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一个靠近缅甸的边境县,为行文方便,我们姑且称之为腾县。腾县县城的规模
及发展情况与经济、文化颇为发达的内地相比,只算得上古船县下面的一个普通乡镇。
赵平雄与李彪在当地公安人员的帮助带领下,查阅了张波留下的档案存根,走访了
县城关小学的有关领导、教师。事实证明,此前确有其人,家庭出身、父母历史、工作
情况、生活阅历跟古船档案所载并无两样。
然后,他们又多方打听,辗转找到了张波的前妻杜娟。
杜娟在一家造纸厂工作,现已再婚,重建了一个新的家庭,并生下了可爱的儿子壮
壮。
为不影响杜娟的家庭和睦,赵平雄与李彪在她白天上班的时间,通过工厂的保卫人
员从车间叫出了她。
一番介绍过后,他们就问起了张波过去的一些情况。
可是,杜娟却绕开了他们的问题,十分谨慎地反问道:“是不是他过去的老毛病又
犯了?”
“什么老毛病?”
杜娟看了看面前的几位民警,想了想,觉得没有隐瞒的必要,就如实说道:“张波
过去吸毒。”
“吸毒?厉害吗?”
杜娟点点头:“一段时间吸得相当厉害,把咱们的家当都快吸光了。”
“你们就为这离的婚?”
“是,又不全是。”
“还有其他原因吗?”
这时,杜娟的脸突然间就红了,她低下头,嗫嚅着说道:“他……他不像个男人,
我跟他结婚两年,没有怀过孕……”
这时,赵平雄掏出一张照片递过去,说:“你看看,你前夫是不是照片上的这人?”
杜娟接过看了又看,最后肯定地点了点头道:“不错,正是他。”
“你知道他老家古船还有什么亲人吗?”
“没有听说。”
调查至此,一切似乎都得到了确认。
赵平雄与李彪相互递了一个眼神,站起身,准备告辞离去。
杜娟突然说道:“你们回去了,请一定转告他,希望他再也不要吸毒了。那样的话,
会毁了他一辈子的。我心里只希望他变好,只要他不吸毒,是能够变成一个真正男人的!”
说着,眼圈就红了,突然地,她身子一转,冲出屋去。
看得出来,她对张波仍存有一份真情。不管怎样,两人毕竟夫妻一场啊,一夜夫妻
百日恩呢。瞧着杜娟远去的背影,赵平雄心里这样想道。
在腾县连续奔波了两天,要查要访的事都已做了。于是,他们返回古船了。
临行前,赵平雄又做了两件事:一、将张波的档案存根复印一份带回;二、向腾县
公安局有关领导和部门一再托咐,只要发现张波的什么新情况新动态,请一定及时告知
古船县公安局。
然后,他们俩就踏上了归途。
坐在颠簸的客车上,前后左右地摇晃不已。
李彪叹了一口气说:“看来咱们这回又是白跑了惶恕!?
赵平雄沉默不语,只是一个劲地抽烟。
过了好一会,他将烟蒂使劲地扔出车窗,吐了一口唾沫,缓缓地说道:“的确是有
一个张波,也确实是调回了古船县,这已没有半点可疑之处,现在就只剩下一个疑问了……”
“一个什么疑问?”李彪赶紧问他。
“就看古船的张波是不是让别人给冒名顶替了,如果古船与云南的张波同属一人,
那一系列杀人案就绝对不是他干的。”
刚刚返回,他们就知道专案小组又发现了一条新的线索。 第二十五节 神秘幽会
自11月26日凌晨的凶杀案发生至今,罪犯再也没有采取过什么新的行动。但是,警
方吸取上次教训,为防万一,有关防范工作不敢有半点松懈。他们对马立本的住宅,每
天都布有警察对其进行严密的监护。
这天晚上,侦查员戴红兴刚刚换班接哨不久,突然发现一条黑影窜进了马立本住宅
所在的第三单元楼房。他看了看表,12时过10分,就赶紧尾随着进了楼道。
黑影上到四楼,站在了马立本住宅大门前,机警地望了望四周,然后伸出右手,轻
轻地一拉,防盗铁门就开了。又轻轻地一推,里面的木门也开了。黑影身子一侧,就钻
了进去。
小戴急步上楼,紧紧地贴着防盗铁门朝里望,可什么也发现不了。
怎么办?小戴急了,又无计可施。根据刚才发现的情况推测,有一点是可以肯定的,
那就是进屋的黑影对房门内的主人徐环环一时不可能构成生命威胁。两道房门一拉一推
即开,显然是事前有约,房主有意虚掩的。
既然一时不会发生意外,小戴就赶紧下楼,来到一个隐密之处,打开对讲机,与公
安局指挥中心联系。
“001,001请回话,我是018,发现新的可疑情况。”
“018,我是001,寻呼已收到,发现了什么新的可疑情况,请赶快汇报。”
于是,戴红兴就将刚才的发现作了详细汇报。
指挥中心很快下达指令:“请继续监视,一旦发生意外,可采取果断行动。现有00
5、009、012正在向你靠拢,请你们密切配合,掌握主动,随机应变。”
“018知道了。”说到这里,小戴就关了对讲机。
他赶紧上楼一边认真地监视,一边焦急地等待着战友的到来。
屋内没有半点异常,客厅里的灯光也灭了。他轻移脚步,将耳朵紧紧贴在防盗门上,
里面似乎什么声音也没有。
怎么办?
戴红兴不敢贸然行动,只得守护在门外,严密地监视着屋内的动静。
一旦发生响动与惊叫,那就不顾一切地冲进去,小戴暗暗地想着。
不一会,代号为“005”、“009”、“012”的其他三名警察也相继赶到。经商量,
他们四人分成两组,留下“005”、“009”继续在门外监视,戴红兴和“012”下楼守望
并随时与指挥部保持联系。
楼下小组抬头盯着四楼搜索,很快就发现了卧室窗口透着的朦胧亮光。窗口挂着一
层百叶窗帘,遮得严严实实的,室内的情况无从知晓。
“看来里面正在进行着一场幽会呢。”戴红兴对“012”说。
“你能肯定那是个男人?”“012”问。
“绝对是个男的,我看得一清二楚。”
“你能担保他不是来杀害徐环环的?”
“不像。”
“也就是说,徐环环瞒着马县长另有一个情夫?”
两人正小声地交谈着,突然地,窗口的灯饩拖了。整个楼房顿时一片漆黑,一?
半点亮光都没有了。
“看来那个情夫要过夜了。”“012”说。
“咱们怎么办?”戴红兴问。
“我也拿不准,还是请示指挥部吧。”
对讲机打开,很快就接通了讯号。总部命令,严守监视岗位,不要轻举妄动“打草
惊蛇”,一旦发现新的情况,立即报告。
一直等到凌晨五时,窗口的灯光又亮了。
指挥部立即命令:门外小组撤下,跟踪即将出来的那个男人;楼下小组继续监视马
立本住宅。
不一会,那个与徐环环同宿一夜的男人终于出门。他朝四周张望一番,迈着轻捷的
步伐,像个幽灵般地飘荡远去。
他飘出县政府宿舍大院,飘上大街,最后飘进了县第一人民医院。
监视小组紧跟不放,盯准了他闪身进去的那间屋子。
经调查确认,与徐环环通奸留宿的男人为县第一人民医院医师邓修良。 第二十六节 横生枝节
经多方了解,所掌握的有关邓修良的基本情况如下:
邓修良,45岁,古船县西河镇高潮村人,现为第一人民医院门诊部医师。身高1.7
1米,体重70公斤左右,血型O,嗜烟酒,喜穿农家布鞋。家庭关系一直不和,曾与原来
的农村妻子闹过多次离婚,而终未离成。但两人一直分居,虽未正式办理离婚手续,其
夫妻关系已名存实亡。
由此可见,邓修良不仅具有行凶作案的犯罪动机,其生理特征、生活习性也与推测
中的罪犯相符。
从工作性质与生活阅历等方面的情况来看,邓修良不可能与马立本产生什么直接的
矛盾冲突,如果有仇,也只有两种可能:一、他与徐环环的通奸事实被马立本抓获或觉
察,对邓修良私下里有过严厉的惩罚;二、邓修良急欲达到与徐环环在一起生活的目的,
而马立本则成了他道路上的一道不可逾越的障碍、一个不共戴天的死敌。出于以上两种
情况所产生的仇恨,邓修良便开始报复了。
如果仅只为达到结婚的目的,害死马立本一人即可,他有什么必要在此之前杀害马
立本的一对活泼可爱的儿女呢?
邓修良谋害马立本,并不排除徐环环参与其中的可能。但是,如果涉及到残害她的
儿女,那么这个凶手,也必定是她的仇人。再则,如果徐环环知道了邓修良杀害她儿女
的事实后,邓修良不仅达不到与徐环环结婚的目的,反而会激起她的复仇心理,将他推
上审判台。果真如此,那不成了偷鸡不成倒蚀一把米吗?邓修良还没有愚蠢到这种程度
吧?
然而,又不能排除这样一种可能,那就是邓修良在造成与徐环环通奸的事实后而向
她求婚,徐环环为了儿女,为了自己的声誉,为了顾及马县长的面子,虽愿保持来往,
但不肯离开儿女、家庭而与他结合。邓修良为了达到自己的目的,为了斩断徐环环的难
舍之情,便偷偷地瞒着她,独自一人开始了一系列毒辣残忍的谋杀凶案。
还有,邓修良是什么时候与徐环环认识来往并勾搭成奸的呢?徐环环有着身居高位
的丈夫,有着一对可爱的儿女,生活不可谓不幸福,她为什么要甘冒身败名裂的危险而
与另一名各方面都不甚出众的普通医生通奸呢?
为了尽快弄清有关事实真相,专案组决定不再迂折回旋,而是立即传讯徐环环。
与此同时,对张波的最后一道确认工作———比照、鉴定原档案存根中所留字迹的
结果也出来了。事实证明,现古船县实验小学张波的字迹与原云南腾县城关小学张波的
字迹出自同一人之手。
对着检验报告单,赵平雄看了又看,最后只得长长地叹了一口气,将单子颓然地放
在一旁。
李彪宽慰他道:“排除了一个张波,幸而又出现了一个邓修良。不然的话,我们可
真是无路可走了。”
赵平雄说:“不知怎么回事,我总觉得张波身上有什么问题似的。”
“我也觉得他是有问题,比如说吧,原来吸毒,现在连一支香烟也不吸了;原来不
像一个男人,可现在却常常乱搞男女关系。”
“其实,如果按常情推理,这也是顺理成章的事情,”赵平雄一边说,一边又将鉴
定单拿在手中,“他为了下决心戒毒,就远离了毒源所在地,调到内地一个基本上与毒
品绝缘的地方;为了防止再次染上毒瘾,他干脆连一支香烟都不吸了;而毒瘾一戒,他
的性功能也就恢复了,一旦恢复,就变得十分强烈,仿佛要对过去的不足进行补偿似的,
他尽情地施展着原始的本能,发泄着心中的欲望,展示男人的雄风……我认为这都是很
正常的……”
说着说着,赵平雄又陷入沉思。
“而这些,都属于他个人的私生活范畴,与我们这件案子没有关联。”李彪道。
“是的,是无关,我们也管不着,或者说,根本没必要去管。”
“不管怎么说,对张波,我们暂时要把他搁在一边了。”
“是的,我们马上就要传讯徐环环了。”赵平雄说着,扯了扯制服,振作起精神,
将风纪扣扣严,与李彪一同走了出去。 第二十七节 绝对隐私
一个好端端的家庭,如今只剩下了徐环环一人,过度的悲伤与打击在她身上留下了
深深的印迹。昔日风韵犹存的她现已显出老态,背微佝偻,脚迈碎步,头发中夹着根根
白丝,最突出的是面部皮肤,缕缕刻痕印着的仿佛全是悲哀与愁绪,木乃伊似的显不出
半点表情与生动。
“实在抱歉得很,”赵平雄倒了一杯开水端给徐环环道,“本来不想惊动您的,但
案子的某些方面与您相关,咱们不得不把您请来弄清楚几个问题,以便早日将真正的案
犯抓获。”
徐环环坐在椅子上,身子直直地,双手端着茶杯一动也不动地说:“只要是对破案
有利的,我保证知道什么就说什么。”
“也许,这要牵扯到您的私生活。”
“我都准备好了,你们问吧!”
“您是否认识邓修良医生?”
徐环环一愣,但很快就镇静住自己,爽快地答道:“认识。”
“您能不能回想一下,是什么时候,怎样认识的?”
徐环环稍稍顿了顿,便开口说道:“我们是在五年前认识的,那天,我儿子东东病
了送他到一医院去看门诊,值班医生恰巧就是邓修良。第一次见到他,我心里突然一愣,
都差点要叫出声来了……”
“为什么?”赵平雄抓住关键之点赶紧追问。
“他使我想起了我过去的恋人,邓修良长得跟他像极了。”
“您能肯定现在的他不会是过去的恋人吗?”
“不,只是像,但绝对不是同一个人。见到他,我心里有着一种说不出来的亲切。
后来,我就主动到他上班的地方找过两次,一来二去的,两人就开始了交往。一有空闲,
我就老想往他那儿跑。那段时间,我心情格外地好,人也变得快活年轻了,仿佛又回到
初恋的日子,不管看见什么,都觉得非常地美好。我想这一切都是因为认识了邓医生的
缘故,他使我想起了过去的恋人,使我的心里充满了快乐。但是,我心里又格外地痛,
因为那美好的一切都已成为过去,再也不会回来了。我已是一个有家有室的人了,邓医
生也是一个有妻有女的人,我就是再喜欢他,也不能在一起生活的。再说,就是能够的
话,他毕竟是他,不能代替我过去的恋人啊。我把我的初恋看得很金贵,对过去的恋人
永远也不能忘记……”说过这里,徐环环喝了一口水,缓过一口气,继续往下说道,
“事到如今,我的儿女死了,家也毁了,我什么都没有了,留在世上也是活一天算一天,
并没有多大的意思了。今天,我什么也顾不得了,把内心话都跟你们说了吧。我心里真
正爱着的只有一个人,那就是我的初恋情人!除此而外,我什么人也不爱!”
“您的初恋情人是谁?”赵平雄问。
“他叫杨守恒,我们青梅竹马,相亲相爱,难舍难分。”
“那个杨守恒现在在哪里俊?
“不知道。”
“怎么不知道呢?难道发生了什么变故?”
“自从他给抓进监狱后,就一直杳无音讯了。”
“哦,他是犯了什么法给抓进去的?”
“说来话就长了,你们是要我说杨守恒,还是要我说邓修良?”
赵平雄想了想,道:“还是先说邓修良吧。”
“好吧,就说邓修良。当时,他晓得我是马县长的夫人,自然不敢胡思乱想;而我
呢,虽然对他有好感,觉得他挺亲切,但他毕竟不是杨守恒啊。慢慢地,我就从他的谈
话中知道了很多东西,知道他的家庭和婚姻并不幸福。他跟我说了好多好多,把跟他妻
子的矛盾说得很详细,其中有不少难以开口的细节都对我说了,看来他真是把我当成了
一个他十分亲近的人。我对他的痛苦很能理解,也很同情,因为我自己就有这样类似的
经历啊!”
“难道说,您跟马县长的关系并不怎么融洽?”赵平雄问得相当谨慎。
“过去,他曾经那样粗暴地对待过我,要我怎么跟他融洽得起来呢?”说到这里,
徐环环不觉变得愤愤然。
尽管马立本已远离人世,但当徐环环提起过去,提起他们之间的关系,仍显得怒气
难平,可见她曾受马立本的伤害之深。
“如果您不介意的话,是否可以跟我们说说过去的那些旧事?”
徐环环闻言,立时说道:“行,我说,我要说,我今天什么都说!” 第二十八节 不堪回首
整个室内一片寂静,只有日光灯的“咝咝”声在四处游走。
徐环环一仰脖,“咕噜咕噜”将手中的一杯开水喝完,调整了一下情绪,就开始慢
慢地叙说那早已逝去的往事:
“我从小就喜欢杨守恒,就在我十八岁那年,他找了一个媒人上我家去说亲,我爹
妈也答应了。杨守恒有文化,是回乡高中毕业生;长得也挺帅,很有一股男人味;也很
有前途的,是村里的团支书。我很高兴,感到很幸福,真像是掉进蜜糖罐里一般啊!可
没想到,就在这时候,却有人在偷偷地打我的主意。他不是别人,就是当时在我们村驻
队的工作组组长马立本。一天晚上,马组长突然来叫我,说是上面有紧急任务布置,要
在大队部先召开一个团员骨干会。那时,我要求进步,早就加入了共青团,是一个活跃
的积极分子。听了马立本的通知,我什么也没多想,跟着他就出了门。走了一程,外面
黑灯瞎火的,我心底有点怕,就问他:‘你怎么就只通知我一个,其他人呢?’他说:
‘其他人都到齐了,就只等你一人了。’我又问:‘杨守恒到了吗?’他说:‘早就到
了。’既然杨哥早就在那儿等着,我就来了劲,一路几乎是在小跑。来到一块棉花地边,
只听得马立本大声叫道:‘徐环环,等等我!’我一愣,脚步就放慢了。这时,马立本
突然冲到我面前,还没等我明白是怎么一回事情,一个黑压压的人影就向我扑了过来。
我想反抗,可没有力气;我想大叫,嘴里给塞了一块毛巾……就在那天晚上,马立本把
我给拖到密不透风的棉花地里……奸污了……”
说到这里,徐环环的喉咙哽住,鼻子吸了两下,眼圈有点发潮。续了一杯水,慢慢
地喝了几口,继续往下说道:“在这之前,我虽然跟杨守恒谈了两年恋爱,但我们纯洁
得连吻都没接过一次呀!可是,没想到……一下子就让马立本将我占有了……我感到一
切都完了、毁了,我活不下去了,我想自杀,还想告发马立本把他关进牢房。可是,马
立本却像个做了错事的小孩求我一定原谅他。他说他刚死了妻子,要我马上嫁给他,他
保证对我好,要让我享一辈子清福……后来,我就怀孕了,肚子一天比一天大……这时,
马立本又来到我家向我父母求婚。我父母见事情已到了这步田地,只好长长地叹着气,
答应了……当时,我可真是走投无路啊,只得改了年龄,匆匆忙忙地跟他办了一个结婚
手续……”说到这里,仿佛非常干渴似的,她将杯里的剩水又一口气“咕噜咕噜”地喝
完,“我是跟他在这样一种情况下结合在一起的,请你们站在我的角度想一想,两人的
感情怎么能够融洽得起来呢?表面上,我们恩恩爱爱没有半点矛盾,可事实上啊,自从
生下儿子马朝东后我们就开始分床,都有十一、二年了呢O胂胱约旱牟恍遥看看邓?
生的家庭,两人都是可怜人,经常地在一起谈,我们的心就通了,好上了……”
“邓修良向你求过婚吗?”赵平雄问。
“求过。”
“你答应了吗?”
“没有。”
“为什么?”
“我跟他在一起虽然很愉快,但从来没有想过要跟他在一起生活的事儿,我说过,
我心里并不是真正爱他,主要是因为他长得像杨守恒的缘故,我才跟他发生了这方面的
关系。”
“马县长知道你们两人的来往吗?”
“不知道。”
“他说过要杀死马县长跟你在一起生活的话吗?”
“没有,从来没有。他不会的,他这人胆子比老鼠还小,这种事他是做不来的,我
敢给他担保。”
“你能肯定邓修良不是凶手吗?”
徐环环稍稍顿了顿,点了点头道:“可以基本肯定。”
“那么,你能否为我们提供一些真正凶手的犯罪线索呢?”
“这……”徐环环似乎感到很为难,“我现在头脑里很乱,一些东西缠在一起,搅
得我晕晕乎乎的……这样吧,我回去后好好地想一想,要是有什么可疑的线索和证据,
我一定会告诉你们的。”
送走徐环环,主要目标与嫌疑仍确定为邓修良。 第二十九节 阴云不散
经过一番外围“清理”,邓修良的真实面目一点点地暴露在警方面前。
此人正如徐环环所说,是一个谨小慎微、胆小怕事之人。其性格与行为在很多方面
不像一个男人,典型地缺少阳刚之气。从他与妻子的关系就可见一斑,这些年来,他们
夫妻俩一直打打闹闹,按说早就应该离婚了。可他就是下不了决心,一直犹犹豫豫,说
是为了可爱的女儿,不让她丧失母爱。前年,女儿出嫁,这下他该解脱了吧?可他不,
只与妻子分居,两人仍维持着法律上的夫妻关系。这到底是为了什么呢?也许,是想以
此作幌子,好让那一系列凶杀案顺利得逞,而又不会怀疑到他的头上来,然后再与原妻
办理离婚手续,从而达到与寡居的徐环环结婚的目的?这种可能性不是没有,但从他的
心理素质、性格特征来看,在这两者之间又实在难以划上等号。
目前,既没有充分的事实证明这一系列凶案是他所为,也没有足够的证据彻底排除
他的犯罪嫌疑。对他既不能抓捕,又不能放弃,只有采取严密的监控措施。
尽管如此,警方根据徐环环所供和掌握的情况分析,邓修良作案的可能性不大。
那么,真正的凶手到底是谁呢?难道说,自案件发生侦查至今,他没有露面进入警
方的视野?
实在是太扑朔迷离了,古船县公安部门有史以来还从未遇到如此复杂棘手的大案。
上级领导部门一再强调尽快破获此案,原定的破案日期为元旦,现在元旦已经过去半个
月了,可警方仍在迷宫中转来转去。这案子如果在春节前还不能破获的话,大家可真是
难以交代呀!专案组身上的担子是越来越重了,每一民警都感到了一种从未有过的巨大
压力。
凭着一股直觉与敏感,赵平雄将焦点转在了徐环环身上,希望能从她那里打开一道
突破口。
于是,赵平雄就买了一些滋补品,主动上门看望徐环环,与她谈案情。徐环环也提
供了一些线索,但价值都不大。
徐环环对赵平雄的专程看望深表感谢,将他送出门时又说道:“我也希望你们能赶
快破案,抓住那个凶手,好跟俺燕子和东东报仇啊!”
赵平雄恳切地说:“要是有什么新的情况和线索,请一定及时告诉我们啊!”
“会的,我保证会的。”徐环环一迭连声地答道。
两天后,徐环环主动打电话到专案组,说是有一条重大线索要向警方提供。
专案组接到电话后半点不敢怠慢,赵平雄与李彪立即赶往徐环环家中。
招待他们两人坐下后,徐环环就开口说道:“这些日子,我脑子里一直在想,谁跟
俺和老马有这大的仇呀,非得杀死老马跟俺燕子、东东不可啊?这两天,我把自己关在
屋子里头,一天到晚,别的什么事情都不想,就只想这个案子,想这个前来报仇的人。
想来想去我觉得就只有一个人会干这样的事情……?
“谁?”
“杨守恒!”
“杨守恒?就是您过去的那个初恋情人?”
“不错,正是他,我想这几件案子一定跟他有关!”
“可是,谁是杨守恒啊?他现在在哪里啊?您不是说自他关进监狱后就一直杳无音
讯了吗?”
“是的,这二十年来,我半点都不知道他的音讯,刚开始,也想过到劳改农场去看
望他,但我已是老马的妻子,怎好跑那儿去看他呢?二十年了,虽然不知道他现在怎样
了,但我总觉得他就在我的周围,这一系列案子都是他一手干的!”徐环环越来越激动,
口气相当肯定。
“您有什么证据吗?”
徐环环摇摇头说:“没有,半点都没有。”
“那……”
“我也不会平白无故地怀疑一个人,我有我的理由。”
“什么理由,能告诉我们吗?”
“当然可以,我打电话叫你们来,就是要提供这些线索的。”
她说着,就陷入了昔日那不堪回首的往事之中…… 第三十节 爱情搏杀
徐环环被马立本奸污后,瞒着杨守恒,什么也不肯说。但她的异常反应与悲苦情绪
自然瞒不过聪明的杨守恒,于是,他就多了一个心眼,暗中偷偷地观察徐环环的变化,
紧紧地盯着她的行踪。
当证实怀孕后,徐环环无路可走,只有去找马立本,让他想想办法,以保住一个姑
娘的清白。要不,就孤注一掷,跟他以死相拼。
一天晚上,徐环环找到住在大队部的马立本宿舍,敲响了他的房门。马立本开门一
看,见是徐环环,不禁惊喜异常,赶紧将她拉了进来,插上门梢,然后一把将她抱在怀
里。
“啪!”徐环环使出全身力气,狠狠地抽了他一个耳光,大声骂道:“畜牲,你真
是一个畜牲,是一条披着人皮的狼!”
马立本摸摸被抽过的左脸,没想到他不仅不发怒,反而笑嘻嘻地说道:“打是疼,
骂是爱,没想到环环现在倒真的疼俺爱俺了。”
“爱你个屁,”徐环环仍是在骂,“马立本,你丧尽天良做的好事,我告诉你吧,
我已经怀孕了,你看怎么办吧!”
马立本听后,先是一愣,接着哈哈大笑道:“好,怀孕了好,怀了孕就死心塌地了,
你就永远是俺的人了啊,哈哈哈……”
徐环环说:“我要你跟我想办法打胎,你要不跟我想办法,我就去告你强奸我,让
政府把你关进牢房,关上你一辈子!”
“去告我?环环,你想得太天真了,谁会相信我强奸了你呢?还是乖乖地嫁给我吧,
我保证对你好,环环,我太爱你了,答应嫁给我吧?”
“不,我不!”徐环环拼命地大声叫道。
“不许你叫,”马立本说着,顿时露出一副恶狠狠的凶相,“你要是不答应我,就
掐死你!”他说着,真的伸出双手,伸向了徐环环的脖颈。
“别……别……不……不……我不……”徐环环徒然无奈地挣扎着。
正在这时,突然“嗵”地一声响,房门被踢开,一阵旋风卷进一个人。
马立本与徐环环大吃一惊,皆回头看着进来的那个人。
他不是别人,正是徐环环的初恋情人杨守恒。
杨守恒进屋后,一拳打在马立本脸上,又对着他的下身狠狠地踢了一脚。马立本
“哎哟”叫着,当即倒在地上。杨守恒并不就此罢手,他又赶上前去,骑在马立本身上,
双手掐住他的喉管。
“你这个色鬼,这条披着人皮的狼,你还想掐死环环呀?老子要掐死你,掐死你!”
杨守恒咬牙切齿地叫着,双手在一点一点地使劲。
不一会,马立本的脸变成了绛紫色,两只眼珠在一点一点往外凸出。
徐环环慌了,她赶紧劝阻道:“杨哥,你别掐了,再掐就要死了。”
“不,老子今天就是要掐死他!这个狗日的实在是太可恨了!”杨守恒冷冷地说着,
“环环,要不我多个心眼,悄悄地跟在你后面赶来,沂裁炊几瞒在鼓里了呀!?
徐环环闻言,不禁委屈地哭了起来:“杨哥,我怕你知道了,就再也不爱我,我心
里只爱你,我怕失去你啊……呜呜呜……”
“环环,别哭,我也爱你,这辈子,我心里头就只爱你一人,不管发生了什么,我
都要你,爱你!咱们要找马立本算账,老子要杀死他!”
“别,别,”徐环环又劝,“杀人是犯法的事,要是杀了他,我们也活不下去了呀!”
“那也不能就这样便宜了他!”杨守恒说着,抡起拳头对准马立本的脑袋、胸口又
是一阵猛揍。然后,对躺在地上“哎哟哎哟”叫唤不已的马立本道,“马组长,请记住
吧,你要是再干了什么坏事,就不会这么轻饶你了,那我可就要真正地掐死你、掐死你!”
教训了马立本,杨守恒就到处找医生,想弄一副打胎的药。徐环环怀孕的事又不敢
让别人有半点知晓,他只能偷偷摸摸地进行。
这天,杨守恒欣喜地告诉徐环环,说是通过一个同学的关系找到了一个医术高明的
老郎中,已答应为他弄一副打胎的中药。
徐环环感动得热泪盈眶:“杨哥,你真是对我太好了,我可拿什么来报答你啊?”
“你真心实意地爱我,不就是对我最好的报答么?”杨守恒道。
可是,万万没有想到的是,就在第二天,村里发生了一起轰动全县的反革命案件,
其罪魁祸首不是别人,却是大队团支部书记杨守恒! 第三十一节 天降横祸
“五·四”青年节即将到来,那几天,杨守恒正和村里的其他几个团支委赶出一期
墙报。每年,团支部都要举办两期墙报,一期是纪念“五·四”青年节,另一期是庆祝
“国庆节”,这已成为团支部的一种常规性任务。
过去每一期墙报贴出来后,都受到了工作组及大队干部群众的好评和赞赏。可是,
这一期的“五·四”墙报办好后,却出现了一个不应有的政治性错误,本该是歌颂英明
领袖的词语,却变成了一个带有攻击与侮辱的反义词。而最先发现这一错误的不是别人,
恰好是马立本。墙报刚一贴出,他就背剪双手,抬着脑袋,在那里认真地阅读起来。读
着读着,他不禁大声惊呼道:“啊,这是怎么回事?是不是我眼睛看花了?你们快来看,
快来看看!”
大队干部听到这异常的叫声,赶紧跑过来,围着墙报一字一句地读了起来。当读到
那个出现政治错误的地方,大家都愣住了。
马立本厉声说道:“这是一起典型的反革命阴谋活动,我们一定要抓住这一阶级斗
争新动向,深抓深挖,把那个暗藏的反革命分子揪出来!”
说着,他马上派了两个基干民兵保护现场,然后用手摇电话与公社联系,并要求公
社通报县里,说是在双岗大队发现了一起现行反革命案件。
打完电话,马立本赶紧召开了工作组、党支部、团支部及各生产队队长的政治扩大
会议,通报反革命案情,并开展认真搜查。
其实,并没有什么需要大查特查之处,一切都十分明朗,墙报是杨守恒主办的,那
篇文章又刚好是他用毛笔誊抄的,一切都与他人无关。于是,杨守恒便作为现行反革命
分子给五花大绑地抓了起来。
杨守恒盯着墙报呆呆地看,是啊,这是自己的字迹啊,上面怎么会出现那样的反动
词语呢?他记得一清二楚,昨天晚上把这篇文章写完后,一连检查了三遍,直到认为没
有半点问题了;才放在了团支部办公室里。怎么过了一夜,今天一贴出来,就变成了这
个样子?他不懂,怎么也弄不明白。
“我没有罪,我冤枉啊,我是被人诬陷的啊!”杨守恒使劲地挣扎着,又是跳又是
叫,“我写的是正确的,肯定是有人改动了我的字迹。”
“诬陷?”马立本冷冷地说道,“白纸黑字,谁个诬陷你了?那上面的字迹明明是
你的嘛,这是别人改得了的吗?”
杨守恒心里明白,这一定是马立本在报复他,故意制造事端,既除掉了他这颗眼中
钉、肉中刺,又可以达到娶走徐环环的目的。
于是,他又大声嚷道:“就是你马立本在诬陷我,你是一条披着人皮的狼!”
可是,马立本却振振有词地说:“杨守恒,你说我诬陷你,请你拿出证据来吧。我
与你前世无冤,今世无仇,为什么要诬陷你呢?”
“我就是你有仇,血海深仇!”杨守恒吼道?
“我们有什么仇?你可都说出来吧,只要你说出我们之间的仇恨来,我就承认是在
诬陷你!”
可是,杨守恒的嘴唇虽然在不住地嗫动,但他就是说不出口。要是不顾一切地张嘴
说出,那自己的心上人儿可怎么活下去呀?这不是在害死她吗?他不敢说,什么也不能
说,只有独自一人默默地承受。
“要说有仇,我跟你只有阶级仇!”马立本大义凛然地说道。
不久,县上、公社派来的干部和公安人员开着两辆吉普车来到了双岗大队,一番查
实后,就把五花大绑的杨守恒塞进车中。
进车前,杨守恒不住地大叫:“我冤枉呀,我是受人诬陷的啊!狗日的马立本,你
害我,想夺走我的一切,我一定要报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狗日的你等着,老子一
定要报仇,老子要掐死你,掐死你全家!”
押解人员见状,赶紧勒住他的喉咙。
等徐环环得知消息赶来时,杨守恒正给塞入车里。
徐环环大声哭着扑了过来,将一双刚刚做完的布鞋塞入他的怀中。
“杨哥,我对不住你,是我害了你啊杨哥!呜呜呜……”她的眼泪像倾盆大雨,哗
哗哗地流淌不已。
杨守恒两眼死死地盯着徐环环,塞了毛巾的嘴里发出一种奇怪的叫声。
突然,吉普车开动,猛然腾起一阵灰雾,杨守恒就从眼前消失不见了。
徐环环跟着远去的吉普车,一边大声叫着“杨哥”,一边踉踉跄跄地追赶起来。她
跑啊跑啊,不顾一切地跑着,脚底突然打滑,身子一歪,栽倒在路旁的一条水渠之中…… 第三十二节 诱鱼上钩
回忆至此,徐环环早已变成了一个泪人。
赵平雄一边安慰她,一边问道:“杨守恒当时判了几年徒刑?”
“八年。”
“他判刑后在哪儿进行劳动改造?”
“江北农场。”
“后来就连一点音讯都没有了?”
“是的,半点都没有了。”
“那你怎么怀疑是他干的呢?”
“他押走前大声地喊过要掐死马立本全家,事实正是这样,老马跟俺燕子和东东他
们三人,不全是让人掐死的吗?再有,那人作案时穿的是一双布鞋,而我跟杨守恒分手
时不正是往他怀里塞了一双自己做的布鞋么?我觉得,这好像就是他在有意告诉我,前
来报仇的不是别人,就是他杨守恒!”
“您的分析与感觉都很有道理,可是,他当时只判了八年,也就是说,八年后他就
可以出狱了,若是报仇的话,他一出狱可能就会来了。他说过,君子报仇,十年不晚,
最迟,也就是个十年的光景吧?可他为什么要等到现在,等到二十年后才来报这个冤仇
呢?”赵平雄问。
徐环环想了想,然后摇摇头道:“我不知道。”
赵平雄将徐环环所述向局领导作了详细汇报,指挥中心当即决定派人前往江北农场
查清杨守恒的服刑改造情况及刑满释放后的真实去向。
仍由赵平雄与李彪前往。
他们在江北农场了解到,杨守恒本来判了八年,可他两次越狱逃跑,反而加了十二
年;“四人帮”倒台后,反革命罪就轻了,他给减刑三年;后来表现格外积极,又给减
了两年。这样一共关了十五年,五年前才刑满释放。
那么,他出狱后去了哪儿呢?
前往他的家乡双岗大队———也就是现在的双岗村了解到,五年前,杨守恒刚出狱
时回过一次村,住了大约半个月的样子,就突然不见了。直到今天,他再也没有回来过。
李彪问道:“赵队长,他到底去了哪儿?茫茫人海,上哪去找啊?”
赵平雄说:“我现在可以肯定地说,杨守恒没有跑远,就在我们古船县,就在我们
附近,甚至就在我们的眼皮子底下。但是,他确曾改名换姓了。再则,漫长的监狱生活
也完全改变了他,就是过去熟识的人,现在也不一定能认得出来了。小李子,我的意思
你懂吗?”
李彪点点头:“我懂,也就是说,即使过去的杨守恒出现在徐环环面前,如果他自
己不点破的话,她也有可能认不出来。”
“不错,如果他再稍稍有意地化装或变化一下,那就更认不出来了。”
“但是,我有一个引蛇出洞的法子,让他自己暴露。”
“什么好法子,快说给我听听!”
赵平雄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道:“小李子,现在,你是否认为这一连串案子就
是杨守恒所为呢?”
李彪肯定地点点头道:“肯定是他,也只有他才干得出来。”
“我的法子正是在这个前提下才有效。杨守恒一杀马朝燕,二杀马朝东,三杀马立
本,表面看来,他的目的就是复仇。其实,杀人不过是他的手段,他的终极目的,就是
要得到徐环环!当一切障碍都清除后,下一步,可就要前来求婚了。可他是一个老谋深
算的家伙,不会轻易出面自我暴露,得选择一个安全的时刻才会出现。而我们却不能再
等了,得赶快破案才行啊!怎么办?只有一个法子,让他自己上钩。”
“这‘窝子’怎么个撒法?诱饵怎么上?”
“我们要尽快想办法造成邓修良与徐环环结婚的假象,杨守恒得知后,必然惊慌至
极,迫不及待地出现在徐环环面前。他等待着,忍受着,不择手段地清除障碍,就是为
了要跟徐环环结合啊!如果邓修良与徐环环的婚姻形成一种既定事实,他的一切努力与
希望不都成了泡影吗?毕竟,他再也不可能去杀害阻止邓修良,也不能继续等下去了啊。”
“好,咱们就这么办!”李彪兴奋地说着,“咱们一定要让他上钩,乖乖地露出真
实面目。赵队长,我实在是太想知道这个杨守恒到底是谁了,我心里都等不及了呢!”
“小李子,别急,他马上就会上钩的!”赵平雄非常自信地说道。 第三十三节 咬钩之鱼
警方趁徐环环不备之际,在她家中安置了一套先进的闭路遥控监视监听设备。然后,
他们找到徐环环现在的情人邓修良,力争从他那儿打开一道缺口,得到他的密切配合。
这天,警方传唤了县第一人民医院医生邓修良。
“知道我们为什么找你吗?”
“知……知道……”邓修良眨着一对胆怯的眼睛畏惧地答道,“我承认我跟徐环环
有不正当的男女关系,但我没有杀人,真的没有杀人啊!”
“谁能证明你没有杀人?”
“这……”邓修良急得眼泪都快掉下来了,“我哪来什么证据啊!”
“我们倒有一个办法来证明你的清白。”
邓修良闻言,眼睛一亮:“什么办法?”
“得到你的配合,抓住真正的凶手。你放心,我们不会要你去冒什么风险的,只要
做两件事就行了:一、每天去县政府大院看望徐环环;二、逢人便讲,徐环环答应了你
的求婚,你们马上就要拿结婚证举办婚礼了。”
邓修良说:“只要能证明我的清白,干什么都行。”
邓修良离开时,警方又再三交代了两点注意事项:不可让徐环环知道他配合的真相;
一定要假戏真做,不可露出半点破绽。
有了公安部门的“令箭”,邓修良的胆子就大了,每天明目张胆地在徐环环家进进
出出,一呆就是好长时间。并且,一则小道消息也在古船县城传开了,第一人民医院医
生邓修良与徐环环有情,他们两人正在积极筹备,马上就要准备打结婚证结婚了。
舆论传播开来,声势已经造成,警方只等着鱼儿“上钩”了。
这天晚上,徐环环家的门铃突然响起,她理理头发,赶紧站起身开门。
警方通过监视网络很快就认清了来者,发现他不是那条咬钩的鱼儿,而是已排除在
外的县实验教师张波。
张波进屋,将一包东西放在桌上道:“自打马朝东出事,我早就想来看你,可这段
时间老是忙,一直拖到今天才抽出空来。”
“难得你有这份心意,来坐坐不就得啦,还买什么东西呀!”
“事情都过去这长时间了,你可要节哀,保重自己的身体啊!”
“儿女都死了,我一个人活在世上还有什么意思呀!节不节哀,身不身体的,对我
来说都是无所谓的事了。”
“恐怕不见得吧?不是听说你要跟一个叫邓什么的医生结婚了么?”
徐环环一愣:“谁说我要跟他结婚了?没有的事,这是人家在造谣!”
“这……”徐环环沉吟片刻,然后果决地说道,“不会的,我跟他好是一回事,可
今后要我跟什么人结婚,我想这种可能性已经不大了。”
“为什么?”
徐环环没有回答,而是紧盯张波反问:“你怎么问我这样的问题?”
“你尽管说吧。”“我……”张波不好意思地说道,“有句话,也不知当说不当说”。
“我跟你接触时间不长,次数也不多,可不知怎么回事,却对你产生了一种强烈的
好感……也不知你瞧不瞧得起我……”
“啊?!”徐环环听后,不觉大吃一惊,“张老师,你是在说胡话梦话吧?我都四
十岁的人了,快成一个老太婆了;而你只三十出头,还算是一个青年呢。这……怎么可
能呢?你怎么跟我开这样的玩笑呢?”
“不,不是开玩笑,这是真的,我爱你,在心底一直爱着你,我要向你求婚,跟你
生活一辈子!”
徐环环不禁苦苦地笑了笑道:“哎,你可真把我给弄糊涂了。”
“环环,我说的都是真话,过几天再给我一个答复吧!”
“什么?”这时,徐环环不禁失声大叫,“你刚才在叫我什么?”
这时,张波已经打开大门走了出去,临走前又说了一句:“环环,过几天我可还要
来的啊!”
响起一阵“蹬蹬蹬”下楼梯的脚步声。
徐环环呆呆地坐在沙发上,陷入了深深的思索……
与此同时,指挥中心的公安民警也陷入了沉思。难道说,张波就是杨守恒,这一系
列案子都是他一手制造的?然而,这怎么可能呢? 第三十四节 真假张波
如果眼前的张波果真是云南调回的那个张波,作案人就绝对不是他。今天的来访只
能解释为他到处乱搞男女关系,不放过任何一个可乘之机。
为此,赵平雄与李彪一同走访了曾与张波打得火热的小寡妇杨秀兰。
提到张波,她说他们俩已于半月前分手了,但仍对他充满了一种特殊的感情,说她
过去接触的那些男人都赶不上张波。
“这是为什么?”赵平雄问。
“我也说不清为什么,只觉得他身上男人味十足。跟他在一起,特棒,挺有味的。”
说到这里,杨秀兰脸色微红,感到很不好意思似的。
当问及11月25日晚上的情况时,杨秀兰马上说道:“我的印象很深,因为马县长就
是在那天晚上让人给杀了。那天晚上,我跟张波在一起……我们两人……在一起睡了一
整夜……”
从杨秀兰处出来,赵平雄只觉得这案子像一团麻,怎么也理不出个清晰的头绪,就
像眼前这冬季的弥天大雾,将周围的一切景物都给罩得朦朦胧胧、模模糊糊的,一时难
以分清。
正在这时,古船县公安局突然接到云南腾县公安局来电,告知原腾县城关小学教师
张波因涉嫌参与一起重大走私贩毒案被我警方抓获。因此前古船公安局曾派员调查了解
过他的情况并有过托付,故现特以告知。
专案组马上驱车前往县实验小学,五<一>班班主任教师张波仍在任上,正在为学
生辅导、复习功课,以参加即将到来的期末考试呢。
赵平雄心里清楚,狐狸再狡猾,总有露出尾巴的时候,看来云南的张波果真被人置
换了。于是,警方一面对假张波采取严密监控措施,一面仍派赵平雄与李彪前往云南腾
县,调查了解真张波的有关详情。
赵平雄与李彪第一眼见到真张波时,不禁大吃一惊,眼前的他,与古船县实验小学
的张波实在是太相像了,就如一对孪生兄弟。
杨守恒到底是怎样一下子变成了张波的呢?一番审讯,他们终于弄清了有关事实真
相。
父母双亡,吸毒耗尽家财,妻子离婚,一连串的变故与打击落在张波的头上,他变
得更加萎蘼不振,颓废极了。就在这时,一个外号“豹子”、年约四十的男人主动找上
门来,愿以50万元的巨资换用他的姓名和有关档案资料,调回他的祖籍古船县去当一名
教师。50万元,这诱惑力实在是太大了!张波稍稍犹豫,就答应了。
交易达成,“豹子”找到一位高级整容师,将形象作了一番“修改”,变得与真正
的张波相差无几,接着就开始办理有关调动手续。至于档案中的材料,他们买通腾县教
委有关负责人,找出留有张波手迹的部分,另由“豹子”亲笔重写。然后,“豹子”摇
身一变,就冒充假张波到古船县实验小学当教师去了。而真张波则按他们俩达成的有关
条件,也携巨款离开了腾县。
50万元,对某些人来说,莫说一辈子,就是两辈子、三辈子也够了。可对吸毒的张
波来说,就是一座金山,也可花个精光呀。不到两年,50万元就从他的指缝间流走,流
了个一干二净。没有办法,他只得抛开跟“豹子”达成的协议,偷偷潜回腾县。他过去
圈子里的那些哥们现在都变了,他们不仅是一些吸食“白面”的消费者,还跟着一个叫
邹黑的“老大”走私贩毒赚大钱。于是,张波也就跟他们一起干上了。
在一条细细的“钢丝绳”上走着,走着,突然地脚下一滑,身子一歪,他就从那上
面一头栽了下来…… 第三十五节 欲续孽缘
就在赵平雄与李彪前往云南执行任务的日子里,化名为张波的豹子又一次来到了县
政府宿舍大院,敲开了徐环环家的房门。
见是张波,徐环环心头不禁一阵慌乱,赶紧将他迎进屋内,热情地招呼他坐下,又
冲了一杯咖啡。
张波接过茶杯问道:“环环,这几天,你都想好了吗?”
徐环环苦苦地一笑:“想,我倒是想过了,这几日,我天天都在想着这么一个问题
呢。可是,我跟你两人,差别悬殊这么大,这怎么可能呢?”
“世上一些看似不可能的事情,往往最有可能做到。”
“你真的爱我?”
“真的,若有半句假话,天打五雷轰!”
“就凭我们两人那几次算不上交往的交往?”
“是,又不全是。很怪的,我第一次见到你,就觉得我们从前在哪儿见过,有一种
怪怪的熟识与亲切,这恐怕就是人们常说的前世有缘吧?”
“前世有缘?”徐环环听着,不禁反问道,“我们真的是前世有缘,还是前半辈子
有过某种缘份?”
“前半辈子?这怎么可能呢?我三年前才从云南调到古船呢。”
“可是……你叫我‘环环’的口气,使我想起了一个人。”
“产生联想是很自然的事情,这没有什么奇怪的。”
“我总觉得以前跟你有过什么似的,张老师,你的脸相我以前的确从没见过,可你
这眼神,我怎么感到非常熟悉似的?”
“环环,你说什么胡话呀?莫不是做梦不成?”
徐环环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不,我不是在做梦,我心里想什么就跟你说什么了。
我刚才说的那些,完全是凭女人的一种感觉,也许是我鬼迷心窍,最近一天到晚想着他
的缘故,把一切全给弄错了。”
张波关切地说:“环环,这些日子,你受的刺激实在是太大了,我只希望我的爱多
多少少能给你带来一点抚慰,使你早日快活起来。”
“张老师,我是一个没有多大用处的女人,你能这样爱着我,令我很感动。真的,
我实在是太感动了。可是,说句不怕伤害你的话,这辈子,我是不可能爱上你了,就更
不用谈什么结婚在一起生活之类的事了。”
张波闻言,顿时一愣:“为什么?为什么?”
“这辈子,我只爱一个人,除他而外,我什么人都不爱!我的心里,再也装不下其
他任何一个男人了!”
“你一直爱着马县长?”张波试探着问道。
徐环环连连摇头道:“不,我不爱他,我从来就没爱过他!”
“我知道了,你心里一直爱着的,就是那个邓医生对不?”
“也不是!”徐环环坚决地否定道。
张波问:“这就怪了,难道人家传的那些话全是没影儿的事?”
“我跟他的确有着一种说不清楚的男女关系,但这并不等于我爱他。我跟他来往,
主要是因为他长得太像我过去心里爱着的那个男人了。”
“说来说去的,你心底爱着的男人到底是谁?”
“我就是说了,你也不知道的。”
这时,张波显得非常激动,嘴唇嗫嚅着发出一串模糊的喃喃自语。
徐环环望着他问道:“张老师,你都在说些什么呀?”
“没有,我什么也没有说,”张波闻言,仿佛突然从梦中惊醒一般,“你这人太痴
情了,令我好感动。你爱着的那个男人真有福气,实在是太令人羡慕了,我衷心地祝愿
你们美梦成真,有情人终成眷属!”
徐环环摇摇头说:“难啊!二十年了,我还从没得到他的一星半点消息,也不知他
情况怎样。世上好多事情,总是那么难以如愿啊!”
“也不一定,老天爷有时候总得睁开眼睛往下面瞧瞧是不是?有仇的报仇,有恩的
报恩,有情的结成眷属,这本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呢。”
说着,张波起身告辞。
站在门口,他又回头恋恋不舍地望了一眼道:“今后,如果我想来你这儿坐一坐,
聊聊天,散散心,我想你该不会拒绝吧?”
徐环环盯着他的眼神望了一会,然后才道:“我随时欢迎你的到来。”
“谢谢。”张波回转身去,向前走了一步,便从监视屏上消失了。 第三十六节 再设埋伏
根据真张波的招供,无疑地,古船县实验小学的教师假张波就是过去的豹子。可豹
子又是谁呢?
通过腾县公安部门掌握的有关情况推测,这个豹子很可能与某贩毒组织有关。于是,
在对这一起贩毒团伙的审讯中,民警们都留了一个心眼,逐一向他们询问,听说过豹子
这人没有?
问来问去,还真的问出了一点名堂,有两个小头目说不仅知道豹子,还跟他一起贩
过毒,他们说出豹子特征也与张波的招供十分吻合。
可是,豹子的真实姓名、背景来历等基本情况又是怎么一回事呢?
两个小头目皆茫然,他们只知道他叫豹子,知道他有勇有谋、狡猾多端,知道他是
“老大”邹黑的铁杆哥们。其余的,就什么都不晓得了。
“那么,邹黑肯定知道豹子的一切了,可邹黑在哪里呢?”赵平雄问。
腾县公安部门告诉他,邹黑在这次反毒缉私大搜捕中负隅顽抗,被一串手榴弹给炸
死了。
“唉,那个邹黑要是活着该有多好啊!”李彪不觉一声长叹。
赵平雄道:“是啊,死无对证,假张波到底是谁,会不会就是那个杨守恒呢?又得
让我们动一番脑筋了。”
“可不是嘛。”
“不管怎么说,咱们这次来云南还是挺有收获的,现在我们可以基本证实张波就是
杨守恒,而杨守恒曾经伪装过刘八,他就是我们要抓获的那个一直躲在幕后的真正杀人
凶手。”
他们俩风尘仆仆地赶回古船县,顾不上休息,就参加了当晚由县公安局主持召开的
侦查工作会议。
赵平雄介绍了他与李彪的云南之行,李磊将最近一次监控掌握的有关张波与徐环环
接触的情况作了一番具体描述;然后,就下一步的侦破工作展开讨论。大家各抒己见,
献计献策。
“现在,一切都可以肯定了,”李磊发言道,“张波就是豹子,而豹子,就是徐环
环的初恋情人杨守恒。”
“可不是嘛,”李彪说,“尽管那个邹黑已死,但线索已经十分明朗,过去我们所
不晓的一些空白也可以经过分析推测来填补了。”
赵平雄道:“杨守恒肯定是在监狱里认识了邹黑,出狱后两人一起去了云南,干起
了走私贩毒的勾当,赚了一大笔钱。而杨守恒正是以这笔巨款为基础,开始了一连串的
凶杀复仇行动。”
高茂龙说:“照这么说来,刘八就是杨守恒装扮的了,他送给赵强十万元人民币,
其来历也一清二楚了。”
李磊说:“现在的问题是,我们没有充分的证据证明他的犯罪事实。”
“无论如何,再也不能出现错抓雷元锦那样的失误了。”高茂龙说。
李彪说:“是啊,如果没有杀人犯罪的事实,他就是有罪,也只有一个冒名顶替罪。
对付这样一个高智商的家伙,稍有不慎,我们就会陷入相当被动的局面。”
赵平雄说:“既没有证据将他逮捕,又不可打草惊蛇对其传讯,现在我们所能做的,
只有继续监控,让他自我暴露、自我上钩。”
李磊表示疑问:“这次,他恐怕就不会那么容易上当了吧?”
“那就看我们怎样‘撒窝子’了。”
高茂龙道:“赵队长,有什么好主意,就别卖关子了,快说出来吧!”
赵平雄喷出一口烟雾说:“老高你别急呀,要是杨守恒也像你这样急迫就好了,可
惜这家伙太沉得住气了。我认为除了从徐环环身上入手外,再也没有比这更好的途径了。
现在,我们马上以强硬的口气通知徐环环,告诉她已有确切信息表明,犯罪分子还要对
她采取残忍的报复行动,要她随时作好准备,一旦危险出现,就将她转移。至于什么时
候返回家中,快则十天半月,时间长的话也许会是好几年,只有等案破后才能露面。假
张波知道后,想到难以预测的世事,往后去,也许一辈子再也见不着徐环环一面了,他
必定有所表示,有所行动。我想,就是他再狡猾再奸诈再沉得住气,到了这种地步,也
得吐点真情了。即使他不吐露,徐环环也不会放他过关的。”
经过一番讨论,大家都觉得赵平雄的点子切实可行。又围绕着他的主意进行了一些
必要的补充,对可能出现的新情况作了一番预估,并制定了相应的对策。然后,大家又
开始紧张地行动起来了。 第三十七节 最后的等待
专案小组正式通知徐环环,制造出了一种紧张的恐怖气氛。徐环环于无奈之际,只
得答应配合公安部门的行动。
腊月二十四,传统的小年之日,是杨守恒最有可能出现的日子,可是,侦查员们坐
在监视屏前守候了一整天,直到深夜十二点,假张波都没露面。
然而,除了监控、守候与等待外,又别无其他更好的良策。
这是一场毅力与智慧的较量!
直到大年三十晚上,假张波才来到了徐环环家,出现在监视屏中……
徐环环开门,见是张波,并没露出半点惊讶之情,似乎这是她预料与情理之中的事
情。
“怎么,就你独自一人守在家里?”张波一进门后就问。
“是啊,只有这么苦苦地守着;我担心刚一出去,他就来了,错过一次机会呢。”
徐环环满腹艾怨地说道。
“你到底在等谁?”
“还会是谁呢?我想你心里知道得比我更清楚。”
“那个邓医生?”
“他来过,但我很快就将他打发走了。”
“难道你在等我不成?”
“不等你又在等谁呢?你不是说过要常来坐坐的吗?可自那次走后,就像失了踪一
样,我真担心再也见不着你了呢。你瞧,”徐环环说着,一指沙发上早已收拾好了的行
装,“我随时都准备离开这里了。”
张波紧张地问:“去哪?”
“不知道。公安局通知我,说是我的生命又受到了严重威胁,那个杀人凶手要向我
报复了,他们准备把我转移到一个隐蔽的安全地方去。”
“你现在不会有危险了,什么危险都不会有了!”张波大声叫道。
“你能为我担保?”
“凶手复仇的目的已经达到,他为什么还要跟你过不去呢?那么,你大概要去多长
时间?”
“他们说,少则半月,多呢?可就说不准了,也许是几年吧,反正得等案子破了才
能让我回到家中。”
张波问:“这是真的?”
“只有你在骗我,而我从来没有对你说过假话!”
“我骗你?环环,你是说我在骗你?”
“难道我说了假话吗?就是现在,你还在骗着我、瞒着我!”
张波无言地垂下了脑袋。
徐环环厉声说道:“你当我不知道你是谁吗?”
沉默。
“我认得你的眼睛,不管你怎样改头换面,你的这双眼睛总是骗不过我的。杨守恒,
你为什么不敢抬起头来看我一眼?”
张波终于慢慢抬起头来,两行泪水早已顺着脸颊流了下来。“环环,我的环环!”
他激动地叫着,猛然一把将徐环环紧紧地抱在怀中。
这时,徐环环全身剧烈地颤抖不已,她迷惑地望着泪流满面的张波:“难道说你真
的是……真的是杨哥?这……这怎么可能呢?”
“是的,环环,我就是这些年来你一直想念着的那个人。”
徐环环的眼泪似泉水般涌流而出,她伸出双手,温柔地抚摸着他的泪脸道:“杨哥,
我的杨哥,你咋就变成了这个样子?你出来了这些年,也不来看看我,站在了我面前,
还要瞒着我,这是为什么,为什么啊?”
“因为我爱你!”
“爱我?你说你爱我?”徐环环的鼻孔轻轻地哼了一声,一把将他推开,冷冷地说
道,“你说你爱我,为什么要杀死我的一对儿女让我伤心得死去活来?不,你不是杨守
恒,不是我的杨哥,你是假的,假的!我恨你张波,我恨不得一刀杀了你好为我的一对
儿女报仇!可是……你是杨哥,我认得你,你的这双眼睛是不会欺骗我,也骗不过我的。
可是……你要是我过去的那个杨哥该多好啊!我不要你现在这副样子,不要你这个杀人
不眨眼的坏东西,我要我过去的杨哥!我那亲亲的好杨哥哎,你到底在哪里哟……”
一时间,徐环环悲喜交集,竟像个小孩般嚎啕大哭起来…… 第三十八节 苦心策划
当年,杨守恒以现行反革命罪被判刑八年,押往江北农场进行劳动改造。他心里十
分清楚,眼前发生的一切厄运,都是马立本报复打击的结果。他记得一清二楚,那张墙
报上的文章抄完,他又认认真真地检查了三遍,随手改正了几处小小的笔误,直到认为
没有半点问题了,他才放在了团支部办公室。怎么过了一夜,墙报贴出来后就出现了一
个严重的政治错误呢?唯一的解释与可能只有一个,那就是有人从中做了手脚。这人就
是马立本,他手头有团支部办公室的钥匙,只要偷偷溜进,从杨守恒写废了扔在地下的
字纸中,找出那个关键性的词语剪下,稍作技术加工处理,这一诬陷就会变得天衣无缝。
是的,就是这么回事,也只有他,才会制造这起所谓的“反革命事件”。于是,杨守恒
忘记了周围的一切,心里整日想的只有两个字:报仇!
而要报仇,首先就是冲出眼前高墙与电网的束缚。
他开始谋划着越狱逃跑。然而,两次越狱,不仅没有成功,反被加刑十二年,由过
去的八年变成了二十年。但是,杨守恒不甘心,趁管教人员不在时,他对狱友们大声喊
道:“跑,老子还要跑,只要还有一口气,老子就要跑出去报仇,杀了那个牛鸡巴日的
仇人!”
有人赞成,有人反对,杨守恒还听见了一声带有讥讽意味的嗤鼻声,他转头一看,
发现不是别人,却是狱头邹黑。邹黑犯罪阅历相当丰富,他是一个典型的流窜作案犯,
跑遍了大半个中国,每到一处,都建立有行动的岗点,基本上构成了一个较为庞大的犯
罪网络。
邹黑说:“我佩服你硬气,但是,就凭你这样子干下去,绝对没有好结果。小弟,
请你不要一时冲动,还是听我先跟你讲一个故事吧。”
于是,邹黑就讲了一个基督山伯爵复仇的故事。
故事讲完,邹黑说:“我虽然不可能像那个法利亚长老为你带来金银财宝,但我可
以教你一些出狱后用得上的本事。”
从此,杨守恒完全变了一个人似的。他的心中,萌生了一个坚定的信念,那就是也
要像基督山伯爵那样复仇!他一面积极接受劳动改造,一面跟着邹黑,学会了化妆、伪
造、撬锁、擒拿、打斗等不少本事。
出狱后,他回故乡转了一趟,就跟着邹黑去了云南,参与一个走私团伙的贩毒活动。
等赚到足够的款子,他就偷偷潜回古船,摸清了马立本与恋人徐环环的基本情况。
杨守恒要像基督山那样复仇,先从马立本的一对儿女身上下手,给他心灵以彻底绝
望后,再来消灭他的肉体。
他知道他的一对儿女都在实验小学,就在“教师”二字上做起了文章。他通过有关
途径,找到了各方面条件比较适合的云南腾县城关小学教师张波,一番活动,就堂而皇
之地回到古船,成了县实验小У囊幻语文教师?
他暗中调查、搜集马立本各方面的情况,特别是了解他有哪些仇敌。后来,他就将
目标集中在雷元锦身上,选择了马朝燕与赵强失恋分手这一契机,来了个移花接木,转
嫁他人,以达到复仇而不被发现的目的。
杀死马朝燕后,他本想立即掐死马朝东,迅速干掉马立本。但见到徐环环那悲痛欲
绝、哭得死去活来的样子,心里不觉软了。他想,若是杀死马朝东,可怜的环环还怎么
活下去呀?再则,他也喜欢上了这个伶俐的孩子。一时间,杨守恒动了恻隐之心,决定
留下马朝东,直接向马立本下手。
可是,一件偶然事情的发生,使得杨守恒不得不下定决心干掉了他。
他杀死马朝燕后,犯了一个不大不小的错误,那就是忘了及时收拾、处理伪装用过
的道具。这天,马朝东来交作业本,寝室门是虚掩着的。杨守恒在一旁的公共厕所里大
便,也就没有关严。马朝东进到屋内,将作业本放在桌上,回转身来正准备离去,一眼
瞥见了床上的一堆“道具”。出于好奇,他就伸出小手,把那堆着的东西一件件地翻了
起来。他发现了粘在胶皮上的络腮胡子、一堆蓬乱的头发、皱皱巴巴的上衣与脏兮兮的
裤子……
正翻着,没想到杨守恒突然回到寝室,大声吼道:“谁要你进来乱翻乱动的?”
“我……我……”马朝东从没见张老师发过这么大的火,不禁吓得全身发抖,“我
是来交作业本的……我……再也不敢了……我一定改……”
杨守恒说:“知错就改,是个好孩子。这样吧,你回去写一个检讨,把你看到的东
西及当时的真实想法都写出来。要是写得深刻,这事就算了。”
正是这份“深刻”的要了检讨马朝东的命。 第三十九节 复仇狂人
天真纯洁的马朝东在检讨中写道:“我看到张老师床上的那些东西后,不知怎么就
想起了一个人,好像这些东西都是雷叔叔身上的……”
杨守恒看着,不禁心惊肉跳,他马上问道:“雷叔叔叫什么名字?”
马朝东说:“名字不知道,只晓得他住在城东头一个很偏的地方。”
无疑地,这个雷叔叔就是雷元锦。“你是怎么认识这个雷叔叔的呢?”
杨守恒一问,马朝东就将事情的经过原原本本地说了一遍。
事已至此,现在非得干掉马朝东不可了。如果赵强一暴露,他肯定会供出刘八;只
要供出刘八,公安部门就会顺藤摸瓜地找到雷元锦;雷元锦与赵强一对质,很快就会使
人分析联想到“移花接木”。一调查一了解就极有可能从马朝东口中探出翻看过的化妆
道具。
于是,杨守恒开始了谋杀马朝东的准备。
而在马朝东这面,因为杨守恒对他的怒吼,使他见到了老师那凶神恶煞的一面,过
去的好感完全消失。又由张老师床上的东西想到了雷叔叔。张老师为什么要把雷叔叔的
东西堆在床上呢?难道说,是张老师偷了雷叔叔的这些东西?为了弄清这一疑问,他就
到雷元锦那儿去了一趟,发现雷叔叔穿着一套笔挺挺的西服,过去的脏衣乱发、络腮胡
子全不见了。
为什么雷叔叔身上的这些东西全部转移到张老师那儿去了呢?
他想啊想,想得神思恍惚,晕头昏脑的。
一天上午,他正在听杨守恒讲课,脑里突然就浮出了姐姐马朝燕的形象,一根电线
就这么接通了,亮光猛地一闪:会不会是张老师与雷叔叔合谋一起杀死了姐姐?他曾听
人说雷叔叔与爸爸有仇,至于张老师,他也听说过他喜欢乱搞男女关系,会不会是他对
姐姐下手没有得逞就怀恨在心杀死了她呢?对,肯定就是这么回事!于是,他在一张小
纸片上一笔一划地恨恨写道:“张老师,张波?!张波!张波?张波×”写完后,他将
纸片装入贴身的内衣口袋,便以一个少年的思维和方式开始了他那独特的调查行动……
杨守恒也在紧张地谋划着。杀死马朝东的机会很多,问题是尸体一时难以处理。他
想啊想,怎么也想不出一个满意的法子。就开了转手买来的一辆旧摩托到县城外的柏油
马路上去兜风。他要让自己的思维像这奔驰的摩托一样飞速运转,想出一个处理尸体的
最佳方法。开着开着,他突然看见一群送葬的人们,脑袋瓜子一转,一个绝妙的藏尸办
法就“水到渠成”了。
第二天,杨守恒将马朝东骗到校园后边的马路上,骗上摩托,骗出城外,骗到李家
湾坟场。然后,他伸出一双铁钳般的大手,掐住了马朝东细嫩的脖颈……
回到寝室,杨守恒痛痛快快地洗了一个澡,就穿上徐环环送他的那双珍藏了二十年
之久的千层底布鞋,去了小寡妇杨秀兰那儿过夜。待杨秀兰进入梦乡后,杨守恒就小心
翼翼地起床了。为防她深夜突然醒来发现他不在,他掏出早已准备好了的一剂迷幻香药
点燃,放在她的床头薰了一阵。然后,杨守恒才偷偷地溜出了杨秀兰宿舍。
在一个拐角处,他寻出隐藏在那儿的一个布袋,袋里装有一对哑铃。为使自己的体
重增加,以假乱真,他将布袋紧紧系在腰间。在路上,他见到前面一个行人刚刚扔下的
烟头,灵机一动,弯腰捡了,掐熄,放入口袋。
终于站在了马立本宿舍大门前,他掏出从马朝东身上搜出的一串钥匙,悄无声息地
打开大门……
一切都进行得非常顺利,不露任何破绽与痕迹。回到情人杨秀兰房间时,她仍就原
先的姿式躺在床上熟睡,一动也没有动……
杨守恒与徐环环的会面、交谈及对自己复仇经过的述说,通过监控网络,全在公安
民警的掌握之中,并给翻拍下来,成为无可否认的事实与证据。
就要抓捕杨守恒了,不知怎的,赵平雄心里突然涌出一股从未有过的恻隐,他说:
“其实,杨守恒也是一个受害者,一个令人同情的小人物……”
谷永民打断他的话道:“可是,他丧失人性,杀害无辜,践踏法律,必将受到人民
的严厉制裁!”
“是的,”赵平雄说,“他将复仇当成了人生的追求与目的,人格扭曲,性格变态,
成为一个可怕可恨的复仇狂,罪不可赦!”
这时,公安局长罗泰签署了逮捕令。指挥中心命令监控在县政府宿舍大院的警察缩
小包围圈,向目标靠拢;与此同时,两辆警车开出公安局大院,呼啸着开向目的地…… 第四十节 死亡之约
县政府大院原马立本居室内,杨守恒与徐环环一边相互倾诉,一边抱头痛哭不已。
“环环,我杀了你的一对儿女,这是我的罪过。我心里只想着报仇,可没想到给你
带来了这么大的痛苦,这是我的罪过!环环,你就打我骂我吧!”杨守恒忏悔地说道,
“环环,我不是人,我有罪,你骂吧,打吧……”
“一切都已过去,再骂,再打,再恨,也改不过来了,”徐环环悲愤地说道,“天
意,这是天意,是老天要惩罚我啊!”
“环环,我又好像回到了20年前的过去,回到了我们初恋时的美好时光。一切障碍
都已消除,还是让我们回到过去的幸福之中去吧!”
徐环环摇摇头道:“毕竟,我跟马立本在一起生活了20年时光,这一辈子,我是怎
么也忘不掉我那一对可爱的儿女了。”
“不,我要你忘记过去的一切!环环,我的手头还有一笔巨款,可以供咱们俩生活
一辈子呢。你还年轻,咱们也要生养一个可爱的小宝宝……”
徐环环听着,苦苦地笑了笑,道:“杨哥,你想的都很美好,你爱我,我在心底也
只爱你一个,只是……一想到要跟你真正生活在一起,就像做梦似的,仿佛觉得这是无
论如何也不可能的事情。”
“为什么?”
“一想到你是那个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你说,我能爱得起来吗?我爱你,也只是
爱过去的那个你。而现在的你,不仅心地变了,连脸相也变了,一切都像是在做梦,都
是虚假的。”
“不,环环,我没有变,”杨守恒大声说道,“环环,我还是你过去的杨哥,我再
也不会杀人了!我的心是你的,至于相貌,我可以再去广州整容,让它变成过去的我……”
这时,突然响起了“叮叮叮”的门铃声。
“这么晚了,会是谁来找我呢?”徐环环大惑不解地问。
这时,杨守恒的脸上掠过一阵惊恐,但他很快就镇静下来。
“肯定是警察,他们来抓我的!”杨守恒冷冷地说道,“环环,今晚,我在你屋里
做了平生以来最大的一件蠢事。”
“什么蠢事?”
“你这屋里肯定早就安置了监控设备,可我一激动,却忘了保护自己,把过去的一
切都原原本本地说了出来,这跟自我招供又有什么两样呢?”
“杨哥,这……可怎么办啊?”徐环环吓得全身直颤抖。
“环环,别怕,我一人做事一人当!自开始复仇的那一天起,我就为自己的后路作
了准备。”杨守恒说着,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细长瓶子,倒出一粒黑色药丸,“只要吞了
这颗毒丸,不出五分钟,我就会倒地而死。”
“别,杨哥,你不能这样做!”徐环环扑过来制止杨守恒。
这时,门铃声更急了,还响起了“咚咚咚”的敲门声与叫喊声。
“环环,别阻拦我了,这辈子,能够死在你的媲埃我也知足了。环环,让我再?
好好地亲亲你、抱抱你吧!”杨守恒说着,将徐环环紧紧搂住。
就在这时,徐环环乘他不备,一把抢过药丸,麻利地吞入自己口中。
“杨哥,这辈子,我只有陪着你去死,才多少对得起你。”
“环环,不管我这辈子活得多么窝囊,有了你这番刚烈和忠痴,我也能够瞑目黄泉
了。”杨守恒说着,又倒出一粒药丸,迅速吞入喉中。
这时,大门被打开,屋内顿时涌进几个身穿制服的威风凛凛的警察。
双方同时愣住。
李磊道:“张波老师,大年过得可好?”
杨守恒双手抱拳,朝前拱了拱,说道:“害得各位不能回家过个安逸年,我杨守恒
问心有愧,在此向大家道歉了。”
高茂龙大声吼道:“跟这个杀人不眨眼的刽子手罗嗦什么?我来铐他,赶紧带走,
免得浪费时间!”
杨守恒往后退了一步,说:“各位警官先生,恐怕已经没有把我带走的必要了吧?
请你们在沙发上稍坐一会……”
正说着,徐环环突然发出一声惨叫,身子一歪,猛然倒在地上。
不过片刻,杨守恒的胸腔深处也发出了一声长长的哀鸣,身子不由自主地往旁边栽
去。只听得“扑嗵”一声响,就直挺挺地躺在了地上。
两具相迭交错的尸体,横陈在原古船县副县长马立本居室的客厅当中。
(完) 昨天看完了,可是回复的时候网页出了问题,所以今天再来一趟~~~~~~~~
很好看啊~~~~支持~~~~~~~~~~~~~ Originally posted by xiaogong at 2005-5-27 15:12
昨天看完了,可是回复的时候网页出了问题,所以今天再来一趟~~~~~~~~
很好看啊~~~~支持~~~~~~~~~~~~~
谢谢支持
这么长的帖子,我也是耐着心才能看完
佩服你啊 晕............
看了一上午了.还没有看完.
才到26章....主人公死了没有啊??
告诉我结局得了.. Originally posted by 和小七! at 2005-5-27 15:22
晕............
看了一上午了.还没有看完.
才到26章....主人公死了没有啊??
告诉我结局得了..
结局不都登出来了啊,自己看呗$辛苦$$辛苦$ 赌球那天,lz跑这里灌水了~~~~~~ Originally posted by urzl1979 at 2005-5-27 15:25
结局不都登出来了啊,自己看呗$辛苦$$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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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说的你也相信啊..
^_^..
上当了..
^_^..
好玩..
你继续..
我上班去了.....支持你...虽然一点没看的说..
我是冲着你的名字进来的..:lol::lol::lol::lol:
:D:D:D:D:D:D:D$怕怕$$怕怕$$怕怕$$饶命$$饶命$$走了$$走了$$走了$ 虽 然 长 , 不 过 还 是 值 得 的 ! 因 为 我 超 喜 欢 看 侦 探 类 小 说 !
谢 谢 楼 主 ! ! ! 好看,我倒是,很快看完了,可能与最近的阅读速度提高有关吧。呵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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