剩下姐姐不见踪影,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家族遗传基因作祟,姐姐也是个可怜的路盲,此刻不知道在何处彷徨中,大声呼喊着我的名字。
其实绿林不远,翻过一座小山坡就进入。从苍莽的原野骤然来到尽是翠绿的森林,忽地觉得不适应,视野窄小如许。眼前树木高大无比,灌木重重。倒是雨笑云熟门熟路,带着我们来到一片较为空旷的平地上,大声呼叫:“伞先生!伞先生!”
但是四下里不见一丝动静,抬头望望天,阳光点点洒洒,飘在空气中。
“什么事情啊?”一个瓮里瓮气地声音从地下传来,“是不是雨丫头没事找事来了。”
雨笑云大声辩解道:“不是啊,有几个外来人丢了一个同伴,知道伞先生消息灵通,所以特地请你帮忙。”
伞先生哦的一下,突然地上拱起一大团泥土,轰轰隆隆地直起来,犹如雨后春笋,速度极快,不时长到一人多高。我们定睛一看,大吃一惊。
所谓的伞先生,就是头顶着一大块菌的白菇。但是想象一下,一个几乎有一人高的特大号蘑菇,而且在茎部有鼻子有眼,能不让人连声叫奇嘛?
伞先生睁开眼睛,瞟了我们一眼,说道:“哦,原来是一位狐先生、一位獾小姐和两位人类,不过看似也非寻常人等。不知道要寻找何人?难的调皮的雨丫头居然会想起帮人了。”
哪知程飒不知好歹地说道:“非也。非也。其实小雨是我的爱人,帮我们就是等于帮自己。”
伞先生连声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好好!好好!”
雨笑云窘地满面通红,在我们面前还是比较坦然的,但是别乡人晓得之后,害羞之心大起,躲到我的背后。程飒洋洋得意,他吃了桃子之后性格大变,原先稳重的青年成了无行浪子,真是头痛!
伞先生闭目思虑片刻,说道:“在桃花谷有位女子睡在溪边,不知道是否是你们要找的人?”
我急忙问道:“是不是一个相貌极为艳美的女子,个子中等。”
伞先生说道:“这我看不清,倒是闻到一股酒气。”
我们面面相觑,此人定是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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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4-29 00:46
我们谢过伞先生,向桃花谷走去。路上,雨笑云嗫嚅道:“你,为什么这么大声说我喜欢你?”
程飒毫不以为然,说道:“如果是爱情,就大声地表白,让天空看见,让大地感受,让海洋听到。何必在意别人的关注?”
雨笑云扭扭身子,撒娇地嗔道:“人家害羞嘛……”
帛书闻言紧紧抱住程飒胳膊,仿佛怕立即失去程飒一样。我无奈地摇摇头,想来想去,看来还是我最幸福。
我们沿着小溪步入桃花谷。所谓桃花谷,其实桃花并没有象平原上那么多,那么夸张,小溪两岸,不时见到一两只幼儿臂膀粗细的桃树,团团的一堆粉红,映在垂柳的碧绿里,别有一番滋味。穿过层层叠叠绿茵深处,便瞅见姐姐依靠在一块巨型卵石上,面颊绯红,犹如天边初晨的朝霞,明艳不可方物,头发披在脸上,遮住了一半的额头,轻微地发出鼾声;姐姐身材佼好,斜斜地躺在石块上,曼妙尽显。
看到此副情景,众人眼前都是一亮,程飒口中喃喃自语:“睡美女自然需要王子来吻醒,让我帮姐姐一把!”
说着,便欲上前。帛书、雨笑云二女凡事皆不同心,唯独此时不约而同各自拉住程飒的一条胳膊,异口同声道:“不行!”
我说道:“好好看住此人,千万不可让他接近姐姐。切记,此人危险之极!”
我上前轻轻抚摸姐姐额头,姐姐喝酒最多,看似宿醉未醒,然而姐姐酒量亦是最大,这么点黄酒能灌醉嘛?
我掏出手帕浸在溪水里,春日谷中溪水冰凉,正好醒酒,于是蘸水的手帕贴在姐姐额头,不时姐姐悠悠醒转,第一眼见到我说道:“妹妹啊,天亮了?”起身环视四周,奇怪地说道:“这里是什么地方?”
我苦笑道:“是一个神奇的地方桃花源,你千万不要惊奇。”
姐姐登时瞪大眼睛,然后闭上眼睛,说道:“一定是我还没有醒来,这是做梦。对,一定是做梦。”
尽管姐姐和程飒一样,认为自己在做梦,毕竟大家已经凑起人数,松了口气,如果他们这般想象这好,省得回到正常世界后再解释一通。
接下去干什么呢?按原计划当然回家,雨笑云与程飒恋情正热,哪肯放我们走,说道:“桃花源外人难得过来,这般走了岂是太可惜,不如随我到村子里去坐坐。”
我一想也罢,欣然同意,之后箴言自然依我,姐姐还有些不清醒,于是大家一致赞同。
其实桃花源的村子就在桃花谷里,我们沿溪流深入,山谷深处,却是极大的一片平原,我细看之后恍然大悟。桃花谷之称呼,来自山谷的形状。谷心如花蕊,谷壁即是花瓣。
村中阡陌交通,此刻差不多午时,炊烟袅袅,肚子也不挣气地咕咕叫起来,雨笑云拍手道:“正好去吃一顿。”
这时天空传来一阵叫喊声:“笑云,你死到哪里去了,现在才回来。”
我抬头向天空望望,阳光有些刺眼,但是还可以看到一个小小的身影凑过来,愈来愈大,待到我们眼前时,凝成一个帛书一般大小的少女形象,身材还要偏瘦些,整个人浮在空气中。咿,她会飞!听见她的身后嗡嗡的响声,空气震动,原来是生着一双翅膀。
飞翔少女责骂道:“死妮子,一天到晚不知道野到哪里去,快吃饭了,要是你不来,又要发动全村来找你。”
她终于瞟见我们,咿地一声,十分惊讶,瞪大眼睛瞧了好一会儿才吞吞吐吐说道:“你们是不是外乡人?我从来没有见过啊。”
我说道:“我们是从外面来的,打搅你们了。”
飞翔少女拍手道:“太好了,很久没有客人来访。笑云,你带领客人进来,我去通知长老。”说着冲天而去。
我向雨笑云微微笑道:“你们很热情啊。”
雨笑云说道:“差不多近千年没有外乡人来村子里了,当然很高兴了。嘻嘻,我敢打赌,今天晚上一定会开个很闹热的宴会。”
不一刻,飞翔少女带来村中的长老。我以为既是长老,德高望重,年纪肯定一大把,谁知道却是来了一位养着披肩长发,个子高高,白袍飘飘的青年男子,吓了我一跳。男子环视一遍,看箴言明显像个头,于是对箴言欢喜地说道:“啊呀,稀客稀客。有很多年没有来客人了!欢迎欢迎!请随本公子我进村去。”
其实我才是一帮人的领头者,不过我是女子,所以他没有把我考虑进去,心中有些怏怏不快,但是箴言拉住我的手,我一想以后是箴言当家,便把这不快抛之脑后,高高兴兴地和大家进去。
村子不大,估计住着约莫一百来人,此刻都集中在村中的大樟树下。我奇怪,虽说现在为午时饭中,但也不至于一下子扔下饭碗,聚集起来迎接我们。当我们凑近时候,看到排列着的长凳长桌和上面的碗筷,便恍然大悟,原来他们是实行聚餐制度的。
村民穿着自制的粗布衣衫,作为中文系的学生,我辨认出这是战国时期的服饰。个个都长得有点古怪,或是多一双猫耳朵,或是有一条毛茸茸的尾巴,没有一个正常。反正做梦,不怕。而且他们看起来,都比较可爱。性别上男女人数颇为平衡,似乎女子略多于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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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4-29 00:46
村民十分高兴,纷纷让我们坐下,问饭否。我们肚子也饿,就老实不客气地大吃起来,用着粗糙的陶制品,嚼着黄米饭,却是最为香甜的一顿。
饭毕,青年长老安排我们休息休息,唯独叫去雨笑云。估计是和程飒的事情有关,于是她红着脸走出去。
姐姐已经完全酒醒,此刻眼睛闪着睿智的光芒,说道:“现在大家都是自己人,我也不妨明说了。我总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似乎还埋藏着更深层次的意思甚至可以说是阴谋。”
我惊讶地说道:“姐姐不会吧。你看村民们这么热情。他们图我们什么?我们即无财又无物。”
姐姐说出一个令人哭笑不得的词汇:“图色!”
除了姐姐,大家相貌都显平常。看来要图也只能图姐姐。
倒是一直不发言的箴言说道:“我也觉得有什么事情,但是猜不出。”
姐姐得意洋洋,说道:“你瞧瞧,连你老公都支持我。所以里面一定有什么事情。我们要注意,随机应变。”
不时雨笑云又是红着脸回来,对大家说道:“长老说为了庆祝你们的到来,决定今晚在大樟树下开篝火宴会,叫你们好好梳妆打扮,衣服已经准备好了,就到村头的温泉池里去洗。”
然后看看程飒,低低地垂下头道:“长老答应了我们的事情。”
说着马上跑开。
一个早上累下来,衣服早就汗津津,十分难受,想不到居然还可以泡温泉啊!程、田二男一致要求男女共浴,被我们轰回去,之后几个女人美美地泡了一个温泉,我还是第一次。
穿上雨笑云留给我们的衣服,感觉十分奇特。以前穿过类似的古装,却是男装,不伦不类,现在总算有机会扮古代女子了。衣服是丝绸制的,可能是村民节日祭奠时才穿上。我们还都不会,倒是帛书习惯,帮我们系上腰带。
待到晚上众女一场,得到众人的一直喝彩,尤其是姐姐,更是倾倒众生,引得村中几个青年纷纷上去。倒是我,大家早已经见到跟箴言一对对,没有人来纠缠。
不刻两个男子出来,不仅众人惊呼,连我们都看傻眼。两个男子个子高高,穿上飘飘的长袍之后,更是风度翩翩,特别是程飒表弟,叫两个女人痴迷的不得了。
大樟树之下,柴禾燃起熊熊火焰,村里人围成一周,看到我们过来,盛满了自酿的果酒,一起欢呼,载歌载舞。不时两个男人叫未婚的姑娘们拉走,雨笑云却毫无怨色,反而含着羞涩,想来这是风俗,帛书急得不得了,于是雨笑云安慰几句,便作罢。
成年男子却可以邀请任何未婚女子,我马上被一位年轻小伙子拉走,一起跳着好似踢踏舞的步伐。回头不忘看姐姐一眼。姐姐只要一见到酒类,忘记了一切,早把所谓的警惕心抛之九霄云外,兴高采烈地痛饮起来,很快红晕爬上面颊,浑然忘神。
跳动这些急促的步伐及其消耗力气,我体力不是非常好,不一会儿气喘吁吁,于是告别青年,跑到大樟树下休息。这时青年长老端着一碗酒走过来。也许酒喝多了,身子发热,他松开外褂,微微露出结实的胸膛。
长老说道:“小枫妹妹,玩得如何?”
我道:“开心之极。”
长老把酒递过来,说道:“来,喝碗酒,那会更加开心。”
我迟疑一下,接过酒碗,小心翼翼地往嘴里送了一小口。
“好辣啊!”
我吐出舌头,拼命扇风。这些果酒度数极高,与我平常所喝的香醇甘甜黄酒不同。
长老微笑说道:“你真可爱,几千年来,我未曾见过象你这么可爱的女孩子。”
我脸皮子薄,不习惯被人当面称赞,羞涩地报之以一笑。
长老盯住我的双目,靠近我身边,一股浓烈的男子气息迎面扑来,我踌躇地本能保持距离,听他说道:“那么,你觉得我如何呢?”
“噢呵呵……”
我一怔,掩饰地笑笑,正如我不习惯被人称赞,要我当面自白地赞美一个相识不久的人,也是不大好意思。但从品性上我难以判断,是要我评价外貌嘛?我偷偷打量他一下,老实说,他体格健壮,相貌犹如大卫一般充满古典美,更浑身布满了一股箴言所缺乏的狂野之气。
所以我只好礼节性地说道:“啊,你很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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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4-29 00:47
长老激动的抓住我的手,说道:“你能留下来陪我嘛?”
我几乎不相信自己地耳朵,昏死了,这里的男子是不是都像程飒一样吃过桃子,突然浪漫细胞发作,见一个爱一个。难道看不出我和箴言的关系?
我摇摇头,笑道:“不行啊。更何况,即使我想留下来,其他人不一定答应。我已经订婚了,那位高高个子的青年就是我的未婚夫。但是,非常感谢你们的招待。希望你早日找到自己心目中的好女子。”
长老眼中闪过一丝奇怪的光,躲开我的视线说道:“好吧。”
他走开去,狂欢继续下去,约莫到了午夜时分,已经接近高潮,青年长老突然拍拍手,示意大家安静下来。
众人安静下来,看着他。我四下里张望,村民们的眼中飘忽着急切的神色,仿佛他有什么事关村子的事情交代。
青年长老先向我们说道:“外来的客人们,我代表村民们询问你们,愿意留下来,与我们享受着一切美好的生活,寻找自己的所爱嘛?”
我已经有答案了,箴言摇摇头,然后程飒说道:“外面的世界大的很,虽然这里安逸,但是我更加向往风浪。”
帛书低低说道:“跟着程大哥。”
姐姐——酒醉中。
长老脸色变了变,长叹一口气说道:“那就不能责怪我们了。动手!”
村民一拥而上,扑将上来。我惊诧之中,顿时被两位青年扭住胳膊,动弹不得,另一人握着绳子过来,要绑住我。
倏然一团影子极快地扑向火堆,冷不防卷起一阵狂风,立即熄灭火堆。习惯了光明的眼睛在一下子失去光源时,什么也看不见,局势立时大乱,声音此起彼伏。我身边两人惨叫连连,然后我被一只手捉住,迅即跑动。
熟悉的气息,一双黑夜中碧油油的瞳仁,是箴言!
我们不知跑了多少时间,反正听不到村民的喧哗,这时箴言才停下来,喘了口气说道:“想不到他们居然说翻脸就翻脸。幸好我反应够快,不知其他人怎么了。”
我当然不能说方才长老向我示爱不成,就一怒之下绑人,只好支支吾吾地道:“这个嘛,谁知道呢?”
箴言说道:“个中缘由,是我们外来人所无法理解的。现在我去探探情况。”
想到箴言离去之后,在这片荒野里就只剩下我一个,此刻冷风吹起,淡薄的衣服不能御寒,不由扬起一阵哆唆,我突然心中害怕,冲动地抱住箴言,说道:“你不要走,我怕!”
箴言习惯地摸摸我的头发,说道:“我的小傻瓜,怕什么呢?我马上会回来的。虽然打架不行,但是黑夜是属于狐的,放心。我会安然带着大家回来。”
箴言挣开我的怀抱,说道:“不过还得要你帮帮忙。”
我奇道:“干什么呢?”
箴言苦笑道:“此次出去,样子有点难看,而且得请你帮我收拾保管衣物,否则光溜溜的一个人,丢脸之极。”
我恍然大悟,原来箴言要化为原形过去。箴言个子高大,模样醒目,而且作人样能力打了不少折扣,所以他决定以原形出现。不过说来,我还未曾见到过箴言转化成狐,他一直以一个人的模样存在。
思虑间,眼前忽然白光一闪,待恢复视觉,面前一头三尾火狐浑身红光灼灼,对着我看了一眼,跑动四肢,犹如一团火奔驰于黑夜中,不时只看到一个小小的星点。
我弯下腰收拾起箴言的衣物,然后坐在一棵树下。今夜眉月微曲,星光灿烂,远方的北斗七星异常闪亮,预示着不祥之事。我担忧地等待着,因为天冷,不由地抱住身子,倏然草丛中一阵瑟瑟,我吓了一跳,战战兢兢喊道:“谁!快出来!”
草丛间传来呼的一口气,说道:“原来是枫姐姐啊。”
我听声音是帛书,松了口气,至少有个伴了。
帛书从草丛中钻出来,狼狈之极,头发乱蓬蓬得一个麻雀窝,衣服七零八落。原来在箴言弄灭火焰时,帛书虽然视力差劲,晚上更看不清,但是到了完全漆黑的环境里,惊人的听力和嗅觉发挥出来,先是避开众村民的追击,然后循着我们的气味一路上追踪过来。
两个女人抱住,差不多先是一场痛哭以是庆祝,然后帛书大骂雨笑云卑鄙小人,故意引诱我们去自投罗网,村民们定是些千年老妖怪,靠吃人为生。
这点我倒是不太同意,雨笑云虽然一百多岁,其实心智与十七八岁孩子无异,根本不能设计如此计策,九成九是长老瞒着她搞的鬼。
帛书骂完问道:“你是和箴言哥哥一起逃出来的吧?他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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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4-29 00:48
我说道:“回去探听情况了。你可知道其他人?”
帛书说道:“我好像听到程哥哥被捉住,至于男姐姐,不用想了。”
我苦笑,饶是精明过人的姐姐,结果还是栽倒在酒先生手里。
“呵呵,终于找到你们了!”
一阵冷酷的笑声从天空中传来,我们抬起头,接着星光瞧见一个不时上下轻微移动的人影。糟糕,我们忘记了刚入村时见到的飞翔少女。村民都是地行一类罢了,唯独她是个异类,于是追踪起来便毫不费劲,又会飞翔,更是轻松。
不好!我和帛书对望一眼,正欲逃亡,一动才发觉,飞翔少女借天色黯淡,悄悄撒下一张网,顿时网住两人,动弹不得。
完了,不知道他们如何处置我俩,值得庆幸的是箴言此时不在。
以飞翔少女的体力,当然无法把我们带走,于是她飞到半空中,燃起一个象火炬一样的亮光,在黑夜里特别明亮,犹如一个指示方向的星星,迎来一批村民,把我们捉住,押回村子里,关在一件屋子中。姐姐和程飒也在里面,姐姐正流着口水,呼呼大睡,而她的脑袋正搁在程飒的身上。
到了这种地步,帛书也没有说什么,轻轻地叹了口气,坐在地上。
我寻机会想逃出去,外面有人守着,屋子有一个窗口,排满了粗粗的木头,看来也爬不出。只能指望箴言了。
这时窗口露出一个脑袋,正是青年长老,咋见十分惊讶,然后马上升起一股厌恶之情,问道:“你想干吗?”
长老说道:“放心,我不会用暴力来强迫你们的,我已经想好法子,会让你们乖乖地自己留下来。我可爱的姑娘!现在我来问,你们还有一个人呢?”
“做梦,别以为我会告诉你!”
长老哼哼冷笑,不再答话,离开之。他们绝对不会想到,箴言不再是以人类的姿态出现,所以即使瞧见了,也不理会。可惜我不会变成大蛇,否则可以从容穿过窗子逃走。
一夜劳顿,到了这个比较安稳的环境下,我不禁大起哈欠。我本来就是个贪睡的人,不知不觉间,靠在墙角睡着。直到第二天帛书拼命摇我才苏醒。该死,我怎么还能睡着。
姐姐已经醒过来,擦擦口水,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情。向她说明之后,嚷嚷自己的先见之明。不过图色却是图到我头上,苦笑。
程飒则搂住帛书,说些安慰性质的话。
不刻村民跑进来,将我们绑出去,捆在大樟树上。周围都是村民,唯独不见雨笑云。
长老道:“我说过不会用暴力手段,笑云的经历叫我有了个主意。我会喂你们桃子,然后你们会爱上村里的人,这样就会乖乖留下。当然,我可爱的姑娘,我会选择你的。”
倏地村子一角腾起冲天炎焰,村民惊惶失措,四下奔走,大声喧哗走水。我心中一凛,定是箴言在想办法救我们,不禁又燃起希望。
长老喝住几个过于惊慌的村民,大声道:“不必慌张,这是他们的调虎离山之计!”于是指挥村民一半前去救火并且捉拿肇事分子,另一半留将下来。
长老哼哼冷笑道:“恐怕你要失望了!”
村民早已经采来桃子,知道我们不肯吃,就切成小块,首先捏住我的鼻子,强灌入嘴。完了,我要移情别恋了。再见,我的箴言!
我紧紧闭上眼睛,生怕看到什么陌生人。
吃了桃子初时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感觉,下腹热起来,犹如服了烈性酒料,渐渐地整个身子烫起来,软软得几乎要瘫倒。这是什么感受,现在特别想要拥抱人。
突然耳边响起一声动物的吼叫,随之村民的喊叫、长老的怒吼响成一片,我的意识限于模糊,周围嘈杂一片……很久,我醒过来,好像趴在一个人的背脊上,而那人急匆匆地在赶路。熟悉的味道,是谁呢?
我抬起头,看到的只是那人的后脑勺,但是旁边有人发觉我醒来,叫道:“枫姐姐醒过来了!”
我转头一瞥,顿时被那人吸引住,他约莫二十来岁,相貌俊朗,眉目依稀之间,竟然与我自己有些相象。我不禁呆住了,这时什么感觉,心儿在扑通扑通乱跳,一阵女子的害羞袭来,我马上垂下头,脸蛋已经通红了。
“妹妹,你醒来了。太好了,我以为他们喂的不是桃子,而是有毒的水果。箴言,停下来休息一会儿吧。”
另一个女子说道,然后轻轻拍拍我。
此时已经走在桃花平原的一棵超级桃树下,背我的箴言把我轻轻放到柔软的花瓣上。我坐在上面,环视一周,姐姐、箴言、帛书和程飒都在,不知怎么的,我一看到程飒,心中就莫名其妙地害羞,脸色红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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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4-29 00:48
姐姐看我神色有异,然后看看程飒,突然脸色大变,叫道:“不好,那桃子起效了!妹妹,你不是喜欢上表弟了吧?”
虽然害羞,但是我还是点点头。之后,每个人都变了神色。
箴言脸色煞白,好像抽走了二十斤血一样难看;姐姐一副气得不打紧的样子,皱眉抽鼻;程飒莫名其妙,东张西望,不明白怎么回事;帛书开始一脸震惊,但是马上平静下来,反而恢复最快。
姐姐大怒,指着箴言说道:“妹妹,你别会忘了他是谁?你自己是什么身份了吧?”
我说道:“我知道,但是从第一眼看到表弟开始,我心中便存在了他。”
姐姐几乎是指着我的鼻子喊道:“那么你要抛弃自己相爱的未婚夫,而投入别的男人的怀抱?你不怕别人说你?”
我从容说道:“爱情是无法阻挡的。姐姐,你也知道我的性子,希望不要逼我!何况姐姐你不是也喜欢过他嘛?以后箴言就拜托你照顾了。”
姐姐说不出话来,许久才长叹一声,对箴言说道:“箴言,你亦是晓得桃子的威力,这并非小枫的本意,希望你不要在怀。总有办法解决的。”
箴言脸色还是那么惨白,点点头,好像已经接受。
既然已经挑明了事实,我也就不必害羞,终于拉住程飒的胳膊。他好像还有些吃惊,小声嘀咕道:“枫姐姐,这不好吧。”
姐姐气我,不肯过来,箴言则在一边。倒是帛书小心翼翼地过来,听了她的叙述,我才明白事情的经过。原来箴言就躲在大樟树上,当要喂其他人桃子时候,大叫一声,放了把狐火阻隔开我们与村民。狐火,其实就是幻术,根本不能伤人,但是村民哪知道。于是箴言跳下来咬断绳子,带领众人逃之夭夭。
箴言其实为救我们拼了命,听到这里,心中升起一种熟悉而又陌生的情怀,是那么体贴,那么温馨。仿佛就在身边。
这是什么?也许是我曾经经历的情愫,但是却都忘记,仿佛一泓水,偶尔风吹来荡起潋滟,可是绝对不能看到水底。
我有些头昏,不禁用手扶住额头,程飒关切地问道:“枫姐姐,怎么回事?”
“不不!没事儿!”
他要来扶我,我不知道怎么地,本能地拒绝了,他不是我喜欢的人么?
帛书突然弹起来,喝道:“谁!”
我一阵紧张,难道被那些村民追上了嘛?
我们不约而同地站起来,这时有人说道:“不必害怕,是我。”
是雨笑云。
自从昨天事件突发以后,我们一直没有见到过她,此刻却一个人孤孤单单地突然显身,叫我们大吃一惊。虽然只有她一个人,箴言还是不放心地四下里张望。
雨笑云脸色出奇地难看,幼稚的脸上出乎意料地呈现一份成熟,她说道:“我知道你们不信任我,认为我是故意把你们引进谷去的。不论你们相不相信,我都是被长老和村人瞒着的。你们脱身时,我还放了一把火引开村人!”
箴言说道:“应该是她吧,我没有放火。”
雨笑云感激地向箴言点点头。
昨天起,雨笑云发觉长老欺骗了她,就想办法来拯救我们,在箴言出现时引开村民注意,原本不再敢和我们见面,一路上只是悄悄跟着,瞒过了箴言的眼睛,却瞒不过帛书的耳朵。
雨笑云惊讶地看着我和程飒呆在一起,正想开口问,姐姐叹口气说道:“小枫吃了桃子,居然爱上了表弟,糟糕之极。”
雨笑云脸色平缓下来,点点头说道:“还好,还好。”
我问道:“你一直跟着我们,想必有什么事情要说说。”
雨笑云呵呵苦笑:“经历了这些事情,你们恐怕绝对不会再把这里当成乐土,要急着赶回去。但是你们知道回去的路程嘛?”
我们原本就打算逃回去,可是还没有考虑到回去的路,被雨笑云怎么一说,不禁都愣住,张大眼睛看着她。
姐姐反应飞快,说道:“难道你要告诉我们回去的路?我记得,我们不是第一个来到这里的人。”
雨笑云说道:“不错,但是你们得答应我。”她终于下定决心地说,“带我离开这里!”
要求很合理,因为雨笑云喜欢着程飒,我们没有感到奇怪。姐姐点点头,说道:“好的。”
帛书一直没有说话,这时竖起食指嘘地一下:“好像有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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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4-29 00:49
箴言脸色大变,说道:“既然笑云可以追到这里,那么村民们也可以追到这里了!我们快走!”
事不宜迟,我们匆匆动身出发。目的地是走出桃花原之后的一条小河,沿河到一个洞口,就可以离开桃花源。
我们能这样想到,长老也不是傻瓜,当然也可以想到,所以在河头布置了人手,幸好箴言眼尖看到,否则自投罗网。
怎么办?如果不走到河头,就无法沿河走下去,因为桃花原与小何被一条巨大的裂缝阻隔开,而河头水浅,可淌过。
雨笑云咬咬牙说道:“我们走悬崖,在不远处,曾经修建过一座吊桥,估计现在长老们还没有赶过去,动作快的话可以赶在前面。”
我们赶到吊桥时,果然没有人。吊桥可是货真价实的吊桥,由数个坚韧的藤条编制成骨架,铺上木板,便成一桥。走上去摇摇晃晃,下面就是数十米深的悬崖,掉下去生死叵测,危险之极。
帛书胆子大,第一个走上去,之后雨笑云也上去。待到两个男人上去了,我们两姐妹还是一动不动,心中发怵。虽然我和姐姐有些矛盾,却在这方面相似,都有轻微恐高症,害怕高处,特别是在这些不作摇动,仿佛随时会断掉的桥上。不由得拥在一起,簌簌发抖。
箴言察言观色,知道我们的心思,于是伸出手,说道:“来吧,拉着我的手,就不会再害怕。”
我畏惧地看了一眼,颤悠悠地牵住箴言的大手。姐姐横了我一眼,赶在前面,隔开了我和箴言。这样我走在最后,一行六个人,穿行在这条近十米的桥上。我心想,如果此事有人把我们两头堵住,我们除非有冲天本事,那么可真的完了。
我猛然一惊,既然我可以想到,同样别人也会想到,说不定故意引诱我们过来,埋伏已经设好了!
果然,只听哈哈大笑从我背后传来,不待我回头,前面就有两个村民从草丛中钻出来,不知道他们是怎么藏起来的。由于吊桥狭小,只容一人通行,前面路线顿时被堵住。而后面,我回头,正是村中长老本人,手持一把利刃,终于把我们全部逮住。
长老说道:“我们好心好意把你们留下来,你们却敬酒不吃吃罚酒,别怪我们不客气!笑云,为什么这般帮着外人?”
雨笑云脸色越发惨白,说道:“长老,我无法赞同你的想法,说什么他们都是我请来的客人,我不能让他们因为我而永远离开家乡!”
长老叹道:“回去以后,族规处置!”然后看看我,说道,“我可爱的姑娘,你吃了桃子,好像没有受到影响?”
姐姐哼哼冷笑几下,存心气长老,胡说八道:“这点你错也。我家的何枫已经爱上了她的表弟,我们回家以后,就会为他们举办婚礼,所以你别痴心妄想了!”
长老气得浑身发抖,捶胸顿足喝道:“多说无益,我问你们,留不留下来?”
我看着长老,眼角余光却盯着后面,只见箴言向帛书使了个眼色,两人会意,我暗暗准备好。
帛书突然咆哮一声,扑向桥对面的两人,獾本来就是种极为凶猛的动物,当初也不会把我和箴言追地忙不迭逃命。只见帛书一阵暴打,顿时把那两人吓得抱头鼠窜,逃之夭夭。
这时箴言也行动,他不擅长打架,何况中间隔着我和姐姐两人,所以他的手掌中发出一阵淡蓝色的火焰,一直烧到长老身上。
长老哈哈大笑:“又想来骗人……啊——”惨叫连连,这可是货真价实的火,当初还用来烤熟兔子呢。
长老眼冒凶光,退出吊桥,挥着利刃砍起吊桥的藤条。我们眼尖不对,马上掉头飞奔。可是吊桥狭小,又摇摇晃晃,哪容易这么快过去,待姐姐快要踏上陆地时候,冷不防脚下一松,好像作电梯一样,整个向后跌倒,吊桥终于塌了。
我尖叫一声,惊恐地望着不断离我而去的人和陆地,耳边风声呼呼,终于害怕地闭上眼睛,浑身一阵,骨头架子好像散了一般,我摔死了么?
我张开眼睛,第一眼看到的是箴言那张关切的脸。然而应该救我的人呢?我转过头,看到的却是程飒一手紧紧抓住下坠的姐姐,用力拉上来。在最危险时刻,他心中最重要的人不是我,而是另一个女人。我觉的心中酸酸的。
当被拉上来之后,我正想开口问,程飒已经抢先说道:“对不起,其实我最喜欢的人是男姐姐。”
我的鼻子也酸酸的,哇地一声大哭起来,我好惨啊,爱的人不爱我!我越哭越伤心,箴言一怔一怔,伸手想安慰我,我却趁机整个儿人滚进去,伏在他胸口大哭。伴随着熟悉的抚摸头发感觉,渐渐地大哭变成小声抽泣,终于到最后只是擦擦眼泪,我小声说:“箴言,对不起啊!”
箴言宽厚如兄父,说道:“傻瓜,我怎么会怪你。你永远是我小傻瓜!”
原来桃子作用过去了,难怪,程飒不像一副没有见过女人的色狼,而是以前那个洒脱稳重的青年了。
倒是姐姐手足无措,头一次被人表白,又没有什么男女交往经验,但不好意思象我请教。不过姐姐到底聪明,定下神来说道:“虽然你是我的表弟,我也比较了解你。但是要作为我的男朋友,可不是一般简单呢!”
不管怎么说,她是答应和程飒交往了,至于结果,要看缘分了。
雨笑云冷冷说道:“桃子的效力过去了,一切恢复正常。”然后叹气说道:“我输了……”
长老说道:“我也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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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4-29 00:50
我擦擦眼泪,听他们胡说什么输不输,就如在打赌一般。
雨笑云抱歉地对我们笑笑,说道:“真是不好意思啊!为了我们几个无聊之徒的打赌,把你们牵涉进来!”
“什么打赌?”箴言问道。
长老说道:“我和笑云打赌,分别赌你们其中一个人,是否会变心。我赌箴言会变心,笑云赌小枫不会变心。于是我们设计了整个事件的经过。呵呵,结果你们知道了。”
实在够无聊的一群家伙,为了自己的几个赌约,胡乱把我们扯进来,几乎毁掉我们之间的爱情。但是没有经过波折的爱情禁不住考验,为此我还得感谢他们。我突然扬起头,在箴言脸上偷偷一碰,马上害羞地低下头。箴言一震,会心地笑笑。
事情真相大白了,长老派人礼送我们回去。我们顺河流进入出口,随着前方豁然开朗,忽然一阵昏晕,等下来,却还是躺在席子上,保持着睡醒前样子,仿佛什么事情也没有发生过,只是一个梦罢了。
程飒说道:“奇怪,我怎么做了个奇怪的梦。”说着看了姐姐一眼。
姐姐乜斜说道:“是嘛?梦到我了嘛?”
程飒一怔,嘿嘿傻笑道:“这个……这个……”
我们也含含糊糊带过去,毕竟箴言在救人时暴露了真实身份。如果当作一个梦,那么什么也不会发生。否则,我真是难以想象。
“唉,今天好像枫姐姐特别粘箴言。”
“傻!两人是夫妻,自然亲密。”
我听到姐姐和程飒的悄悄谈论,脸一红,不由地更加握住箴言的胳膊。
离开桃花林的时候,我偶然瞥见地面,不由得一怔,小溪、桃树、山谷,地形酷似缩小的桃花源,地面之上,几只飞虫走兽聚在一起,正嘻嘻盯着我们。
原来是你们啊!
接下来的几天安然无事,然而我疏忽了姐姐的精明,小小的骗局哪能瞒过她呢?果然一次她把我叫来,说道:“妹妹啊,既然我们是姐妹,一同生活过二十多年,没有什么秘密可言,你也就不必瞒我,说出来吧。”
我心嘘,支支吾吾,在姐姐地逼问下,终于坦白,说完舒了一口气,紧张地看着姐姐。她并没有 显出惊讶,反而得意洋洋地说道:“我果然没有看错。”
我问道:“姐姐不害怕嘛?妹妹居然嫁给了象《聊斋志异》中的狐妖。”
姐姐摇摇头,说道:“自从我开始看爷爷留下的书,我就觉的世界不一般,如书中说得一样,除了我们人类,还生活着许多其他智慧生命。终于有一天,我领悟到,原来我也不是普通的人类。”说着,姐姐狡黠地眨眨眼。
另外一提,姐姐与程飒持续交往中。
下了中巴车,我们终于来到越州森林公园,箴言义不容辞地扛起三个包裹,然后小心翼翼地领着两个路盲上路。我抬眼眺望远山,阳光强烈,不由地扬手遮住额头,指缝间撒下粒粒珍珠。天热了,穿裙子的季节也来到了。
说起夏天,闷热潮湿的气候有利于我的干性皮肤。荷田居周边皆是绿茵,又有一方荷塘,避暑不错,但是湿度也实在很大。正好箴言的朋友邀请他去山中避暑,于是就带着我和姐姐一同前往。
踏在森林公园僻静的碎石子小径上,偶尔游客穿路过,四周都是高高大大的乔木,枝叶茂盛,可以灼烧人的阳光在绿叶地安抚下,减淡为温柔的绿光,映在脑袋上,别有一番凉意。
森林公园面积近数百平方公里,仅有极小一部分对外开放,其余只是作为保护区。经过管理站,进入森林内部时,管理员除告诫我们不要破坏环境和乱丢垃圾外,还说道:“听说不久之前有一个凶杀犯从监狱逃出,躲进了森林里,你们千万要小心!不要遇上他!”
我们一边向管理员表示感谢,一边心想,这里有几个正常人类?遇上逃犯,恐怕先是被我们吓死。
沿着指示牌走了半天,终于来到峭崖边,两岸由一座铺着木板的吊索桥连接,对面是一栋木制的建筑。
怎么又是峭崖?我们两姐妹顿时脸色煞白,由于天生恐高,又有上回掉下去的经历,因此死活不肯过去。箴言连说好歹,见我们意志坚决,干脆一手一个,硬生生地拖将过去,然后拾回包裹,叫我们进入别墅里面。
首先是客厅,里面早有三位男子坐着,听到有人来了,马上都抬起头,其中有一位戴着眼镜的青年男子说道:“田兄,来迟了!”
箴言微笑道:“对不住了,因为我并非一个人过来,而是陪着未婚妻和姐姐,不得不先照料她们。”
那人这时才打量我们两姐妹,目光落在我身上,对箴言说道:“早听说田兄已经订婚,想必这位美丽的女子便是田兄的终身伴侣?”
我报之以羞涩的一个微笑,点点头,意思是承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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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4-29 00:50
那人说道:“很高兴认识你,我介绍一下,我便是这间别墅的主人——沙宣。”然后指着一位穿白衬衫的人道,“吉列。”又指着一位戴着眼镜的人说道,“潘庭。都是我的朋友,也是大家的朋友。”
吉列冷冷地看了我们一眼,不做声,继续低头看他的书本。倒是潘庭向我们友好地笑笑,说道:“他本来就是这个爱理不理的样子,不要计较。还未曾请教田大嫂和那位美艳女士的芳名?”
姐姐矜持,也就懒得应答,我说道:“我是何枫,这位是我姐姐何男。”
虽然事先箴言曾经声明是我和姐姐一同过来,但是众人还是被姐姐的外貌迷惑,从相貌上看,我才象作姐姐的呢!姐姐和我哑然,想想也不便解释,随意了之。
这是从内客厅走进来两个人,我和箴言不禁一愣,其中一人也是一愣,脱口说道:“何枫小姐,你怎么也来了?”
我也奇怪地说道:“那你怎么也来了?”
那人便是李显名,在箴言堂姐出嫁时候,我冒名顶替新娘,而他也是假冒的新郎。
李显名大喜,说道:“相逢即是缘,看来我们缘分大的很!”
箴言不悦,不由地把我遮住。李显名尴尬地笑笑,回头看看姐姐,此人医学出身,眼力实在厉害,说道:“想必这位便是何枫小姐的姐姐吧。”
还是第一次有人能正确地分清两姐妹,姐姐饶有兴趣地注视李显名。我捅了一下她腰,轻声道:“程飒!”
姐姐叫道:“去去,小孩子不要管大人事情。”
好色的姐姐!
另一位男子夸张地叫道:“哇,我以为在别墅里一定是寂寞无聊的男人聚会,想不到来了两位佳人做伴。呵呵!”
沙宣说道:“海斐施,不要打歪主意了,两位都是有夫之妇!”
那海斐施满脸沮丧,好像死了父母也没有怎么伤心。
沙宣想了想,对内堂叫道:“雅女士,又来了三位客人,请你拿点解暑的绿豆汤吧。”
“来了!”
内堂传来一个听似年轻的声音,然后办着一阵清风,一个小巧的身影匆匆端着一个托盘过来,把饮品放在我们面前。我说声谢谢,她微微抬起头说不必,我看着她的脸庞,突然一震!
原本已经坐下的箴言更是马上弹起,吃惊地叫道:“笺雅姐!”
那女人浑身一颤,缓缓抬起头来,正是箴言未婚生子并且逃婚的堂姐田笺雅,原本以为再也难见面,然而命运多桀,居然在这种情况下遇见。
沙宣微微吃惊,说道:“你们认识?”
箴言说道:“她是我的堂姐田笺雅。”
沙宣说道:“哦,难怪我第一次见到她时,总觉得象某个人,原来如此啊 !呵呵,恭喜你们姐弟再次相会!”
笺雅在匆匆看了箴言一眼之后,就低头不语,同是女人,将心比心,我也是知道她的难处。自己是个从家族中几乎可以说被抛弃的人物,遇到熟人,总归心中不安。我沉思片刻,拉过笺雅走到僻静之处,一边走一边故意大声说:“啊呀,你们男人继续谈论吧,女人总有女人的话。”
我们来到走廊上,估计客厅里的人听不到声音,才停下来。其实我对她并不熟悉,甚至一句话也没有交谈过,于是试探性地叫了声:“笺雅姐姐,你好,我是箴言的未婚妻何枫。我们见过一面啊!”
笺雅对于女人还是放下心来,轻轻地说道:“我认识你,那几天真是委屈你了,替我受了那么大的罪。”
她指的是我替婚那件事情,我马上笑道:“哪里,哪里。只是算我结婚前的一次预演吧了,何必放在心上。”
笺雅莞尔一笑。
我见她敞开心思,马上把话题切入,问道:“笺雅姐姐,现在,日子过得怎么样?如果有什么困难,需要帮忙嘛?”我这样说,代表了我和箴言的意思,没有涉入家族。据箴言说,两人的感情极为融洽。
笺雅幽幽说道:“谢谢你和箴言了,不过我现在还不错。做女佣的工作,虽然收入不高,但是日子还能过去。”
一个单身女人,而且还带着一个小孩子,想必生活即使可以维持下去,质量也不是非常高,然而笺雅出于不想与家族扯上关系,甚至箴言的好意也拒绝了。
我轻轻探了口气,随手从肩上的挎包里摸出纸笔,匆匆写下联系信息,硬塞在她手里,说道:“有什么事情,就按上面的地址来找我们,我们一定尽力而为!”
不待她反应,急忙转身离开,回到客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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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4-29 00:51
姐姐已经和李显名谈上了,而箴言则和沙宣交谈中,我也不便打搅,随处坐下。拣了本书看看,阴凉的木屋与燥热的户外简直不可同日而语,不免瞌睡虫又起,迷迷糊糊中,好像有人把我抱起,放在什么地方。
我倏然张开眼睛,却发现一抹灿灿的夕阳映在脸上,有些眩晕,床边有人叫道:“我的小睡虫,该起床吃饭了。”
我懒懒地伸伸腰,撒娇地说道:“箴言喂我。”
箴言又好气又好笑,硬是把我从床上拉起来,说道:“别胡闹了,起来换件衣服去客厅。”
我身上穿了一件睡袍,想必是姐姐趁我熟睡时更换。箴言背过身,待我披上一套连衣裙,稍微梳妆打扮,一同走向客厅。
箴言问道:“你和笺雅姐谈的怎么样?”
我说道:“笺雅虽然认同了我,但是还是拒绝了我们的帮助。”
箴言叹气道:“笺雅姐就是性格太刚强,固执起来,比你有过之而无不及。方才沙宣告诉,当初遇见笺雅姐的时候,她带着一个婴儿,以替人洗盘子为生,生活委实辛苦。沙宣一来见她觉得像某个人,二来见她做事不蠢,于是高价邀请过来。”
我们走到客厅里,众人围在一张圆桌前,空出两个位子,我和箴言就并排坐下。桌上饭菜颇为丰盛,以山间野味居多,众人大赞笺雅手艺高超,她听了没有言语,只是露出腼腆的笑容。
饭毕,男人们无所事事,各自干各自的无聊勾当去了。我和姐姐则留下来帮助笺雅收拾,她过意不去,连声道谢,姐姐说道:“嗨,这有什么关系。一来大家都是女人,女人不帮女人,还帮谁?二来,我想跟你学学厨艺,当然要趁现在讨好你喽!”
笺雅微微笑道:“雕虫小技,有什么好学的。”
两人打得火热,仿佛她们才是姐妹似的。
事先我曾叮嘱过姐姐,不要触动她的痛楚,姐姐精明无比,我是多虑了。
收拾完毕,正好准备明天的菜肴,姐姐趁机学艺,我倒成了多余的人,于是离开厨房,外出到客厅,但是没有什么人,原来大家都到外面纳凉了。
我出了别墅,瞅见箴言,正坐在一个木桩上,欣赏星星,傍边几个人正在讨论什么。我靠近箴言,笑道:“古时有张衡数遍天上星星,今日有箴言夜观天汉星象。”
箴言一把抱住我,教我坐在他身上,吟道:“还有何枫陪我一同乘凉。”
“歪诗!”
旁边有人问道:“沙宣老弟,山上应该蚊虫众多,奇怪,在这里怎么连只蚂蚁也找不着?”
沙宣说道:“因为我在这边附近地池塘种下了一种莲花,名叫修罗莲,开花时候散发一种异香,驱走蚊虫。”
那大狗熊似的李显名摇摇头,说道:“我不信,世界上居然还有这种植物,说什么我也要去瞧瞧。”
说着,大个子转身飞奔过去。
沙宣大急,叫道:“不行!若是吸入花香过多,对人体同样有害……”
李显名早已不见踪影。
沙宣摇摇头,说道:“出事了,箴言,请你和我一同去解救他。到时请屏住呼吸。还有,也麻烦何……何小姐进屋准备一下烈酒、毛巾。”
我哎地答应,飞快地进屋,奔向厨房,突然咣当一下,我下了一跳,不由得轻声轻脚,隐在门口,听到笺雅轻微地一下惊呼:“海,海斐施……”
我偷偷地伸出脑袋去看,海斐施立于笺雅背后,一手圈着她的脖子,另一只手毫无顾及地深入笺雅领口衣襟,一边喘着粗气一边说道:“几个月不见,笺雅你越发女人味十足,你身上好香啊!反正范思哲已经死了,你就跟了我吧。”
笺雅反抗,低低地呻吟道:“不要,会有人看到的……”
从上面的语句上来看,两人应该早就认识,却还是装作不认识的样子?为什么?
笺雅那看似无力的反抗更加刺激地海斐施欲火大涨,夏季衣衫薄薄,清楚地瞧见那只淫邪的手在笺雅丰满的胸口蠕动,丑恶地就像一只虫子。
倏地一声咳嗽,难道还有人?
海斐施大吃一惊,在呆呆不知所措之时,笺雅满脸通红,四下里张望没人,于是匆匆整理好衣物,钻进厨房。
海斐施也若无其事地离开。
是谁呢?我不知道,呆了一会儿,便装作什么也不知道,进了厨房向笺雅要了烈酒,又到盥洗室取来毛巾,正好李显名那庞大的身躯被几人合力抬来,放在地上,满脸通红,好像喝了很多酒一样。不过他的酒量可是十分惊人的,怎么如此容易倒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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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4-29 00:51
沙宣取过烈酒毛巾,将酒倒在毛巾上,擦拭李显名胸口皮肤,一直到发红发热,说道那修罗莲本身无毒,但是会产生一种类似酒醉的症状,只能想法促进血液循环,排除此物。
突然李显名大手一挥,竟然抱住沙宣,醉醺醺地说道:“小枫,你什么时候长得怎么粗壮?”
此言一出,顿时哗然,众人偷偷笑着,好像我和他有什么暧昧,箴言气得脸色发白,我也粉面通红,出于害羞,更多气愤。
笺雅眼见情况不对,存心要替我解围,急忙打转话题,说道:“啊呀,这里有一个凉泉,沐浴对皮肤有益。何家妹妹,不如陪小枫去去。”
何家妹妹是指姐姐,比之笺雅小,就称为妹妹,姐姐连忙带我离开,走到一个由卵石砌成的天然小水池里,两人宽衣浸入泉水。淡淡的月光映在水里,反射一层鳞鳞的闪光。我渐渐地心情平静下来。那最多是李显名的胡话,何必理会?
姐姐潜入水中,掐住我的腰,羡慕地说道:“妹妹腰好细啊,标准的水蛇腰,要是古人楚王瞧见,恐怕倾城倾国也要换你回去。”
我不由地握着毛巾裹住胸口,幽幽说道:“虽然腰瘦,但是胸部也扁下去了。我倒羡慕姐姐,身材丰腴诱人,性感之极。”
“傻妹子。”
姐姐遐意地伸伸懒腰,让泉水游走全身,突然想到一件事,问道:“哎,你说说,这里除了草丛,再没有什么遮掩物,会不会有人来偷看我们洗澡?”
我说道:“这个嘛……箴言定是有贼心没贼胆,李显名现在还昏迷着,其他几人我倒不太晓得,就怕那个叫海斐施的家伙过来偷窥。”
姐姐还是不大放心,四下里张望,猛然瞥见草丛里藏了一团白白的东西,顿时紧张地抓住我的胳膊,颤抖地叫着:“你看,果真有色狼来了!”
我也紧张地竖起耳朵,只是我见识的世面远远比姐姐多,没有象她那么失态。我悄悄在姐姐耳边说道:“等会儿我去吓走他,要是那色狼做出什么危险的事情,你就大喊救命,招来众人。”
我披上一块浴巾,裹住大半个身子,弯腰伏下,蹑手蹑脚潜过去,心思一动,先捡起一块拳头大的卵石,飞将过去,扑通一下,正中那人脑袋。但是他一动也不动,我更是大怒,好色到这种地步!我迅速过去,拨开草丛,一脚踢在那人脸上,看看究竟是谁这么大胆。
然而呈现在我眼前的,全是一张扭曲发紫,面颊淌下鲜血的恐怖场面,凌乱地散落一些绯红花瓣,不知是否被血染红。
轰地一下,我顿时脑中一片空白,傻了好几分钟,才放声尖叫起来,立时一串长长的女高音激荡在空旷的黯夜里。
姐姐霍地跳起来,匆匆围上一件浴巾,赶将过来,只是看了一眼,就急忙转身不视,同时把我拉下来。
“怎么了?小枫,没事吧?”
箴言的声音先是响起,然后黑暗中显出他的人。
我手足无措,急得只会说:“死人,死人!”
箴言温柔地搂住我,转向背对尸体,一边盯着死人,一边安慰我道:“好好,我来了,没事,没事!”
众人听到我的惨叫陆陆续续赶过来,就连刚从修罗莲花香中苏醒不久的李显名也赶过来。几个男人围住尸体,个个脸色沉重。
这时,我才惊觉自己不过披了一件几乎半透明的浴巾,登时害羞压倒了恐惧,满面涨红,拼命往箴言怀里挤。箴言察觉到我的异样,眉头一皱,脱下自己的外套披上我的身子。他个子长挑,外套差不多我可以当风衣了。
不过姐姐也是我这个样子,倒是李显名有心,为姐姐遮住。
箴言温和地说道:“你们先回房子里去,这里的事情交给我们来办。”
我点点头,正欲和姐姐一同回去,倏地轰隆一声巨响,几乎把我们震到,随之咔咔几下,便寂然无声。
众人显然被这件事搞得不知所措,吉列第一个发言:“出了什么事?”
沙宣是主人,熟悉地形,这时忽地脸色变白,大叫一声不好,飞奔过去。
大家被他的举动弄糊涂了,吉列颇有心计,说道:“箴言、显名、潘庭,你们守在这里,我过去看看。”
不一会儿。两个人垂头丧气地回来,沙宣叫道:“完了,完了,吊桥被炸断,我们被困住了!”
我们大吃一惊,那个峡谷绵延数百公里,而吊桥是唯一通道。现在呆在山里,手机没有信号,通讯设备完全失灵,当真困住了。
沙宣又道:“大家不必太过于担心,所谓船到桥头自然直,一定会有办法的。箴言先带两位女士回去,我和几位留下来,稍微为死去的海斐施办点事情。”
我和姐姐,箴言一同回到木制别墅里,其实里面笺雅一直留守,不敢出来。我们马上换好衣物,呆在客厅里等待众人的消息。
笺雅取来一瓶红酒,说道:“要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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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4-29 00:52
我想也是,一方面压压惊,二来驱走山间的寒意,饶是如此,手腕还是不住微微颤动。
过了大概一刻钟,众人脸色阴沉沉地出现在别墅的客厅里,李显名双手满是暗红的血液,顾自先去洗手。余下的两人一言不发,坐在木椅上。
我急忙问道:“怎么样了?”
沙宣对待女子向来彬彬有礼,此时还不忘露出一个很勉强的微笑,说道:“显名检验了一下海斐施的身体,等会他回来说明。我们发现了一条压扁的草和血组成的现成小道,凶杀现场不是在凉泉边,而是另处。凶手沿着这条痕迹把尸体拖过来。两位,当时你们看到了凶手嘛?”
姐姐说道:“没有,天太黑,我们根本看不清远方,发现尸体还是因为死者穿着较为醒目的白色。若是凶手着深色服装,我们根本无法觉察。”
这时李显名回来,平静地说道:“从尸体的僵硬程度判断,死亡时间是在半个到一个小时之间,现在是九点十一分,凶手极有可能在八点到八点半之间杀死海斐施。我检查过,死者是后脑勺遭受一样轮型器具的打击,出血过多而亡。死者身上没有任何搏斗过的痕迹,而且也没有中毒或中麻药的痕迹,一招毙命,因此凶手可能是他的熟人?”
吉列说道:“你是在怀疑,凶手就在我们内部?”
李显名点点头。
吉列说道:“你们都只是把注意力集中在死人身上,但是我却想到,这个杀人凶手其实可能与破坏吊桥的是同一人。你们想想看,谁最有机会破坏吊桥?”
当时我们全部都出去了,只有笺雅留守在别墅里面。若是趁此机会安置炸药,倒是极有机会。
笺雅见吉列渐渐把矛头移到自己头上来,脸色煞白,连忙辨白:“不不,不是我。”
潘庭说道:“吉兄,你这就不对了。一直到晚上以来,我们人人都有机会到吊桥上装炸药,而引爆在现代社会来说,不仅有遥控设施,甚至一只蚊香也可以搞定。笺雅小姐明明知道爆炸时没有人证最有嫌疑,干嘛还留下来?我觉得吉兄另外有目的吧……”
李显名接着说道:“而且,我可以证明,笺雅小姐在那段时间之内,一直在我房间内照顾我,根本没有时间出去。”
吉列忽地眼睛一亮,得意地说道:“李兄,要撒谎也不必撒如此拙劣的谎吧 ?你没有手表,笺雅因为洗菜之类的原因,也不能戴表,而且在你的房间之内又没有任何计时工具,你怎么知道在时间?难道一时的昏迷不仅没有摧毁你的时间感?反而更加刺激了你的狗熊本能,居然可以依靠生物钟晓得时间?”
被人骂作狗熊并不好,虽然他本来就是,李显名毫不动怒,顾自说道:“当时笺雅小姐嘲笑我学医的居然连修罗莲都不知道,要考考我的植物知识,于是指着夜阑紫询问时间。夜阑紫开花时间是在八点,前后误差不会超过两分钟。那时花苞初绽,应该是八点前几分钟,之后笺雅小姐一直陪着我到小枫喊叫为止。所以她没有杀人机会。”
夜阑紫是越州一种很普通的观赏性植物,一般的人都知道它的性子,那么笺雅的嫌疑完全被排除了。
笺雅感激地瞧了李显名一眼。两人其实凑巧的话早就是一对夫妻了,我突然升起撮合两人的心愿。
吉列哼的一声,不再言语。
我嗫嚅说道:“其实我们不必怀疑自己人,因为在过来途中,我们曾经听到管理员说过,越州监狱一个犯人逃出来,隐匿在这里,或许是他无意中被海斐施发现,于是就杀了他!”
沙宣喃喃说道:“该死,我们居然让一个小小人类摆布!”
听他的口气,好像也不是正常的人类。我一直以为箴言的这些同学是普通人罢了,我于是悄悄攀上箴言的肩膀,凑到他耳边问道:“箴言,你没有告诉我,他们也是你的同类?”
箴言拉住我的手,转过头来说道:“不是我的同类!其实海斐施是狸,沙宣和吉列是豺,至于潘庭,是禽类,他是白鹳。”
吉列说道:“今晚大家小心一点,说不定逃犯还会过来。不要被摆一道,否则丢脸大了。要是被我逮到,呵呵……”他的脸上露出残忍的笑容,居然还用又红又长的舌头舔舔嘴唇,顿时我头皮发涨,毛骨悚然。
别墅房间众多,每个人都可以分到一个,我回到房间之后,立即钻进被子里,闷头大睡,可是心中怕极,夏夜山间的凉风呼呼吹动窗子,似乎那个逃犯随时会破窗而入,稍有风吹草动,顿时紧张地竖起耳朵。越想越怕,心一横,抱上枕头找箴言去。
出了房间,我蹑手蹑脚贼行于走廊里,前面飘忽一双碧绿的眼睛,倏地炸雷似的一声暴喝:“谁!”
我立时吓得花容失色,枕头抱头。
“原来是小枫妹妹,箴言的未婚妻啊。”
那人是吉列,我松了口气,他虽然一脸冷酷,至少不是那杀人犯。
“你过来干什么?”
他看着穿了睡袍,却抱着枕头的我,饶有兴趣地问,好像想起了什么,说道:“定是害怕之极,去找你未婚夫了。”
我满脸通红,啐了一口说道:“你胡说,我才不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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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4-29 00:53
吉列哈哈大笑,说道:“现在轮到我值夜,正好你也害怕,不如陪陪我说话吧。你,是人吧?”
我点点头,几个男人商量好了轮流值夜。
吉列说道:“肯嫁给异类的人真少见。在现代社会,人类越来越排斥我们这些妖精,虽然我们努力学着融入人类社会,但是由于自相残杀和被你们捕杀,我们的数量在逐年减少,找一个合适的伴侣真难。还是箴言有福,找了你这位女子,虽然你也是人,不过人与妖的通婚并不罕见。”
我说道:“我呀,其实也不能算一般的人了,至少,我可以看到许多不寻常的东西。”
吉列说道:“哪里,这些功能其实人人都拥有,只是许多人都沉睡了。嗯,你姐姐又婚配了嘛?”
我嘻嘻一笑:“原来你打我姐姐的主意,真是可惜,我姐姐已经有了。”
吉列罕见的红红脸。
我又说道:“你好像很讨厌笺雅姐姐,要知道,其实她是个身世可怜的女子,未婚先孕罢了,那个无耻的男人又将她抛弃,现在带着孩子艰难地生活。象这样一个女人,有必要杀人嘛?不为自己想想,也得为孩子想想。”
吉列愣愣,说道:“这我就不知道了,原来她是这样一个女人啊!”
我说道:“不过不要因此而摆出一副怜悯的样子,笺雅姐是个性子很傲的女人。”
我们说了一会儿话,当然不好意思去箴言那儿,索性溜进姐姐的房间里,扑到姐姐身上,叫道:“美女!我要非礼你!”
我嘻嘻笑笑,乘机钻进姐姐的被子,闹得姐姐鸡犬不宁,气急了叫道:“你为什么不去找你老公?偏偏来麻烦我!”
我抱住姐姐娇小的身子,说道:“我就喜欢和姐姐一起睡!”
姐姐指指我脑门,嗔骂:“看你以后怎么跟箴言过!”
我缠着姐姐就睡觉,第二天迷迷糊糊张开眼睛时候,姐姐已经不在身边,我爬起来,回到自己自己房间换好衣服,走到客厅。大家都已经聚齐,围在一起吃早饭,姐姐和笺雅忙里忙外。笺雅说道:“真是麻烦你了,本来这些事情都是该我来作的。”
姐姐说道:“哪里,哪里。”
笺雅说道:“这样吧,反正都快好了,你也不必再干下去。不如帮我把还没有来的沙宣先生叫过来,赶快吃饭吧。”
姐姐答应,去了卧室的走廊,而笺雅则又走进厨房。
我就坐在箴言边上,早饭很简单,白粥和一些油条、鸡蛋等小点心。刚吃了点粥,姐姐就回来,却没有看到沙宣,潘庭问道:“他人呢?”
姐姐说道:“他说不舒服,不想出来。听他的鼻音很重,八成是感冒了。”
潘庭夸张地抽了一下鼻子,笑道:“这家伙体制真差,亏他还是以健壮出名的豺一族,不过昨天守了几小时夜,就病成这样子了。”
这时笺雅也过来,头上亮晶晶的,铺着一层小水珠,我问道:“你头上怎么湿了?”
笺雅摸摸头发,恍然大悟说道:“哦,外面下雨了,我把身子伸出去关窗,不注意淋到了。”
她坐下来喝粥,环视一边,噫地问道:“我怎么不见沙宣先生?”
姐姐说了一边原因,她哦的一下,自言自语:“等会儿得把早饭送过来,生病的人千万不能饿着。今天中午要煮些清淡的食物了……”
我忽然心念一动,会不会笺雅对沙宣产生了感情?一个孤零零无助的女子,被好心人帮助,很容易由报恩的心理变为爱恋。
吃完早餐,待笺雅收拾完毕,几个人聚在一起讨论,吉列智计,说道:“我问过沙宣,目前储存的食物可以供我们生活一个月,虽然饮食无忧,但是不作打算毕竟不行。我想到,峡谷虽然绵延几百里,总有些地方是两岸间距不大,以我们的能力,特别是潘兄的跳跃能力,过去未尝不可,这样我们至少有人可以去报警。”
李显名昨天被吉列一连责问,对他印象并不好,这时有机会反驳,哪里会放过,冷冷说道:“主意虽妙,却无法执行,一方面工作量巨大,另一方面还得随时应付逃犯的袭击,总不能我们都出去,留下几个女孩子看门?”
箴言一直沉默不语,这是说道:“我们想想,为什么犯人会袭击我们?是怕我们报警?否也?答案只有一个,在山上饮食等及其难找,但是我们这里拥有大量食品,而且落单。所以我们可以用这个来引诱犯人,主动出击,逮住他!”
众人眼睛都是一亮!
然而这份美好的心情马上被笺雅的一声惨叫打断,众人霍地站起,涌向卧室区,因为我穿着拖鞋,动作比较慢,来到时见到地上是打碎的碟子、倾倒的食物和一只金属托盘,笺雅战战兢兢,脸色煞白,说道:“我叫了许久,程先生都没有反应,于是不禁从门缝里望进去,却,却……”说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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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4-29 00:54
众男人眼光交织,最后集中在李显名身上,他一点头,示意众人稍微离开,然后猛吸一口气,轰地庞大身躯撞到门上。木门应声而裂,于是大家涌了进去。
整个房间里弥漫着一股浓浓的血腥味和奇怪的香味,两种味道夹在一起,特别地叫人不舒服,我正要打量房间,箴言突然蒙住我的眼睛,嗓音特别沉重:“不要看。”
之后传来姐姐连连打喷嚏的声音和笺雅呜呜的低声抽泣,箴言拥着我走出房间,说道:“乖,你先回到客厅里,等着我们。”
我心中莫名其妙地恐慌,不曾看到,但是已经想象地到一定发生了可怕的事情,以至于箴言不想吓倒我,我摇摇晃晃地回到客厅,坐在沙发上,回来的还有姐姐和一直哭泣的笺雅,姐姐不停地安慰她。
约莫过了二十来分钟,箴言和潘庭抬出一条毛毯裹着的东西,我们都知道是什么。吉列脸色越发阴沉,而李显名的手照例新洗过。
待箴言和潘庭回来,吉列说道:“我不认为是逃犯干的!”
潘庭叫道:“那么,你又要发表你的内部敌人论了?”
两人看来关系不大好,而且吉列性格上有些惹人讨厌,很明显,李显名站在潘庭一边,倒是箴言说了句公道话:“潘兄,先听听吉兄的分析再论理吧,毕竟,我们不是只会叫吼的野兽。”
吉列说道:“首先,房门完好无损,凶手只可以从窗户进来。当然,窗户也是完好无损,插销也正一动不动地呆在它呆的地方。我研究过,这些窗户如果人类要进来,不得不打破。但是如果是我们这些妖精?倒是可以从窗户透气的缝隙间进来。”
众人一凛,吉列这问题一语击中要害。
潘庭说道:“那么你怀疑谁是凶手?”
吉列说道:“我们每个人都有可能是凶手!”
潘庭带着微笑的讽刺口气说道:“我倒有个想法,不如我们每个人都试试看,要是谁可以进去,谁就是凶手。”
吉列面无表情:“正有此意!”
我们来到一间与沙宣房间相似的一个,关上窗户,模拟凶杀现场。先是有吉列转化为原形,是一头披着黑白薄色的精干瘦小的豺,体形虽小,但是无论如何也钻不进窗户小小的缝隙。
而化为一直洁白的白鹳的潘庭,脑袋是伸进去了,但是脖子卡住,动弹不得,长喙距插销还有十几公分。
李显名指着自己说道:“我便不必了吧。”
他原本体形就大,转化之后,更是惊人。
轮到狐族,箴言和笺雅都进不去。但是吉列冷冷地说道:“我听说,狐族有化烟穿墙的能力,恐怕不是传闻吧。”
我一惊,我曾经亲眼看到过箴言的堂妹笠胤化烟穿墙,难道真是狐族干的?
箴言说道:“这个我不会,因为只有女性才能学。”
吉列将目光盯住笺雅,笺雅苦笑道:“只有纯洁少女的体质才能发挥,但是我连孩子都生下来了,怎么可能?”
潘庭说道:“这是真的,书上都载着。”
吉列脸上露出迷惑的表情,似乎在为自己的失误寻找原因。但是众人已经不在理会他,回到客厅,李显名把他的看法说出来:“沙宣还是死于那种奇怪的兵器,由于这次击在较为柔软的太阳穴附近,几乎整个脑袋都裂开,脑浆喷在床上。他是倒数第二班,交班时他当然活着,而凶杀现场没有任何脚印,显然是在下雨之前。因此估计死亡时间是在交班之后的四点到下雨之前的六点十一分之间。另外我检查过,窗户外面并没有脚印,可能被雨水冲走了。”
姐姐突然问道:“那房间里奇怪的香味是什么?”
李显名一怔,用力回想,脸色倏然大变,说道:“修罗莲,原来如此!否则我奇怪,为什么夜间活动的豺居然会如此不济,原来是被迷昏了!疏忽!”
我们同时想到,既然凶手可以用这手对付沙宣,当然可以如法炮制了。
箴言喃喃自语:“那么我们得赶快有些作为,否则都死在这里太悲惨了。”
潘庭问道:“怎么做?”
“以食物为陷阱,引诱犯人过来,趁机逮住。”
“主意虽好,但是可行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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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4-29 00:54
箴言苦笑道:“总比什么都不作好!”
在男人忙乎的时候,姐姐把我拉过来,说道:“妹妹,跟我来一下。”
“干吗去?”
我奇怪地问。姐姐没有回答,我只好跟着姐姐疑惑万分地来到走廊,当步入沙宣被弄死的房间时,虽然里面已经清理干净,然而空气中似乎依旧弥漫着一股血腥味,我不禁头皮发麻,心中莫名其妙地害怕,赶忙躲在姐姐背后,颤着声音说:“姐姐,你带我来这里干吗?”
姐姐说道:“你感觉到了嘛?这里有一股奇怪的气氛?”
我点点头,但是不明白姐姐的意思。
姐姐说道:“这就是死亡的气息,凡是世间生灵,存在人间,都有一股灵气,即使生命消失了,灵气也会暂时存在。这股灵气,体现的是生灵的喜怒哀乐,悲伤离欢,是情绪的总和。因为我们体质特殊,所以可以敏锐地感受到。”
我象发现新大陆似的凝视着姐姐,不由地惊呼:“姐姐好帅!从来没有看到过姐姐这么有型!”
我素知姐姐虽然聪明无比,但是学识经验有限,当这通话说出来时,我还吓了一跳,仔细想想,姐姐看了几个月爷爷留下的书,没有白费功夫。
姐姐不为我的马屁所动,说道:“闭上眼睛,再仔细体会一下,还有什么?”
我奇怪,姐姐强硬的眼神证明不是胡闹,我提了一口气,闭上眼睛,努力驱走心中的恐惧,体会周遭的世界。心好像在飞,渐渐稳定下来,我仿佛听到,许多纤小的生灵在哭……
倏然我张开眼睛,却发现已经泪流满潸,我擦擦眼泪,说道:“有许多很小,但是悲哀的一种情绪。由于被强大而可怕的死亡气息所掩盖,一时几乎体会不出。姐姐,这是什么?”
姐姐说道:“既然你也感觉到了,那么我是不会有差错的了。我不是说过,我能听懂植物的话吗?”
姐姐叹口气说道:“来,你仔细看着。”
说着姐姐合上双眼,双手合十,似乎在召唤远方的人儿。之后神奇的一幕出现了,我身边凭空冒出许多亮晶晶的黄色小点,就像萤火虫一样,不住闪耀,我惊奇地四下里环视,终于壮大胆子凑到一个小亮点前,距离极近,几乎在眼球边飞过。
这是一种极小的精灵,毛茸茸的,象一团毛球,又像一只书蟊,自从我觉醒力量后,对于身边奇奇怪怪的东西已经看惯,然而如此细小的精灵还是生平第一次看到。
慢慢的小精灵亮光黯淡下来,姐姐张开眼睛,注视着我,我惊奇地问姐姐:“姐姐,什么时候学会这么妙的魔术,还一直瞒着我。”
姐姐说道:“傻妹妹,我不是说过我能听懂植物在说话,这可不是什么魔术。世间有很多精灵,这些小东西是修罗莲的花粉精灵——你也应该知道,我能听懂他们的话。但是我的感应能力太弱,所以还得借助你才行。”
我说道:“姐姐真厉害,姐姐就以此侦知凶手吧?”
姐姐摇摇头,说道:“不行啊,这些小东西智商太低,我只能感受到一股极重的悲哀情绪,其他——什么都无份体会。”
我们回到客厅,几个男人刚刚架好陷阱,满头大汗地坐在沙发上休息,笺雅忙不迭地递上饮水和扇子。
潘庭说道:“方才男姑娘带了枫姑娘回到那个房间里,莫非有什么新的发现?”
姐姐苦笑道:“象我这么愚钝的人怎么可能发现呢?”
我则帮助笺雅递水送扇,当然特别偏向箴言,他说道:“今晚不要回到自己的房间里去,大家聚到客厅里,由于不知道他是这么进入房间的,我们只能这么做。否则一旦落单,后果难测。”
我点点头。其实今天大部分时间都呆在客厅里,即使上厨房,总会有一个男人陪着。大家穷极无聊,以一块木板雕成骰子,轮流抛掷,谁点数小就罚表演一个节目。我连赢十八把,手气极佳,于是被封为“赌神”。嘻嘻!
不知不觉天色暗下来,今夜星月全无,外面黑漆漆的一片,无论鸟鸣虫嘶,皆是寂静无籁,如实可怕之极。等待总是漫长的,我们竟然没有人发出声,全神贯注地注意着外面。有时在想,万一凶手真是我们中间的人,或者陷阱失效,即使一直到天明,那么也是白白等待,反而浪费了难得的晚上休眠。想想,我总是爱睡觉,如姐姐所说,我怕要死在床上。
突然外面跄跄踉踉一阵杂吵,每个人心头皆是一震,要来的终于来了。
这绝对不是野兽,因为房间里几个异类散发的强大的气息,早吓跑了所有小家伙;更不是山风,因为今夜无风。
几个男人迅即起来,操起临时武器,包括菜刀、刀叉、以及以凳腿为原形的三节棍,挥舞着打开大门,扑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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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4-29 00:55
那凶手大惊,仓皇出逃,但是腿上被陷阱拖住,踉踉跄跄不绝于耳。其实所谓陷阱只是一个灵敏的警报器,模仿苍耳,一旦沾上,极难脱出,所以凶手只能带着他逃跑,在寂静的夜里特别明显。
本来为了安全起见,我们几个女人应该留在别墅里面,但是一时兴奋,都冲了出去,听到男人大声吆喝:
“别让这家伙跑了!”
“宰了他!”
这些妖精男们多是夜行兽类,视力原本就强于人类,因此那凶手哪里逃得了!突然集体停下来,我跑到箴言身边,说道:“怎么了?为什么不追上去?”
姐姐被笺雅拦住,箴言喃喃说道:“前面是悬崖……”
远处传来一阵绝望的惨叫。
凶手就怎么完了?让我们一整天担忧的凶手便如此轻易地挂掉,没有想象的惨烈搏斗和穷凶恶极,似乎都太简单了。
不过至少今晚可以睡个安稳觉了。
翌晨。
我勉强起来,打着哈欠走到客厅,虽然桌上饭菜喷香,却没有一个人,外面倒是人声鼎沸。我从门口探出头,一大群人聚在悬崖边。
箴言高高的个子很显眼,我挤入人群到他身边,问道:“出了什么事情?”
箴言说道:“昨天那个犯人虽然摔下悬崖,但是并没有掉到崖底,而是挂在一块凸出的石头上。不过由于脑袋先着地,看样子已经死了。”
力大的李显名与机敏的潘庭正合力把尸体勾上来。我们还要住上几天,一旦尸体腐化,可能会引起不必要的麻烦。
尸体被弄上来,众人空出一块地放置。我看了一眼尸体,顿时觉得一阵恶心,几乎晕翻。尸体穿着一件肮脏的黑白条纹衫,胸口印着几个勉强可以辨认的字,是越州监狱。但是他的脑袋,实在受不了,象一个被劈碎的西瓜一样,红的白的流了一地,空气中散发着死亡的气息,我甚至可以闻到死前那一瞬间犹如坠入阿鼻地狱般的恐惧,越发难受,赶忙拽紧箴言的衣服,扭头不看。
待几个男人把尸体埋葬了,我们回到别墅客厅,潘庭神色轻松,说道:“事情总算解决了。”
吉列皱皱眉头,没有表态。
饭菜已经凉掉,但是夏天无所谓,反而别有风味。别人,包括姐姐都津津有味地吃着,我刚才看的不舒服,拿起切成两半的咸鸭蛋,白白的蛋白和黄黄的蛋黄,不禁叫我想起刚才的东西,立即没有胃口。
“怎么了?”
箴言温和地问道,轻轻拍拍我的肩膀。
“没有什么,早上有些胃口不好。或许到了中午就好了。”
在一旁的笺雅突然问道:“是不是有点恶心?想要吐但是吐不出来?”
如是感觉,我点点头。
然后笺雅就以过来人的身份,向箴言郑重宣布:“恭喜啊!小枫妹妹有了!什么时候请我和喜酒啊?要带小孩的话,我有经验。”
我昏……
在众人的哈哈大笑中,我羞红了脸,急急忙忙跑回房间。箴言脸皮奇厚,若无其事。
在房间呆了许久,还是不好意思出去,但是肚子终于敌不住生理需要,呱呱大叫起来,我正琢磨着想办法叫箴言弄些吃的过来,门外想起了姐姐的声音:“小蛇儿开开门,姐姐来喂你了。”
我打开了,姐姐变戏法似的从背后掏出一盘甜点,我大喜,说道:“果然姐姐是最疼我的!”
我们坐下,尝起甜点来,姐姐为我倒了一杯水说道:“我总是觉得不对劲,好像哪里还出了漏洞,事情总归太简单,但是又想不到哪里有问题。”
我一边吃一边说道:“哪里还有问题啊?反正凶手已经死了。”
姐姐把目光移到我身上,眼神中透出奇特的智慧,猛然一拍桌子,大叫道:“我明白了,到底哪里不对劲!”
我吓了一跳,几乎噎住,姐姐连忙替我捶捶背,然后硬拖着我过去到客厅,众人都在,商议如何求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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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4-29 00:55
姐姐冷冷地说道:“先别忙着如何出去,否则即使离开了这里,但是放跑了真正的凶手可不好。”
潘庭一怔问道:“你是什么意思?”
倒是吉列眼睛一亮,露出赞同的神色。
箴言问道:“哪里不对劲?”
姐姐说道:“你身高多少?”
箴言比较奇怪,还是老老实实回答:“我一米八七。”
姐姐说道:“很好,说一下,我一米五五左右。然后——”
她站在箴言背后伸长胳膊比划,众人被她的举动弄的莫名其妙,李显名一震,叫道:“我明白了!”
姐姐赞许道:“很好,终于有人醒悟。”
我说道:“姐姐,你在打什么哑谜啊,快把谜底解开来。”
姐姐说道:“妹妹,我问你。若是象你这样的人从背后去砸箴言,会碰到哪里?”
我估计了一下,说道:“大概百汇偏下一点吧。”
“如果是我呢?”
“大概只能到后脑勺了吧。”
我倏然一震,我也想到原因了。海斐施的伤口在后脑勺上,证明凶手只能是个无法把胳膊够到百汇的小个子,但是今天早上的那个犯人虽然脑袋被摔坏,但是从骨架上推测完全超过一米八。那么凶手根本不可能是他!”
大家都想明白,姐姐也就没有接受,但是潘庭提出质疑:“难道不能是凶手把海斐施弄到后在他后脑勺上来一下?”
李显名说道:“这个不可能。因为他只有这么一个伤口,没有被迷昏的迹象,所以只被这么来了一下就归天了。”
那么真正的凶手是谁?他就隐藏在我们中间!
“事情好像越来越有趣了。”
姐姐脸上露出一个难以琢磨的笑靥。
吉列一怔问道:“那么,你已经晓得凶手的身份了?他是谁?”
姐姐说道:“差不多了。但是还有几个关键需要解决。不妨我们去一趟沙宣被害的现场,或许有什么发现。”
姐姐这副胸有成竹的模样,引得每个人刮目相看,不约而同跟随姐姐来到案发现场,空气中浓重的血腥味渐渐冲淡,可是残留的死亡气息不是如此轻易被驱走。在有些情况下,甚至会存在几百几千年。
我悄悄问道:“姐姐,你真的知道凶手了?”
姐姐冷冷地说道:“但是,现在保密!”
我一呆,不明白姐姐的态度,疑惑地望着姐姐。此时姐姐眼神中流露出奇特的光芒,那种神色,我从来没有看到过。这不像姐姐,反而是一个经历了几十年人生的中年人,成熟而又睿智。
姐姐分析道:“杀害沙宣的关键,即是如何入室行凶。假设凶手从别墅里面进入,一来在走廊上难免为大家所发觉,二来他是值夜的倒数第二人,我想假设倒数第一人的李显名就是凶手,也不至于蠢到被人轻易怀疑吧。”
大个子尴尬地笑笑。
姐姐接着说道:“所以凶手只能从室外突破。”
吉列猛然打断道:“这个问题我们已经事先探讨过,并且也做过试验。我们之中没有任何人有本领进入。除非是法力高超的家伙,不过那种情况下他那种强大的气息早就应该被我们感应到。”
姐姐说道:“你错了,在这个房间里,至少有两个人有能耐打开窗户。一个是凶手,另一个就是我!”
姐姐指指自己,然后听到吉列带有嘲讽的笑声:“哦?那么我倒是想看看一个普通的人类女子,有什么能耐破解恐怕神仙见了也会发愁的难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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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4-29 00:56
姐姐嘴角扬起一丝傲气,合上双眼,口中念念有词,在呼唤什么。
众人的眼光移向窗户。自从沙宣时候,窗户一直没有开过。窗户是以硬木制成,本身及其坚固,而且骨架更是以不锈钢支撑。虽然窗户的缝隙可以容纳一些工具进入,但是插销在一个死角里,根本够不住。不知道姐姐用什么方法可以打开。难道是五鬼搬运大法?还是乾坤大挪移?
窗户传来兮兮的摩擦声,慢慢地从窗户的缝隙之间深入一条细细的绿色枝条。在众人惊讶的目光中,植物枝条本来就极为柔软和延展性,勾住插销头,竟然徐徐拉起来,最后噗的一下,窗户倏然打开。
“花语物者!”
其中已经有几人叫了出来,思绪敏捷的人立即想到。
潘庭喃喃自语:“难怪如此。花语物者是与植物沟通的妖精或人,本身倒是没有什么强大的力量,但是可以呼唤一些植物作力所能及的事情。难怪。你的意思,另一个——也就是凶手,他也是花语物者?”
姐姐额头汗涔涔,露出疲倦的神态,我掏出手帕擦擦她的汗水。姐姐说道:“不错,这花语沟通极为消耗精神力,显然对手的能力比我更强。”
吉列已经有几分信服,却叹了口气说道:“可惜花语物者没有明显的特征,我们根本无法从人群中把凶手辨认出来。”
姐姐说道:“这个你不必担心,智慧向来是最强大的武器,我有信心可以叫凶手出来。方才已经解决了凶手进入的难题,那么我们来推理一下,沙宣到底是什么时候死的,从其中的时间差找出凶手。”
李显名眉头皱皱,说道:“我是最后一班,接班时的四点沙宣还活着。早上你还去叫过他。可以推测,他是在早饭之后一段时间内死的。”
姐姐说道:“不错,当时我的确和沙宣说过话。但是我觉得很奇怪,因此我突然想到,会不会当时他已经就死了,而是凶手和我在说话。凶手为什么这么做?假设沙宣不说话,我们联想到晚上的海斐施之死,会认为他已经死了。所以凶手冒充他说话证明还活着,引导我们认为至少在吃饭的时候他还活着。答案只有一个,是凶手在吃饭时候杀死沙宣的!但是当时大家都聚在一起,有谁即使自由走动,也不会受到怀疑的?”
众人齐刷刷地把眼光锁定一人——笺雅!
“不会吧!”笺雅脸色煞白,“我怎么可能杀死程先生呢?我也不是什么花语物者。再说,何家妹妹,如果我是凶手,我还得杀死海斐施。而当时李先生可以作证。”
姐姐慢悠悠说道:“你是凶手,这个简单的不在场证据就可以轻易解开。”
李显名问道:“怎么解开?”
“关键就在你身上。当你被修罗莲致昏,丧失了时间感,加上你没有计时工具,当外界有唯一的时间辨别时,你就会主观的认为是正确时刻。不要忘了,凶手可是花语物者,把花钟播个半个小时差并非难事。海斐施死于八点半到九点多之间,凶手事先约好死者,杀了之后从容来到你身边,让花钟告诉你一个假时间八点。那么你可以为她做不在场证明了。”
我看笺雅的脸色越来越惨,说道:“但是姐姐,你说的虽然很有道理,但是就如电视里的推理剧一样,还要证据,否则冤枉笺雅姐了。”
姐姐冷笑道:“证据,其实早就落下了。”
她指着笺雅有些脏的围裙问道:“这个围裙,至少已经两天没有洗了吧?”
虽然奇怪,笺雅还是点点头。
姐姐说道:“我听说,修罗莲致昏主要靠其花粉——这是一种生物碱,一旦遇上酸就会起反应。如果你不是凶手,就没有必要去过修罗莲地沾上大量花粉。如果你是凶手,在早上取花粉时,因为时间关系,而且也没有必要脱下围裙。只要倒点醋试试看……”
“不……不必了!”笺雅吞吞吐吐地说道,“不错,我就是凶手。是我杀死这两个恶棍的!”
箴言失声叫道:“笺雅姐!”
这是真的嘛?我无法相信象笺雅这样一个温柔顺从的典型小女人,竟然会残暴地杀死两个人,何况与他们无缘无仇。我不禁叹道:“何苦呢,笺雅姐姐?”
“何苦?呵呵!”笺雅美丽而温顺的脸上突然僵硬地扭曲起来,象个疯女人一样狂笑,“你说,他们毁了我的一切,还是不是何苦?如果你的箴言被人弄死了,你会报仇嘛?”
我吓得后退一步,心中思绪混乱,如果箴言不在了,我倒没有认真考虑过这个问题,我会怎么样呢?
姐姐犹如一个旁观者般高高俯视,说道:“小枫性格柔弱,大概会抱着我哭上几天,然后渐渐淡忘之,乘年轻找个人嫁掉。她不像你这么有心计。但是,这些谋杀中漏洞太多,不似你谨慎的性格,恐怕是临时计划吧。”
笺雅冷笑道:“何家妹妹,你眼光真毒,连这个也看出来了。”
姐姐又说:“至少我又三样没有看出来;一、你从哪里搞到炸药;二、你是用什么兵器杀掉两人的;三、为什么这样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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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4-29 00:57
笺雅道:“我是化学出身,搞点炸药很容易,洗衣粉里原料多的很。而兵器,呵呵,就是此时我手中的东西。”
作为女佣的工作,笺雅抱着一个托菜用不锈钢托盘。以其硬度,完全可以把人脑袋劈开。这就是呈现奇怪伤口的圆型兵器,想到平时吃的许多菜都是这个托盘送上来的,我不禁觉得一阵恶心,更是心慌慌。
嘉荫说道:“倒是那个犯人,想不到这么巧,居然还有替死鬼。只可惜叫你看破了。”
两个女人若无其事,好像在聊家常,讨论的却尽是杀人放火的事情,气氛诡异。周围其他人一个个瞪大眼睛仔细关注着。
笺雅渐渐地陷入对往昔的回忆中。
从前有个女孩,她天真得甚至傻气。女孩一直生活在与世隔绝的山里,未踏出过一步。外面的世界对她而言,是个谜一样奇妙的幻想。终于直到女孩长大,家里人同意女孩外出读书。女孩兴奋地睡不着觉,早早地准备好。
外面的世界虽然美丽,但是女孩根本不能适应这样的生活,任何事情都与她格格不入,她没有朋友,没有人和她说话。女孩寂寞地几乎发疯,每天有空的时候,只能跑到湖边,对着水中的鱼儿自言自语。
有一天,女孩突然失足滑入水里。犹如传统女子不得近水,女孩根本不会游泳。她只能在水里拼命挣扎,大声呼喊救命。可是女孩来的湖是个很僻静的地方,极少有人会来。正当她绝望之时,一只温暖的大手紧紧握住了她。女孩惊慌失措地抬起头,看到的时一张温和的男人面庞。
“我在湖边钓鱼的时候,经常看到你坐在湖边。今天突然发现你不见了,好生奇怪,幸好来的及时。”
这是女孩来到外面世界第一个人主动对她说。
男人宽厚的笑容悄悄虏走了女孩的芳心。男人比女孩大十岁,是女孩就读学校的讲师,伴着他,女孩认识了他的弟子们和许多其他人。男人也是单身,渐渐地两人相互吸引,但是由于女孩其他的身份,迟迟不敢表态。直到有一天,女孩发现自己在孕育一条新的小生命,于是决定跟他说了。
然而命运残酷地玩弄了她,她的支柱,她心爱的人死了。是自杀,因为牵涉到一件学术丑闻。女孩绝望地几乎要自杀,可是肚子里的孩子是支撑她活下去的唯一理由。于是她逃回家,在自己与之订婚的未婚夫前来的晚上生下孩子,给家族丢了脸。
女孩,哦,已经做妈妈了,或许成为女人更加恰当。带着孩子艰难地生活着,虽然她以前有奇异的能力,但是随着孩子的诞下几乎丧失干净,不时的有人来欺负他们孤儿寡母。她在叹息,抱怨的同时,还恨男人为什么狠心丢下他们母子离开。
一天,一个以前男人的弟子发现了她,把她和孩子收留起来。她是个单纯的人,十分感激,决定报答他的恩情。直到有一天,她无意中听到他对另外一个人说:“这样做或许能够减轻我的内疚之心,老师的死毕竟与我们有关。”
另一个人大笑道:“我还以为你垂涎师母的美色呢!哈哈!”
女人顿时呆住,原来究其缘由,她的不幸是因为这两个人引起的!怒火焚毁了理智,终于使女孩成为Nemesis(希腊复仇女神)。正好眼前有个绝佳的机会……
姐姐冷冷地说道:“这就是你复仇的理由,便残酷地杀死两个人?愤怒会使女人疯狂,我想你正是!”
笺雅说道:“无论怎么说,我的心愿已经了结。天,好蓝!”
笺雅抬头透过窗子,一片碧蓝的天空。然后回头对箴言说道:“箴言,对于你这个弟弟,我从来没有什么恳求过,现在,我希望你能答应我一件事情。”
箴言说道:“什么事情?”
笺雅说道:“小枫是个好姑娘,你要好好待她,还有,请麻烦照顾好我的孩子。”说着突然飞身出窗外!
笺雅开头两句话莫名其妙,居然扯到我,其实是为了麻痹众人,一旦交代完事情,急速离开。箴言一愣,大叫道:“不好,她要寻死!”
笺雅正奔向悬崖边,早已经有反应灵敏的吉列倏然转身,化为一道电光,飞速奔出去,其他禽兽也相继离开,我们两个女人动作最慢,因为穿着裙子,居然无法爬窗,只能绕到出去。
箴言一边飞奔一边大叫:“别犯傻,回来。”
笺雅 惨烈地一笑:“再见了!”
然后犹如一只白色的蝴蝶,零零坠向崖底。最先达到的吉列狠狠一垂自己,懊悔地叫道:“可恶,还是迟了。”
但是地下一声尖叫,吉列欣喜若狂,伸长脖子看下去,原来距他两三米处,笺雅的裙带被一棵悬松的树枝挂住。
吉列小心翼翼地爬下悬崖,向笺雅伸出手,大叫道:“把你的手给我!”
笺雅脸色发白,身子一动也不动。
吉列说道:“我知道你想死,但是你死了你的孩子怎么办?即使田兄把他养大,当问起父母时,难道说他的妈妈和爸爸都是自杀而死的?”
笺雅娇躯一动,犹犹豫豫地将手递给吉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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发表于 2007-4-29 00:57
“对,就是这样,把手伸过来。”
吉列立即把笺雅拉过来,一手搂住她的纤腰,一手奋力向上爬,在众人的帮助下,终于爬到崖上。累的一头栽在地上。
事情差不多结束了。在处置笺雅的讨论上,最初箴言还担心势单力薄,想不到吉列力排众议,极力支持箴言,加上李显名与田家关系密切,不想得罪,最终以逃犯杀死程付两人了事。回家的路上,我一直埋怨姐姐太苛刻,几乎把笺雅逼死。姐姐大怒,说道:“你们只是同情笺雅的一面,而不想想另一方面。别以为我咄咄逼人,我和笺雅的关系比你们还有亲密。我这样,只是不希望她再堕落下去!”
我语塞。
后来听说笺雅开了一家花店,而且和吉列好上了。想想吉列这人,其实内冷外热,不知两人怎么好上的。
暑假来到了,令众人心惊胆战的小妹何谁要回来了。我头痛,一定会发生什么事情!
六月里在树上不耐烦生物的一片惨叫声中来到,炎热的季节不仅意味放暑假、吃西瓜,更重要的是,我们三姐妹又可以团聚了。
说起我们三姐妹,我就觉得对不起小妹何谁。因为姐姐体弱多病,而妈妈则是个无用的妇人,我小小年纪开始学着担起当家的责任。妹妹诞下后,我忙于照顾姐姐和家庭,实在分身乏力,只好把妹妹托给表哥陈鸣寄养。待到妹妹长到能照顾自己的年龄,回家之后全家人大吃一惊。妹妹着一身男装,理了个短发头,活脱脱的一个假小子。唉,妹妹好好有大榜样叶子姐不学,偏偏尽得表哥的真传,除了喝酒以外,当然后来喝酒传给了姐姐,这是我想不到的。
当然我不是说表哥的不好。表哥其人才华横溢,智商极高,又擅长一身近身格斗,十足的好男子。但是妹妹一介女孩子不象话了。虽说后来在我和姐姐的合力之下,加上长大,女孩的特征和性格显出来,终于有所收敛,肯乖乖地穿上裙子。不妙的是一旦遇上什么紧急情况,恶性流露出来。唉,要是真是男孩我倒不必担心,偏偏是女的。
而且由于长时间没有生活在一起,待她回来已经读初中,上的是寄宿制学校,见面机会少,我们姐妹之间应该好好地交流交流感情。我和姐姐不必多说了,从小吃住浴眠皆是在一起,共同生活了二十多年,和对方了如指掌。但是妹妹一直没有和我们多说什么,我不知道她有什么心事,比如大学生活读书的情况啊,有没有意中的男子啊。我发现我对妹妹几乎是一片空白。想想,乘着我嫁出去之前,和妹妹融洽融洽。
妹妹来到大概是六月里中旬,由箴言开车把她从明城的树辅大学里接来。半年不见,发现妹妹好像养长了头发,颜容好像清丽如许,不禁说道:“小妹,你好像变漂亮了。”
小妹洋洋得意,说道:“我在大学里的选美上还得过‘阳光小姐’的称号呢!”
姐姐说道:“小妹有所长进了!看着你越来越漂亮,我真是高兴。”
小妹说道:“哪里的话,姐姐才是我们三姐妹中最漂亮的一位。嗯,对了,二姐都快出嫁了,大姐准备好了嘛?”
我说道:“早有了,就是你的程飒表哥。”
小妹哈大嘴巴,说道:“不会吧,姐姐即使再找不到好的男人,也至于饥不择食到泡弟弟吧。”
姐姐嗔怒道:“你,再乱说,当心嫁不出去。”
我和小妹哈哈大笑。
本来我还想趁机套套小妹有对象没有,只是小妹太狡猾,便轻易地推开,正好晚饭时分,只好暂且搁下,有机会一定要问问。
这次箴言为了让我们三姐妹有空闲团聚,亲自下厨,菜肴一个接一个上来,尝之,齐曰:“善!”
倒是小妹又忍不住嚼起舌头来,说道:“原来二姐夫手艺如此高超,这使得我想起某人糟糕的厨艺。”
姐姐叹道:“不必刺激我。但是我记得你的手艺也不见得好到哪里去。除了方便面以外,似乎不能煮出像样的食物。”
小妹说道:“我正是奇怪,为什么何家的女人除了二姐之外,都不能煮出美味的食物。而这女人又狠心地要把自己急急忙忙嫁出去。我们以后得过悲惨的方便面生活了。”
我抿嘴微笑,自然是我当家的缘故,谁能一开始煮好菜呢?记得刚刚开始学的时候,把饭都烧成焦炭。我奉劝其他两位要好好学学美食大师叶子姐,省得以后只能吃工业时代的垃圾食品。
吃完饭由箴言收拾,我们姐妹仨聚在一起喝茶聊天,开心地不得了。妹妹的见识自然不是我这个三流大学的学生和一直没有上过几天学的姐姐可比,她说的学校里轶闻趣事一件又一件,听得姐姐艳羡不以,巴不得马上进大学瞧瞧。她叹道:“就是你们姐姐命苦,前二十年青春白白浪费了,其实我也想体验体验大学的日子。”
我说道:“箴言不是明天有事要去越州大学么?姐姐不如跟去瞧瞧,反正越大还没有放假。”
妹妹怂恿道:“好啊,我也正想会会程飒这个得意的小子,瞅瞅他有什么神奇的手段骗走大美女姐姐的芳心。”
于是次日,三姐妹挤上箴言的车子——我当然不能落下了。一同跑到越大,箴言有事先去办理,叫我们自己逛逛,再三警告说越大规模庞大,千万不要迷路。我和姐姐异口同声答应:“没问题!我们上次来过一回,再也不会迷路了!”
越大建造年代久远,无论建筑风格和绿化环境,都十分优良,步行在林荫小道上,仿佛置身于越州国家森林公园里面,树上不时跑下一头头可爱的松鼠来觅食,它们见惯了人,倒不害怕,这叫一直生活在大城市的小妹十分惊奇,又觉得有趣之极。我们三姐妹高高兴兴地漫游在庞大的越州大学里面,不知不觉之间,天色黯淡下来,我们抬头看看四周,顿时头皮发麻,暗暗叫不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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