ZT:不是冤家不聚头 (类别:悬疑)完
第一节 夜半谋杀每学期一次的教学检查正在古船县实验小学如期举行。
按计划安排,三年级数学老师马朝燕将在11月9日上午第一节课讲授一堂教学公开课。
预备铃声一响,检查组的领导及听课教师全部进了三<一>班教室,坐在走廊和后排的
空间。上课的正式铃声响了,讲台上却不见授课者马朝燕的人影。教室里鸦雀无声,领
导、教师与学生皆在耐心地等待着。5分钟过去了,可马朝燕仍然没有露面。学生们坐不
住了,开始窃窃私语,有的教师也在交头接耳,有序的教室顿时变得嘈杂喧嚷起来。教
导主任肖大平急得直跺脚,赶紧派了一个同年级教师上办公室去找她。
不一会,叫人的老师回来了,回话说,她找了一圈,并未发现马朝燕半点踪迹。肖
大平闻言,立时站起身来,将听课的记录本朝刚刚坐过的椅子上一摔,气呼呼地说道:
“真是太不像话了!”然后,急匆匆地走出教室。
马朝燕是通过招工形式录用的一名教师,与那些师范学校毕业分配进来的教师相比,
自是差了一个档次。面对差距,马朝燕并不怎么努力,肖大平对她颇有看法,但碍着她
父亲县委副书记马立本的面子,加之马朝燕平时并未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情,也不便多说
什么。可是今天这样重要的公开课,她马朝燕却无故不来,将领导、教师、学生晾在教
室里,这简直是在向他这个教导主任示威了。肖大平匆匆忙忙地在空旷的校园走着,一
边想,一边气得七窍冒烟。
办公室无人,食堂无人,他就迈步走向校园后面紧挨县床单厂的一排单身宿舍。马
朝燕虽然家住县政府大院,离实验小学不过两里多路,但除了周末及节假日外,平时她
都不回家,而是在学校分她的一间单身宿舍呆着。她说回家说话做事不甚方便,还是住
单身宿舍的好。对此,肖大平很理解,一个二十多岁的大姑娘了,有些事情,在家里碍
着父母弟弟,其约束可想而知,哪有独自一人自由舒适呢?
来到宿舍门前,只见大门紧闭。“马朝燕,马朝燕!”肖大平一边大叫,一边使劲
地捶着大门,“马朝燕,今天是你的公开课呀,你怎么还躲在寝室里睡懒觉呀?起来,
快起来……”
一阵捶擂与叫嚷过后,屋里半点动静都没有。难道她没在宿舍?肖大平这样想着,
就离开大门,隔着窗户往里瞧。窗口挂着一条花布帘子,什么也看不清楚。肖大平一气
一急,猛然用劲朝窗框推去。“咔嚓”一声响,插销没有挂牢的窗扇竟被他一下子推开
了。
肖大平朝屋内望去,只见马朝燕一丝不挂地躺在床上,直挺挺地半点反应也没有。
一道眩目的白色光芒刺得他两眼灼痛灼痛,他预感不妙,赶紧踉跄着跑开,叫来几个女
教师,撬开了宿舍大门。
床上躺着的马朝燕,早已是一具冷冰冰没有生命意识的肉体……
公安局接到报案,3辆警车立时赶往县实验小学。
法医就着床上马朝燕的尸体开始检验,其他侦查人员则一边拍照,一边对室内室外
进行认真细致的搜查,寻找证据,不放过任何一个可疑之点。
毫无疑问,马朝燕这间单身宿舍就是凶犯作案的现场。但是案犯没有留下任何作案
工具,更为奇怪的是,室内的水泥地上半点脚印也没有。经检查后确认,案犯在离开现
场时将整个房间清扫了一遍,工具就是放在墙角的那把用高梁杆捆扎的扫帚。侦查人员
想在扫把上提取指纹,但很快发现,凶犯握过的扫把已抹过一层白色的石灰粉末,没有
留下半点痕迹。而室外的脚印则显得相当杂乱,模糊不清,无法辨认,已根本不可能为
破案提供线索与依据。
由此看来,凶手不仅非常狡猾,而且作案过程进行得相当缜密,从容不迫。凶犯的
作案特点可概括为胆大、心细、冷静与残忍。
刑警们刚刚搜查完毕,受害者的验尸报告也出来了。据报告推断,作案时间在昨晚
12时至今天凌晨1时之间,受害者脖颈留有一圈粗粗的掐痕,显然是被凶犯扼勒窒息而亡。
受害者死前与人发生过性关系,阴道内留有精液。是遭人强奸,还是自愿与人媾合,现
无法判明。凶手在掐死马朝燕后又在她身上涂了一层细微的石灰粉末,抹去了一切可疑
的痕迹。
虽然凶犯没有留下凶器并抹去了作案痕迹,但那排在阴道内的精液却为破案提供了
一条明晰的线索。精液,精液!这将是抓住案犯的一道重要缺口!
[ Last edited by urzl1979 on 2005-5-26 at 16:39 ] 第二节 情杀?仇杀
很快,县公安局成立了侦破马朝燕凶杀案专案小组,由分管刑侦工作的副局长谷永
民挂帅,主要成员有刑警大队队长李磊、副队长赵平雄、侦查员高茂龙、李彪等人。
在当晚的侦查会议上,大家一致认为“精液”是马朝燕凶杀疑案的突破口,但在犯
罪动机与凶手的推断上产生了争执。
“从现在所掌握的证据来看,很明显,这是一起强奸凶杀案。”侦查员高茂龙说。
他年约四十六七,是一名部队复员干部,已在公安战线工作了20多个春秋,具有丰富的
破案经验。
与他年龄相仿的刑警队长李磊也同意此说。
可从警院毕业分到县刑警队工作不到两年的年轻侦查员李彪却持反对意见:“我认
为这桩案子不能简单地定为强奸杀人案,从作案现场、作案手段及销毁证据等方面来分
析,凶犯绝非等闲之辈。他准备充分,考虑周全,决不会傻到留下精液的程度。”
副局长谷永民对此表示赞同:“我同意李彪的看法,从现在搜集到的证据来看,我
有一种预感,凶手绝不是我们想像的那么简单。受害者是副县长马立本的女儿,其身份
又是一名教师,这件特殊的案子,在我县犯罪史上还是第一次。”
“正因为此案牵扯到受害者的父亲,”刑警队副队长赵平雄道,“我以为除了奸杀
与情杀这两种情况外,还有报复杀人的可能。”
高茂龙说:“我觉得报复杀人的可能性相当小,因为用这种手段报复马县长太间接
了,与一般犯罪心理相去甚远。”
李磊说:“为了集中目标力量,我们可暂不考虑报复杀人这一动机。据实验小学教
导主任肖大平反映,前不久受害人马朝燕曾有过一场情变,将现场的精液与过去的情变
联系在一起,破案线索就显得比较明朗了。”
“照你这么说,情杀的可能性最大?”高茂龙问。
“是的。”李磊肯定地点点头。
“那么,受害者体内的精液又当作何解释呢?既然发生了情变,就不存在着继续发
生两性关系的可能。”
李磊说:“当然,也不排除过去的情人将其强奸后杀害。”
“这不是强奸杀人嘛,跟我刚才说的不是一回事么?!”高茂龙很高兴李磊的看法
中有与他苟同的地方。
这时,谷永民扫视了一下会场,说道:“是强奸杀人,还是情变杀人,因掌握的证
据有限,一时还难以确定;至于作案动机,当然是破案必不可少的依据;但是,我认为
这些对我们即将开展的工作都不那么重要。我们目前最主要的,是设法查清到底是谁在
受害者体内留下了精液。如果找出了这一嫌疑人,我们破案工作就取得了突破性的进展。
若在过去,这一工作不难开展,只须对怀疑人进行精液检查即可。可是,随着法制建设
的不断健全与加强,我们只能在法律许可以范围内调查取证,只有在搜集掌握了足以构
成嫌疑人的犯罪材料后,才能审查取证。涉及个人隐私,这给我们的工作带来了一定的
困难。对此,我们应有足够的思想准备,尽量取得群众的理解、支持与配合,不能出现
任何强制违法行为。”
随后,谷永民将办案人员分成了两个调查小组。A组由李磊负责,调查涉嫌强奸作案
的犯罪分子;B组由赵平雄负责,调查涉嫌情杀作案的对象,尽快查出阴道内精液的“主
人”。
A组在李磊的带领下,在不到两天的时间里,就指挥手下的办案人员对全县所有在册、
具有强奸作案可能的前科分子逐一排队,利用排除法一一进行摸底调查,列出了4个重大
嫌疑分子。但全都矢口否认,为了澄清自己的无辜,他们主动提供精液予以化检,化检
结果排除了他们作案的可能。
B组在赵平雄的主持下,也很快摸清了马朝燕的恋情变化。她于6年前即与中学同学
赵强明确建立了恋爱关系,但一直遭到马朝燕家庭的反对。一年多以前,马朝燕与某名
牌大学毕业生、县政府机关秘书高云阁开始来往。约在半月前,马朝燕中止了与赵强长
达6年之久的恋情,和高云阁建立了正式恋爱关系,并得到了马朝燕家庭的认可。
马朝燕凶杀一案若为情杀,只有赵强、高云阁涉嫌作案。
两人中,赵强的作案动机最为充分。可是,他已于一周前告别亲友,离开古船县前
往南方打工去了,在作案时间上可暂时予以排除。
于是,赵平雄与李彪一同来到县政府,找到了另一嫌疑人高云阁。 第三节 拒绝化验
高云阁一米八左右,个子清瘦,鼻梁上架着近视眼镜,一副典型的书生模样。当提
及马朝燕凶杀一案时,他显得十分激动。
“我昨晚跟她在一起跳过舞,我们快12点才分手,真没想到这么快就让人给杀死了。
这太可怕了,实在是太可怕了!”他有点失态地大声叫道。
“你们在哪里分的手?”赵平雄问。
高云阁答:“在她宿舍。”
“你记得离开的具体时间吗?”李彪问。
“记得,当时我看了看表,12点差10分。”
赵平雄继续问道:“马朝燕送你了吗?”
“没有,她当时已经躺在床上了。”
“也就是说,离开时是你打开的宿舍大门。你出去后是否将门关严了呢?你听见了
大门与门框的碰撞声吗?”“这些,我都记不清了,因为我当时心情非常激动,半点也
没去注意这些情况。”
“你非常激动?”
高云阁点点头。
“为什么?”
这时,高云阁望了赵平雄一眼,神色显得相当不安:“不……不为什么,因为我离
开得太晚了,怕引起别人的怀疑。”
“怀疑你什么?”
“怀疑我……没有什么……”高云阁欲言又止。
赵平雄觉得高云阁心中一定隐藏了什么秘密,因为不是审查,对方有意回避,他也
不便继续追问,就对他们的相识相恋经过进行了一番了解。
高云阁说,一天晚上,马县长突然急用一份文件,就派了一个姑娘来找他。这个姑
娘交他一张便条后并未离开,而是陪着他一同上了办公大楼找文件,找到文件后又一同
上了马县长家。从谈话中了解到,她就是马县长在实验小学教书的女儿。此后,他们就
开始了频繁交往并发展到相恋的程度,并谈到了有关结婚的具体事宜。
“高秘书,你能跟我们掏掏真心话吗?”赵平雄诚恳地问道。
高云阁说:“我刚才说的句句都是真话。”
“那么,你很爱马朝燕本人吗?”
“这怎么说呢?”高云阁犹疑片刻道,“刚开始,我并不怎么喜欢她。她虽然长得
漂亮,但知识不多,涵养也不深。当时,我还知道她早就谈了一个男朋友,如果我从中
插一杠子,那不成了第三者吗?后来,还是受到马县长的暗示与鼓励,我才甩开了包袱,
投入到角色之中。”
“你跟她原先的恋人有过接触吗?”
“没有,从来没有。”
“你们真的谈过结婚的事吗?”
“是的。”
“也就是说,你们刚刚开始交往,并不排除马县长撮合的因素,但是现在,你在心
底已真正爱上了马朝燕是不是?”
“可以这么说吧?”
“那么,你肯定希望案子早日破获给马朝燕报仇雪恨是不是?”
“当然。”
“我们希望能够得到你的密切配合。”
“行!”
于是,赵平雄就将马朝啾缓Φ挠泄厍榭鼋衔详细地叙说了一遍,重点提到了受?
者体内的精液,明确暗示高云阁予以主动配合提取精液化验,以排除自己的嫌疑身份。
对此,高云阁的表现完全出乎两位侦查员的意料之外,他瞪大眼睛,一副拒人千里
的态度,与刚才的交谈判若两人:“对不起,在其他方面我愿意尽力配合,可这化验精
液之事,我完全不能接受!我觉得这非但不是洗刷清白的一种方式,而且是对我人格的
一种严重侮辱,是一种明显的侵犯公民权益的行为,恕我无法接受。”说到这里,他站
起身,将两位侦查员晾在屋内,头也不回地走了。 第四节 侦查会议
对高云阁的反常表现,赵平雄感到十分困惑。按理说,他应该主动积极配合公安部
门的侦查才是,开头的行为也正是如此,只是提及精液之事后,便产生了一种突如其来
的神经过敏与拒斥心理。在两个涉嫌情杀的男人中,高云阁具备时间因素,但不存在任
何作案动机。当然,在没有充分证据的情况下,不能排除高云阁作案的可能。
为此,他们又走访了被害人的父亲,古船县分管农业的副县长马立本。看得出来,
他已从悲痛的漩涡中走出,显得十分克制与冷静。也许,作为一县之长,面对侦查员他
强忍了情感的流露。当问到对此案的看法与意见时,马立本的爱憎观点表露得相当鲜明
而肯定:“这件凶案除了赵强,不会有别人。他说上南方去打工,是故意放出的烟幕,
这我一眼就能看穿。不知怎么回事,我第一次见到他时就相当反感,出身贫民家庭,却
是一副公子哥儿的派头,我接受不了他!只要你们抓住了赵强,这个案子就算是破了。”
谈到高云阁,马立本点了一支烟道:“至于小高么,我那可以担保,他是绝对不会加害
马朝燕的。不管从哪方面来说,他都是一个相当不错的青年。我可以毫不隐讳地告诉你
们,他与马朝燕的认识就是我有意识安排的。”
赵平雄没有想到马县长如此直率,也就没有转弯抹角,而是马上将话挑明,说起了
高云阁的拒绝合作之事。
马县长闻言,沉吟道:“这个问题么……当然不好强迫的,我来跟他做做工作,也
许……这样吧,你们明天再来找他谈谈吧。”
第二天,赵平雄与李彪又来到县政府找到了高云阁。
不待赵平雄与李彪开口,高云阁突然大声说道:“你们不用化验了,那精液就是我
的!我想总是赖不脱的,不如痛痛快快地说了好。”
“你昨天为什么要回避这一问题?”赵平雄问。
“精液是我的,但我并没有杀人,我害怕你们找不到杀人犯,而将我关起来,弄不
好还将我定成一个歹徒。即使弄清我不是凶犯,可这婚前性行为也会弄得我声名狼藉,
影响政治前途。”高云阁坦率地说出了心中的隐忧。
缓过一口气后,他向两位侦查员回忆昨晚的风流韵事,并以自己的人格担保,这是
他与马朝燕发生的第一次关系,还是在她的引导下才完成了平生的第一次交媾。
然而,从验尸报告来看,马朝燕的处女膜早已破裂,并非昨晚所致。如果高云阁说
的全是真话,马朝燕便与他人有过性行为。那么,这人是谁呢?赵强的可能性最大。他
们俩谈了六年恋爱,完全有可能发展到上床的程度。现在的青年,两性观念开放得很,
并不像以前那样保守而禁锢。
为慎重起见,在征得高云阁本人同意的前提下,法医对其精液仍进行了化验。结果
表明,马朝燕体内的液确为高云阁排射?
第二天,县公安局又召开了一次侦查会议。
所有办案人员就现在掌握的材料及案情的侦破展开了分析讨论。
一种意见认为,赵强作案的可能性最大,正如走访马县长时所说的那样,为了掩饰
作案事实,他故意虚晃一枪,放风离开古船南下打工,而事实上并未离开县城,只不过
在等待、寻找时机而已。一旦条件成熟,就开始了残忍的报复。
另一种意见则认为,从作案的手段及销毁证据等方面的情况来看,凶手是一个相当
冷静而狡猾的对手。从赵强的文化水平、个人素质、生活阅历、家庭环境等方面来看,
他似乎还不具备这样的心智。而从调查高云阁时他反反复复的表现情况来看,智商非同
一般,憨厚的外表下掩藏着一种大智大慧,其个性、素质与犯罪特点十分吻合。赵平雄
说:“通过对案子的接触了解,可以说,我们还在‘黑暗’中摸索前行。案情相当复杂,
掌握的材料有限。也许,我们把高云阁看得太厉害、想象得太复杂了;也许,我们还在
这件案子之外游移,真正的凶手并未摄入我们的视界。我认为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摸
清赵强的真正去向,如果找不到他本人的话,案子恐怕一时难有真正的进展。”
其他侦查员围绕赵平雄提出的看法也发表了自己的意见。
会议结束时,谷永民就下一步的侦查作了安排与分工:一、稳住高云阁,并对其进
行监控;二、查明赵强的行踪;三、向有关兄弟单位发出协助查找赵强的公函。 第五节 搜寻赵强
办案人员分成了三个行动小组:李磊带队赴南方查找外出打工的赵强;高茂龙率员
对高云阁实施监控;赵平雄负责继续对此案的全面侦查。
自案后的侦查工作开始,赵平雄就与李彪组成了一对搭档。赵平雄是公安局内典型
的“少壮派”代表,他科班出身,虽然还不到35岁,但已在刑警大队摸爬滚打了10个年
头,接触并破获过一些大案要案,具有丰富的理论实践经验。他对刚从警院毕业的李彪
甚为赏识,小子实践经验虽不多,但思维活跃,工作积极主动,敢想敢说敢干。
在没有发现新的重大线索之前,他们仍将“赵强南下”作为破获此案的突破口。
“我以为赵强的南下存在着三种可能”,赵平雄向李彪坦陈自己的看法,“一、真正背
井离乡南下打工;二、虚晃一枪,藏身于附近,伺机潜回古船作案,然后再往南方;三、
故意移视线,作案后反其道而行,逃窜到了北方。不管属于哪种情况,赵强现在都?
不在古船。”
“那么,关于赵强,我们应该做些什么工作呢?”李彪问。
“如果赵强是凶犯,在他扬言离开古船后到案发前这段时间里一定没有躲远。只要
他还呆在附近,必定留有线索。”赵平雄果决地说道,“今明两天,你带几个侦查员将
县城内近期所有旅社、饭店等地方登记住宿的存根迅速查找一遍,我则带人对他的亲友
进行寻访。”
安排过后,两人分头行动。
赵平雄找到赵强的有关亲友查证,11月2日上午7时半,他带着行囊,的确离开了古
船县。并且,其中还有两个“哥们”将他送到了长途汽车站,直到客车开动远去才离开。
他们说赵强乘的是一辆开往岳阳的中巴,他准备到岳阳了再转乘火车,先到广州碰碰运
气。
开往岳阳的车,赵强会不会没有搭到终点站呢?赵平雄想,也许,他在第一站就下
了车。第一站是与古船接壤的闸口县,两座县城相距不到70公里。现在交通发达,要想
返回古船,真是再容易不过了。
第二天,赵平雄带人去了闸口县城,将城区内11月9日前一周内的所有住宿存根查了
个遍。但是,他们没有发现赵强的名字。为防他改名换姓,或是盗用他人身份证投宿,
赵平雄还带上了他的近期照片。各旅社的服务员在进行了认真的辨认后都肯定地说从未
见到照片上的这人。
在古船县境,李彪的查寻工作也没有半点收获。
难道说,赵强真的南下打工去了,与“11·9凶杀案”没有半点瓜葛?
就像一股泉水突然消失在沙漠里一样,案子的线索不见了,赵平雄感到了一股深深
困惑与迷惘。
陷入困惑与迷惘的不仅是赵平雄,其他两个办案小组的成员也是如此。
李磊带队南下广州、深圳、珠海、中山、南海、佛山、肇庆等地,仿佛大海捞针般
地几乎找遍了所有的打工点,却没有发现赵强任何踪迹,只得无功而返;负责对高云阁
监控的高茂龙小组也无甚收获,几天来没有发现高云阁半点反常举动。
赵强既未留在内地,又没南下打工,那么,他到底上哪儿去了呢?
案子陷入僵局。
就在这时,一条振奋人心的消息从北方某市公安部门传来。他们在进行一起重大抢
劫杀人案的搜捕时,在该市最为豪华的金熊宾馆发现一个名叫赵强的青年曾在那里登记
住宿过。其籍贯身份、外貌特征等与古船县公安局要求协助查找的那个赵强吻合。此人
已于两天前离开,具体去向不明。
没有南下打工,反而北上挥霍,看来此案果真与他有关。那么,11月9日前他一定会
呆在古船附近,可几天的认真查寻为何没有发现半点踪迹呢?赵平雄决定组织精兵强将,
将搜寻范围扩大至以古船县城为起点,南下200公里的地带。第二天下午,终于在闸口县
偏僻的蜈蚣镇一家私人旅馆找到了赵强登记住宿的存根,他在那里无所事事地呆了6天。
于是,一道道协助查找、拘捕重大嫌疑人赵强的电讯发往北方所有城镇。与此同时,
古船县公安局也派员前往赵强可能出现的城市进行搜捕。
正值“11·9凶杀案”有了新的进展之际,11月25日晚,古船县公安局又接到报案,
受害人马朝燕的弟弟、副县长马立本的儿子马朝东突然失踪! 第六节 连环大案
报案人为马朝燕、马朝东姐弟俩的母亲徐环环。
马朝东今年12岁,是县实验小学五年级一班学生,班上的学习委员。放学后,为了
收齐同学的作业簿,有时回家较晚,但一般都能在6时的晚饭前赶回家中。这天,徐环环
一直等到6时30分,马朝东都没有回家。马立本也因有一个会议不能赶回家中吃饭,空荡
荡的屋里就徐环环一人呆呆地坐在桌前,望着热气散尽的饭菜发愣。“当当当……”时
钟响七下,徐环环怎么也呆不下去了,只得匆匆忙忙地出了屋门,向实验小学寻去。
半月前,女儿马朝燕被害,徐环环悲痛欲绝,好几次哭得晕死过去,被人喂了开水
才慢悠悠地醒转过来。人死不能复生,几天后,她也看穿了,想明白了,她还有儿子,
还有家庭,不可能随着女儿一同走向阴曹地府。于是,她的一门心思就放在了唯一的儿
子身上。
进了校门,她找到五<一>班教室,大门紧锁;她跑到后面的单身宿舍去找班主任
老师张波,室里也没人;她想了想,就来到另一栋宿舍,终于找到了数学老师谭玲玲。
谭老师告诉她,学校下午4时30分就放学了,她记得马朝东在4点45分的样子来到办公室,
将全班一摞厚厚的数学作业本交给她后就离开了学校。照此算来,5时30左右,马朝东就
该到家了,可直到现在都没有踪影,他上哪儿去了呢?
谭老师往几个跟马朝东平时要好的学生家中挂了电话,都说不知道他的去向。跟他
同座的学生江昌林告诉谭老师,他们七八个同学一起出了校门,马朝东说他要去办点事
再回家,就踅向旁边的一条小巷走了。是不是他已干完什么事情,现在才回到家中呢?
徐环环往自己家中拨电话,“嘟--嘟--嘟--”铃声响了,却无人接。又往几个亲
戚家中拨号,都说马朝东今天没上他们那儿去。怎么办?谭老师只得打电话将学生马朝
东失踪一事告诉了校长陈祥。
陈校长寻问有关情况后,当机立断地说道:“赶快向公安局报案吧,咱们学校这边,
也要组织教师、学生查找,越快越好!”
县公安局值班人员接到报案,很快将马朝东的失踪与其姐姐马朝燕的被害联系在了
一起。事关重大,赶紧向公安局长罗泰作了汇报。罗局长接报,急忙来到指挥中心,立
即通知县城及附近各派出所调集所有警力,尽快搜查、寻找失踪学生马朝东。与此同时,
他通过有关渠道将此事告知了马副县长。
两小时后,各搜查小组报来结果,没有发现马朝东任何踪迹,既不见人,也不见尸,
就连有关他的物品,比如衣服、书包等也一件都未发现。罗泰一面强调继续搜查,一面
通知有关人员召开紧急侦查会议。
马立本也赶来与会,他心情显得相当沉重,铁青着脸,一言不发。
会议开始,刑警们就马朝燕凶杀案和马朝东失踪案展开了激烈的分析讨论。大家一
致认为这是两件相互关联的连锁报复案,应将它们放在一起来进行侦破。就凶手报复对
象与意欲达到的目的而言,不外三种可能,一是报复马朝燕,二是报复马县长,三是报
复徐环环。
如果是报复马朝燕的话,只有情变才是唯一动机,而重大嫌疑人赵强出逃在外,根
本不可能继续在古船作案。再则,既是报复马朝燕,目的已经达到,还有什么必要对一
个与之不甚相干的马朝燕之弟发泄仇恨呢?也就是说,今晚的失踪案与报复马朝燕无关。
失踪者的母亲徐环环过去是一个农村姑娘,后在百货大楼上班当一名普通的营业员。
如今商场效益不好在家赋闲,与人构结生死怨仇的条件与可能性不大,也可基本排除在
外。
那么,剩下的就是针对马县长了,这种可能性最大。
案情分析至此,一直沉默着的马立本突然激动地说道:“是的,肯定是一伙跳梁小
丑想报复我!唉,没想到我几十年来勤勤恳恳地工作,辛辛苦苦地革命,遭人忌恨,受
人报复,竟连自己的儿女性命都难以保住……”这时,他动了感情,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大家都劝慰,说一定能找得到马朝东的。
“我的一种预感,即使找到,也早已是一具尸体了。”马县长说着,突然一拍桌子
大声吼道,“你们公安局也太无能了,要是早就破出我女儿的凶杀案,今天也就不可能
发生我儿子失踪的事情了!我要求你们立即侦破这两件大案,不得超过一个月,否则……
否则,我跟你们没完。”
一通脾气发完,马立本便“蹬蹬蹬”头也不回地走出了会场。 第七节 寻仇二十年
当马立本拖着沉重而疲惫的脚步气喘吁吁地爬上四楼时,屋内一片漆黑。他下意识
地伸手向门铃按去,就在食指即将触向门铃的一瞬,他停止了动作。徐环环今夜已被她
的一个表亲接去过夜,现在,屋内已是空无一人了。于是,马立本掏出一串钥匙,先打
开铁栅防盗门,接着打开了大门门锁。
他进到客厅,返身关严两道大门,然后,一屁股坐在客厅的沙发上。
他没有开灯,也懒得开灯,只想在沉沉的夜色中宁静片刻。人生最大的悲哀,莫过
于中年丧妻,老年丧子。而这样的打击,都曾落到他的头上。
回想自己大半辈子人生历程,马立本觉得他在仕途上还算是一帆风顺的,从一个普
普通通的农民混到今天这个样子,他已感到满足。但是,他的家庭生活却一直不是那么
尽如人意。当他还在摇窝里躺着的时候,家里就跟他与同村另一个比他大三岁的姑娘孙
玉梅订了一门亲事,还美其名曰为“女大三,抱金砖”。婚后两人感情一直不和,孙玉
梅老是以大姐自居,什么事情都想管。为了摆脱婚姻与家庭的束缚,马立本毅然决然地
离开了故乡,将全部精力投入到工作之中。后来,孙玉梅突然在一场大病中暴卒。不久,
他在农村驻队时,遇上了善良美丽的村姑徐环环,并深深地爱上了她,经过一番狂热的
追求与努力,他终于达到目的,娶她为妻,并生下一对可爱的儿女……
想着想着,他不觉悲从中来,两滴眼泪情不自禁地夺眶而出。中年丧妻,并没有太
大的痛苦。可他喜欢这对女儿,特别是马朝东,他更是宠爱得不行。没想到……没想到
他们姐弟俩全都遇害了……今晚整个屋子,就只他一人了。马朝燕被害,马朝东失踪,
徐环环的那个表亲担心她经受不了这样的打击,一时想不开出现什么意外,就将她接去
给看护起来了。
他一任眼泪无声地流淌着,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才摇摇晃晃地站起身来,径直朝
自己的卧室走去。他蹬掉鞋子,衣裤也懒得脱,往床上一躺,一把扯过被子蒙在头上。
往事历历如潮水般涌来,像电影镜头似的一一在他眼前晃动、浮现……渐渐地,镜
头就变跳跃、模糊起来……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他迷迷糊糊地睡了过去……
正断断续续地做着一些光怪陆离的梦幻,他就感到了一股难以抑制的憋闷与窒息,
四肢乱踢乱蹬,喉咙发出一阵“咕咕咕”的声响……他挣扎着,大声叫着,突然就从梦
中惊醒过来。
睁眼一瞧,只见卧室里已是灯光满堂,一个素不相识的男人站在床前,伏在他的身
上,一双铁钳般的双手正紧紧地锁住了他的喉咙。他踢蹬着,挣扎着,可压在身上的男
人却容不得他有半点喘息。
“狗日的马立本,你今天的死期已经到了,再挣扎也不起作用了,还是灰反抗?
吧!”面前的男人低沉而恶狠狠地吼叫道。
马立本闻言,也就不再挣扎。
“你放心吧,我要让你死个明明白白,做鬼也不会让你糊糊涂涂的。”
“咕咕咕……”
“你想知道我是怎么进来的是不是?我告诉你吧,在你进屋之前,我就躲在了你的
床下。你的一举一动,都在我的控制之中。马立本,在你临死之前,我只想告诉你这样
一个道理……”
“咕咕咕……”
“你就张开耳朵,好好地听着吧。恶有恶报,善有善报;不是不报,时候没到;时
候一到,全部都报!你听明白了吧?常言道,君子报仇,十年不晚;而我却是苦苦地等
了二十年,整整二十个春夏秋冬啊!”
“咕咕咕……”
“你眼睛瞪得这么大,一定想知道我是谁对不对?我之所以开了电灯,就是要让你
看个明白,认个真切。马立本,你还认得我吗?”
马立本的喉咙不再咕咕,而是使劲地摇动脑袋。
扼住他脖子的男人咬着牙,一字一顿地说出了一个名字。
马立本闻言,心中顿时滚过一声惊雷。
就在这时,掐着的双手开始使劲,马立本的脖颈在一点一点地变细变长。渐渐地,
他那瞪视的目光凝于一点不再转动,随着喉咙最后一声“咕噜”的响声消失,他的眼皮
开始慢慢地合拢,盖住那已经呆滞的两颗眼珠…… 第八节 惊世恶案
马立本在昨晚侦查会议上的动怒、指责与发泄在赵平雄心里憋了整整一夜。他虽然
完全能够理解马立本的为父之心,但作为一个县长来说,他实在是太有失身份了。联想
到他的工作作风与为人处事,也就难怪会有人不惜铤而走险来对他进行报复了。由此也
可以更加确认,作案人的矛头与报复的最终指向就是马立本。
心存想法是一回事,可工作却又是另外一码事,赵平雄不允许自己心里的疙瘩与情
绪对工作产生半点影响。昨晚的侦查会议开到深夜两点才结束,他顾不上休息,又带着
一个小组,在县城周围开展了整整一夜的拉网式搜查,仍是没有发现马朝东的半点蛛丝
马迹。早晨回到办公室不久,公安局又接到新的报案:副县长马立本昨夜在他的寓所被
害身亡。
罗局长听到马县长被害的消息后,顿时惊得目瞪口呆。他沉默了足有半分钟,调整
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立即组织警力,亲自带队赶往案发现场。。
警车“呜呜呜”地鸣叫着在大街上疾驶,在人们的心头掠过阵阵惊悸与惶恐,整个
县城的神经,仿佛绷成了一道弓弦。
在对出事现场进行严密的封锁后,侦查人员开始搜集证据。
令警察们感到惊奇不已的是,马立本之死与其女马朝燕的被害除了地点不同而外,
其他方面几乎完全相似。两次凶杀案,罪犯都没有留下作案工具,走时皆将室内的可疑
痕迹进行了一番刻意处理:上次是用扫帚将室内清扫了一遍;这次是用拖把将客厅和马
立本的卧室全都蘸水拖了一遍,就连马县长的床底下也没放过,拖把握过后地方同样抹
了一层细微的石灰粉末。
就在大家为寻找可疑痕迹煞费苦心没有收获而万分焦虑之时,突然听得李彪发出了
一阵惊喜的叫声:“找到了,总算找到了!”
原来,他钻入床底,发现了一清晰的脚印,还找到了一个烟头。
侦查人员继续查找,又在死者枕头底下搜出了一张材料纸,上面贴着从书上剪下的
大小统一的四号铅字:“恶有恶报,善有善报;不是不报,时候没到;时候一到,全部
都报。”
至此,罪犯的作案动机已十分清楚,这是一起明显的连环报复行凶杀人案,先从仇
人的子女开刀,在给他心灵以严重创伤之后,才将报复的矛头指向终极目标马立本。这
第三次的作案,罪犯倒也坦率,竟在马立本的枕头底下留下了两行醒目的铅字。其仇恨
之深刻、手段之残忍、作案之冷静,实属罕见。
与上次凶杀案的现场搜查相比,此次可算是果实颇丰了。这几个证据对侦查人员来
说,实在是太重要太重要了。有了它们,就等于有一条通往破案的有利桥梁,还极有可
能是一线走出黑暗的指路光亮呢。
不久,验尸报告及所有特证的检验分析单出来了,其结果表明:
一、马立本为他人双手扼勒窒息而亡。经与马朝燕脖颈掐痕比较,两者长短、粗细、
深浅不一,并非一人所为。前者手指细长,手型瘦弱,属于“文手”;而后者的双手则
表现为宽厚、壮实、粗糙、有力,属“武手”型;
二、根据烟头留下的唾液化验证明,此烟头为O分泌型的男性所吸;
三、从罪犯留下的足迹来看,此人脚穿一双没有纹路的平底布鞋,这种布鞋一般为
农村妇女手工制作而成。根据脚印的深浅、长短与宽窄,联系鞋型的不同特点和规则,
可基本确定罪犯的身高为1.70米,体重约为75公斤;
四、材料纸为古船县印刷厂出品,本县80%的百货商店有售。从纸张的成色与质量
来看,粘于其上的铅字从正式出版物上剪下,粘连物为本县生产的普通糨糊。
在短短的不到20天的时间里,古船县连续发生了有史以来罕见的“11.9凶杀案”、
“11.25失踪案”及“11.26凶杀案”等三件重大惨案。受害人不仅为同一家庭成员,
且牵涉古船县的高级政府官员———副县长马立本。县城震惊了,整个古船县震惊了,
在全省也引起了强烈的轰动。省公安厅副厅长肖理和闻讯后立即带员乘专车赶往古船县,
召开了有县委、县政府主要领导参加的紧急侦破会议,形成了两条指导性意见:一、采
取严厉措施,阻止案情继续扩展;二、成立侦破指挥部,对三大案件分设三个专案小组,
三个小组既要分头出击,又要协同作战,指挥部应随时将这三件案子的进展情况联系在
一起分析侦破。只要在某一个案子上打开缺口,就毫不放松,顺藤摸瓜,深抓深挖,直
至将罪犯捕获为止。 第九节 “要给姐姐报仇”
李磊负责对马朝东失踪案的继续侦查。
进入案子后,他就将手下人员分成两股,一股继续在县城及县城周围的地带,包括
江流、湖泊、堰塘、沟渠、水池、粪凼、涵洞、山洞等一切可能藏尸的隐蔽之所进行严
密而认真的清理,不放过任何一处可疑之地;另一股则对马朝东生活学习范围内的人事
进行排查,寻找破案线索。
除安排便衣警察轮流换班采取一定的保护措施外,对马立本家的封锁戒严已基本解
除。李磊来到他家,向徐环环了解有关马朝东的情况。
“在出事的前几天里,你儿子有什么反常的表现吗?”李磊问。
徐环环瞪着失神的双眼,尽力地回想着。过了好一会,才慢悠悠地说道:“在他姐
姐被杀的那几天,他明显地发生了一些变化。原先很活泼的一个孩子,突然间变得一句
话也不说,常常坐在椅子上发呆。我心里虽然悲伤,但不得不强忍着劝他。他听着,默
默地听着,最后总是突然冒出一句话,说要给姐姐报仇。他们姐弟俩在同一个学校,有
时中午不愿意回家,就在姐姐那儿吃午饭休息。于是我就想,恐怕他多少知道点马朝燕
的情况吧?我就问他,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他不说知道,也不说不知道,就是不说话,
眼光吓人得很。我想这恐怕是姐姐的死对他的打击太大的缘故,时间一长,就会好过来
的。可没想到……真没想到……他突然就不见了,就是死了,总该有个尸首啊,为什么
半点东西都找不到呢?”
说着说着,徐环环就哭了起来,声音越来越大,竟至变成了嚎啕。
李磊一番劝慰,便向她告辞,前往县实验小学。
从徐环环所谈的情况来看,有一个非常注目的的关键之点,那就是马朝东可能从他
姐姐的口或其他地方掌握了罪犯的有关情况,便以一个孩子的方式开始了他的一份独特
的工作。当罪犯得知有关情况后,就迅速采取行动,杀人灭口……可是,那罪犯的连环
报复又该作何解释呢?如果罪犯仅仅是杀人灭口的话,其目的已经达到,就不会继续作
案杀死马立本了。
走着想着,不一会,李磊就进了实验小学,找到马朝东的班主任张波。
张波三十多岁,为人热情,诚恳开朗。提到马朝东的失踪,张波感到万分悲痛与惋
惜,他说:“马朝东可真是一个非常优秀的学生啊,他思维敏捷,成绩优异,是班上的
学习委员。我是今年9月才接手五<一>班的班主任的,教他还不到两个月,可我从内心
里就喜欢上他了。”
“作为班主任,马朝东又是你最为器重的学生,我想你对他的情况应该了解得非常
详细吧?他在失踪前有什么反常的表现没有?”李磊问。
“当然有啊,变化还很大呢!”张波答道,“他变得沉默了,没有以前那么活泼了,
常常坐在凳子上发呆,有时点他名回答问题时突然一愣,也不知老师提的是什么问题,
直到失踪那天都是这样。”
“你发现他除了在学校跟老师、同学在一起外,还和社会上的其他人有什么接触与
来往吗?”
“这……我还没有发现过,也许有这方面的接触而我不知道。这个问题,我觉得最
好是在班上的学生中了解一番。”
“我想找几个学生了解一下有关情况,希望得到你的支持。”
张波马上表示同意:“行,我去叫几个跟他要好的同学来谈。”
一下子就进来了5个十多岁的孩子,李磊先是将他们安排在一起,问了问有关马朝东
的情况,接着又一个一个地单独进行了交谈。然后根据他们提供的一些线索,又叫来了
几个相关的学生,循循善诱地启发他们。
经过这么一番折腾,李磊从学生们口中了解到的情况跟徐环环和张波所谈相差无几,
只不过他们要说得具体一些。发呆、沉默是他姐姐遇害后的最大变化,除此而外,就是
经常在口中念叨着要为姐姐报仇。当问及马朝东是否透露过杀害他姐姐的仇人到底是谁
时,孩子们都将脑袋摇得像个拨浪鼓。
只有一个叫周明的孩子道:“马朝东跟我说过,他一定会查出那个仇人来的。”
“当时你没问他那个仇人到底是谁吗?”李磊急切地问道。
“问了。”小孩回答得挺认真,“可他闷着没有做声。
顿时,李磊的心里凉了半截。
能够了解到的情况,也就这么多了。而对马朝东尸体的搜查工作,也没有半点收获。 第十节 寻访知情人
赵平雄负责对马立本凶杀一案的侦查工作。
几天来,他们在马立本曾经生活、工作过的地方认真调查,走访他的同乡、熟人、
同事、亲属、朋友等有关知情人,几乎跑遍了古船县的山山水水。根据走访所获的大量
人证和罪犯的身高体重等特征,经过一番梳理,已初步确定嫌疑人为原县种子公司经理
陈赤民。
陈赤民与马立本结怨,不为别的,只因他曾倒卖出售假谷种而受到了撤销职务、开
除党籍、开除公职等严重处分。于是,他对此事一直耿耿于怀,并多次扬言,一定要对
给过他严厉惩处的马立本一点颜色瞧瞧。
陈赤民今年五十出头,比马立本小不了多少。他身高1.7左右,体重140多斤,血型
也为O型,与罪犯特征甚为吻合。并且,他老家就是本县农村,最喜欢穿他老母亲手工做
的布鞋了,说是穿布鞋养脚,无气味?
陈赤民现仍居县城。开除公职后,先到深圳一个朋友那儿去帮忙,赚了一笔钱。然
后回到古船县城,注册开办了一家私人小公司。他做的生意种类多而杂,除了拐卖人口
与Mai-Yin贩毒外,只要能赚钱,什么生意都做。这些年,由于他钻了不少政策的空子,又
懂经营,赚了不少的钱。
目前要做的事主要有两件:一、弄清陈赤民出售假谷种事件及他受到惩处的事实真
相,分析其是否构成陈赤民如此凶残报复马立本的条件;二、查清“11·26凶杀案”前
后陈赤民的动向及活动范围,看其是否具备作案的时间因素。
假谷种事件虽然发生在80年代中期,距今已十多年了,但由于此事在当时产生的影
响非常之大,不少人仍记忆犹新。
当年,栽种假谷种的稻田,谷穗大多没有灌浆,都是空空的瘪壳。农民们愤怒了,
他们纷纷涌向县种子公司,砸毁了门市部的桌椅、柜台、门窗等物什,并继续大闹着不
肯离去。分管农业的副县长马立本闻讯,立即赶往现场,进行劝慰工作,直至作了给予
一定赔偿的许诺后,事态才得以平息。
事件发生后,陈赤民深感难辞其咎。他于一天晚上带了礼品,偷偷地溜到了马立本
家。一见到他,马立本不禁两眼喷火,大声吼道:“我信任你重用你,你却干了这样的
蠢事,还有脸来见我啊?”
陈赤民嗫嚅着说:“马县长,是我的不对……我以后一定改……我只希望上级领导
这回放我一马,减轻处罚,给我一个立功赎罪的机会……”
“你还想立功赎罪呀?没抓你进监狱就是好的了,回家等着处分吧!”
“马县长,只要不开除公职,给我什么样的处分都行……”陈赤民哀哀地恳求道,
突然双膝跪在他的面前,“马县长,我就求求您了……”
马立本非但没有同情理睬,反而将他搡到门外,又将礼品一把塞入他的怀中,然后
使劲一推。
陈赤民猝不及防,一个踉跄,就往楼梯下滚去……这一跤着实摔得不轻,不仅扭伤
了右脚,还弄得个鼻青脸肿。回到家中,屈辱、打击、悔恨、痛苦、仇恨等多重感情交
织在一起,陈赤民一下子就病倒了,躺在床上不吃不喝、昏昏沉沉地睡了三天三夜。
由此可见,陈赤民具备谋杀马立本的充分动机。
而对他在11月26日前一段时间的调查却又似乎推翻了其作案的可能。赵平雄了解到,
10天之前,他已离开古船到江西、江苏一带出差出去了。
也许,正是这看似并不可能的因素后面潜藏着作案的最佳条件,就跟赵强一样,表
面虚晃一枪,其实却躲在附近伺机行动。
两天后,赵平雄得知陈赤民已从外地返回,正当他考虑怎样着手接触了解的时候,
没想到陈赤民竟主动找到专案小组,反映他个人的有关情况。
“我知道马立本被杀后,心中涌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我已成为公安部门怀疑的头
号嫌疑对象。”一见面,陈赤民就谈起了案子的事情,并掏出几张收据递给赵平雄,
“只有这些住宿凭据,才能给我一个清白。如果你们不信的话,可按单据上的地址去进
行查访。”
为了弄清事实真相,唯有派员前往江西、江苏等地,按照住宿单上提供的线索进行
调查。几天后,调查小组返回,陈赤民的行动得到了证实,在11月26日前后的几天时间
里,他确曾在单据上所列的那几家宾馆投宿。
不存在作案的时间因素,陈赤民的犯罪嫌疑可基本排除。
正值“山重水复疑无路”之际,突然传来赵强化名曾凡兵在西安嫖娼被当场抓获的
消息。 第十一节 柳暗花明
赵强被带回古船县,赵平雄主持了对他的审讯。
刚开始,他避重就轻,只承认在外嫖娼的事实。
“你为什么要冒充他人盗用别人的身份证?”赵平雄问。
“我……”赵强躲躲闪闪地答道,“我想用一个陌生人的身份证,即使在外面发生
了什么事情,也怀疑不到我的头上来。”
“你为什么害怕别人怀疑你?”
“因为……因为嫖娼是犯法的事情……”
“恐怕不仅仅是因为嫖娼吧?嫖娼被抓,不管你是曾凡兵,还是赵强,都逃不脱处
罚,又有什么化装的必要呢?”
“我还怕……怕你们怀疑我杀了马朝燕。”
“你怎么知道马朝燕被杀?”
“我……听人说的。”
“听谁?马朝燕被杀时,你不是上南方打工去了吗?你能听谁说呢?”
“我打电话回来听人说起的。”
“给谁打了电话?请说出人名和时间,我们要去调查证实的。”
“这……”
审讯出现了第一道缺口,赵平雄紧追不放:“你不是乘车南下打工去了么,怎么又
北上了?赵强,不要再兜圈子,还是坦白交待了吧!”
“反正我早就离开古船县去了广州,不是我杀的马朝燕。”
“你虽然离开了古船,可没有走远,只在邻近的闸口县蜈蚣镇就下了车,并在镇上
的一家私人旅社无所事事地呆了6天时间。”
“没有,根本没有,我是到了广州,到了广州的……”
“赵强,我们在那家私人旅社里找到了你的住宿存根,一切都调查清楚了,你再狡
辩,也掩盖不了铁一般的犯罪事实!”
沉默。
“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还是老老实实地交待了吧。”
至此,赵强再也无法狡赖,只得供认杀害马朝燕的犯罪事实。
他对马朝燕真心相爱,没想到马朝燕却脚踏两只船,在跟他恋爱的同时,又与高云
阁建立了新的关系。为了断交,马朝燕就故意找赵强的岔子,提出一些他难以达到的条
件。一次,马朝燕要求赵强带她一同到县城名气最大的蓝威酒楼好好地“潇洒走一回”。
赵强算了一笔账,要想享受蓝威酒楼“一条龙”的服务,至少得准备一千多元才是。可
赵强父亲早亡,家境甚是贫寒;而他本人每月只有两百多元的工资,穿衣吃饭都要看日
子,一下哪来这多的钱花用?无奈之际,赵强只有铤而走险,去偷!没想到出师不利,
第一次就给当场抓获关进了派出所。可是,马朝燕却以此为由冷冰冰地提出了中断恋爱
关系的要求。爱得越深,恨得也就越厉害。赵强一气之下,就动了杀念,竟将她活活地
掐死了。
听过赵强的这番叙述,赵平雄问道:“马朝燕是你一人杀的吗?”
“是的,我一个人足够了,用不着两人的。”
“从头至尾,真的都是你一个人干的,没有任何人怂恿你帮助你?”
“哪个能帮我呢?”
“既然无人帮你,这些天来你在外挥霍的钱款至少有八、九万元之多,这样一笔巨
款,是从哪儿来的?”
“是我偷的……”
“好吧,就算是你偷的,你偷了哪些地方,请一一说出来。”
“这……我一时记不清楚了……”
“你虚张声势地说要出去打工,却躲在附近寻机杀人;你杀人后还在受害者脖子上
抹一层石灰,走时也忘不了要将屋子打扫一遍;你作案出逃换用假身份证,等等这些,
都是你一个人想出来的主意?赵强,你不要把自己说得太了不起了。以你的个人经历、
文化水平来看,就是想破脑壳,你也想不出这些高招来呢。赵强,你就不要隐瞒了,还
是全部交待出来吧!”
赵强听着,鼓了鼓眼睛说:“反正我是死定了的,说不说都是一回事。”
“只要你好好地坦白交待,立功赎罪,就有减刑的希望。”
“你的话可当真?”
“我们怎么会欺骗你呢?”
赵强想了想,又沉默了好一会,终于供出了一直隐藏在幕后的刘八。 第十二节 幕后有人
赵强偷窃被抓,好不容易弄到手的一个合同工指标也报废了。他不仅失去了名誉、
工作,还失去了宝贵的爱情。
就在他伤心得几乎走投无路的时候,奇迹出现了,一封非同寻常的信函仿佛从天而
降,突然寄到他的手中。
写信人自称刘八,用的是一个蓝色的航空信封。他说他对赵强目前凄凉的处境深表
同情,愿意为他提供帮助,使他早日解脱困境。在提出有关需他履行的要求后,定了一
个时间约他于蓝威酒楼一聚。
赵强唯恐错过了人生中一次难得的机遇,还没到约定时间,就早早地来到了位于古
船县中心的蓝威酒楼。
“当当当……”大厅里的自鸣钟响了六下,约定时间到了。这时,一直坐在沙发另
一头的一个五十多岁的男人来到赵强面前找他借火。此人头发蓬乱,长满络腮胡子,脸
色阴沉。赵强早就发现他了,可他与想象中的刘八相差太远,也就没有引起赵强过多的
注意。
“络腮胡”点燃香烟后并未马上离去,而是说道:“先生好象在等什么人是不是?
其实,你要等的那个刘八早就来了,他在二楼的‘迎春阁’包厢等着你,请跟我一起上
楼吧!”
赵强闻言,赶紧随着“络腮胡”来到二楼包厢。推开门,屋内空空如也。“刘八呢?
哪来的刘八呀?”赵强不觉大声叫了起来。
“我就是刘八!”“络腮胡”低沉地说道。
“你就是刘八?”赵强问,“不知先生能为我提供什么好处?”
“不急,不急嘛,咱们边吃边谈好不好?”刘八说着,叫来服务小姐,拣上好的菜
肴点了一满桌。
刘八命服务小姐退出,关上门,与赵强边吃、边喝、边谈。
“收到信后,你都按我那上面写的做了吗?”刘八问。
“做了,都做了。”赵强回道,“接信后第三天,我就收拾行装跟亲友们道了别,
说要到南方去打工挣钱。实际上,我只乘车坐到邻县,在一个乡镇旅店住了几天,今天
下午才搭车回古船,任何人都不知道我的行踪。”
“好,很好!”刘八收回他写给赵强的信函道,“我相信,你的践约会为你带来一
笔可观的经济收入的。小赵,我知道你非常想来蓝威酒楼玩上那么一盘味是不是?当然,
这并不是你自己想来,而是你过去的女朋友马朝燕想来。她之所以提这样的要求,是想
找你的岔子……”
“这些,你怎么知道的?”赵强反问着,又仰脖灌了一杯,然后大声说道,“我是
为了她去行窃,可没想到马朝燕翻脸不认人,一脚就把我给蹬了。这个忘恩负义的臭婊
子,老子恨不得一刀宰了她!”
刘八冷冷地一笑:“一刀宰了她?你的口气倒不小啊!赵强,你可知道她是谁的女
儿吗?”
“谁的女儿,不就仗她老子是个副县长吗?一个副县长有什么了不起?”说秸饫铮?
赵强又干了一杯,顺手将酒杯狠命往下一掷,咬牙切齿地叫道:“一想起她我就恨,老
子要一刀杀死她!”
刘八问:“此话当真?”
赵强鼓足勇气说道:“当……当真……”
这时,刘八不失时机地拎过一个提包,掏出几匝新崭崭的百元大钞拍在赵强面前:
“只要你按刚才说的去做,我白送你10万元人民币。”
赵强见状,不觉倒抽了一口冷气:“你真……真的要我去……去杀人呀?”
刘八道:“你干一辈子工人,也未必赚得上10万元。况县,你这是在为自己报仇雪
恨呀!”
赵强望着面前的大迭钞票,两眼顿时放射出一股奇异的光彩:“干,我干!老子今
天豁出去了,不杀死马朝燕这个什么啊?养的我誓不为人!”
望着激动不已的赵强,刘八掏出一支“红塔山”,深深地吸了一口,缓悠悠地吐出
一股烟雾,然后说道:“赵强,一切我都为你筹划好了。这是水果刀,这是一包高级石
灰,到时候可能会用得上的。”
赵强默默接过刘八递来的刀子与石灰,心头不觉涌上一股悲壮的感觉。 第十三节 谁是刘八
赵平雄还在继续主持对赵强的审讯。
“现款、刀子、石灰、方法、点子,都是那个叫刘八的人提供的?”
“半点不假。”
“后来你怎么不用刀子呢?”
“刘八说不到万不得已最好是不用刀子,掐脖子比动刀子要保密稳妥得多。”
“用假身份证冒充别人的主意也是他为你出的?”
“是的,我在北方游逛时发现一个长得跟我差不多的男人曾凡兵,就花2000块钱买
下了他的身份证,用他的名义到处住宿使用。没想到在西安玩女人时给抓个正着,还是
让你们给弄回来了。”
“你原来从没见过或听说过刘八这个人?”
“没有,我问他为什么要冒风险帮助我并给我一笔巨款,他说这是他的事情,请不
要问为什么,你只管干你应该干的事情就行了。”
“你们就只有过这唯一的一次接触?”
“是的,我在作案时,他也一直暗中跟着保护我,我刚刚翻出实验小学的围墙,他
就不知打哪钻出来接应我了。”
审讯至此,暂时告一段落。
从两件凶杀案的情况来看,可以基本证实,赵强供出的那个刘八属实。50多岁,其
阅历、老练、狡猾与年龄甚合;身材高矮与罪犯留下的脚印推测相当,一米七左右;外
貌特征及赵强所见抽烟之手与作案时留在马立本脖颈上的掐痕相当;据赵强所言,此人
烟瘾极大,可以一根接一根不熄火地抽个不停,鼻孔就像一个不断冒烟的烟囱,由此来
看,他伏在床底下等待时烟瘾发作难熬,于是,掏出香烟来吸也就不足为奇了,他也考
虑到了要带走烟蒂,只因疏忽才漏掉了一个留在床底……
因此,可以初步认定,刘八不仅是“11.9凶杀案”的幕后指挥者,更是“11.26凶
杀案”的作案人;并且,马朝东失踪案也与他有关。也就是说,他一人贯串着三件连环
惨案,是一个残忍而变态的可怕复仇者!
随后,赵平雄又到蓝威酒楼去了解有关刘八的情况。
那天晚餐,“迎春阁”包厢的服务小姐叫王娜,稍一提及,她就“哦”了一声,说
对当时的印象颇深。
“偌大一个包厢,就只有他们两人,”王娜对赵平雄说道,“老的自称刘八,50多
岁,胡子拉碴,头发蓬松,个子一米七的样子。听我们主管讲,‘迎春阁’包厢就是他
前一天打电话预订的。那天,刘八拿着菜谱点了一满桌子菜,一盘盘都是蛮高档的呢。
我以为会有一满屋的客人,没想到就只两个人。菜上完后,他们不要人陪伺,挥手要我
出来。不要就不要吧,我也乐得个清静。但我不敢走远,就像个卫兵一样,毕恭毕敬地
站在门外,随时等候他们的吩咐。”
“他们在里面都说了些啥,你听清了吗?”
“玻璃的隔音效果很好,我听不太清楚。”
“他们走时你发现有什么异常的表现吗?”
王娜想了想说:“两人都闷不做声,但又不像是喝醉了酒的样子。那个刘八走时还
没忘塞我小费,一看,竟是100元。我并没为他们提供什么服务,而他却这么大方,我当
时好感动,觉得是遇上了一个大好人,就将他们一直送到楼下的大厅。”
赵平雄又问了其他一些细节,除了能够进一步证实赵强招供属实外,并没有得到更
多更新的东西。
根据案发现场的证据化验及赵强、王娜所述,刘八的形象特征可大致勾勒、概括如
下:身高一米七左右,体重约75公斤,血型O,长有满脸络腮胡子,头发蓬乱且不修边幅,
烟瘾极大……
有关技术人员和画像师据此分别用电脑和图纸描出了刘八的模拟图像,又经赵强和
王娜的辨认比较进行了加工修改,最后,终于制作出了一张十分逼真的刘八模拟像。
根据派出所的户籍档案和身份证存根,很快就确定了一批重点,然后一一清理排除,
最后只剩下了唯一的一人———雷元锦。 第十四节 辨认刘八
雷元锦与马立本同年同月出生,自60年代末期,两人就成了同事,发展成为亲密的
朋友关系。后来,两人双双得到提拔,雷元锦升为县农业局局长,马立本被任命为副局
长,两人又成为一对搭档。
1982年,雷元锦因贪污挪用公款被判处有期徒刑三年,马立本升为县农业局局长。
在服刑期间,雷元锦妻子要求离婚,他坚决反对。妻子便到法院上诉,最后判离。
不久,她就带着独生女雷彬彬离开雷家,改嫁他人。
工作、爱情、生活遭到如此毁灭性的打击,雷元锦变得心灰意冷、死气沉沉,好几
次闹自杀,经管教人员及时发现,才得以抢救。
出狱后,雷元锦仍是落落寡欢,对生活似乎完全丧失了信心。他独自一人,深居简
出,性格孤僻,很少与人交往。
经查,雷元锦具有作案的所有必备因素:
一、年龄、身高、体重、血型、嗓音与罪犯特征相符,且抽烟喝酒,特别是其外表
打扮,因长期不修边幅,头发不理,满脸胡子拉碴,与赵强、王娜提供的刘八形象没两
样。
二、具有作案的深层动机。雷元锦当年贪污挪用公款一案,正是马立本的举报与协
助,才得以顺利破获。因此马立本很快被提升为农业局局长,并于两年后任命为古船县
副县长。
三、自案发后,每每提及马立本时,雷元锦总是表示沉默,态度与情绪没有半点外
露。越是这样,越能证明其人工于心计,奸诈狡猾。由朋友而反目,比一般的仇恨更其
深刻。事实也正如此,自雷元锦事发后直至马立本死亡,他们两人从没有半点来往。
四、雷元锦独居一室,行动诡秘,具备作案的准备条件与时间因素。
五、经济来源可疑。自出狱后,雷元锦便失去公职,他也没有谋取其他工作,可一
直烟酒不断。很有可能,他当时贪污的公款远不止查获的那些。这些年,他就是凭着过
去隐瞒的款子谋生,并能付给赵强十万现金。
六、雷元锦当过局长,工于计策,头脑复杂,智商颇高,多年来,他一直在寻找报
仇的机会,唯有他才能够设计出这一串复杂的连环案。
七、最近一段时间,雷元锦行动反常,他突然剃去胡须,装扮一新,精神焕发,仿
佛变了一个人似的。他为什么突然对自己的形象进行一番重新设计与改变呢?其动机与
目的显然是为了避开嫌疑,逃脱罪责。
……
以上各种迹象表明,刘八就是雷元锦,雷元锦就是刘八。
为慎重起见,指挥部决定,对雷元锦暂不拘捕,而是采取严密的监控措施,继续查
找更加充分的证据。
然后,赵平雄将雷元锦的照片交给赵强和王娜反复认证,两人都一口肯定,照片上
的男人就是那天在蓝威酒楼“迎春阁”包厢的刘八。
赵平雄又将赵强乔装打扮一番,带往雷元跛奚岣浇等候,从侧面当场进行辨认?
下午,雷元锦外出买菜,赵强瞪大眼睛,目光紧紧地粘在他的身上,认真地看了一
会说:“不错,是他。”过了一会,他道:“又不怎么太像,特别是他走路的样子。”
“是不是他换了新衣,剃了胡须理了头发的缘故?”赵平雄问。
“也许是吧。”
“咱们等他回来,你再认认,这回可不要弄错了。”
又是一番辨认后,赵强终于点了点头,肯定地说道:“不错,刘八就是他!”
在对雷元锦进行确认后,公安局又召开了一次侦查会议,与会人员对下一步的行动
方案形成了两种不同意见:一种认为应该马上拘捕雷元锦,对他进行突击审讯;另一种
则认为最好是一面对其继续监控,一面制造假象,诱其上钩,引蛇出洞,让他自我暴露。
侦查会议结束后,局领导班子又进行了一番研究,为了抓紧时间,争取主动,早日
破案,最后决定:立即采取行动,拘捕雷元锦,连夜突审。 第十五节 山重水复
当晚,副局长谷永民亲自主持对雷元锦的审讯工作。
刚刚抓捕时,雷元锦又是叫又是跳:“你们凭什么抓我?凭什么抓我?我没有犯法,
没有犯法呀!你们乱抓人、瞎整人,我要告你们……”
将他独自关了一会,才稍稍有所镇静。带到审讯室后,他一言不发。
“雷元锦,你知道我们为什么要抓你吗?”谷永民问。
雷元锦不回答。
谷永民再次讯问。
“不知道。”他硬着脖子道。
“那么,你知不知道‘11·9凶杀案’、‘11·25失踪案’、‘11·26凶杀案’呢?”
“原来你们怀疑我杀了人对不对?怪不得一个个对我凶神恶煞似的。告诉你们吧,
我没有杀人,那不是我干的!”
“谁能证明你没有杀人呢?你把你那几天的活动情况说一下吧,到底在干些什么,
证明人有哪些?”
“你们这不是明显的诬陷吗?”雷元锦激动地站了起来,“谁不知道我雷元锦这些
年来一直深居简出?我跟外界没有什么联系来往,我天天做的事情就是睡觉抽烟喝酒吃
饭,做这些事难道还要证明人吗?作为一个普通公民,难道我就连吃饭穿衣的自由都没
有了吗?”
“如果我们没有足够的证据,能随便把你抓到这儿来吗?雷元锦,请你好好地想一
想吧,坦白从宽,抗拒从严!”谷永民厉声说道。
雷元锦摇摇头道:“我真想不出什么来,这些日子,我可是什么坏事都没做啊!要
是真的做了,你们又有证据,我干嘛会不承认呢?”
“既然如此,我现在要问你几个问题。”
“只要知道的,我一定如实回答。”
“你与马立本是否有仇?”
“既有,又没有。”
“此话怎讲?”
“我们过去是朋友,他出卖了我,我当然恨他。但他为了自己的利益那样做,我也
能理解,就正如他后来主动找我赔罪时说的那样,即使他不告发,别人也会举报我的。
与其让他人告发获利,何不让朋友占占便宜呢?”
“他后来找过你赔罪?”
“是的,他觉得对不起我,求我一定原谅他。我表面上冷冷的,不愿跟他来往,可
心底里还是原谅了他。后来每隔一段时间,他就派人给我送来一笔钱花销,算是对我的
感情补偿,我也没有拒绝。这些年,我的生活与经济来源,主要就是马立本提供的,我
还有什么理由恨他呢?”
“这段日子,你为什么突然精神焕发,又是理发,又是剃须,又是新衣,干嘛把自
己来一番彻底装扮呢?”
“前不久,我认识了一个相好的,她表示愿意跟我在一起过日子;还有,我在武汉
工作的独生女雷彬彬也来信,说要在元旦回古船县老家专门来看我。你们想,我还能像
过去那样,整日邋里邋遢吗?”
审讯至此,已无法深入进行,办案人员只得提出赵强与雷元锦对质。
“你认识他吗?”赵平雄指着站在一旁的赵强问。
“不认识,我从来就没有见过他。”雷元锦冷冷地说。
这时,赵强走到他的面前,大声说道:“刘八,你怎么不认识我?不是你给我写信
约我上蓝威酒楼的吗?不是你教我去杀马朝燕的吗?不是你为我提供的石灰与刀子吗?
不是你付了我十万元的款子吗?这些事情才只几天呀,你竟装聋作哑全忘了!”
听着听着,雷元锦突然站了起来,厉声喝道:“你这个流氓,这个无赖,这条疯狗,
我什么时候见过你,什么时候教了你,什么时候送了你这些东西?你简直在血口喷人!”
雷元锦吼着,一步步逼向赵强。
现在轮到赵强吃惊了,他惊恐地瞪大眼睛,一步步地后退着。赵强一边退一边向着
赵平雄道:“弄错了,不是他……真的不是他,是一个跟他很像的人,那个刘八不是这
种眼神,更不是这种声音,是我认错了人……认错了人,对不起,真对不起……” 第十六节 扑朔迷离
赵强耷拉着脑袋,情绪低落,满脸沮丧。
“我说的都是真的,是真的有一个刘八,”他一个劲地解释道,生怕赵平雄怀疑他
在故意作弄公安部门,“我招供的那些事情全是真的。”
赵平雄说:“我们相信你说了真话。”
赵强道:“那个刘八装得跟这人一模一样,但是,我敢担保,这人不是刘八,绝对
不是刘八,刘八的鼻子要大些,眼睛也要大些,特别是那眼神,两人完全不一样,说话
的声音更是不同。那天认人时隔得太远,看了他走路的样子,我就有点拿不准,后来一
想,世上哪有两个这么像样的人呢?不是刘八又是谁呢?所以我就肯定他是刘八了。”
赵平雄宽慰道:“认错刘八,你不是故意的,我们不会追究,这事你就不要放在心
上了。你还是好好地回忆那天你们俩呆在一起的情景吧,你再想想看,有没有什么遗忘
掉了的东西?”
赵强又陷入了回忆与思索之中。
“那封约会信你当时退还了他,难道连半点凭据也没留下吗?比如说把信件重抄一
遍啦,或是复印留个依据啦什么的。”赵平雄提醒他道。
“这我倒是做了的,我这个蛮粗心大意,记忆力也不咋的,担心把信的内容给忘了,
所以我就复印一份,留了一个底子。”
“这样大的事情你怎么不早说?”
“反正原信已经给他,说这些又有什么益处呢?”赵强不以为然地道。
“怎么没益处?益处可大着呢!”赵平雄为新的发现激动不已,“你快说说看,你
把那复印件放哪儿了?”
“在我家的一个抽屉底下。”
找到刘八写给赵强信函的复印件,首先针对雷元锦的字迹进行技术鉴定,结果表明,
信函并非出自他手。
又是大量的辨认、比照与排查。
几天过去,终于有了结果:此信函出自一个姓孙的老头之手,他在县邮局门口摆有
一个摊点,专门为人代写信函、诉讼、誊抄之类的文字。
孙老头是否具有作案的动机与可能呢?经查证,老人为一退休教师,自两年前开始
摆摊设点以来,整天守在摊前,从未离开过。
对他的嫌疑排除后,赵平雄带着李彪一同走访了他。
老人接过信函看了看,马上肯定地说道:“不错,这封信是我写的。”
“您还记得当时写信的情景吗?”
老人想了想道:“记不得了,我天天写,接待的人、写的东西实在是太多太多了,
加上年纪一大,记忆力就差,有时写过的东西马上就忘了。”
赵平雄恳求老人无论如何得好好地为他们回想回想。
老人遗憾地摇摇头说:“两位警察同志,我很想给你们帮一个大忙,为人民做一点
好事,可实在对不起,我真的想不起来了。”
道过谢后,两人只得怏怏而归。
“赵队长,”李彪说,“这案子怎么越丛礁丛恿耍抗去还蛮明朗的,可现在,?
后的一条线索都断了。”
赵平雄说:“就是孙老头回忆得起来,我想那个前来托他抄信的人也会改变了自己
的本来面目,兴许他伪装的形象就是那个‘刘八’。也就是说,除了证实赵强供出的那
个刘八的真实性外,我们还能从中得到什么呢?我们现在要做的事,就是找到刘八,只
有抓住他,一切问题才可迎刃而解。”
“可是,刘八比狐狸还狡猾,我们上哪儿去找他呢?”
“从罪犯模仿伪装成雷元锦的形象来看,他对马立本的恩怨史了如指掌。他伪装的
目的显然是想掩盖自己,转嫁他人,迷惑警方。这人可真是非同一般啊!他先是推出赵
强,借他之手杀死马朝燕,以此揭开复仇的序幕;然后是马朝东神秘失踪,半点痕迹也
不留给警方;最后是故意留下一些线索,制造假象,将目标转移到雷元锦身上,使我们
走了一段弯路……”
“赵队长,下一步我们该怎样行动啊?”李彪问。
“是啊,我们要追踪的目标到底在哪里呢?”赵平雄说着,突然就感到了一股异常
的寒冷,一股劲厉的嗖嗖冷风刮过长街,他裹了裹身上的衣服,抬头望望天空,似有细
小的雪粒飘洒下来。
寒冬早就到了,是该下雪的日子了。
瑞雪兆丰年,大家都盼望着老天降下一层厚厚的大雪呢 第十七节 坟场匿尸
大雪既可覆盖一切,也可暴露一切。
蒲田乡李家湾村林场管理员李厚彬一觉醒来,打开门一瞧,整个山岭、树木、田野
全都盖上了一层厚厚的白雪,他心头涌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赶快出门打猎。
李厚彬返身进屋,背了双管猎枪,带足弹药,又从床上的枕头底下抽出一把防身用
的尖刀别在裤腰带上。做好这一切,他就唤上猎狗阿黄,锁上木棚,向树林深处走去。
古船县地貌多为平原,山地较少,只有小部分属丘陵地带。这些如馒头般散落的山
岭虽无巍峨雄壮之感,但山上皆植有松柏,一年四季,郁郁葱葱,苍翠欲滴,它们互相
连成一体,绵绵延延,在这一望无际的平原上构成一道独特的风景,也算得上颇有几分
气势。
走出木棚不远,他就在阿黄的引导下发现了一串足迹。蹲下一看,就知道是一只野
兔。顿时,他来了劲,从背上取下猎枪,平端着快速地循着足迹奔跑起来。
跑了一阵,猎狗阿黄发现目标,突然“汪汪汪”地大叫起来,李厚彬朝前一望,就
在一蓬枯草丛中发现了一只肥壮的褐色野兔。他急忙唤住往前奔窜的阿黄,疾风般地追
了过去。
野兔被惊动,撒开四腿,箭一般地向前逃窜。李厚彬选准角度,觑准时机,就在准
星与野兔连成一条直线的刹那间,他移动食指,扣动扳机。“砰”的一声,猎枪响了,
野兔应声倒地。
听见枪响,阿黄条件反射般地往前一跃,低沉的咆哮声中,它一口咬住中了枪弹的
野兔脖颈,叨着回身跑到厚彬面前邀功请赏。
旗开得胜,李厚彬心里那个高兴劲呀,可就别提了。他弯下身子,摸摸阿黄金黄绸
缎般的绒毛,着实夸奖了一番。然后,就将虽死但体温犹存的野兔丢进系在腰间的褡裢
里,又开始了新的搜索。
不一会,他又打着了两只山鸡。
有了大雪这块白色绒毯提供的清晰线索,李厚彬寻找追踪起来,可真是方便顺当多
了。
翻过一座山头,就是村里的公墓园地。
乡里不兴叫公墓,而是称坟场。过去,村里死了人到处埋掉,后来,村委会就作了
统一管理,划出一块山地,供村民们丧葬之用。曾有一段时间,上面强迫死者火化,但
执行了不到一年半,就无法继续,村民再也不愿火化,而是抬到山上,与祖宗同葬。
每葬一个死人,就会耸起一个新的黄土坟堆。坟前总要留下一溜花圈、一排香烛、
一大堆鞭炮纸屑与焚烧冥钱后留下的灰烬。当然,更少不了后人在葬时、“三七”、
“五七”等时间供奉在死者坟前的饭菜食品。而这些祭品,大多则成了山上野物争相抢
食的美味佳肴。
雪后难以找到食物,动物们肯定会光顾这个特殊的地方。李厚彬想着,就与阿黄向
坟场迫近。
隔老远,厚彬就听到一阵激烈的撕打咬錾。顿时,他浑身来劲,赶紧制止阿黄?
激动与狂吠,攥紧猎枪,向前冲来。
原来,坟场间有四五只野狗正围着一件什么东西互相争抢。一见厚彬和阿黄来到,
它们赶紧抛开争抢之物,四处逃窜。
李厚彬哪肯放过这一良好机遇,他忙扣动扳机,“砰”、“砰”,双管猎枪发出两
声巨响,立时就有一只黑色与一只花色的野狗中弹倒地。
厚彬从容地将两只野狗收拾好,再来看那争抢之物,不由得发出了一声长长的惊叫。
原来,野狗们拚命争抢、撕咬的并不是什么供奉之物,而是一具已快腐烂的少年尸体!
他清楚地记得,村里从来没有哪家死过十多岁的少年。整个坟场,唯有两座新坟:
一座是肖婆的,八十多岁年纪了,无疾而终,于三月前的一个晚上一觉睡死了;另一座
是王老炳的,五十多岁,于一个多月前死于一场突发的肝癌。除此之外,都是些长有枯
草的旧坟了。他再来看那两座刚埋的新坟时,肖婆的坟包完好如初,没有任何异样;但
王老炳的坟包上已是一片狼藉,新土与白雪被刨得到处都是。很显然,这具少年尸体一
定是谁给埋在王老炳的坟头下,让饥饿的野狗们给翻刨拖拽出来……
下午,李厚彬带着打到的野物拿到镇上去卖,顺便到派出所 第十八节 张老师?!
县公安局接到蒲田乡派出所打来的发现一具少年男尸的电话,当即组织警力赶往李
家湾村坟场。
李家湾离县城30多公里,警车顺公路向南开,来到一个岔路口往右,在一条乡间土
路上颠簸了三四公里的路程,民警们就站在了一座约70多米高的山岭前。弃车顺着山路
向上爬,很快就来到了李家湾村的公墓园地。
这是一块起伏平缓的山地,只长着稀稀疏疏的几棵矮树。大大小小、高矮不一的坟
包错落有致地排列着,每座坟前都立有一块石碑,上面刻着坟主的姓名及后人的赞颂之
词。坟与坟之间,空隙不大,但因无人清理,到处散落着纸屑、竹条、野草、稻草等物。
先在其他坟场上清查了一番,没有发现什么异样,民警们就都围在了王老炳坟墓周
围。
据王老炳儿子介绍,他父亲死于一个半月前,埋后的“三七”、“五七”即第21天、
第35天间,后人们根据本地风俗曾来坟上祭奠先人,供奉祀品,发觉坟包似有人动过,
好像比原来高了几分。当时,并没有产生任何其他怀疑,后人们还以为是埋在了一块风
水宝地上,坟包突然间长高了,心中暗喜不已,并有过要托先人之福发迹的想法。
侦查人员在对王老炳坟墓进行一番鉴定后,得出以下结论:就在王老炳葬后不久,
便有人刨开他坟头疏松的新土,将一具少年男尸埋在王老炳的棺材上面。因埋得不深,
腐烂后尸水溢出坟土,被一群饥饿的野狗嗅闻发觉,刨出后撕咬抢食。
再看那具少年男尸,虽有所腐烂,但因时令正值冬天,腐烂程度并不怎么厉害。只
是被野狗拖出后啃掉了一条左腿,所幸其他部位没有多大损伤。
根据死者容貌、年龄、身高、体型等生理特征,可以基本确定,死者即为一个多月
前突然失踪、久查未果的马朝东。
冷风飕飕,不时挟着树枝上刮落的雪花席卷而来。民警们顾不上寒冷,一边往手中
呵气,一边认真地工作着,不敢产生半点懈怠。
又对现场进行了一番认真搜查和拍照后,民警们帮着王老炳的亲人一起将他的坟墓
培土整理,恢复了原样。然后,将少年男尸裹严,采取了一定的防护措施,就抬着下山
了。
回到县城,为了得到更加准确的证实,警察打电话叫来了徐环环,让她对少年男尸
进行辨认。
为防她遭到严重的心理打击而难以承受,警察们先是做了一番工作,让她有所思想
准备。
徐环环说:“你们不要宽慰我了,我现在已经麻木了,什么样的打击我也认了。在
心底,我也没想着咱东东能够回来,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我心里总悬着点什么,哪怕
就是见着一具尸体,我的心里也落意了。”
包裹一层层解开,到最后,一具不成样子的模糊尸体就全部露了出来。徐环环跪在
地上,眼睛傻么蟠蟮模她紧张地辨认着、辨认着…?
“儿啊,我的儿啊,东东啊,我那遭孽的东东呀……”
突然,徐环环大声嚎哭起来,就往尸体上面扑。
两旁的民警赶紧一把将她拉住。
“是的,他就是俺东东,俺认得的。”徐环环一边哭,一边断断续续地说道,“他
的身上有胎记,右胳膊上有一块黑斑,那是生下来就有的,任怎么也改不了的……是他,
肯定是他,东东啊,儿啊,你死得好惨呀……”
大家安慰着,慢慢地将她搀扶下去。
然后,就开始焦急地等着详细的验尸报告。
不久,报告单出来,结果表明:死者年约十二,根据尸斑状况推测,死者约于一月
前的11月25日左右遇难。死前未遭任何硬物伤害,系脖颈受他人扼勒窒息而亡。根据罪
犯留下死者脖颈的掐痕,经与留在马立本脖颈上的相互比较,可以证实系同一人所为。
除此之外,警方在对死者遗物的查找中,还获得了一条极为重要的线索,将一个从
未引人注意的人物推到了警方面前。
在马朝东贴身的短裤兜角,发现了一张折叠过几层的小纸片,展开一看,上面用圆
珠笔一笔一划地写着:
“张老师,张波?张波!张老师?!张波×”
以上字迹虽有所漫漶,但仍可以清晰地辨认出来。
[ Last edited by urzl1979 on 2005-5-26 at 16:05 ] 第十九节 忽略了一个人
案件侦查至今,谁也没有怀疑到马朝东的班主任老师张波头上。
与他的接触,仅李磊有过一次。
“我总觉得张波作案的可能性不大,”李磊与赵平雄交换看法道,“他的坦诚热情
与嫉恶如仇给我的印象实在是太深了,仿佛对他产生怀疑,心里便有什么亏歉似的。”
“通过这些日子对罪犯掌握的情况来看,他很有可能就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赵
平雄说,“只不过伪装得很深,迷惑了很多人的眼光。我觉得,越是没有可能,而这种
可能性就越大。有时,罪犯以假乱真的程度比真实还要真实。”
李磊表示赞同:“是的,感觉与印象往往替代不了事实,只有当我们对他进行一番
了解与排查后才能说明一切。”
赵平雄问:“马朝东为什么要写一连串的张老师张波,打上一些逗号、感叹号、问
号和大叉?这说明他对班主任老师产生了许多疑惑,从称呼老师到直呼其名,由认同到
疑问而产生强烈的怀疑,最后是彻底的否定,并在他的名字上打上了一个大叉。这个大
叉,若不是痛恨至极的话,是不会轻易打上去的。那么,马朝东到底发现了张波的什么
值得怀疑、否定乃至愤恨的行为呢?将它们与马朝燕的死联系在一起来看,恐怕就不难
知晓了。”
李磊沉思道:“现在,我们不妨就此推理一番吧。假如张波就是刘八,马朝东是他
最宠爱的学生,是班上的学习委员,他可能经常出入张波寝室,比如送作业本、反映班
上情况啦等等。既然经常出入,就有可能让早熟、精明而警觉的马朝东发现他杀害马朝
燕的某些可疑行径。很快地,张波就从马朝东的言行观察到自己的秘密被泄露,便乘机
向他下了毒手。”
“对,我的思路正是这样。”赵平雄道。
然而,李磊又提出疑问道:“我们已经知道这是一连串的报复凶杀案,如果张波就
是刘八的话,他为什么非得让马朝东发现了他姐姐被杀害的事实后才去掐死他呢,而不
是在杀死马朝燕后一鼓作气地杀死他,就像在杀死马朝东之后紧接着便于当天晚上杀死
马立本一样?”
“出现这种情况,我认为有两种可能,”赵平雄说,“第一,增加马立本的痛苦,
将他慢慢折磨至死。罪犯报复的最后目的是指向马立本,他的仇恨实在是太深太深了,
他要杀死他的一对儿女,让他充分地体验痛苦与绝望的滋味后才将他置于死地。第二,
他与马朝燕并无怨仇,在杀害无辜后,也许良心发现,他做得太残忍太丧失人性了,更
何况马朝东又是他的学生,就对他动了恻隐之心,想饶他一命。可是,他的行动被马朝
东觉察,于是,继续杀害他,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了。”
“这是我们的分析推理,可事实又是怎样的呢?”李磊拿过一支钢笔,一边写写画
画一边继续分析道,“张波作案的可疑与便利有三:一、身高与罪犯相符,1.7米左右;
二、单身一人,行动方便,具备作案的有利空间与时间;三、利用马朝燕同事与马朝东
班主任的双重身份,最容易掌握他们两人及他们家庭的真实情况和各种动态,作起案来
也就最为得心应手。然而,可排除的因素也多:一、张波身材瘦弱,据我估计,其体重
不会超过60公斤,而根据现场留下的脚印推测,罪犯的体重当在70公斤左右;二、张波
从不吸烟;三、从外表看,张波年龄不过30多岁,不可能与马立本结下什么血海深仇,
也就是说,其作案动机不足。”
李磊分析至此,放下钢笔,望着赵平雄。
赵平雄说:“当然,这些都是我们头脑里的分析与假设而已,关键还得靠事实与证
据。我想一方面通过教委及实验小学的领导和老师等有关渠道了解他的情况,另一方面
与他展开正面的接触。”
李磊说:“我已经跟他接触过一次,对他印象颇好,已形成了一种心理定势。这次
的试探,最好是你去一下,注意一定不要暴露我们的动机与目的,只能是旁敲侧击,万
不可打草惊蛇。”
赵平雄点点头说:“这我知道。”
“那么,其他方面的查证工作就由我来负责吧。”
两位刑警大队的正副队长在一起碰过头,研究讨论了一番,就开始分头行动了。 第二十节 突击侦查
赵平雄仍与李彪搭档行动。
在路上,他们就想出了一个点子,以对张波进行突击侦查,即使在某些方面越规,
但在如此紧急而非常的状态下,他们没有办法,也只得打点“擦边球”了。
来到实验小学,经指点,他们径直来到办公室,将正在埋头批改作业的张波叫出。
出示证件后,赵平雄说:“张老师,真对不起,又要打搅您了。”
“你们是来了解马朝东情况的?”张波问。
“正是。”
“有一个姓李的警察来过,调查了大半天。我知道的情况,都跟他说了;后来,他
又找学生座谈过,要查的东西,他已经都查过了。”
“那次前来的是我们刑警大队的李队长,现在我们又掌握了一些新的情况,需要再
次通过您和您的学生,核实并深入地了解一番。张老师,还希望得到您的密切合作。”
张波道:“配合你们了解马朝东的情况,是我应尽的职责。我和我们五(一)班的
全体学生都希望公安局早日破案,好为他报仇呢!”
“会的,会的,”李彪激昂地说,“我们一定会查出凶手的,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哪怕他藏得再深,我们也要把他抓出来!”
张波望望李彪,嘴唇动了动,但什么也没有说出,就走进办公室,收了收作业本,
又匆匆走了出来。
一边下楼,赵平雄一边说道:“张老师,因为我们这次的行动很重要,想找一个比
较隐密的地方。我们考虑再三,想把您的寝室借用一下,也不知方不方便?”
闻听此言,张波一愣,向下迈动的脚步立时定格。很快地,他就反应过来,恢复了
正常与自如。“方便方便,我反正单身一人么,有什么不方便的呢?尽管用我的房间好
啦!”他一迭连声地答应道。
张波这一刹那间的呆愣与震惊,赵平雄尽收眼底。
来到张波的单身宿舍,全室约十五六平方米,里面陈设简陋,一床一桌一凳一柜,
两把靠背椅子,几件必备的家常生活用品而已。
张波热情地招呼他们坐了,又拎过暖水瓶倒茶。
赵平雄与张波聊天拉家常地问道:“张老师,您今年多大啦?”
“三十三啦。”
“那您怎么还不结婚呢?”
“咳,一言难尽呢。”
赵平雄不便追问,就默默地望着他。
“以前,我在云南也结过婚的。”
“什么,您是云南人?”李彪诧异地问。
“我生在云南长在云南,但我祖籍在古船。后来,我父母突然病故,与妻子又闹了
离婚,孤身一人的,就主动要求调回老家,离开了云南。”
“您回古船几年了?”
“三年,整整三年啦。”
又聊了一会,就转入正题。
赵平雄说:“马朝东的尸体在李家湾坟场被发现的事,想必您已听说过了,他肯定
是被人骗到那儿遇害的。因此,我窍衷诶淳拖肓私饬私猓看看马朝东生前跟社会上?
么人有过来往。”
张波说:“据我所知,他跟社会上的人,好像没有什么来往。我虽然也常常家访,
但对学生的了解,主要还是局限在教室和学校里面。”
“他的同学中应该有人知道一点这方面的情况吧?”
张波道:“我这就去叫几个平时跟他要好的学生来谈谈怎么样?”
“那实在是太好了!”
张波一出门,赵平雄赶紧说道:“小李子,快到门口去望风。”
李彪倚靠门框,两眼望着张波远去的背影。
赵平雄检查了室内的所有可疑之处,掏出相机“咔嚓”、“咔嚓”一阵拍照。又打
开未锁的桌子抽屉和柜门,迅速地检查了一番,没有发现半点可疑之物。这时,李彪突
然一声咳嗽,赵平雄赶紧将所有翻找过的东西恢复原状。 还有一半~~~太长了,我也没看完呢
有喜欢的人的话,我再贴,没人喜欢,我就自己看完吧 喜欢。。。。。。。。。。。。。继续。。。。。。。。。。。。 Originally posted by 和小七! at 2005-5-26 16: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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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看了吗,你就在这里灌~~~~~~~~
你说的不算 Originally posted by urzl1979 at 2005-5-26 16: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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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的不算
$我晕$$失败$$走了$:mad::mad::mad: 没了吗?怎么会这样~~~~~~~~~~~~~~~~~~ Originally posted by xiaogong at 2005-5-26 16:22
没了吗?怎么会这样~~~~~~~~~~~~~~~~~~
还有,这个故事是全的
还有一半呢,没人喜欢的话,我就不贴了,省得占用太多空间 对不起,刚刚我的电脑有点问题,我以为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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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接着往下看ing~~~~~~~~~~~~~~ 第二十一节 张波其人
张波带着几个学生进来时,赵平雄与李彪在自然而随意地聊天。
此前,李磊已前来向这些孩子们调查过一次,今天见到两个警察,也不怎么拘束,
都显得比较活跃,争先恐后地谈着一些有关马朝东的情况。
孩子们谈得随意而散漫,都说他表现好,学习成绩好,乐于助人,对工作负责等等,
全是一些优点。
“我们知道马朝东是一个优秀的三好学生,”赵平雄说,“可是,每一个人身上都
有缺点。你们再想想看,马朝东是不是存在着一些不足之处?”
一个学生马上抢着说:“他有时脾气很古怪,对人好起来比谁都好,要是闹了矛盾
啦,他就记恨你,找机会报复你。”
班长王秀秀说:“是的,他跟我就闹过一次,结果两人半个月不讲话,见了面理都
不理我。还是张老师做我们俩的工作,他才转过弯来。”
一个矮胖胖的名叫贾宏的孩子道:“他干什么事啊,老喜欢一个人,就跟电影里头
过去的地下党搞情报工作一样的,好神秘呀!”
“你能不能举一个例子说明一下呢?”赵平雄笑着对他说。
“当然可以呀!”贾宏搔了搔头皮,想了想,就说,“那是上学期的事儿,星期天,
我跟马朝东约好到江边去捡石子玩。两人见面后,他突然提出有别的事,不能去了。我
问他是什么事,他支支吾吾地就是不肯说。我心里很不高兴,一个人也就不想去了。但
我又不想回家,就偷偷地跟在马朝东后面,看他到底要去干什么。结果他走到城东头,
快到郊区了,站在一间破房子前面。他朝周围望了望,就钻了进去。进去了好一会,他
才从那里面钻了出来,还有一个老头子站在门口跟他挥手呢。”
正在记录的李彪抬起头来问道:“那个老头子的样子你看清了吗?”
“没有,因为隔得蛮远,我只觉得他头发很乱,满脸胡子拉碴的。”
“那人个子多高?”
“就那么高,我也说不出来他到底有多高。”说到这里,贾宏回头望了望张波,
“就跟咱张老师差不多高,但比张老师要胖多了。”
学生们又谈了一些其他方面的情况,但都跟以前掌握的相差无几,并无多大价值。
唯有贾宏提供的这条线索,实在是太重要太宝贵了!
李磊负责的另一方面的查证工作也取得了一定的进展,通过在县教委查阅档案,走
访有关教师领导,现已掌握到的张波情况如下:
张波,三十三岁,籍贯古船。父亲为随军南下干部,复员后便留在了云南与当地一
女子结婚成家,生下独子张波。五年前,张波父母突然患病双亡。当年,张波与一名叫
杜娟的女孩结婚,未有生育,不久两人因感情不和离婚。三年前,张波单身一人从云南
某县城关小学调回原籍古船县实验小学任教。张波工作积极,教学认真,成绩突觯?
个人生活作风不太检点外,没有其他可疑之处。
“他生活作风不检点有无具体所指?”赵平雄问李磊。
李磊说:“主要是说他跟社会上一些不三不四的女人来往较多,晚上还将个别女人
留宿。”
“这纯属个人私生活问题,与我们的案子关系不大。”李彪插话道。
李磊道:“就我们现已掌握的情况来看,马朝东那张贴身的纸条恐怕不能牵涉到这
一连串的凶杀案上来。我认为合乎情理的分析应该是,马朝东发现自己的老师经常跟一
些女人来往打情骂俏,不仅对他的崇拜之情消失了,还认为他是一个道德败坏的人。于
是,就产生怀疑、动摇甚至愤怒、痛恨等情绪。”
李彪说:“还应包括这样一种情况,那就是张波曾对马朝燕有过觊觎之心,并采取
过相应的行动,但遭到了马朝燕的拒绝。后来,马朝东知道了张老师的不轨行为,就对
他产生了怀疑愤恨之情。”
“这种分析很符合情理,”李磊表示赞同,“不论从哪方面来看,张波都在我们的
排除之外:其一,他一直在云南生长,来古船只有三年,三年时间,哪来深刻的作案动
机?其二,张波血型为AB,从不穿布鞋,从不吸烟喝酒,体重从未超过六十公斤,与罪
犯特征相去甚远;其三,我虽没去过他宿舍,但从照片所见,可谓一贫如洗,他哪来经
济实力为赵强提供十万元巨款给他挥霍?仅凭以上这些情况,我认为张波的嫌疑足可排
除。”
赵平雄听后,皱了皱眉头:“难道说,我们又走了一段弯路不成?” 第二十二节 走进死胡同
“那么,我们要追踪的目标到底在哪里呢?”李彪焦心地问道。
赵平雄说:“好在我们从贾宏嘴里又得到了一条重要的线索。”
“是的,这当然是一条极为重要的线索,”李磊说,“从贾宏提供的城东郊破房子
和那人的外表特征来看,马朝东去见的那人就是雷元锦。”
李彪叫道:“难道我们又被这只狡猾的狐狸欺骗耍弄了?”
“要说被他骗,倒不如说是让赵强给骗了,”赵平雄说,“赵强先是一口咬定雷元
锦就是刘八,后来见了雷元锦,又突然矢口否认。是否刘八的眼神与怒吼让赵强胆怯了?
或是因为花过刘八的钱而极力为他开脱呢?”
“你们最好是将赵强再审一次。”李磊道。
赵强带上来时,面色灰暗,神情呆滞,但当他见到赵平雄与李彪后,睛睛不觉一亮,
赶紧问道:“抓到了吧,那个刘八?”
赵平雄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道:“你认为我们抓不抓得到他呢?”
“抓得到,肯定抓得到,我希望你们把他早日抓住,越早越好!”
“为什么?”
“只要抓住刘八,我的罪行就可减轻。我杀了人,也没什么别的指望,只希望有刘
八为我分担一点罪责,受到政府的宽大处理。”
“那天晚上你见到的真的不是刘八?也许一不小心认错了呢?你还想不想让我们把
那人叫来再认一次?”
赵强摇摇头说:“没有必要再叫来了,我已经认清了,真的,我没有认错,我决不
会认错的。我赵强再糊涂,认一个人的能力还是有的!”
李彪警告他说:“赵强,你要知道,作假证对你可没有半点好处,我们不仅不减刑,
还要加重你的刑罚。”
“我知道的都说了,要是我作了半点假证,就凭这点,你们枪毙我好了!”赵强被
带下去时,不禁大声地叫道。
李彪说:“从赵强的表情与态度来看,雷元锦真的不是刘八。”
赵平雄想了想道:“有没有这种可能,那就是雷元锦在自己本来面目的基础上稍稍
化装一下呢?”
“不排除这种可能。”
“这里又有一个问题,雷元锦既然化装,他为什么不变成另外一个人,而把一个真
实的自己变成一个近似的自己,这有什么必要?这不是惹火烧身聪明反被聪明误吗?他
就是再晕头,恐怕也不会糊涂到这个程度吧?”
“就是啊,这个案子,可真是光怪陆离,咱们就像掉进一个漩涡,给越搅越糊涂了。”
“这样吧,咱们先去会会雷元锦,看他对与马朝东的往来有一个什么‘说法’。”
赵平雄道。
警车开到城东郊停下,又走了约一里路的样子,他们就站在了雷元锦的破房前。刚
一敲门,里面就有人应道:“来了。”
开门的正是雷元锦,一见是曾经审讯过他的两个民警,他的脸上立时挂了一层霜。
“雷师傅,”赵平雄亲热地叫道,“上次是我们弄错了,给您添了不少麻烦,今日
是专门来问候看望您的。”
“就是,就是呢,这是我们的一点小意思。”李彪说着,故意将拎在手中的一网兜
水果举在胸前。
“哦,请进来,请进来坐吧。”雷元锦见状,马上换了一个人似的,十分热情地邀
请道。
闲聊一会,赵平雄就开门见山地问道:“雷师傅,您认不认识马县长的儿子马朝东?”
“认识的,他上我这儿来过多次。”
“他来您这儿干什么?”
“给我送钱来花。上次,我不是跟你们说过吗?我这几年的开销,都是老马提供的。
先是托人带来,时间长了不方便,后来就是马朝燕给我送来,马朝燕住在学校后,就变
成了马朝东。那小家伙可机灵呢,真是一个好娃儿呀,知道他遇难后,我伤心地哭过好
几回。”
该问的都问了,两人起身告辞,雷元锦仍是站在门口相送,还对他们一个劲地挥手,
就和贾宏说的他跟马朝东再见时的情景一模一样。
侦破线路发展至此,仿佛走进了一条死胡同。 第二十三节 善于假设
第二天,赵平雄主动请缨,要求到云南某县去查实张波的有关情况。
不少人都劝他:“上那儿去干什么?难道他伪造了档案不成?我们可以打电话与对
方公安部门联系,让他们出面调查证实的。即使档案和其他情况有什么不符,张波作案
的可能性也是可以完全排除在外的。”
赵平雄很固执:“我总觉得这里面有什么不对头,最好是亲自到那地方去一趟。”
局领导对赵平雄一直非常信任,对他的这一提议虽不十分赞同,但也同意他上云南
去走一遭。
“小李子,还是咱们两人一道去怎么样?”赵平雄拍拍李彪的肩头说。
“我可是求之不得呢。”李彪高兴地答道。
在火车与汽车上,他们两人谈得最多的还是案子。
“这桩连环大案不破,我想我是睡不好一个安稳觉了。”赵平雄说。
李彪道:“是的,我的脑壳里头一天到晚也尽是想的这些名堂。”
“从表面上看,刘八与张波好像是风马牛不相及的两回事,可我总觉得刘八就是张
波,张波就是刘八。”
“我倒并不这样认为。”
“当然,就我们现在掌握的情况而言,我也没有半点怀疑张波的理由,可越是这样,
我怀疑他的理由也就越充分。”
“能不能把这种理由说上一、二?”李彪问。
赵平雄道:“当然可以呀!我以为我们正在侦查的这件连环大案一个最大的特点,
就是罪犯极善伪装。在马朝燕凶杀案中,他伪装成刘八,推出赵强当作一面挡箭牌,并
且还教赵强换用他人的身份证伪装欺骗;在马朝东失踪案中,他将尸体埋在另一座新坟
里,其智商之高非一般人所能比;再看第三件,马立本凶杀一案吧,他使用了同样的手
段,故意留下鞋印、烟头等物来迷惑我们。有的同志认为罪犯留下的那些东西是破案的
依据,我则认为恰恰相反,他是在制造一种假象,以达到更好地伪装自己的目的。罪犯
走时将地板用拖把拖了一遍又一遍,拖得干干净净,走得从从容容,如此狡猾而精明,
他是绝对不会留下任何痕迹给警方的。可他却留下了,这只能解释为是在故意制造假象。
那么,我就有充分的理由认为,罪犯留下的证据与我们的推测恰恰相反。比如说吧,个
子1.7米左右,体重约75公斤,给人的印象显然是一个胖子,而罪犯本身也许正相反,
却是一个瘦子;再比如,现场留下的烟头表明凶手嗜烟如命,也许真正的罪犯根本就一
支烟也不吸;烟头的血型化验为O,也许罪犯的血型或A,或B,或AB,就是不属O……当
然,这只不过是我的一种假设而已。”
李彪说:“赵队长,我认为你的分析是有道理的,罪犯运用的是一种常人难以想到
的逆向思维,从我们掌握的凶手情况来看,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智商高,胆大,心细,
过长期策划预谋,最有可能选择这种反向思维的形式来作案。?
“而我们所知道的张波,就正具有这样的特点。”赵平雄说着,掏出打火机,点燃
一支香烟,深深地吸了一口,“身高1.7米,瘦子;血型为AB,从不吸烟喝酒;一年四
季只穿皮鞋,从未有过一双布鞋……从我们现在接触到的所有嫌疑犯来看,唯有张波具
备这些伪装的条件。职业是人民教师,为人师表的,一般不会怀疑到这种人的头上来;
从云南调入古船,最具更改身份的可能与方便;表面上看,其年龄、阅历与马立本不可
能有任何瓜葛,而罪犯之所以伪装自己,需要达到的就是这样的效果……”说到这里,
赵平雄苦苦地笑了一笑,“也许,这全部是我头脑里推想的产物,而结果跟这是毫不相
干的两码事呢。”
“就是要善于假设,如果早有一个现成的结论,那还要我们这些侦查人员干什么?”
“不管这样,只有亲自跑一趟,我心里的一块石头才会有所着落。不然的话,老是
搁着,其他的事也无法进行了。”
一路上,两人就这样谈谈讲讲,东扯西聊,但话题总是离不了张波、刘八、雷元锦、
马立本等人。
到达目的地,他们首先找到当地公安部门,与他们取得了联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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