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萍聚头条

楼主: coral

转自天涯:鬼古女新作——搜鬼实录:我看见了自己的坟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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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9-19 14:32 | 显示全部楼层
东方不朔一愣,随即说:“情况和条件不一样,但是差不多是这个意思,所以说欧阳瑾是识时务者……”
  “但她非但没有得到成功搜鬼使的永生,最终还是被蚣蛭和怪鸟分尸,这样的‘识时务’,可谈不上是我的什么好榜样哦。”我用柔软又尖利的语调说,并饶有兴致地欣赏着废话这么久头一次现出尴尬神态的老橘皮。
  “这个……还是不大一样,欧阳瑾的问题,在于她出尔反尔,结果闹得不可收拾。”
  “我继续洗耳恭听,能不能详细谈谈?”
  东方不朔的圆脑袋摇个不停:“不知道在上界的风俗如何,反正在我们阴灵界,欧阳瑾的故事是个禁区,谈不得的,我若多说几句,只怕要被解雇。”
  老滑头!我恨恨地暗骂,表面上还是和蔼可亲地说:“你说的所有这些,听上去都合情合理。”
  东方不朔笑笑说:“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但居然有些不厚道的人说我喜欢信口雌黄。”
  “我看不清你嘴里是不是有一口蛋黄,但对你的话,我还有个小小的疑问?你说那些搜鬼使的照片上都被下了压灵咒,墓碑也是个压灵的作用,这样搜鬼使的阴魂就被‘镇’住了,不会和你们唱对台戏,对不对?”
  东方不朔点头说:“姑娘理解的完全正确。”
  “可是你知不知道,有一天我忽然‘开了阴阳眼’,看见了那些墓碑?我甚至看见了欧阳瑾被分尸的场景?那是四百年前的事吧,我怎么会看见了呢?你有什么猜测吗?”
  东方不朔脸色又一变:“不知道姑娘想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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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9-19 14:32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姑娘想说的是,我一直在猜测,是谁让我看见了那些墓碑,是谁让我看见了欧阳瑾被分尸?对欧阳瑾了解得越多,我越有感觉,这一切,都是欧阳瑾在冥冥之中的行为,她让我发现那些墓碑,开始警惕你们的宏伟计划;她让我‘重温’她被分尸的场景,提醒我如果做错了选择,会有什么样的恶果。知道这说明什么吗?知道欧阳瑾阴魂不散说明什么吗?说明你刚才的话,可信度还不如你的身高:根本没有什么压灵咒,至少压灵咒压不住欧阳瑾的游魂,甚至压不住某位蒙古帅哥的游魂,提醒他的后人,找到一把神奇的短剑;你们更不会傻到将一排所有搜鬼使候选人的墓碑都列在未央这块和平的坟地中,你们那样做的目的,是希望有人能发现那些墓碑,上了当,将墓碑上的日期真的看成死亡的日期,因而做错误的准备。这也说明,你们预感到搜鬼使候选人可能会提前进入阴灵界……当然,杀戮一开始,搜鬼使候选人就有可能察觉,你们的预感也是有根据的……等一下,你们不是‘先知’,你们的预感怎么会那么准确?”我一指那位玲珑宫娥,“你们所有的预感,都是从她那里来的吧?你们不知道怎么抓住了一位玲珑宫娥,对她进行严刑拷打,非人折磨,逼她说出了搜鬼使候选人的姓名和出身、逼她交代了屈大夫送信给守灵奴的路线,也逼她做了许多‘预测’,对不对?”
  “我是被逼的!”那玲珑宫娥无力地尖声叫着。
  东方不朔的桔子皮脸逐渐变得苍白,有点接近柿饼了:“姑娘难道说,那些墓碑是我们在作假?”
  “是不是作假你比谁都清楚,前面几起杀人案的日期的确和墓碑上的日期吻合,但这可能是你们精心的安排,希望前几个‘吻合’能预示后面那些搜鬼使被害日期的准确。反正从现在起,我不会再相信墓碑上的日期,其实不管是什么日期,我都要阻止你们!”我开始发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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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9-19 14:32 | 显示全部楼层
东方不朔干笑说:“呵呵,又发现姑娘和欧阳瑾的一条通病:自视甚高!”语调一转,橘老终于露出狰狞面目:“我们不希望你干预,并不是说我们怕了你,你不过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姑娘,你还没有成为搜鬼使,你还没有任何武力和法力!就凭你……”
  “还有他!”我打断道,指了指陆虎。
  “不管你有多少帮手,真的以为能扭转玲珑宫娥的预言吗?你们的死期,或早或晚,但最终命运又有何区别?嬴政的手段你们已经见识过了吧?在下倒想欣赏一下,你有什么伎俩,可以阻止嬴政的刺客!更不用说,姑娘现在是我们的‘客人’,既然你得出结论,墓碑上的死期不见得真实,那么你们一起死在今天,也不算打乱了我们的计划。”东方不朔的话音又转为柔和,“当然,如果你们再考虑一下我提的条件,答应下来,我们的计划可以继续施行,姑娘可以成为史上最成功的搜鬼使,两全其美,何乐不为?”
  我的脑子里,此刻有无数个念头在转,有无数个选择要做。这个狗头军师的话是假的,但他的威胁是真的。如果不答应他,我和陆虎的路就一起走到了尽头。在一瞬间我甚至想虚假地答应下来,回到上界以后再想办法,但这样做太不对我的脾气了。何况,在这个充满了“咒”啊、“法力”啊、“先知”啊什么的世界,每一个承诺、每一个举动,还是要小心轻放。
  我的双手紧抓着牢笼的铁栏,一副渴望获得自由的样子,双眼直勾勾看着被迫变节的玲珑宫娥,继续在权衡。
  “知不知道,嬴政的娘子军刺客中,有个叫霍小玉的?”我冷不丁问一个奇怪的问题。
  东方不朔说:“姑娘刚才说只问最后一个问题,怎么没完没了呢?”
  “你当然知道霍小玉,她前几天还住在这儿呢,对不对?你一定也知道一种叫‘浑沌’的怪兽,像恶狗,只不过比寻常的狗大了几十倍、更凶残几百倍,它们曾接受你们的指派,去劫杀屈大夫,阻止代表搜鬼使候选人的竹签来到上界,对不对?但你知不知道,霍小玉和‘浑沌’,美女和野兽,有什么共通之处?”
  东方不朔的耐心被我磨的大概只剩金蚕丝那么细了:“姑娘到底想说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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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9-19 14:33 | 显示全部楼层
“五十斤重的霍小玉和五千斤重的‘浑沌’,他们都曾经被我一拳打飞。只不过呢,我的铁拳,和我小时候的学习成绩一样,不稳定,有时候会出现,有时候却不能,今天多亏大叔你的指点,我才突然想明白:这喜怒无常的神力,并非我自己的,而是欧阳瑾‘赋予’我的,她自己本身已经万劫不复,永世不得超生,但她的阴魂仍在,在冥冥之中注视着阴灵界的一切,一场新的风波、甚至一场新的浩劫。她的功力早已丧失,但搜鬼使都是资质非凡的,对不对?一定有一部分法力,微弱的、不容易积累的法力,随着她的阴魂保留下来,帮助我睁开了阴阳眼,赋予我神奇的力量,只是这种法力,大概需要长时间的积累、也容易很快用尽,所以欧阳瑾很小心谨慎地使用这些功力,一点点地给我用,只有在最危急的时刻让我用。但这一点点的功力,已经足以将霍小玉和浑沌打飞在半空,也足以让我……想看魔术表演吗?”
  东方不朔被我问得一愣,就这么一愣,我已经从铁笼里走了出来,站在他面前。
  他本能地转身想逃,但他的本能没有我的本能反应快,我已经捏着他的脖子,将他提在半空。
  东方不朔在半空中挣扎着,脑袋四下晃着,一定是在徒劳地寻找那两个黑无常。他不知道,就在我抓起他的一刹那,两个黑脸人已经扑上来,只不过我的拳头更猛更快,连续两击,他们其中的一个挂在关押玲珑宫娥铁笼的一角,另一个嵌入牢房一侧的石壁,从此可以改名叫黑洞仙。
  陆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化惊呆了,但他随即缓过神,很快又取回了截玉剑。
  原来,我刚才手握铁栏渴望自由的时候,其实是在尝试,我手上是否有非同一般的力量。当我感觉铁栏在我手中的感觉像软糖,就知道我的理论,至少在那一刻,完全成立:冥冥之中的欧阳瑾,知道我处在最危险的境地,只有释放那些功力,才能保住我的生命。
  于是我拉弯了铁栏,径直走出铁笼,就像拉开了一扇虚掩的门那样轻松。
  此刻我的双手箍着东方不朔基本上不存在的脖子,想逼他带我去见他的主人,那个吃人肉的生猛怪物,但耳边突然传来一片嘈杂的脚步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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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9-19 14:33 | 显示全部楼层
“有刺客!”
  看来东方不朔或者两个黑蛋启动了什么报警的机关。
  我叫道:“跟在我后面,准备往外冲!”
  陆虎说:“你有没有搞错,让我跟在你后面?!我用截玉剑给咱们开道吧!”率先冲到牢门口。
  这个缺脑子的小虎!我只好又叫:“你给我回来,跟在我后面!我有人质!”
  陆虎这才明白过来,知道我要用老橘子做挡箭牌。
  我冲出牢房,一瞥眼,看见无数盔甲兵自走廊两侧涌来,的确有点插翅难逃的意思。我说:“原路返回吧!”我举起东方不朔,叫道:“管家大人来视察了,让开道!”那些盔甲兵看见“高高在上”的东方不朔,果然立刻闪开。东方不朔想和我唱反调,苦于被我掐住了脖子,发不出歌声。
  “拦住他们!”身后有人嗡声嗡气的叫着,是那两个缓过劲来的黑无常。终于有些盔甲兵战战兢兢地拦在路上,陆虎又冲到前面,截玉剑划动,立时有数名盔甲兵倒地,走道上的腥臭味更是浓重。
  “谁要再阻拦,就让你们领导也吃剑!”我一边往下冲,一边叫着。果然,再没有自告奋勇来挡路的盔甲兵了。
  在东方不朔的保佑下,我们转眼跑到了城堡外,云梦泽新鲜潮湿的空气扑鼻而来,我几乎立刻就要发誓再也不进那个城堡了。
  城外,却不知何时,已经站了灰压压一片盔甲兵,严阵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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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9-20 16:29 | 显示全部楼层
我轻声对陆虎说:“这么多人,你只有一把匕首,可能有些不够用。”于是高声叫道:“你们快让开,否则,你们的小Boss老命可能要丢了!”
  盔甲兵们没有立刻冲上来把我们吃了,但也没有闪开放生的道路,他们只是木立着,焚灵火枪对着我们,这远非好兆头。
  身后,刚才追堵我们的大批盔甲兵也从城中跑出来。腹背受敌的感觉,一点儿也不好。
  我只好又叫:“我这是说最后一遍了,你们再不让开,我们就要用这把上古神剑,将他的老橘子皮一片一片刮下来了!”
  一个声音忽然从城堡的高处飘下来,一个阴阴的、每个字句听上去都像破碎玻璃碴一样的声音,一个会长留在你脑海、在最深的夜、最绝望的噩梦中困扰你的声音。“不要管他的死活,把刺客拿下!”
  接下来的事情发生得太快,我只有足够时间在脑中飞快闪过一个念头:这声音的主人,就是真正的罪魁祸首,吃了那三个无辜孩子的恶魔,他可以在关键的时候,大胆“弃子”,为了抓住我们,宁可牺牲自己的狗头军师。
  或者,他太聪明,明知道我们这两个胎毛未退的孩子不会凌迟这可爱的老橘皮。
  我的思路到此为止,因为盔甲兵如潮水般涌上来,将我们吞噬。
  我的第一个反应,是将手上的那个累赘,东方不朔,像扔篮球一样扔向扑上来的盔甲兵,和我背靠着背作战的陆虎一定也砍伤了几个盔甲兵,我的耳中传来了连连惨叫。我一腾出手,就对着两个猛扑过来的盔甲兵发出一拳。他们显然是急于在“大帅”面前表功,没想想我这个看上去和他们一样呆滞的伪装盔甲兵,能闯入闯出城堡,不敢说有两把刷子,至少有一把半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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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9-20 16:29 | 显示全部楼层
我一拳击出,目的是打飞两个盔甲兵,听上去有点过于自信。
  显然我还不够自信。
  飞起来的是十几名盔甲兵!
  从我拳中,似乎吹出一股强劲的风,似乎吃生肉的盔甲兵们是纸飞机,纸飞机遇见劲风,自然就飞了起来。
  欧阳瑾,不管别人怎么说你,如何如何的女魔头,在这一瞬间,我太爱你了!至少爱你赋予我的拳力。
  同时我心里一凛:这只是欧阳瑾的阴魂残存的功力,就已如此惊心动魄,那么当她做搜鬼使的日子里、事业最顶峰的时刻,不知道会是何等骇世惊俗!
  在“大帅”督阵下的盔甲兵们不容我过多陶醉,又涌上来,我叫道:“陆虎,跟着我走!”又是一拳击出。
  不难想象,每次有一二十名盔甲兵被我的重拳击飞在空中,我们就有了前进的空间,我们借此一步步“杀开一条血路”,远离了城堡。身后追兵时不时会用焚灵火枪喷火,但我们身上头上的盔甲发挥了盔甲的作用,挡住了焚灵火。
  不久,我们逐步杀出了建筑工地,盔甲兵的包围圈越来越稀薄,渐渐的,躺在地上哀号的士兵数量开始超过站立着追杀我们的士兵数量。我不无得意地想,这场战斗,我们完胜。
  读到现在,你想必已经了解我一贯得意太早的作风,也一定猜到我得意之后必定要悲剧一下。
  就在我们将要清光挡在前面的障碍,我发现我的拳力开始减弱。刚开始一拳能掀翻一二十个人的,如今一次只能打倒三五个盔甲兵,而且他们倒地后拍拍**又跳起来了——这些盔甲兵特不爱卫生的,其实连**都没拍就跳起来了,带了一身的泥继续围攻我们。
  好在我们基本上已经算杀出重围,现在需要做的就是撒腿快跑。
  通常陆虎跑得比我快一些,但今天我身上还有欧阳瑾“功力”的残余,跑得远快于常人,甚至可以提携一下陆小虎,看来下回……如果还有下回的话,如果欧阳瑾打发我去偷东西,即便被人发现了,我能跑得这么快,也绝对不会被警察抓住。
  问题是欧阳瑾赋予我的功力,在飞快地降解、消失。
  我的脚步越来越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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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9-20 16:29 | 显示全部楼层
我的脚步越来越慢。
  盔甲兵们却没有一点打算放过我们的意思。
  我回头看一眼,至少有一两百名盔甲兵在追我们。他们不愧是吃生肉的,奔跑的速度也远超常人。糟糕的是,我现在已经逐渐“恢复”成常人了,盔甲兵和我们之间的距离正飞快缩短。
  “快上那个木桥!”陆虎叫着,“千万别踩到边上的泥里去!”没错,如果陷入那木板边上的稀烂泥里,等于投降。
  我们踏上木板,我心里略略踏实了些,因为身边逐渐开始出现浓雾,浓雾对我们来说,是最好的掩护,可惜只能沿着木板走,浓雾的保护作用还是极为有限。
  身后有声音在叫:“注意盯紧目标,雾中如果看不清,可以通过气味,他们身上的臭味不够,牢记,他们身上的臭味不够。”那声音里充满了“我们身上的臭味更足”的自豪感。
  追兵渐进,更令我绝望的,是我发现盔甲兵有能力在烂泥地上奔跑如飞,有些已经从木板桥的边上包抄过来,眼看就能堵截在我们前面!陆虎又给我带来一个好消息:“那两个黑蛋也追过来了!”
  果然,熟悉的声音响起来:“回来吧,回来吧!金蚕丝好想你们!”
  雾越来越浓,逃生的希望越来越淡。
  “跟我来,到前面停一下。”一个轻轻柔柔的声音。熟悉,但我没看见任何人影。
  蓝果儿!我依稀认出了浓雾中一个近乎透明的身影。
  “叫我现在停下来?你有没有搞错?看见后面有多少猪要吃我的肉吗?”
  “相信我,听我的,停下来。”
  我和陆虎停下来。
  “爬上去!”蓝果儿叫着。
  一根粗大的横杆出现在我们**前,我愣了一愣,随即明白没有时间再发愣了,飞快地爬上去。
  “抱紧!”蓝果儿又叫道。
  幸亏他出言提醒,不然我会摔得很惨——那横杆竖了起来!
  我这才明白,我和陆虎,此刻正抱着那条叫“无心龙”的怪兽的脖子。无心龙有一条奇长无比的脖子,我们攀在那条脖子上,陡然升高,穿过浓浓迷雾,不久,我几乎可以看见头顶上灰色的天空。
  虽然看不见,但我可以肯定,无心龙在大踏步地向云梦的岸边奔跑,甚至,他在浓湿的雾水里游出“湖面”。
  追兵失去我们“不够臭”的气味后发出的暴怒惊叫,逐渐被我们身下的浓雾淹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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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9-20 16:30 | 显示全部楼层
10月17日
  
  “安全第一、安全至上、安全无价,”感觉巴渝生不像是那种苦口婆心的人,大概所有潇洒的人遇见我,都变成苦口婆心了,“我本来不想说这些的,但听你们讲起来,说是死里逃生一点也不夸张,所以只好劝你们,再也不要去那个什么云梦了,甚至,可以考虑不要再去那个世界。等到十一月四日那天……”
  我必须打断他了:“问题是,那些日期都是他们胡扯的,他们才不在乎是哪一天杀人呢,都是假的,都是幌子!和他们只小小接触一下,我就知道了,他们可不是傻瓜,他们不会将自己的计划写在几块石头上让我这样的傻妞妞看见,所有这些都是他们迷惑我们的道具,掩盖他们真正作案的时间。”
  “但前三起案子的时间都吻合……”
  我说:“这正是他们狡猾之处,前三起的案子的时间和墓碑上的时间吻合,我们就会以为,所有案件都是按照那样的时间、那样的顺序进行!你想想,他们早就知道我有能力进入阴灵界,至少会担心我看到那些墓碑,那些秘密吧?怎么会对那些墓碑无动于衷,还让我们找到了那些人像?”
  “那些人像究竟是什么意义?”巴渝生问。他至今还不知道我们这些死者和准死者都是搜鬼使候选人。
  “没有什么意义!那个狗头军师说,埋下人像,同时用了一种咒,那些人的阴魂就不会来帮助我们这些活人,就不会捣乱他们吃人的计划。你相信吗?反正我是不相信。我至少可以证明,我的祖先欧阳瑾的‘阴魂’并没有被一个假墓碑压住。我想,他们一定猜到,我们这几个人,早晚会知道自己的所谓‘身世’,知道我们的祖上出过‘名人’,压几幅画像,只是让他们设的那些假日期显得更可靠。”
  巴渝生沉默了片刻,问道:“既然你说欧阳瑾的‘阴魂’没有被压住,还出来帮了你,那么其他人呢?为什么舒桃、顾志豪、陆蔷他们祖上的阴魂没有出来‘帮’他们?为什么没能阻止他们被害?”
  我一愣:是啊,为什么呢?“你这问题问得太太太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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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9-20 16:30 | 显示全部楼层
巴渝生脸上一点没有得意之色:“不是想为难你哦。只是我觉得,这里面的情况可能比我们想象中的更复杂……”
  “啊?还更复杂啊?我怎么觉得已经复杂得我的小脑袋都装不下了呢?”
  巴渝生说:“我说的复杂,不见得是错综复杂的‘复杂’,而是个体和共性之间的复杂关系。比如这个案子,基本上算是一个系列杀人案,我们会很自然地去寻找共性,比如,同样的墓碑、受害者同样的生日、类似的年纪、同样在江京的生活地点……但是,我们有可能忽略每个受害者的个体性,比如你的那个祖先欧阳瑾,会不会,她的‘阴魂’的能力高于他人呢?会不会所谓的符咒的确存在,只不过对欧阳瑾不管用呢?还有……”
  是啊,欧阳瑾不是个普通的搜鬼使!她是个将两个世界搅得大乱,让古往今来的搜鬼使都没法活下去的大魔头!
  巴渝生继续说:“……还有,墓碑上的那些日期,或许正如你所说,是幌子,是用来误导我们的虚假信息,只是一个个独立的不相关联的日期,但会不会,每个人还是会有个预定的死期,等待着我们寻找出共性。”
  我捂着脑袋说:“真的希望有人能来给我开开窍。”又问巴渝生:“找到凶手了吗?或者那幅霍小玉临终画?”前些天,我已经将冯师傅手绘的嬴政画像给了巴渝生。巴渝生没有多问我从哪里得到的,知道如果我主动不提,他问了我也会用一番胡说搪塞。
  巴渝生摇头说:“江京近千万人,即便有了图像,要很快找到一个人谈何容易,但我们还在努力。我担心的是,在下次作案之前,这位齐先生可能正躲在外省市……看来,你们在云梦并没有找到霍小玉。”
  “我们没有更多时间在牢房中仔细寻找,整个过程中她都没有出现。我猜她在参与杀害舒桃前,的确在云梦中藏身,甚至,是在那个城堡中做客。目的也就是拖住我和陆虎的注意力。她的角色很重要呢。现在回想起来,那天如果我和陆虎二十四小时都守在舒桃身边,或许会有不同的结果。”我同时想,如果知道陆虎真正将被害的日子,我会保证二十四小时守在他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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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9-20 16:31 | 显示全部楼层
“但她还是向你们发出求救信号,这说明,她现在可能不那么自由,否则,一定会出来见你们。”
  “我担心的是,”我学着巴渝生说话时若有所思的样子,“她又被那个姓齐的人收进了画里,完全脱不了身,只有等下一次作案之前才会出现。但到那个时候,可能就晚了!”
  门突然被敲响,然后探出一个渐秃的脑袋,是刑侦大队的图像专家黄海。
  巴渝生问:“我猜猜,一定是来找欧阳同学的?”
  黄海不好意思地笑:“找你们两个。听说她在向您汇报工作,我就跟过来了,有趣的发现,也许很重要,也许毫无意义……”
  就用巴渝生的电脑,黄海通过刑侦大队的内部网打开了两幅图片,一幅是嬴政的法宝、谋杀三人组的群像;另一幅是前不久刚被发现的霍小玉单人像。黄海说:“我这些天,每天都要盯着这两幅画发一阵子呆——不是我变态哦,是巴队长分派下来的任务,要我看看这两幅画有什么值得我们进一步研究的地方。我找出了一堆,似乎都无关紧要,但昨天,我又发现了一点。首先要说明,画这两幅画的人,都是很注意细节的画师,你们看,屋里的陈设、霍小玉的装饰,都画得很细致,而且两幅画在这些方面都吻合。唯有一条,”他指着霍小玉单人像的头部,“你们注意,这幅画里,她的头发间有一支发钗,紫红色。”
  “紫玉钗!”我叫了起来。
  谁都知道霍小玉的紫玉钗,那几乎是历代传唱霍小玉悲惨命运的代表。
  黄海说:“我猜也是,但是你们看,在另一幅画上,”他指着嬴政携带的三人群像,“霍小玉的头发上没有任何发钗的影子。”
  描绘谋杀三人组群像的画师,将霍小玉家里的陈设和她的装束打扮都画得极为精确,没有道理漏掉紫玉钗这个重要的细节。比较大的可能,是在画这幅画和画单人像之间这段时间里,也许是同一天,也许隔了几天,总之紫玉钗不见了。
  紫玉钗呢?丢了?
  霍小玉的声音又在脑海里泛起:“救我……紫玉钗……”
  拯救霍小玉,和紫玉钗有关?
  猛然间,霍小玉原创的那首《忆秦娥》也跳出来:“……紫钗心锁,旧爱如昨。”
  霍小玉,我到哪里可以找到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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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9-20 16:31 | 显示全部楼层
10月22日
  
  这个天下最隐蔽又最温馨的接头地点,是我的主意。
  但也许我不用说,你也能猜出来。
  空气里是熟悉不过的福尔马林气味,虽然已近期中考试,但毕竟是周末,十一点过后,就只剩我和双双两具僵尸了——至少最后离开的几位同学是用看尸体标本的深情眼神看我们的。
  杨双双对解剖室的感情还是没有稳固地建立起来,她小鸟依僵尸般靠着我,轻声问:“你真觉得在这儿见面合适吗?”
  “没有比这儿更合适了,正好是周五,守灵奴可以进城来赶集,去‘一茅留声’留个声,音乐餐厅里吃个晚饭,浴室桑拿里处理一下个人卫生……你看他住的那个地方,基本的卫生条件都缺乏……夜生活结束后,他可以来这儿重温旧日辉煌,多好呀。”
  “又在说我什么坏话!”冯师傅粗糙的声音“砰”地砸过来,把我吓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杨双双惊叫一声,摇摇欲坠,险些成为这里的一具标本。
  我抗议道:“你这个老……老同学,进来怎么也不打声招呼,存心偷听我们说话,对不对?”
  杨双双惊魂未定,却又开始啃书本:“不对啊,不对啊,根据《碎脸》的描写,和上回我们听见的,您应该有那种拖泥带水的脚步声啊,怎么没有了?”
  冯师傅冷笑说:“我的脚步声,我来决定,想让人听见,就拖泥带水,不想让人听见,就行云流水。那个傻小子呢?怎么没来?”
  我说:“我特意叮嘱他不让他来,这会儿一定在鸟巢开个唱呢……您不要对我瞪眼睛,不让他来是有道理的。他很可能是下一个受害者,所以我担心嬴政或者嬴政的帮凶,此刻正跟踪着他,确保他不会外逃到阿塞拜疆去。如果他跑来参加我们的小社团,就会把您也暴露了。感觉嬴政和您已经很久没一起喝酒了,对不对?”
  冯师傅用奇怪的眼神看我一眼,好像今天才知道我原来也长了一个叫脑子的器官。他坚持嘴硬说:“有那么一点道理。你‘召集’这个会议,有什么指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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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9-20 16:32 | 显示全部楼层
我说:“首先……您为什么不备个手机呢?或者QQ?每次找您,都要通过老太太的那个邮箱,联系起来多麻烦!”现在为了联系到冯师傅,我们必须乘公交半个钟头,把信塞到一位老太太的信箱里,冯师傅会定期到老太太那里去取信。
  冯师傅说:“我不是没有研究过手机这个玩意儿,大概是有史以来最不安全的通讯方式,比当年的鸡毛信还不安全,谁都可以偷听你说话,谁都可以屏蔽你的信号,你们是不是没长记性?”我知道他说的是那晚在解剖楼,杨双双的手机被嬴政屏蔽的遭遇。
  我点头说:“有那么一点道理。但今后这段时间,如果您真的想帮助我们,可能要麻烦您多开几次您那位老情人的邮箱……”
  “胡言乱语!身为守灵奴,绝不能近女色。那位老太太,只是位故交。”
  我故作胆战心惊地看一眼冯师傅,发现他不是在开玩笑,心想,原来嬴政和蒙恬,自从获得永生后,成为了两千岁的老**。我忙转移这尴尬话题说:“请您来,当然是希望得到您的帮助,应付陆虎的死……陆虎可能遇到的危险。同时,向您汇报一下我们上周末在阴灵界见到和遭遇的事。”
  之后的大半个小时里,我将在云梦的见闻,点点滴滴都备述给冯师傅。冯师傅一直仔细地聆听,很少打断,脸色凝重,我甚至担心他不相信我的描述,因为事情都过去了好几天,我仍觉得一切像做梦一般地虚幻。
  等我叙述完,冯师傅又默默想了一阵,说:“看来,我们猜得不错,嬴政果然是和阴灵界的魔头合作呼应。这也证实了我的另一个猜测……”
  我和双双一言不发,盯着冯师傅。他顿一顿,似乎在继续整理思路。
  “嬴政从不会做损人不利己的事情,所以他一旦和阴灵界的恶魔合作,一定会得到莫大的好处。你们知道,嬴政本人无法去阴灵界,所以他能得到的好处,不会是在阴灵界,而是在上界,在这个世界。也就是说,嬴政和阴灵界的合作成功,意味着他能在这个世界得到好处。你们还知道,嬴政有长生,有财富,他唯一想要的,是他不能通过正常途径得到的,也就是权力,对这个世界的统治权。阴灵界的人怎么可能将这样的好处传给去不了阴灵界的嬴政呢?只有一个可能:那个在阴灵界的合作者,在他们的行动成功后,可以来到上界,让嬴政的梦想成真,获得巨大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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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9-20 16:32 | 显示全部楼层
我惊呼:“照您这么说,嬴政成功的唯一可能,就是阴灵界的魔头,同时也会成为我们这个世界的魔头!”
  冯师傅长叹一声:“这是我最担心的!一切仿佛在重演……”
  “重演?您是说这样的事以前发生过?嬴政干过这样的事……”我想起东方不朔的一些暗示,突然明白了,“您是说,欧阳瑾的那个年代!类似的事件发生过!”
  冯师傅厉声喝道:“不要胡乱联想!欧阳瑾的事和你完全不同!也没有嬴政的卷入。比较类似的情况,是当年也有阴灵界的鬼王试图到人间来作乱,结果引发了阴灵界和人间的双重悲剧……欧阳瑾变节,历代长生的搜鬼使被杀,也是那段乱世中发生的。”
  杨双双小心翼翼地说:“冯师傅,您知道的旧事,果然比书上的还要丰富……”
  冯师傅一点也不谦虚地说:“书这种东西就是这样,一半是胡编乱造,另一半是道听途说。”
  “可是,您还是要启发我们一下,阴灵界那些死去的鬼魂,如果不是重新投胎,又怎么能回到人间?”杨双双一定在为她的下一篇论文做研究。
  “这……一直是个难题。”冯师傅陷入深思中,过了一阵才说,“刚才听菲菲同学描述后,我就一直在琢磨这个问题。古往今来……你们应该不难理解,既然有像嬴政那样在人间苦求长生的,当然也会有鬼物试图从阴灵界直接重生,略过转世投胎的过程——双双你读的没用的书很多,所以一定知道,转世投胎,第一过程很繁琐,这个桥那个石什么汤的,即便每样都经过了,也不是每个死人都能成功转世,更不用说转世后,成为他希望的样子。假设有人掌握了从阴灵界直接重生的机会,他就能更自如地控制自己的命运。以前,有很多野心勃勃的鬼王都试过,通过道法、修炼、甚至牺牲自己鬼灵的一部分,千奇百怪的方法,但都失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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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9-20 16:33 | 显示全部楼层
“根据菲菲的描述,云梦泽似乎正是一个鬼王的基地。他们在建造的什么‘坛’,显然和某种法事或仪式有关;最重要的线索,是死去候选人的归宿——他们被鬼王吃了。鬼王为什么要吃搜鬼使候选人?这里就是我的一个很大的猜测。连鬼王的部下都承认,搜鬼使候选人都是资质非凡的年轻人,所以我猜测,鬼王是在吸食候选人的精华,以提高自身的功力。鬼王食人的最终目的呢?还是回到嬴政的动机上,他煞费苦心猎捕搜鬼使候选人,送入阴灵界‘孝敬’鬼王,依我对他的了解,动机‘单纯’得很,就是希望能重新获得权力。这说明鬼王食人后,功力长进后,就有重生复活的希望。一旦鬼王重返人间,也就是天下大乱之时,嬴政的机会就到了。他和鬼王,一定有约定,届时将被授以权柄。由于嬴政并没有直接去争夺江山,所以不算违背当年的长生之约,于是他的人生就完美了,既得永生,又可以拥权。”
  教室里一片寂静,我和杨双双都在默默地消化着冯师傅的天方夜谭。
  片刻后,我打破沉默说:“我再总结一下冯教授您的讲义——鬼王要吃我们这十二个候选人的唐僧肉,这样就能重生、复活?他返回人世后,一定会天下大乱。嬴政因此可以再做皇帝?所以嬴政和鬼王联盟,给他提供免费午餐?”
  冯师傅点头说:“大致就是这个意思。”
  “但为什么要定那些日期……不管准确不准确的日期,至少是循序渐进的。为什么不搞个突击,把十二个童男童女一起抓到阴灵界,让鬼王一次吃个饱?”我问。
  冯师傅摇摇头说:“真的该让双双同学给你补一补修真的基础课。”
  “记得您上回嘱咐过我们不要搞迷信糟粕的!”我还击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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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9-20 16:34 | 显示全部楼层
“你这个同学,除了嘴巴厉害,就是嘴巴厉害。我告诉你吧,我的推测是,鬼王此刻的功力还比较浅——当然他吸食候选人精髓的目的就是为了提高功力——功力浅的时候,就像身体虚弱的病人,吃药是必须的,但不能突然吃猛药,否则会适得其反。从我这个老医学生的角度看,搜鬼使候选人,都有祖上那些搜鬼使的基因;但从双双这样的迷信小青年的角度看,搜鬼使候选人的身上,一定有祖上那些搜鬼使保留下来的精华。所以每一位搜鬼使候选人,对功力尚浅的鬼王来说,都是一剂猛药,他只能逐步地吃、逐步地消化。这是为什么,他只能一个一个地吃你们,否则,你以为他会有这个耐心?”
  我的另一个问题接踵而至:“那为什么不把我们早早抓起来,关在云梦的牢房里,想什么时候吃就什么时候吃?这样就不用嬴政和我们、和公安,猫捉老鼠似的做游戏。”
  自我感觉,我这个问题其实很深刻,但没料到,冯师傅突然笑起来。首先要声明,和他不长的接触中,从没见他笑过,也从不认为这个一辈子和死人打交道的老先生还有笑的能力(一定是获得永生的另一个代价),所以我必然是说了二千年来最幽默的话,才能令这位“永生不笑者”捧腹。另外,他老人家的笑声有点像猫头鹰的叫声,可以唤醒解剖楼里所有的尸体和尸体零件,起身来做广播体操。
  “有那么可笑嘛?!”
  冯师傅终于停止了笑声,恢复了正常,问:“你,和陆虎,任何一位,有没有在阴灵界旅游超过二十四小时?”
  我愣了一愣,想了想说:“别说,还真没有。我晚回宿舍那么一点点,都被我们杜老师抓现形,要离开人世超过一天,整个江医都会沸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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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9-20 16:34 | 显示全部楼层
我愣了一愣,想了想说:“别说,还真没有。我晚回宿舍那么一点点,都被我们杜老师抓现形,要离开人世超过一天,整个江医都会沸腾的。”
  冯师傅习惯性地摇头,嘟囔说:“你的自我感觉只好,无以复加。”又说:“我刚才笑的不是你无知……虽然你的确是挺无知的……而是在笑我,大概是活得太久,真是老糊涂了,居然忘了告诉你一点极重要的基本常识:你们这些能进入阴灵界的人,在阴灵界逗留的时间,不能超过一日一夜。超过一日夜后,你们的身体将出现不适,你们的皮肤将起皱,你们的肌肉将萎缩,你们的精神将委靡,再过一日夜,你们能适应人间的精气神就会消失殆尽,也许你们还不算是‘死’了,但肯定回不到上界,成为了阴灵界的一个游魂。这里面的道理其实也很简单:你们虽然天赋异禀,可以进入阴灵界,但阴灵界毕竟不是适合人生活的阳世,生态条件完全不一样的。同理,像霍小玉这样的画中人,被用了‘系魂’术的鬼灵,虽然能穿入人世,但时间久了,也会出现身体不适的情况。”
  我拍拍心口:“幸亏我没打算在阴灵界买房……这么说来,那位汪阑珊,也不可能像胡笳所说,进入阴灵界十天半个月不出来,一定也会经常回到人间,喘口气,再下潜的……也难怪她变得越来越错乱,也是在阴灵界逗留的时间过久所致!”
  冯师傅点头说:“恭喜,你越来越开窍了。”话音里却没有一点恭喜的意思,“当然,还有一个例外。”
  我立刻明白了:“搜鬼使!”
  “不错。搜鬼使可以持续在阴灵界整整一月,不过,一月过后,当月亮的圆缺在同一程度时,如果他还不返回人间,身体上也会开始出现剧变。”冯师傅盯着我说,“当然,现在考虑这个还 早。现在,你可以继续告诉我,除了汇报你的工作外,还有什么需要我做的?”
  这个不会死的老犀利!他怎么知道我的葫芦里还有很多药没有出售?我说:“既然您这么热情,我也就不客气了。我想请您帮忙……算一算……算一算我们的死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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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9-20 16:34 | 显示全部楼层
冯师傅一愣,嘴角撇了几下,我险些就要捂住耳朵,生怕那比猫头鹰哭声还难听的大笑再度响起来。他最终还是忍住了,假装很酷地说:“我长了这么大,像你这样真正‘活腻歪’的人,见得还真不多。你们不是已经有死期了吗?”
  我摇头说:“看来您刚才听课不专心,我们这次去云梦,得到的最重要的一条信息,就是墓碑上那些日期,可能是假的!”
  冯师傅说:“我听你说过了,但不代表你是对的!如果墓碑上的日期是假的,你怎么解释前三位候选人被害的准确日期?你凭什么说墓碑和既定日期只是幌子?”
  “凭什么?就凭鬼王那批人并非白痴,不会平白无故将准确时间写在牌子上欢迎搜鬼使候选人来观赏自己的死期!”
  冯师傅又开始沉默,看来我的话并非一直那么可笑。“好吧,算你有道理,那你说,我又怎么能帮你算你们的‘死期’?”
  我说:“正如您所说,鬼王吃我们,有一个循序渐进的过程。所以我猜测,既定‘死期’还是存在的,只不过和墓碑上写的不一样。究竟是什么日期,我们有个很好的线索,就是已经发生过的三个死期。陆蔷、顾志豪和舒桃都是按照墓碑上的日期被杀,如果我们能分析出,这些日期有什么特点,或许就能推断出其余候选人可能遇害的真正日期。”
  冯师傅说:“怎么个推断法?”
  我说:“可是您知道的,我这个人是不学无术团的团长……”
  “哈!那太好了,咱们就这样大眼瞪小眼吧。”冯师傅显然不相信我的谦虚。
  “但我还是有那么点想法的,其余的,需要您和双双帮忙推断。我的这点灵感,还是来自于在云梦的监狱里,看见关押玲珑宫娥的笼子里,地上有一幅图,画着乾坤八卦、天干地支什么的。我当时就在想,玲珑宫娥会不会就是通过这幅图,来预测我们的死期?目前我们的线索只有前三名候选人的死期,于是我请教了双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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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9-20 16:35 | 显示全部楼层
杨双双接过话头说:“我用万年历分别查了陆蔷、顾志豪和舒桃的被害日期,陆蔷死于七月十三日,黄历是庚寅年癸未月甲子日;顾志豪死于八月二十一日,黄历是甲申月癸卯日;舒桃是九月二十八日遇害,黄历是乙酉月辛巳日……这些破天干地支的名字,真是绕口!”
  冯师傅说:“那又怎么样?听上去只是三个随机、普通的日期。”
  我略略失望地说:“真的没有一点特殊之处吗?”
  杨双双说:“冯师傅,黄历上的天干地支一共六十个组合,以六十为基础循环往复的,每六十年一循环,每六十个月份一循环,每六十天一循环……”
  冯师傅冷笑说:“谢谢杨老师的黄历基础入门教程,知不知道我是传说中的‘老黄历’?”
  “您老耐心点儿好不好?”我说。
  杨双双又说:“正是因为您是‘老黄历’,我们希望您能回忆一下,历史上有哪些特殊日子,可能会和这些日子吻合,从中找些关联。”
  冯师傅摇头说:“简直是异想天开!首先,和这些天干地支吻合的日子就有很多个,其次,在那些天发生的事情,不知又有多少,如何找关联?”
  我说:“这个我也替您想过了,我们当然要局限搜索的范围。既然每位候选人都有位对应的祖先在历史上曾经做过搜鬼使,那么我们可以从这些过世的搜鬼使身上着手。从目前看,只要从三位搜鬼使身上着手,陆蔷对应的是一位蒙古武士,顾志豪对应的是位穿和服的美女,舒桃对应的是位胡子大叔。这三个人,都是您亲自负责‘抽’出来的搜鬼使,所以您一定认识他们。就请您回忆一下,有哪些和他们相关的日期,能对应那几位候选人的死期?”
  我怎么也没想到,这个建议,带来了我所经历过最漫长的一段沉默。
  冯师傅一言不发地在教室里缓缓行走,他的手,轻轻拂过讲台边的骷髅标本,他的目光,痴痴地看着课桌上横陈的尸体部件。
  良久,他再次开口的时候,竟是我始料未及的一句话:“看来,以前我看错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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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9-20 16:35 | 显示全部楼层
良久,他再次开口的时候,竟是我始料未及的一句话:“看来,以前我看错了你。”
  我警惕地说:“您……您这是什么意思?怎么……怎么看错了?把我看成帅哥了?”
  “上回见面后,我对你的印象一直是……虽然谈吐举止泼辣,但心思比较简单,现在看来,我低估了你的智识。”
  我心里一美,原形毕露:“没关系的,承认错误就是好孩……好老头儿。”
  冯师傅瞪了我一眼,说:“我细细回忆后……其实有些日期,我不需要细细回忆才能记起,因为它已深深刻入我的脑中。”他停下来,微合双目。
  我柔声说:“哇,蒙大将军原来还有文学青年的一面。”
  冯师傅陡然睁开眼,一点不文学地又瞪我一眼,说:“你说的那位穿和服的女子,其实是最近一位搜鬼使。”
  “原来是一位日本友人。”
  “不,是中日混血,母亲是日本人,父亲是中国人,他叫何玲子。”冯师傅盯着我的脸,好像在看我的反应。
  我说:“听上去很熟的一个名字……”
  杨双双却惊叫了起来:“何玲子!真的是何玲子吗?”
  冯师傅问:“你还认识哪个何玲子?”
  杨双双拽着我的胳膊说:“真的是那个何玲子呢!那本叫《暗穴》的小说里写到过,你的小姑欧阳姗也在那本书里面,你难道没看过?”
  “我看过,只是忘了而已,就是那个有特异功能的女刺客吧?”
  杨双双点头说:“是啊,她父亲参加过同盟会,好像哪次起义牺牲了,何玲子小时候随着母亲在日本生活,长大后参加了抗日。在一次行刺日军要员失败后,她被抓入类似731部队的日军特殊实验室,被日军活体解剖了……”说到最后,杨双双的声音轻不可闻,身子不停颤抖。
  虽然看过那本小说,我回忆起了情节,仍是一阵心寒。
  冯师傅长叹一声说:“说起来,他的父亲何起昌,还是我在同盟会的战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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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9-20 16:36 | 显示全部楼层
我突然打断道:“不对吧,何玲子既然是搜鬼使,又怎么会轻易被俘,又被解剖?”
  冯师傅摇着头说:“搜鬼使的神通和法力,主要是在阴灵界。他们在人间,除非自己修炼成武林高手或者魔法师,并没有更多超凡之处。要说何玲子,在人间也算很了不得了,不但武功精熟,而且练就了预测世事人心的异能。只不过,再厉害的搜鬼使,也不见得能抵抗枪炮之威和人多势众。相信如果何玲子一味明哲保身,当然可以避过大难,但身为搜鬼使,要紧的一条就是匡扶正义,所以何玲子为救国大业,铤而走险,也算是尽了搜鬼使的义务。”
  “那么她……怎么会是顾志豪的祖上呢?又不是同姓的……”我一眼看见冯师傅脸上不可思议的神情,好像在说:原来你比我想象中傻多了,忙说,“当然咯,某某的后人不见得一定要同姓,尤其从母系下去……”
  冯师傅脸上一副“谢天谢地,你还没有傻到那个地步”的表情,说:“何玲子的小姑,也就是何起昌的妹妹,嫁入一个顾姓人家,这就是和顾志豪的渊源。其实,何家也是个很有鬼缘的世家,从唐朝起就出过不少可以和神鬼仙魔打交道的人士……扯得远了,我想说的是,何玲子是一九五零年去世的……”
  杨双双打断道:“您老不是在开玩笑吧!如果《暗穴》那本小说里的故事是真的,那么何玲子应该是在抗战期间,死于那个日军特殊实验室,三、四十年代的事情,怎么会到一九五零年?都解放了!”
  “你们听我说完嘛!何玲子的确是死于日军的那座地下实验室,而且的确是一九三九年被害的。但你们忘了一件很重要的事:何玲子是一名搜鬼使。搜鬼使在人间的肉身遇害后,其灵魄仍具极大的法力,可在阴灵界承担搜鬼使的责任,铲除恶鬼邪魔,甚至,做够百年期限,仍可获得永生。唯一的缺憾是,在人间遇害的搜鬼使无法再返回人间。何玲子的魂灵进入阴灵界后,仍做了十一年的搜鬼使,再度遇害。所以做为搜鬼使的何玲子,真正的死期,是十一年后,恰好是一九五零年九月三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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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9-20 16:36 | 显示全部楼层
我念着何玲子的死期:“一九五零年九月三日,恰好是六十年前!六十年一甲子!”
  杨双双更激动的说:“顾志豪被害是八月份,何玲子的死期是九月初,难道说……”
  冯师傅点头说:“你们猜对了,一九五零年九月三日,庚寅年甲申月癸卯日,和顾志豪被害的日子,正好差一个轮回,也就是说,何玲子的死期,和顾志豪的死期,天干地支的年、月、日完全吻合!”
  我问:“那么陆蔷的祖先呢?舒桃的祖先呢?他们的死期……”
  冯师傅说:“我哪里会记得住这么多?何玲子的死期我之所以记住了,还是因为她毕竟是故人之女,而且在人间死得如此惨烈!不过,其余搜鬼使的死期,大致都在三百年前……”
  “三百年正好是五个甲子!”我脱口而出。
  “不错,他们都是获得永生的搜鬼使,他们遇害的唯一原因,就是三百年前的那场大乱……”他顿了顿,好像要准备小心地说以下的话,“你们已经知道,就是和欧阳瑾有关的那场浩劫。而且我记得,陆家双雄的弟弟的确是最先遇害,随后是舒桃的祖先,那个叫舒匡的大胡子。
  “不过,我记得最清的另一个死期……”他看了我一眼,我立刻明白他在说谁了。
  “是欧阳瑾吧。”我冷冷地说。
  “欧阳瑾死于阳历一七一一年六月二十九日,用天干地支来说,是辛卯年甲午月壬寅日。”冯师傅的目光仍在我脸上,像在看着他见过的最多的一种人——死人。
  我努力保持平淡冷静:“二零一一年六月十六日,也是辛卯年甲午月壬寅日。我、的、终、结、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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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9-20 16:37 | 显示全部楼层
本帖最后由 coral 于 2011-9-20 17:30 编辑

10月24日
  
  因为今天是周日,我照样睡到可以正式午睡的时间,正在考虑着是不是要把午睡一起解决一下,忽然感觉床在剧烈摇动。
  “地震了吗?”我问宿舍同仁。
  “知道离期中考试还有几天吗?你怎么还能睡得下去?”原来是杨双双在摇我的床。
  我说:“我高考那天都差点儿睡过头,区区一个期中考试……唔,这是什么?”我发现枕头下露出一截纸。
  将一张对折的纸抽出来,上面是几列挺拔俊朗的字迹:
  
  陆蔷,二零一零年七月十三日
  顾志豪,二零一零年八月廿一日
  舒桃,二零一零年九月廿八日
  陆虎,二零一零年十一月五日
  洪灿,二零一一年十二月廿五日
  余静华,二零一零年一月八日
  永智,二零一一年二月十七日
  元灏,二零一一年五月十日
  荆则刚,二零一一年五月十日
  白莲,二零一一年五月十一日
  李小龙,二零一一年六月十六日
  欧阳菲,二零一一年六月十六日
  
  我和杨双双一起读完,一起说:“冯师傅!”
  “我的妈呀!”我叫道,“昨天我的枕巾床单都新洗过、新换过,所以我可以保证昨晚睡觉前枕头下面没有这张纸的!”
  杨双双也满脸惊悚地说:“这说明,冯师傅是在你睡着的时候把这张纸塞到你床头的!”
  我们同声问:“他怎么进来的?!”
  两个人发了一阵呆,杨双双说:“不过,冯师傅是守灵奴……”
  “有道理,他不是普通的老流氓……如果他有坏心的话。”我指指窗口,“那天晚上的小偷就是这样悄无声息地从窗子里进来的,而且那小子不过是个凡夫俗子,我相信冯师傅的能耐只会比那个小偷更大。但他为什么要这么鬼鬼祟祟呢?不能发个邮件吗?”
  双双很严肃地望着我,我立刻明白了,她是在说:“你是不是还没睡醒?”我忙说:“哦,对了,他家根本没有电脑。”
  “另外,他一定感觉电子邮件或者QQ什么的都不安全,秘密的信息很容易被截获。嬴政既然能屏蔽手机,要想偷信或者盗帐号什么的,应该也不难。”杨双双说着,又将纸上的名单重新读了一遍。


  我从抽屉里取出最初的那个名单和日期,当然,这只是走走形式,借用冯师傅诗意的话说,这些人名和日期早已深深印在我的脑中:
  
  陆蔷之墓,一九九三年生,二零一零年七月十三日卒
  顾志豪之墓,一九九一年生,二零一零年八月廿一日卒
  舒桃之墓,一九九二年生,二零一零年九月廿八日卒
  陆虎之墓,一九九三年生,二零一零年十一月四日卒
  余静华之墓,一九八九年生,二零一零年十二月廿四日卒
  永智之墓,一九九零年生,二零一一年一月三十一日卒
  洪灿之墓,一九九四年生,二零一一年二月廿五日卒
  元灏之墓,一九八九年生,二零一一年五月十八日卒
  荆则刚之墓,一九八九年生,二零一一年五月十八日卒
  白莲之墓,一九九四年生,二零一一年五月十八日卒
  李小龙之墓,一九九二年生,二零一一年六月十六日卒
  欧阳菲之墓,一九九三年生,二零一一年六月十六日卒
  
  果然,墓碑上,陆蔷、顾志豪和舒桃的死期是准确的,我和已故功夫巨星的死期也是准确的,中间的七个人,墓碑上的日期,和对应的搜鬼使的死期多少都有出入,甚至连死亡次序也有所不同。如果我们的假设成立,候选人的死期和前辈搜鬼使的死期一一对应,说明鬼王和他的狗头军师,的确用了障眼法,立了那些墓碑来迷惑我的阴阳眼。
  双双若有所思地说:“可是,鬼王为什么要费了那么多力气,设这些墓碑,被你看见了,为什么索性只字不提呢?不是更隐秘吗?”
  我想想说:“这个问题真的有些难……或许,他们知道,前几名候选人被害后,一定会引起守灵奴的注意,守灵奴会逐渐摸索出规律,有效阻止他们行凶;而设立假墓碑,让我的傻眼看见,我们就会真的按照这个时间和顺序来预防凶案发生,结果防不胜防,而且连自己都搞糊涂了,甚至,彻底不相信这其中有什么规律。也是我们运气好,进入云梦后得到了更多线索,才有了新的推断。我相信,冯师傅这次给我们的日期,是嬴政真正行凶的日期!”
  杨双双说:“冯师傅也真不容易,一天之内就将所有候选人和过世的搜鬼使对上号。相信这么多年过去,因为母系遗传的关系,有些姓氏已经改变了许多。”
  “我倒是感觉,对号入座这件事,他自从拿到木匣子后就开始进行了,这是他老人家每一百年经手的一件重要工作哦。”
  这时候,我脑子里挥之不去的,只有一个念头,陆虎的预定“死期”,只不过比墓碑上的“记载”晚了一天。



“太幸福了,我可以多活一天!”陆虎到食堂来和我共餐,杨双双一如既往地点亮自己做灯泡。我和双双向他汇报了这两天的发现。
  我说:“你别臭美了。”虽然知道陆虎只是在开一个苦苦的玩笑。
  杨双双说:“最重要的是,这所谓的‘既定’日期,不是什么‘上天的安排’,也不是什么‘死神的意愿’,而是人为的设计,所以是完全可以逆转的。”
  陆虎诧异地看着双双:“这话怎么听上去不像是从你嘴里说出来的?你什么时候皈依无神论门了?”
  双双脸一红说:“我一直实事求是的。”
  我将和守灵奴冯师傅见面的事说了一遍,提到了冯师傅对鬼王要吃搜鬼使候选人的猜测。陆虎脸上尤挂着惊异之色,却说:“那就更不能让他得逞,如果真要死的话,哪怕自己粉身碎骨,也不要让鬼王‘尝到鲜’!”
  这话将我和双双都震了一下,双双喃喃地说出了我同样的想法:“现在我终于更明白了,你们这些搜鬼使候选人,的确很与众不同。”
  陆虎问我:“就算多了一天,好像总共也没几天了,我们该怎么应对?记得你上回在公安局说,要进入阴灵界和嬴政手下的三个女杀手血拼……”
  我说:“到云梦度假回来后,计划改变了。因为现在我们明白,嬴政的目的,就是要把我们抓到阴灵界去喂鬼王,如果再到阴灵界,反而是给了他们前后夹击的好处,你想想,假如三个女杀手和鬼王手下的两个黑无常、盔甲兵、活骸什么的,一起在阴灵界围杀我们,结果会怎么样?肯定是死路一条!反而是在上界,我们只需要对付嬴政和他的娘子军,胜算大多了。”
  双双啧啧两声:“菲菲,我以为对你了解更深了,居然不知道你还是女将军的材料。”
  我谦虚地笑笑说:“没有啦,我只不过是有幸攻读了西点军校……巧克力蛋糕、提拉米苏和水果挞是我最喜欢的三门课……陆虎同学你听见了吗?”
  陆虎同学显然没听见,认真地问:“可是,如果那天留在上界,我们还是要计划好,怎么样和嬴政他们血拼。那个该死的霍小玉怎么也找不到,我们没有任何内线,没有他们的下落,怎么做准备呢?”
  我故作神秘地笑笑说:“我都计划好了,只要你饭后去一下西点军校,带回一些‘教材’,我就毫无保留地告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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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9-20 16:37 | 显示全部楼层
11月5日
  
  凌晨十二点。
  这一天终于到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反而比身边的陆虎更紧张,度秒如年。其实,我应该觉得有胜利感才对,因为我们的推算已经部分成功了——11月4日已经正式过去,鬼影也不见一个,陆虎生机勃勃地坐在我身边。
  同时,这胜利感也让我连续第二夜无法入睡,因为推测成功也说明,大难很可能今天来临。
  因为是期中考试期间,半个小时前才有最后一批研究局部解剖的高年级生依依不舍地离开。现在只有我和陆虎,以及可爱的尸体标本们,坐在黑暗中,等待死神脚步的接近。
  不久前杨双双和苦莲茶还在这里,但考虑到这两位小姐妹对解剖楼的高度过敏,我还是苦劝她们离开。
  “你感觉怎么样?”我问一直在沉默的陆虎,“是不是手心的汗都要流成瀑布飞流直下三千尺了?”
  陆虎又沉默了片刻。
  “再不说话,我就要消失了哦。”我警告道。
  陆虎终于说:“别……菲菲,我其实有很多话要说,但我知道你的确很快就要消失了,所以长话短说吧。自从第一次在小蔷的墓边遇见你,我就……很喜欢你。”
  不知为什么,本来应该很美很温暖的,我心里却一阵难过,觉得我这个人实在是天生“鬼缘”,连跟喜欢的男孩,都是在坟墓边遇见的。我说:“我的脸都羞红了。”
  陆虎一愣:“你怎么看得见自己的脸?”
  “我是说,这些话,我很爱听,但你知道我的,自我感觉最好了,你不说我也知道的。”更何况那天在守灵奴的地下室里,他就表白过。
  陆虎说:“你可能还有不知道的呢!经过这一段时间两个世界的一起折腾,我发现不但喜欢你,而且对你充满了信任。所以,当别人屡次提起,你和那个背叛了正义的欧阳瑾如何相像,几乎就是她转世投胎一样。但我觉得,这些根本都是胡扯。因为我相信你,我相信你善良正直的本色,而且我相信无论什么事发生,你都会保持你这种的本色。”
  我一阵感动,轻声说:“我还一直以为,对你瞒了那墓碑的事情那么久,你会觉得我最不值得信任。”
  “你不肯告诉我,是怕我受伤害,正说明你善良得无以复加。”
  “你知道我听不得夸奖的,一定会随后做错事。”
  陆虎叹一声,一点不像他朋克的“本色”,压低了声音说:“我只是想说,因为我对你无比信任,所以如果……这么说吧,如果我活不过今天,请你……请你照顾一下我的母亲……我知道这个要求比较过分,你完全可以不答应……”
  那一刻,我已经泪流满面、泪流满心,感谢黑暗,可以让陆虎看不见。
  我握起他的手说,声音里挤掉了哭腔:“你说什么傻话!你不是说相信我吗?就应该相信我的计策,一定能战胜嬴政这个老不死的,一定能把那三个妖女除掉。”
  “我只是说如果,我只要你答应……”
  “我答应,我答应,我可以发誓!”我贴在他耳边说,“你不会有事的,真的。”
  但是我的泪水为什么还在流?我的心为什么还在隐隐地痛?
  陆虎说:“好,我相信你,这说明……你必须要按照原计划,要消失了。”
  于是,我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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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9-20 16:38 | 显示全部楼层
嬴政看着那几个孩子进入了解剖楼;11点45分左右,又看着杨双双和苦莲茶走出了解剖楼,哑然失笑——这两个女生还算有自知之明,知道留在解剖楼也是碍手碍脚。欧阳菲和陆虎,这两个小东西,他们又是怎么想的?他们真的以为,躲在解剖楼里,就能安然度过二十四个小时吗?
  话说回来,他们至少没有愚蠢地躲到阴灵界去,那里已经布下天罗地网,他们只要在阴灵界一露头,就会成为瓮中之鳖。
  他忽然感觉,这项工作,就和当年自己在咸阳郊外围猎的感觉差不多,实在是很过瘾。
  当然,这两个小男女,毕竟是搜鬼使的候选人,不能小觑。他经历过无数阵仗,知道轻敌的致命性,知道一着不慎、满盘皆输的道理。他起身,在解剖楼四周环游了一圈。
  没有任何迹象。
  甚至没有公安的影子。
  至少这一点说明,这两个孩子还有有那么些头脑。他们至少已经明白,和他嬴政的较量,靠公安是没有任何意义的。警方的介入,只会给他提供更多的便利,舒桃那一案就是最好的例证。
  他在夜色中取出了那幅画。
  他的精选集。
  谁也不会相信,他嬴政最得力的武器,竟是一幅画,三个女子。
  听上去有些可悲,但他知道,这个胜者为王败者寇的世界,等到那一天的到来,等到亿万人再次向他顶礼膜拜的那一天到来,谁也不会觉得自己的手段缺乏任何“阳刚气”。他已经记不清这三个女子联手,为他办了多少大案。她们是如此地干练、更是如此地衷心,比那些翻云覆雨的所谓英雄豪杰可靠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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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9-20 16:38 | 显示全部楼层
唯一有些令他不满的是霍小玉,她的表现尽管依旧出色,但立场似乎有些飘摇。他倒并不担心霍小玉会变节,他不担心三个女子中的任何一个会倒戈,他相信法术的力量。只不过近来霍小玉的眼神里,似乎多了一些什么,大概是让她单独行动、四处闯荡的机会太多了些,人类就是这么个贱货,见识越多,越会胡思乱想。《圣经》里亚当夏娃偷吃智慧果,下场就是如此。他对霍小玉的顾虑远多于另外两个女子,不但是因为她们跟随他的时间更长久,而且是因为她们和霍小玉所受的法术全然不同,背景和资质也全然不同。
  她们是天生的杀手。
  霍小玉呢,骨子里还是个善良的人,照理说不能成为他得心应手的刺客,但她在阴阳两界的适应性更强,更能自如地穿梭,所以才是他真正的法宝。
  他看着霍小玉削瘦的身姿,被记忆带回了千余年前的长安。
  
  “你说的那些话……我知道,多半是一时的气话,长安士子们都知道,你为人温婉,不会如此怨毒。”嬴政看着窗边霍小玉的背影,柔声问着。
  她仍忘不了李益。不可救药。李益已远离,身影已没入庞大长安的如织人流中,成沧海一粟。她还在窗边痴痴地站着。
  霍小玉刚对李益说过,她死后,必要化身厉鬼,让李益的婚姻陷入沼泽。
  嬴政知道,由爱生恨的力量可以强大得邪气。从霍小玉本身的品质来说,她不是那种轻易入彀堕落的人;但从那份恨的程度来说,霍小玉具备了无限的利用价值。
  霍小玉仿佛这才意识到身后一直坐着一个人,木然地转过身,看着自家屋中坐着的这个陌生的游侠儿,杏黄袍,意态洒脱,同时又暗夹着咄咄逼人之气。不久前,就是他,将那负心的李益诱骗到自家来,甚至在李益踌躇不前时,扛进了家门和她相见。
  见那最后一面,吐出**口所有的苦水。
  “多谢恩公侠肝义胆,”霍小玉说话时已是气若游丝。“奴家适才说的那些话,是气话,也是真心话。不过,我知道,只是在许空愿,这世上,哪有什么怨鬼?否则,做坏事的人,怎么还会如此逍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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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9-20 16:38 | 显示全部楼层
“姑娘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化身厉鬼,纠缠不端的世人,并非一念即成般容易,也并非可望不可即。关键在于那份怨气,够不够深。”嬴政觉得霍小玉的心弦在动。
  想像她当年初遇少年才俊的李益,也曾这样心弦大动,时过境迁,弦又动,奏的却是截然不同的曲调。
  霍小玉沉默几许,再开口时,语气异常坚定:“几位郎中都说,我已活不了几日。只要能出那份怨气,化身厉鬼也情愿。”
  嬴政的脸上,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微笑:“好,在下不才,恰好知道一些旁门左道,可以成全姑娘的心愿。”
  “哦?”
  “其实很简单,只需要动用姑娘的一件珍如性命的信物,并容我为姑娘描画一图。”嬴政知道自己等待多年的机会终于来到。
  霍小玉一愣,从发间取下一枚紫色玉钗,说:“这是我父亲在世时送我的,当年我在观灯时不慎遗落,还是他……李益,拾得后归还于我,结了那段孽缘……多少年来,这是我最珍如性命的物件,如今我性命将尽,玉钗焉存?”
  嬴政结果紫玉钗,轻轻抚摸,手指停在玉钗尖尖的尾端:“此物奇佳。”又举目望向霍小玉:“姑娘想清楚了?”
  “吾意已决。”霍小玉当时并不知道,这四个字,注定她千年的孤独。
  嬴政的脸上终于露出淡淡的笑容,霍小玉心头一惊,这笑容,为什么让自己胆寒?
  霍妈妈正在张罗些晚饭,准备款待那位穿黄袍的气派游侠儿——他真是个好心人呢,将李益这个畜生像扛猪一样扛入家门,是好是歹,总算和小玉有了个终结。突然,一阵凄厉尖叫传来,她手中的碗盆登时散落一地。
  是小玉的惨叫!
  霍妈妈冲入女儿的闺房,只见霍小玉倚在窗边,那个黄袍客手执画笔,正在一张纸上涂抹。
  “小玉,出什么事了?”
  霍小玉淡淡说:“我都快要死的人了,还能出什么更大的事儿?”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似的。
  霍妈妈觉得女儿有些异样,尤其她身上,换上了丧服!她问嬴政道:“先生您这是在干什么呢?”
  嬴政说:“令爱时日无多,在下好丹青,正好为令爱留容。”
  霍妈妈压低声音说:“后事我已经在准备,前两天刚找画师画过。”
  嬴政冷冷地问:“您觉得那位画师画得如何?”
  霍妈妈不好意思地说:“家里越来越拮据,说实话也请不起一流的画师,只是找了一位走街串巷的……”
  “您看在下的手笔,是否如得了法眼?”嬴政将手中草图给霍妈妈看。
  霍妈妈悚然一惊:“像!像!这……这……这也太像了,神似、形似,您真是高才!”
  嬴政微笑:“您再给我一个时辰,我就可以将这幅画完工。”
  “好,您请便,我去准备点吃的,不多打扰了。”霍妈妈退下。
  临离开房间时,那黄袍客突然提高声音,问了霍妈妈一个古怪的问题:“您不介意我把您、和贵府的丫鬟一起载入画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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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9-20 16:39 | 显示全部楼层
“恩公的神思走远了。”
  嬴政一惊。说话的是霍小玉。她就站在树下,眉目间依然罩着当年临终前的浓浓愁病神色。这是一个没有一丁点儿月光的夜晚,但她的脸,即便在黑暗中,仍能看出比她身上丧服更甚的苍白。不止一次了,嬴政有一种莫名的感觉,感觉霍小玉并非仅仅是他的画魂杀手,还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他知道这种想法可笑——霍小玉已经死了一千三百年,这是不争的事实,没有人是长生不死的。
  当然,他嬴政除外。
  还有蒙恬。
  蒙恬,你此刻何在?我苦苦找了你两千年,千万别让我遇见!
  否则,你会生不如死。
  上回在这个解剖楼,出面降伏僵尸的那个驼背老儿,会是他吗?
  开什么玩笑!上回见蒙恬的时候,他还是玉树临风的凛凛七尺汉子,吃了那长生药的人,就像自己,容貌形体不会改变。嬴政后来调查,那多管闲事的驼背老头姓冯,以前是这里的技术员,退休后,和一个同样驼背的老太婆住在一套逼仄的小公房里,早上一起到公园里去压腿,到菜场去买菜;晚上一起遛弯儿,然后傻瓜似地盯着电视打瞌睡。那人当然不会是蒙恬!
  能制服僵尸或者调动僵尸的人,世上并非绝无仅有,嬴政张嘴就能说出十几个名字,显然这位冯师傅是一位隐藏在民间的法师。他没有掉以轻心,今晚来之前,特地留心了那套小公房。冯师傅和他老伴重复着同样的生活,遛弯儿,看电视,**睡觉。
  等这次行动成功后,再找这个老小子算账吧。大事未成,他不想打草惊蛇,但别以为他嬴政会忘了这件事,睚眦必报是他最大的弱点,也是他最大的强项。而且他从不认为这是个坏品质。
  但被手下看出心思,是危险的信号,嬴政冷冷地说:“你是在和我说话吗?”
  霍小玉低头轻语:“恩公恕罪。”
  嬴政扫了一眼悬在枝头的那幅画,另两名杀手仍在。她们出入画卷,远不如霍小玉自如,只有等一切就绪,需要下手的时候,她们才会走出画面。嬴政说:“你已经知道该怎么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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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9-20 16:39 | 显示全部楼层
霍小玉点头道:“谨遵恩公指令,将楼内每一间屋子仔细搜索一遍。只要没发现异常,小婵和阿婆就可以进入行事。”
  “那就不要再呆在这儿揣摩我的心思了,你知道的,我只在乎一件事。”
  “成功的完成计划。”霍小玉说完,转身离去。
  
  霍小玉在执行恩公交待的任务时,从来不思前想后。她的目标,和嬴政“在乎”的高度一致,就是出色地完成计划。今天也是如此。
  根据事先的部署,她环绕解剖楼一周,再次确证没有闲杂人等。
  然后她穿入了解剖楼。
  你没看错,不是“推门而入”,不是“跃窗而入”,是穿入了解剖楼。
  这是嬴政最欣赏霍小玉之处。
  其实霍小玉并不会什么缩身穿墙的法术,她仅仅是在转瞬间从解剖楼的墙边钻入了阴灵界,在阴灵界走两步,又钻回到人间——再次回到人间时,就已经越过了楼墙,进入了解剖楼之内。在凡人肉眼看来,霍小玉就像穿墙而入一样。
  霍小玉的脚下没有任何声音,她的白色丧裙,她的苍白的脸,和解剖楼走廊的白墙融为一体,一起裹在黑暗中。
  今晚的目标陆虎,一个人静坐在那间教室里,他难道就这样坐二十四个小时吗?
  霍小玉在执行任务时,不思前想后。
  那个长得和欧阳瑾一模一样的女孩儿欧阳菲呢?
  当然是躲在某处。记下。
  如果等会儿找不到她,一定要将这条线索告诉恩公。
  欧阳菲不是欧阳瑾。恩公多少次说过。记下。
  但她们长得实在太像了!会不会,欧阳菲是欧阳瑾转世呢?
  欧阳瑾是黑白两道、人魔两界公认的罪人,她的阴灵受诅咒,万世不得超生,更不用说什么转世。这一点,恩公也多少次说过。记下。
  霍小玉在执行任务时,不思前想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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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11-9-20 16:40 | 显示全部楼层
霍小玉在执行任务时,不思前想后。
  但为什么那天执行舒桃的任务时,自己唱了那么多伤心的曲子?唱给谁听的呢?她明知道欧阳菲和陆虎就躲在树下。自己为什么敞开心扉?
  不要思前想后,专注观察。
  显然,解剖楼底楼没有太大问题,没有看到任何埋伏的人影。现在只要最后看一下那两间小屋子,确定一下欧阳菲躲藏的方位,就算侦查完毕。
  可以再到楼上转一圈,但估计不会和这次行动有什么关系。
  她推开离楼门较近的一间屋门。里面是两张空空的铁床,以前大概是摆放尸体用的。屋子一角还有一个工具柜,欧阳菲要藏身,多半是在那里。她正准备一把拉开那铁皮柜子,目光却被柜子把手上一件物事锁住了。
  霍小玉的目力远胜常人,黑暗中,可以看见那是根四寸来长的长条形的东西,暗色,横穿过中空的铁把手,好像给铁皮柜上了一把锁,横上一根门栓。
  她暗觉不妙,但还是颤抖着将那根东西抽了出来。
  后悔的时候,已经晚了。她只觉得心头一阵大乱,随之是一阵剧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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