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12-15 21:22
11
我只见过五夫人一次,记忆里,她是个纯净而美好的女子,很年轻,不怎么喜欢说话,有一种婉转之美。可府上的人都不怎么喜欢她,出身青楼的人连下人都看不起。
五夫人住在锦绣园。因为宅院太大了,走着走着就迷了路,早知道就该让丫鬟带着过来。我从来都不知道独孤家这么多号人,竟然还空着一处院落。院落相当破旧,看起来已经很长时间没有人打扫。大门上的红漆字已经班驳得不成样子,依稀辨认出几个字:藏娇阁。
金屋藏娇?
独孤家所有的院落都没有门,只有这个院落有门,还上了锁。
我往前走两步,正想推推这道门是不是虚设的,忽然背后传来一个柔媚的女声:“别推那个门。”
我吓了一跳,回头,是五夫人。
“为什么?”
“那门里不干净。”
我乖巧地笑道:“五娘,我正要去你的院落找你,一时迷了路,就走到这里来了。”
“找我?”五夫人微微的笑:“有什么事?”
她并没有邀请我的意思,我也不再客套直接问:“我只是想问五娘,鸳鸯死的那天晚上,她来给五娘送过鞋样。她是什么时候来的,又是什么时候离开的?”
“她是来给我送鞋样,送到了就走了,离开的时候我不记得了,只记得她走的时候开始下小雨了。”
“哦,是这样。”我皱眉努力回忆起那天晚上的事。
五夫人微笑着绞手里的丝帕:“你怀疑我?”
“如烟只是想了解。”
“没用的,嫁到他们独孤家就等死吧,不被诅咒死也被吓死或者折磨死。我这种卑贱之人死不足惜,如烟,你刚嫁过来就守了寡妇,真是可怜。”她脸上并没有怜惜的神色,反而很讥讽。我不想再理她,看了一眼那神秘的院落,转身离开。五夫人给人的感觉怪怪的,她的气质不像是会说出这等话之人。不过,我是不想再看见她这副讥讽的模样。
路过厨房的时候,我好奇地朝里面望了一眼急急地往前走,脚下噼里啪啦地响。
是一种花,蓝紫色,六片花瓣,红色花蕊,有异香。花已经被晒干了,我拣起一朵来,是藏红花没错,独孤冷的书里有记载。一个家丁走过来,恭敬地叫了声:“七少奶奶好。”他开始把干花一朵一朵地拾起来放在一个小坛子里。
“这么名贵的花是做什么用的?”
“哦,是二夫人吩咐做成养颜粥给小姐们喝的。”家丁把花收起来,只听有一个女声从厨房里传出来:“三郎,将梅花坛从地窖里搬出来。”家丁应了一声就痛快地去了。我一时好奇封在坛子里的梅花是什么样子的,也想跟了去,却被钟叔叫住,他说:“七少奶奶,到午饭时间了,老太太请你过去呢!
那个叫藏娇阁的院落,如果我猜得没错那定是独孤傲然三夫人的居所,后人把它封起来,不让任何人靠近那个不干净的地方。
夜静悄悄的,只有打更的人在敲着锣鼓巡视。五夫人的锦绣园紧挨着藏娇阁,锦绣园的灯火已经灭了,我直接翻墙进入这所破旧的院落。
其实,我本身并不相信有鬼魂这么一说,而且也不相信鬼魂能害到自己的后人。这未免太荒谬了点。院落里杂草丛生,大屋上的窗户纸翻飞着,屋门上却没有上锁,轻轻地推开,陈年的红木门发出破碎而苍老的支呀声,一股尘土和腐旧味道扑鼻而来。我忍不住掩了一下鼻子,空气太糟糕了,让人想要呕出来。我从怀里掏出夜明珠来,漆黑的屋子顿时明亮了起来。
这是一个女人住的房间,轻纱罗帐,铜镜前还有未搽完的脂粉和一些首饰。
书房和卧房是连在一起的,这个书房让我想起独孤冷的书房,都是一样的满满的书。墙上还挂着一副女子的画像。女子有倾国倾城之貌,气质高贵而内敛,她微笑着置身于一片樱花灿烂中。画上有题字:佳人如斯,夫复何求。独孤傲然。
他一定很爱她吧。
爱之深,责之切。有了这种爱她的心情,他杀了她,就也等于杀了自己。
书柜上放着大量的画轴,我拿着一幅打开看,还是那女子的画像。那女子叫凉月,清凉的月光,好有意境的名字。书桌上放着一本抄写的诗句,和那刚毅的字迹不同,娟秀而灵巧。
我刚要打开,那破旧的门竟然支呀一声自己开了。
我立刻将夜明珠收到怀里,藏在桌子下面。门开了,卷进一阵阴森森的风。忽然我听见脚步声从背后响起,还未来得及转身,一个木棒袭上后脑,我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12-15 21:26
12
醒来的时候,我发现自己的手脚被人捆绑得结结实实,嘴巴也被封住了。这是一个暗阁,头还在隐隐作痛。很快地,我便能适应眼前的黑暗。暗阁是镂空雕花的,我挣扎了两下发现并没有什么用。透过隐约的烛光,我看到这并不是我熟悉的任何一个房间的摆设,有女人的说话声音伴着一股幽香清晰地传过来。
“事情办的怎么样了?”声音相当冷酷沙哑,却又似曾相识。
“办妥当了。”我看见声音的主人,她跪在地上,无比虔诚,一如我一开始见过她的模样有一种婉约之美。
“你亲眼看见她断的气么?”
“回娘的话,女儿将她打晕后埋在了藏娇阁的杂草丛里。想那柳如烟有天大的本事即可也就没了性命。独孤家发现七少奶奶失踪怎么也不会想到哪个老院落去,就算想到了,也以为是鬼魂所为。”
“那个柳如烟是自己找死,怪不得我。”
“下一个轮到谁了?还请娘吩咐。”
“先歇歇手吧,过些日子再说,这些日子也够他们吓得了。”
我气得肺几乎要裂开,一挣扎头撞在了暗阁上“咚”的一声。五夫人吓了一跳,厉声问:“谁?!”
她走过来把暗阁打开,发现我五花大绑地躺在暗阁里,大叫一声跌在地上,她显然是吓傻了,许久才回过神来,惊叫:“娘……”那个黑衣的老妇打开窗户一闪身就不见了。我从心里冷笑出来,这是什么娘亲,让自己的女儿做伤天害理之事,出了事自己先逃。
“柳如烟,你没死?”她将我嘴上的布解开。
我冷笑:“五夫人,没想到,这一切竟然是你所为。”
“是又怎么样,可惜你永远也没机会说出来这件事了。”她从墙上挂的剑鞘里拔出剑就要刺过来。我闭上眼睛,等待这最后一下的疼痛,只听“咚”的一声,五夫人吃痛地叫一声跌在地上。
门被踹开,独孤寒首先闯了进来,紧接着,姨丈姨母老太太,二夫人,三夫人,还有他们随身的丫鬟都进来了。五夫人看到这阵势吓得说不出话来,独孤寒过来帮我解开绳子,老太太看我满身的伤,心疼地哭起来:“你这狠心的婆娘,害我儿孙,你这大逆不道的东西还有什么话说?”
五夫人不怕反而笑了:“害你儿孙又如何。”
老太太的丫鬟湘帘扶我站起来,他们的情绪都相当激动眼光如刀子一样瞪着五夫人。事情到了这种地步,我还是觉得有太多的疑点没有解开,忙喝住众人,生怕谁一个忍不住拔出剑抹在五夫人的脖子上。
我说:“五夫人,事情到了这个地步,你还是交代如何杀死鸳鸯的吧。”
五夫人镇定地笑:“是她找死的,怨不得我。”
三夫人哭闹着就要扑上来,被独孤寒拉住,他哭得肝肠寸断:“你个狠心的女人怎么可以杀我女儿。”
五夫人依然很镇定:“鸳鸯那日给我送鞋样在门外听到一些不该听到的话,我只好杀了她,然后扔到井里去了。”
“你究竟做了什么?”姨丈痛心疾首地问。
五夫人从地上爬起来,此刻她已经没有什么好怕的了。她优雅地理理头发,然后坐到桃木椅子上说:“我没做过什么,止不过在四少爷的茶里放了点失魂香让他变疯,在七少爷去迎嫁的时候,在他的香囊里放了点七日追魂散。说起那个七少爷也真够大命的,吃了那么久的梅花糕都吃不死他!”
我笑起来:“ 原来,那梅花糕是你做的。我早就奇怪,李厨娘为什么说起话来底气颇软,一开始以为她心虚。原来糕点是你做的,而她只不过想邀功而已。我早就知道李厨娘不是自杀,因为没有一个自杀的人会用唐门的万蚁噬心散自杀。持有这种毒药的人一定知道这毒药的威力,万蚁噬心,怎有上吊来得痛快?”
“我真小看你这丫头了,竟然还识得唐门的毒。”五夫人笑得凄惨。
“这点还难不倒我,只是你千算万算,只是算漏了一件事。”我微微一笑,心里不觉得甜蜜起来。
“什么事?”
“那就是,我的夫君,独孤冷,他没有死。”
此言一出,众座皆惊,姨母道:“难道是那车夫说谎?”
“这只是车夫的片面之词而已,况且谁都没见过他的尸首不是吗?独孤冷迎嫁没有回来,有害人之心的人只知道他遇了害,根本就没有想到要掩藏自己,所以更加肆无忌惮地要害人。”我顿了顿看着周围惊讶的神色接着说:“我在花园里有人跟踪,脚步很细碎,如果是男人,那着地的鞋掌一定是比较宽,声音也要厚实得多。我在花园的一棵樱花树下发现一半的脚印,也就是说,跟踪我的人都是半踮着脚尖走路,以免发出太多的声音。那个鞋印很窄,一看就是女人的。大家也知道丫鬟的鞋子大多都是粗布的,踩在土上仔细看,地上会留下很粗糙的印子。而小姐和夫人们的鞋子是缎子做的,平滑柔软,踩在土上就是细腻的一层。而我看见的那个脚印就是绸缎鞋子留下来的。”
我微微地笑,独孤寒心急地问:“既然你说七弟没死,那他又在哪里?”
我向四周看了一下,大声喊:“独孤冷,你要藏到什么时候?”
“你这丫头果然精得很。”独孤冷从另一个暗阁里翻出来。这是我第一次看见他的样子,果真如我想象得那样,风度翩翩,睿智而英气。
“冷儿。”老太太惊喜地喊。独孤冷将祖母扶到椅子上坐下说:“如烟,你怎知道我没有死的?”
我心情愉快起来:“这还不简单。挂环没有坏的扇子怎么会自动从屏风是掉下来,好久没人读书的书桌上怎么会有新鲜的茶水。茶水泼到书上,前面的字体没有晕开,后面的字体却晕开了,这只能说明,字上刚写上不久的,墨迹和纸还没有完全亲和就被水泡透了。还有,如果没有你,我被五夫人活埋后怎么会神秘地出现在她的暗阁里?在我们当地,许多大户人家都在自己的房间里设置了许多机关以备不时之需。我想,这就是你藏在房间里而不被人发现的秘密所在吧。”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12-15 21:29
13
五夫人看见独孤冷的现身,激动地全身发抖,她的声音颤微微的:“你什么时候发现我下毒的?”
“说实话,我并不知道是谁下毒。两年前,我大病一场,后来才知道是梅花糕的原因,那时候做梅花糕的还不是李厨娘,是另一个厨娘,我病好不久还没有调查这件事她就死了。说来也奇怪,两年来,独孤家竟然没有再出过人命,我也没能查得出原因。后来再要梅花糕,里面再也没有了毒,直到我迎嫁如烟,发现有人在香囊上放了毒,才多了假死这么一出戏来。”
五夫人狂笑:“我本想让柳如烟也病个死去活来。”
姨母气得上去踢了她一脚,骂到:“贱人,我们独孤家跟你无怨无愁,老爷还花大价钱把你从妓院里赎出来,你为何要这样对待我们?”
五夫人凄厉地笑,那眼神中似乎要冒出火来:“你也配跟我说无怨无愁。是谁说我是凉月姑娘的转世怨魂,然后把我扔到山里喂狼的。要不是我娘心疼我跑到山里将我救出来扔在了镇子里,说不定我早就被狼吃了。可惜我命不好啊,竟然被一个老鸨拣到了,从小在青楼长大看尽了风尘。”
姨母大惊,倒退了好几步:“怎么可能,嫣红已经死了,是我亲眼看着她断气的。”
五夫人哭着大喊:“你看错了,我没有死,我变成妓女,还被自己的爹买了回来做小妾!所以我恨你们,我要将独孤家的人一个一个地杀掉!”她把头发散下来,乌黑的青丝里面,银白的发色像雪一样倾泻下来。她把衣服扯开给我们看,一块樱花般的胎记。姨母姨丈都惊呆了,许久,姨母像疯了一样扑过去大叫:“我的嫣红啊,你真的是我的嫣红啊!”
我惊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姨丈摊在椅子上慢慢地道出来事情的原委:“夫人以前生了个女儿,那女娃儿生下来左肩就有一块樱花般的印记。而独孤傲然的三夫人左肩膀也有个印记。于是这个女娃儿被认为是凉月姑娘的转世。经过一家人的商量过后,众人还是决定将这个叫嫣红的孩子杀死扔到山里去。”
二夫人听着这里啜泣不止:“也许我照着老爷说的真把嫣红掐死也就没有今天的悲剧发生了。嫣红刚生小来就特别可爱,当她被掐得窒息的时候,我实在不忍心了,就跟夫人说已经断了气。当然,我没把她扔到山上去,而是扔到了镇子。”
独孤冷慢慢地靠近我:“那,五夫人所谓的娘是另有其人了?”他用手臂圈住我的腰:“如烟,这可真是个难题啊。”
我摇头:“这个不难。”我走到三夫人面前问:“三娘,能否把您的香袋给如烟看一下。”三夫人脸色微微地变将香袋解下来放在我手上。其他人都好奇地看着我的举动,我将香袋放在鼻子上嗅了一下:“好美的味道。前几日我和三娘在花园里遇到,当时这个香袋的香味特别的浓郁而且独特。如烟天生就对花粉比较敏感。而今天在五夫人的屋子里,我又闻到了这个味道。当时,这个房间里只有五夫人和她所谓的那个娘两个人在。五夫人身上只有脂粉味,所以这个五夫人的娘就是三夫人 ——的丫鬟,珠儿!”
五夫人大惊:“不可能。”
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到三夫人身后的丫鬟身上,珠儿惊慌失措地跪下:“七少奶奶,这话可不能乱说啊,珠儿整日跟着三少奶奶身上是沾了香味没错,可是少奶奶也不能因为这片面之词冤枉了珠儿。”
门外传来一个清脆的声音:“谁说我家小姐冤枉你啦?”
翠衣挺着骄傲的小胸脯进来,将一套夜行装和一些易容的道具扔在地上:“小姐,事情我都办妥啦。这是从珠儿的房间里搜出来的。”
管家惊奇地问:“翠衣这丫头不是失踪了么?”
独孤冷笑:“她是失踪了,不过是我把她掳了去,为的就是让她暗中帮助如烟找到凶手。“
珠儿也不狡辩,恨恨地道:“柳如烟,算你狠。”
“娘子,你怎么会怀疑她的?”独孤冷干脆称我为娘子。
“那日在园子遇见三娘和珠儿,小蝶儿说,她和阿兰不一样。我本也没放在心上,后来才想到,珠儿和其他丫鬟不同的地方。一般丫鬟用的帕子都是粗布的,而珠儿却拿着一块上好的苏州绣帕。”
五夫人几乎要发疯地扑上去:“你为何要害我?你为何在我来到这个家后出现告诉我这些事?你到底是什么人?”
“不错,珠儿年纪那么轻,不可能知道五夫人从前的事。所以,这一切的一切发生的背后都有一个主谋在背后悄悄策划着。”
“他是谁?!”众人问。
我弯起来嘴角指向那个坐在角落里始终一言不发的人:“那个主谋就是她!”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12-15 21:33
14
二夫人叹了口气,轻轻地站起身来。在众人无法置信的眼神中,我道出了事情的真相:“独孤家的女子世代都是银白色头发,那并不是因为受到了诅咒而是因为二夫人吩咐厨子在小姐们喝的粥里加入了藏红花。藏红花本来是非常名贵的药材,可是这葬红花却混进了一种叫草红花的药材,名字只差一个字,混在一起再加上唐门的一种毒就会使人的头发变白。”我转向五夫人问:“嫣红,你是来到府上头发才变白,而且才相信珠儿说的话的吧?”
五夫人木然地点了头。
二夫人微笑着看我,然后优雅地开口:“如烟说得都对。珠儿也是我安排的人。只是我当年一心软就留下了嫣红并把她扔到妓院门口。也许是父女天性,老爷竟然第一次看见嫣红就把她从妓院买回来,放在锦绣园,给她吃好喝好。于是我就让珠儿伴成老人的样子教她一些使毒的方法,并告诉她自己身世的真相。嫣红这孩子也单纯,竟真的以为是世外高人在帮她,也就傻傻地相信了。”
“最毒妇人心,我待你不薄,你怎能做出这等丧尽天良的事来,甚至连自己的亲生儿子都杀。”姨丈痛苦地捶着桌子,他万万没想到自己的夫人竟然做出这等事来。
二夫人不在意地笑:“杀冷儿是因为冷儿太聪明了,不得不杀。我曾经答应过我的娘亲,假如事情败露了,就把祖先婆婆的尘封的书挖出来重见天日,独孤家的诅咒也就算破了。”
“此话怎讲?”姨丈问。
二夫人只是摇头,他说:“我也不知道,娘亲说,那个坛子就埋在藏娇阁里唯一的那棵樱花树下。冷儿,你和寒儿去把那个坛子给挖出来。”
独孤冷和独孤寒去了不一会儿然后抱着个坛子回来。
打开坛子,里面是一本书,确切的说是一本笔记。笔记了记载了当年发生的所有的事。笔记是独孤傲然的二夫人写的,记载了一段浪漫又凄美的爱情故事。
我叫楚双儿,十八岁那年,我爱上了一个传奇般的男子。他中毒躺在一个破庙门口,我救了他。我是唐门的弟子,为了她,我坚决地离开了师门与他来到这个世外桃源般美丽的地方。他叫独孤傲然,他有妻子。他的妻子是个贤良淑德的女子,他不爱她,也不爱我。他谁都不爱,不过他对我们很好,我爱他这就够了。
我希望一辈子能这样在他身边,如果……她不出现的话,这一切都成为现实吧。
傲然那日去山上打猎,回来的时候,马背上多了一名女子,那女子有倾国倾城之貌,沉鱼落雁之容,她受了很重的伤。新伤旧伤叠在一起惨不忍睹。
他不再每天都出去打猎,而上守在她的床边,不分日夜地照顾她。他的眼神里有疼痛和热烈的爱慕。我的心悄悄地疼痛,恨不得那女子一夜之间死掉。
那女子终于康复了,她美丽得那样耀眼,让我与大夫人都羞愧于她的美丽。她叫凉月。
凉月的确是个好女子,温婉善良,她喜欢安静于是住进了宅院里最偏僻的藏娇阁。每晚,我都会偷偷地跑去她的院落,透过烛光看他们的影子倒影在窗户上。他为了她学习画画,只画她的模样。
我是那么的爱着那个男人,只能心痛地看着他为博其他女子一笑散尽了光华。终于有一天,一位高贵的访客的到来,打碎了我内心的平静。那位访客自称天子,他看见凉月的时候眼睛如星月般灿烂。如我所料,当天趁傲然不在,他去了凉月的藏娇阁,我躲在窗外头脑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凉月公主,你可以选择,跟我回去做我的妃子,或者留在这里,等着给独孤傲然收尸。”
“我既然嫁给他就不会改变,生是他的人死是他的鬼,你还是死了这条心吧。”
“你可别忘了,当年是独孤傲然带兵灭了你的国家,俘虏了你们国家的人。”
“你也别忘了,我被你囚禁了两年还是逃了出来,而且遇见了独孤傲然,我不管什么世俗什么权势,只要能跟他在一起就好了,原来的凉月公主已经死了。我只是凉月。”
“我给你一个月的时间,到时候自然会再来拜访,到时候再给答案也不迟。”
我感觉我的机会来了。
大夫人那几日病了,凉月嫌下人熬的药太糙了,于是每日亲自下厨煮药。我的心被撕扯着,我知道假如傲然知道了这件事,他必定死也不会放凉月走,可是,我不能没有他。于是,趁凉月出去喝水的空当,我将唐门最致命的万蚁噬心散放到汤药里。服了这种毒药的人会有万蚁噬心之痛,可是脸上的表情确是微笑的。看见大夫人微笑着死去,我哭得肝肠寸断。对不起,我不是一个好女人,可是,我不能没有独孤傲然。
全府上下的人都知道凉月毒死了大夫人。
在藏娇阁的院子里,独孤傲然将剑指在凉月的喉咙上,他说:“我不管别人怎么讲,只要你说没有,我就相信。”
我以为我看错了或者听错了,凉月竟然微笑着点了头,她说:“是的,是我毒死她的,我不能容许自己爱的男人身边有其他的女人。”
那剑锋几乎就没有犹豫地直直地刺进了凉月的喉咙。刹那间,凉月的长发像受了惊吓一般飞扬起来,青丝在一个眨眼的姿势就变成了被月光照亮的雪一样白。
顷刻间,电闪雷鸣,樱花纷纷败落下来,大雨滂沱而至。
独孤傲然将剑拔出来,猛地刺进自己的腹部。他们双双躺在樱花淡尽的院子里,安详地睡去。
我的尖叫声被雨声吞没。我爱的男人是个薄情之人,他只爱凉月一个,他在死的那一刻根本不知道那个叫楚双儿的女子要怎么活下去。他没有了凉月不能活,我没有了他一样没有了活下来的理由。
我要找一个活下来的理由。
我恨他。
我不能报复他,我还能报复他的子嗣,我要让他痛苦,永世不得安宁。
于是,我告诉他幼小的小孩,他们受到了诅咒,他们都是单纯的孩子,于是就相信了,我在家谱上记载了我肚子里的孩子胎死腹中,其实我生了个女儿,叫楚晓婉。她将继承我的事业。将来晓婉的孩子也会继承我的事业,直到独孤家灭绝,或者独孤家发现了这个秘密。那么我写的这个笔记就会公开,我下的诅咒也就不再存在。
如果独孤家的后人们,你们知道了这个秘密,请不要难为我的孩子,他们只是为自己的祖奶奶这个可怜的女人报复她薄情的男人。
如果我的孩子们,独孤家最后一个子嗣也死掉了,请将他们厚葬,因为我也很爱他们,即使我杀了他们。
这世间痴情的女子有许多,我说出来,你不想听,也罢。
终究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
(发如雪完)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12-15 21:38
四、陌上桑
1
一只白鸽划过暗灰的天空落到冷烟小筑的窗前。它嘴里发出咕咕的声音疲倦的梳理着自己的羽毛。我推开窗户将那白鸽抱进屋里,从它的脚上解下纸筒。
如烟:
繁花城外往西三十里的桑香镇找戚老怪。此人被喻为再世华佗,不过这老头儿脾气像名字一样怪,愈是与他相交甚好的人,他就愈是懒得出手相救,所以勿提为师名号。医与不医全看他的心情,这也是四少爷的造化了。
沧海亲笔。
独孤冷坐在窗外擦他的剑:“一会儿就去花厅给爹和娘还有老夫人辞别,这繁花城离伏龙镇要十天半个月的路程,择日不如撞日,就明日吧。”
翠衣在一旁整理着衣物,终于忍不住插了嘴:“可是,若那怪老头儿不肯为四少爷治病,那岂不是白跑一趟?”
“这鬼丫头,若是不去,岂不是一点胜算也没有?”
“那姑爷能不能让小姐带翠衣一起去,她说这一路颠簸不是去游山玩水,不想带我去受那份罪。”
“既然是如烟决定的事,我说也没用。”独孤冷把手中的剑满意的插入剑鞘,微笑着看我:“如烟,就按你说的做吧。”
话说自从四少爷疯癫了以后就成了老太太的一块心病,到处都求医问药也没有郎中诊断出结果来。老太太年纪大了整日的唉声叹气怕只会愁出病。我的师父沧海大师的故交甚多,其中不乏一些曾经名贯江湖,后来隐姓埋名的老前辈。那些人有解毒施毒的高手也有医人治病的再世华佗。
这繁花城是有名的花城,由于气候温暖宜人,一年四季都是繁花似锦,直到城西三十里外还是花香袅袅,美不盛收。
四少爷独孤凉像小孩子一样在马车上跳来跳去,他许久没有出门,也忘记了出门的乐趣。看到如今的凄惨,我不由得想起第一次在龙凤客栈见到他白衣胜雪潇洒倜傥的模样不由得叹了口气。
“如烟,怎么了?”独孤冷将帘子放下来说:“少吹点风,免得着凉。”
“独孤凉在江湖上也是令人闻风丧胆的人物,如今却像几岁孩童一样,若不是亲眼所见,那些江湖人士也会不信吧?”
“四哥的运气一向很好,这个戚老怪想必也不是只会治风寒体虚的庸医,还是抱着好的念头去想吧。”
独孤凉听到自己的名字嘻嘻的笑着把脸凑过来:“七弟在叫我么?”
看到我他又高兴的拍起手来:“好极了,姑娘家住何处,我乃独孤世家四少爷独孤凉,择日便去提亲如何?”
我与独孤冷对看一眼无奈的把头转向窗外。
大约过了晌午,在车里摇摇晃晃睡了一个时辰,车夫在前面喊:“七少爷已经到了桑香镇了。”
镇子上很喧闹,正赶到逢集的时候,卖糖葫芦的,卖胭脂花粉的,卖布匹的,叫卖声,吆喝声,讨价还价声,挤得满满的。独孤冷拦住一个过路的大婶问:“请问这位大娘,这镇子上可有个叫戚老怪的神医?”
大婶上下打量着我们:“我们这是有个叫戚老怪的老头儿,不过他应该不是你们要找的人,只听说过镇子上的江郎中整日为他瞧伤,也没听说他给谁瞧过病。”
“那这个戚老怪住什么地方?”
大婶掩着嘴呵呵的笑了:“这全镇子的人都知道,他整日的在沈府门口转悠总想找机会进去偷点值钱的东西,可是每次都被守在院子里的家丁给打出来。那老头儿也真怪,要偷东西也不能只偷那一个地方啊,害得沈老爷花了不少银子买了几个强壮的练家子守院子。”
我高兴的说:“那就应该是他没错了,我师父在信上说,他脾气极怪,看来真不是普通的怪。”
我们先在镇子上找了家客栈住下来把独孤凉安置好,一切吩咐妥当后便和独孤冷去了沈府。在沈府门口转了一圈果然见一个穿着粗布衫的老头坐在烈日地下闭着眼睛打坐。他的眼角上还有一块淤青,花白的头发乱糟糟的束在头顶。
“老人家。”我走上前去轻唤道。
老人依然是一动不动的坐着像是睡着了。我一心急就上前去推:“老人家……”
“喂!”老人忽然睁开眼睛从地上跳起来:“吵什么吵,还让不让人睡觉啦?!”
我吓了一跳,他的声音像是从天上霹下来的,震得我人晕眼花。我退了一大步倒在独孤冷的怀里。
老人睁开眼拍拍身上的土就要走,独孤冷上前一步拦住:“请问尊驾是不是戚老怪前辈。”
“认错人啦。”老人头也不抬的就要走。
“前辈留步。”独孤冷一个移形换位又挡在面前:“我家娘子卤莽心急冒犯了前辈,但是晚辈的确是有要事相求,念我们千里迢迢赶来,还请前辈听我们把话讲完。”
“哼。”戚老怪把脸扭到一边去:“有话快说,老头儿我没时间跟你们掺和。”
“家兄被奸人所害,服了一种让人疯傻的毒药,现在疯疯颠颠像个不暗世事的孩童。还请前辈慷慨相助,晚辈感激不尽!”
“他疯了关我什么事啊,又不是我下的毒,我怎么知道怎么治啊?”
看着独孤冷低声下气的模样,那老怪摆出了一副看好戏的模样,我暗自咬牙计上心来。于是一把将孤独冷拉到一边陪笑道:“夫君,看这老头也是一副痴颠的模样,哪像江湖中传说的是个义薄云天人人赞扬的老英雄。这种沽名钓誉之辈怎么会是神医呢?咱们真的是认错人了,还是另请高明吧。”
我说着便转身,还没走两步,就被那老头挡在前面。
他的脸涨得通红直跳脚:“哎,我说小娘子,你别小看了老头,咱家只给顺眼的人看病,你们这种珠光宝气的富家公子小姐们,咱家看了就讨厌。”
我幽幽的叹口气:“不会治病也罢,回去就跟江湖上的人实话实说,这老儿原本没什么本事的,江湖上的那些事迹根本就是谣传。”
“什么谣传?!不让你看看咱家的本事,你这没见识的小娘子就不知道马王爷有几只眼!”
这个激将法果然派上了用场,独孤冷微笑着说:“前辈,请这边请。”
“哼。”戚老怪不服气的瞪了他一眼便跟我朝客栈的方向走去。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12-15 21:39
2
独孤凉呆在房间里的,临行是还吩咐小二好生照看,可别让他出门闯出什么祸端来。小二一直蹲在门前,看我们回来欣喜的把门打开说:“客倌,您里面请。”
推开门,房间里十分安静,床上的被子歪歪斜斜的隆起来。独孤冷立刻发现了不对劲走上亲去掀开被子,里面放着一个枕头。
我回头看那个吓得战战兢兢的小二:“人不是没出屋门一步么?是不是拿了银子根本就没留意?”
“这位客倌,小的确实没有离开半步,不信可以问咱家掌柜的。”
屋子里非常整齐并没有打斗的痕迹,虽然独孤凉已经变得疯傻,若是遇见敌人的话也不至于束手就擒。如果小二真的像他所说没有离开半步,那么独孤凉是在根本就没有反抗能力的情况下被挟持走的。
“小二哥不用怕,这房间里可有暗阁或者是通往其他房间的密道?”
“回姑娘的话,我们店可是正经生意,那种事是万万没有的。”说完他像想到什么时候说:“对了,我听到房间里那位爷在自言自语,也没留意。”
独孤凉还是打赏了他银子让他准备一桌好菜来。
戚老怪好不客气一屁股坐下就开始嚼起花生米来,那面色颇得意:“你瞧瞧,把老儿我请来,偏偏这人自己跑丢了。”
独孤冷慌忙抱拳:“前辈,晚辈会尽快将家兄找到,请前辈宽限些时日。”
“若是你那兄长被杀了……”
“呸呸呸!你这老头儿好生无礼,我家夫君好酒好菜招待,你还出言不逊,我这就出去把家兄找回来,到时如若你治不好他的病,我就把你的胡子揪下来给我师父做毛笔!”
“这小娘子性子真够烈。那老头我就在这等着。”戚老怪非但没生气反而哈哈的笑起来。我给独孤凉使了个放心的眼色就一个人出了客栈。
这么大的镇子找个人是不容易的,可是刚才摸到被褥里面还有余温,一个人挟持一个身强体壮的人想必也不会走太远。
刚出了客栈门,一个水灵灵的丫头就挡在了面前,她梳着两个羊角髻,穿着丝缎的裙子,腰里挂着一个玲珑剔透的玉佩。
“小姐,你是不是在找人?”她微笑着开口。
“他在哪里?”看那小丫头一副不卑不亢的样子,想必知道些底细。
“小姐请跟我来。”她压低了声音向周围洒望了一眼,确定没有可疑的人物,这才扯着我坐进轿子里。
一路上小丫头就谨慎得很,七拐八拐竟然到了一个府上的后门,这府正是刚刚来过的沈府的后门。小丫头匆忙行了个礼:“本来应该请小姐从大门登门,可是事情紧急,就请小姐委屈一下吧。”
“无妨。”我下了轿子随小丫头从后面进了沈家。穿过后花园,再经过两个回廊面前竟然是一片铺满荷叶和粉色花朵的湖泊。在湖心有一幢房子,四周挂着白色帐幔,云遮着太阳,空气里浓浓的白色雾气泛滥在湖面上,如瑶池的仙阁。
湖边一艘花船载我和丫头到了湖心小筑。
“我们家小姐就在屋子里等你,奴婢在外面伺候着。”丫头说完扣了三下门,门里传来个婉转的声音。
“请进来吧。”
独孤凉并不在这个房间里,坐在红木椅上的女子放下手中的绣花针站起身来福了福:“冒失的把姑娘请到府上,还请姑娘莫怪。”
“姑娘将我们家的四少爷请到府上,就算您不请,我也会自来。”
“我想姑娘是误会了,独孤凉并不在我这里。”
“哦?”我笑:“想必你是知道独孤凉被谁给掳去了,否则不会我前脚进了客栈,你后脚就派了丫头在门口等着。”
“不错。独孤凉一进繁花城,江湖上的许多人物就齐齐的到了繁花城,我想不注意都不行。”女子请我坐下说:“我叫沈素君,独孤凉他有恩与我,我不得不救。”
我心里便有了底气手心摩挲着桌子上的茶壶:“沈姑娘平日很少出门怎么会在意江湖之事,我想应该是有人暗中提点,否则怎么知道将我请到这里?”
“此话怎讲?”
“这茶壶看起来是普通的茶壶,其实暗藏玄机,这里面有两个壶心,只要将壶盖一拨,就可以倒换里面的茶水,像你的那杯是清香的碧螺春,而我的这杯就是加了蒙汗药的碧螺春。”
沈素君非但没有变脸色,甚至有点庆幸的意味。她马上起身跪下,这个大礼让我史料未及只能傻傻的看她扣了个头:“原来素君还怀疑姑娘,可是姑娘果然不是普通人,如果能救回独孤凉,小女子愿做牛做马。”
旁边的书房里,珠帘滑动的声音,一声顽皮的叹息传出来:“堂姐,我早就说了,柳如烟才不会笨到喝你的蒙汗药茶。”
沈素心还是以前的样子,素面朝天,穿着劲装,剑不离身。
“素心,你怎么会来这里?”乍见老熟人,不觉得惊喜。
“你忘记我是江湖捕快了吗?这里不太平,当然我就会在这里。”沈素心拉着我来回的看:“你一点都没变。”
“先别说了,你怎么知道独孤凉被人掳去的消息的?”
“是这样。一个月前,我得到消息说许多江湖人物都赶往繁花城,据说,他们聚集在一起是为了得到一件价值连城的东西,但是得到那件东西必须要找到独孤凉。于是你们在客栈落脚后,我就让手下去客栈盯着,你们走后,我的手下就看见一个鬼祟的人背着一个人从客栈里出来。果然悄悄一打探,独孤凉已经不见了。”
“是什么东西?跟独孤凉有什么关系?”
“他们说独孤凉疯了,而那件东西的下落只有独孤凉和另一个人知道,如果抓住独孤凉,就能引另一个人出面。或者独孤凉的疯病好了,就直接从独孤凉的嘴里得到消息。”
“可是一个月前,我们还没决定来繁花城,是谁知道我们要来繁花城呢?”
“难道如烟你没发现这几个月伏龙镇都不太对劲么?有很多江湖人在独孤山庄附近徘徊就等独孤凉出门,上个月他们截住一只信鸽知道独孤凉要来就医,所以他们才都赶到桑香镇来的。”
“原来师父给我的飞鸽传书走漏了消息。”我不解的问:“他们要的到底是一件什么宝物,知道宝物下落的另一个人是什么人?”
沈素心困惑的摇了摇头:“是一件冰蚕天衣。那个人很怪,没有人知道他是男人还是女人,他的易容术非常厉害,可以易容成任何人的样子。我的伯父沈天涯已辞官多年,最近镇子上还出了件怪事,就是丢了很多的姑娘,衙门里官家的捕快无能,于是就把我叫来。正好遇见独孤凉的事,我不管也不行了。”
沈素心耍宝的拿手帕坐在一边暗自垂泪的沈素君说:“放心吧,我和柳如烟在这里,就算你有七个八个恩公被掳去也能救回来。”
沈素君这才破涕为笑。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12-15 21:43
3
戚老怪的确是个很难缠的老头儿,独孤冷在房间里陪他喝酒一步也不能离身,这找独孤凉的事全都落在我一个人的头上。幸好沈素心有些手下,办起事也利落,说在镇外的桑田里有人看见了独孤凉的影子。
沈素君固然着急,可是跟着也是累赘,于是我和沈素心匆匆的出了门赶往镇外的桑田。桑香镇之所以叫桑香镇也是有原由的。原本十几年前,这个镇子上的男人都去打仗了,镇子上的女人们为了生存就开始大量的种桑养蚕,人杰地灵的地方出了许多灵巧的姑娘。这里的丝绣也出了名,桑香镇的名气也就传了出去。
“这么好的天气,怎么田里连个人影都没见着?”
沈素心摇摇头:“这个镇子上最近一年里不停的有姑娘失踪,都是采桑的姑娘,所以没人敢来田里采桑。”
“这就怪了。没有发现无名尸首么?”
“没有,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突然有碎碎的脚步从背后响起来,我和沈素心互相使了个眼色跃到头顶的大树上。一个女子匆匆的跑进桑田,躲在一棵桑树下瑟瑟发抖,不过这种藏身的方法未免太拙劣,那些追来的猛着面的魁梧男子一眼就看见了女子瘦弱的身躯,大喊一声:“往哪里躲,你个小蹄子……”
沈素心最讨厌看见的就是女人被欺负,没等我拉住她,已经从树上跃下去挡在那壮汉面前:“呦,欺负人哪!那我可不能不管。”
大汉吓了一跳:“你是从哪冒出来的敢管大爷的闲事。”
“少说废话,尝尝姑奶奶的拳头。”
沈素心不由分说就跟那几个壮汉打了起来,那几个人无非是三脚猫的工夫哪是沈素心的对手三招下来已经吃不消屁滚尿流的逃走了。她得意的拍拍手说:“摆平了,他们为什么追你?”
女子吓得俩色发白,这会儿缓过神来脸上又飘起一抹病态的红,她傻傻的看着我们许久才缓过神来“哇”的一声哭起来。
“姑娘你别害怕有什么事说出来我们肯定能帮你。”我拍着她的背轻轻安慰着。
女子哭了许久这才慢慢缓过神来说:“小女子叫樱桃,家住离这镇子几里外的李家庄,十几天前小女子来镇子上赶集卖一些绸缎补贴家用,卖完回去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小女子走到镇外的官道上时,突然觉得身体一麻就什么都不知道了。醒来的时候在一个很大的宅院里,那里面有许多和我年龄相仿的姑娘,她们日夜在里面采桑养蚕抽丝,看管我们的是一个年事已高的婆婆,她指挥我们做这做那。到了晚上我才听一个姑娘说,她是镇子外大槐树村的姑娘,也是被捉到那里去的。原来那里的姑娘们就是近年来镇子里丢的姑娘们,她们被秘密的囚禁起来了。”
“囚禁?”沈素心来了兴致:“那是什么地方?你是怎么逃出来的?”
“我也不知道那是什么地方,我逃出来的原因是今天有个黑衣人闯进了院子,那黑衣人武功特别高强,掌事的婆婆敌不过就将瑟瑟发抖的我当挡箭牌扔给那黑衣人,我心想糟糕,那黑衣人却没有杀我反而将我推开,掌事的婆婆怒气冲冲的拿剑刺过来,我不小心被刺伤,于是黑衣人就救我离开了。”
“你依然没看清楚那是什么地方?”
“我疼晕了过去,醒来的时候就在这桑田附近,然后那些汉子追上来,我就急忙逃进来,接着就遇见了你们。”
我这才发现樱桃的手臂上血迹斑斑,血还不停的渗出来。沈素心气得跺了脚:“早知道就将那些走狗抓过来问个清楚,现在估计追也来不及了。”
“这个不急,还是带樱桃回府治伤比较要紧。”
说罢,我便和沈素心带着樱桃回到沈府。沈素君不是湖心小筑,她那个伶俐的丫头小红替樱桃处理好伤势并告诉我们:“夫人请小姐去花厅里做女红了,她每天的这个时候都要教小姐刺绣。”沈素心吩咐小红照顾好樱桃便带我去了花厅。
沈夫人虽然已是不惑之年,但风韵犹存,她丝毫没察觉我们已经立与花厅门前,还在认真的跟女儿讲着绚带绣的绣法。
“伯母。”沈素心抓起个苹果不客气的塞进嘴巴里:“伯母整日教堂姐这些东西,还不如让她学功夫来得实在。”
“你这小丫头,女人若不会女红将来怎么嫁人,那些舞刀弄枪的东西是男人的事。”沈夫人抬起头看见我愣了一下又笑了:“这位姑娘想必就是君儿说的柳如烟柳姑娘了吧?”
“是的。”我福了福身子:“见过夫人。”
“免了免了,那位独孤少爷可有消息?”
“没有。”我叹口气,独孤凉想必也等得急了,我还是先回去跟他报个平安再行商议也不迟。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12-15 21:49
4
回到客栈独孤冷站在客房门前像木头人一样站着,我拍了他的肩膀,他直直的看着我说:“这个房间不对。”
“不对?”他每次思考时就是这种神经质的表情,我也见怪不怪的把他推进屋里问:“有什么不对?”
“这个房间不对,四哥虽然疯颠,但是以他的武功就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把他挟持的几率几乎为零。”
“也许他被人下了蒙汗药,所以没有挣扎。”
独孤冷摇摇头在屋子里慢慢的来回走着:“不像,我检查过茶杯,房间周围也没有迷魂烟的灰尘。况且就算他们将他迷晕,扶着他出门不可能没人看见。”
“那就是了,我今日出去寻找时遇见了江湖捕快沈素心,她一直派人看着客栈,就是怕四哥遭遇不测。她的手下看见一个人扶着另一个人鬼鬼祟祟的离开客栈。”
独孤冷点点头:“这就是挟持四哥的人所使用的障眼法。他命人从客栈门前走,而他则带着四哥从另一个门里走了。”
“你的意思说,这个房间里有密道?”
独孤冷在地板上来回走着,他忽然蹲下来这里敲敲那里敲敲,我接口道:“下面是也是厢房,难道他们挖空了楼板逃走了不成?”
“为什么没有这个可能呢?”独孤冷邪邪一笑抓住我的脚,吓得我将送到嘴边的茶全都洒在了地板上。
“独孤冷,你找打。”我的拳头挥过去被他牢牢的握住:“你看这茶水。”茶水在地面上蜿蜒着,顺着地板的缝隙流淌,一直在了墙根的地方渗下去就不见了,独孤冷笑笑:“看来这客栈里的确有玄机。”
那块木板是活动的,是人将厚厚的木板锹下来以后又嵌上去的,木板下面就是楼下的厢房,里面的布置和装饰跟上面一模一样。我和独孤冷跳下去,一眼就看见床上躺着睡得正香的独孤凉,旁边的茶碗里还有沉淀下的白色粉末。
“是这样就对了。”我叹了口气:“这个人必定是利用楼上和楼下两个房间相同的布置,先是将四哥迷晕了,将他从上面的房间直接转移到下面的房间。让我们以为四哥已经被劫持出客栈了,等我们都离开客栈的时候再将他转移走。而四哥醒来后并没有发现有什么异样,喝了加了蒙汗药的水又睡过去。”
“有几点说不通。”独孤冷检查独孤凉只是睡过去没受伤以后说:“首先,上面那个隔板必定是我们来客栈之前准备好的,其次,这个客栈是镇上唯一的客栈,那个人料定我们会住在这里,可是他怎么知道我们一定会住他事先设计好的这一间。第三就是,店里所有的茶水都是店小二送进来的,如果有陌生人进来下药的话,四哥一定会有所察觉,那样一直守在门外的店小二不可能说他没有听见里面有什么异样。这说明,那个人一定是这个客栈里的人,四哥和我们一起见过他并没有防备,而且店小二听命于他。”
“客栈老板?!”
独孤冷做了个噤声的手势小声说:“既然他没有立刻加害,恐怕四哥暂时是不会有危险的,我们还是不要打草惊蛇,先上去装做什么都没发现,你把今天在店外发生的事跟我仔细讲一下。”
正说着门外有了扣动门环的声音,我们施展轻功回到了楼上的房中。透过缝隙,客栈老板端了些饭菜进来,他谨慎的在门口望了又望,这才从怀里掏出个白瓷的小药瓶放在独孤凉的鼻子上,才一会儿工夫他就揉着脑袋幽幽的醒过来。
“少爷,该吃饭了,小的端了些饭菜来,快吃吧。”
“七弟?”独孤凉四下看着问:“我要七弟。我要漂亮的仙女姑娘。”他像大梦初醒一样拉住客栈老板的手说:“那仙女姑娘是老丈的女儿吧,晚辈独孤凉参见岳父大人。”
客栈老板嘿嘿的笑,眼珠一转计上心来:“贤女婿快请起,还没提亲叫什么岳父大人啊?”
独孤凉嘻嘻的笑:“那晚辈立刻派人来提亲。”说着就要往外走,被客栈老板一把拉住:“别急啊,聘礼贤女婿不是已经带来了吗?”
“带来了吗?”
“是啊。”客栈老板的眼睛猛然亮了起来:“你忘了吗?就是那件冰蚕天衣啊,只有仙女姑娘才配穿那件衣服啊。”
独孤凉愣了半天这才拍着手笑起来:“记得了,记得了,我带了冰蚕天衣,那衣服被仙女姑娘拿走了啊。”
“柳如烟?”客栈老板惊呼出声,他谨慎的四下看了看又恢复了和颜悦色的样子说:“先不说了啊,你把饭吃完就去睡觉,你的七弟过几天才回来,他吩咐我好好照顾你。”
独孤凉也就信了将桌子上的饭菜一扫而光,在客栈老板的劝说下喝了杯茶,这才沉沉的睡过去。
确定了独孤凉的安全,我才把白天发生的事仔细的跟独孤冷说了一遍。独孤冷在我耳边笑得格外畅快,他伏在我耳边说:“你现在再去一次沈家……”
沈家的夜晚格外的寂静,这寂静里面又夹杂着几分不平静,我翻过高高的墙直到湖心小筑。沈素心来到沈家后就与沈素君住在小筑里,一个东厢房,一个西厢房,中间隔了个前厅和书房。
沈素心听见声音立刻机警的拿起身边的宝剑厉声问:“谁?!”
我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我。”
沈素心压低声音问:“你怎么这时候来了?发生什么事了吗?”
“当然有事,我们现在要悄悄的离开沈家,到时候你就明白了。”沈素心换了夜行衣,两个人趁着夜色出了沈家。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12-15 21:51
5
我扶着沈素心经过沈家后院的时候,一群人围在那里,许多乡亲都指指点点。官府里来了人,仵作在那里验尸。
“谁下了这种毒手啊,头都碎了。”
“是啊,肯定是沈府的人干的,他整天去沈府偷东西,这又死在沈府门口。”
“别乱说话,沈老爷可是在朝里做过官的,你还要不要脑袋了?”
戚老怪躺在地上脑浆迸裂,眼睛如铜铃一般突出来,死得相当惨烈。沈素心捂住胸口,我扶住她说:“素心,我们还是快回府吧。”
沈夫人一早就在园子里散步,沈素心的一口鲜血喷到了白色的月季花上,我急得大叫:“伯母,素心受了内伤,快让人请郎中来,快!”
沈夫人紧锁着眉将素心安置到一个干净的厢房里,我命人打了盆热水解开了她的衣襟,胸口一个紫色的手掌印,她的脸色煞白不停的喘着粗气。
“这是遭何人毒手?”
“我们在桑田里遭到一群武林中人的围困,素心为了保护我而受了伤。”
郎中很快的赶到了,他把了脉后摇头:“好毒的掌力,这姑娘受了这么重的伤,恐怕三个月之内,是下不了床了。我开几副汤药,三碗水煎成一碗服下,这只能保存其元气,其他的就靠姑娘自己恢复了。”
“有劳郎中。”沈夫人送出郎中回来急急的问:“柳姑娘,这是怎么回事。”
“是这样的,昨夜我来找素心去镇外的桑田附近查找附近的姑娘丢失一事,这时一群江湖中人将我们围困,说如若我不交出冰蚕天衣就要我命丧于此,于是我们拼死抵抗,这天渐渐亮了,他们才不甘心的散去,而素心也受了重伤。”
沈夫人惊诧的问:“冰蚕天衣?他们为何要你交出冰蚕天衣?”
“这个我也不知道。”我决定将客栈老板的事隐瞒下来:“而且如烟根本就不知道这冰蚕天衣为何物。”
沈夫人叹了口气:“也难怪你不知道,这冰蚕天衣的乱子已经惹了有二十余年了,那时候你也就刚出生吧。”
“伯母难道知道此事。”
“是的,当年老爷还是这繁花城的县令,当时大批江湖中人赶往这桑香镇来夺取那件冰蚕天衣。那件衣是一个叫梅娘的女人用了五年的时间做成的,她那时偶得一种冰蚕,那冰蚕生活在非常寒冷的地方,遇见阳光或者热气就会溶化,她想办法抽出冰蚕丝,而且将蚕丝做成冰蚕缎再做成了冰蚕天衣。这件衣服有一种神奇的功效,穿上她的话,有病的人会得到治疗,练武之人会事半功倍,连垂死之人都有可能枯木逢春。”
“哦?”我问:“伯母怎么会知道这些事的?”
“这是当年老爷断的案子中的一个,梅娘死在后山之上,那件冰蚕天衣也不知去向,老爷带人差了几个月毫无头绪,最后只能变成无头公案。”
“是这样。”我点点头:“不过最近有消息放出去,说独孤凉和一个神秘人知道冰蚕天衣的下落,所以江湖人士又匆匆赶来。”
“怪不得最近镇子上热闹许多。”沈夫人微微的笑:“柳姑娘,你就在府中住下,如今这府中是最安全的地方了。”
我便不推辞答应下来:“谢谢伯母,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沈夫人说着带着丫鬟出了门,沈素君冒失的跑进来,丝毫不顾大家小姐应有的端庄:“素心,素心。”她哭得眼睛红红的:“这是怎么了?这到底是什么了?”我轻轻的把她拉到一边:“她已经睡了,伤势很严重,素君姑娘不必如此。”
沈素君索性哭得更伤心了,我叹了口气说:“素君姑娘这么伤心莫非还有别的事记挂?”
“独孤凉……”
“他会没事的。”我说完这句话,沈素君这才收起眼泪,脸色一瞬间像一张金纸。她那个伶俐的丫鬟小红跑过来扶住她说:“小姐的病又犯了。快送小姐回房间。”
我茫然了半晌,总觉得这一切不太寻常。昨日刚找了戚老怪,今日清晨他就横尸街头,客栈老板并不会武功,必定是听命与某些人。房间里飘着中药的味道,我走出房间,在诺大的沈家里散步。
这沈家也足够大了,竟然不小的湖泊,而且按照位置来说,很少有大户人家将自己的宅第建在山脚下。这沈家靠着鸿雁山,一面高墙将山和宅子隔起来,按照平常风水先生的说法,这叫遮阴,是大户人家最忌讳的东西。
靠者鸿雁山的那面建了一排十分工整的房子,按照格局来说更加显得不伦不类。
房间的门虚掩着,推开门,一股寒气逼来,我忍不住的打了个寒战。屋子里的摆设非常简单,一张桌子,一张椅子,还有一个纺纱用的纺车。
“你到这来做什么?”身后响起个慈祥的声音。我回头,沈夫人就站在身后的位置,而我竟然没有发觉。
“我随便转转就看见这排格局很奇怪的房子,这样失礼请伯母不要见怪。”
“不怪不怪,这一排屋子因为靠着山脚,所以即使是夏天也格外凉爽,所以建了这么几间不伦不类的屋子既可以放食物,三伏天也做乘凉用。”
“冬天挡风,夏天避暑,沈老爷真是个精明的人。”
沈夫人微微的笑骄傲的默认了这一点,她挽住我的胳膊说:“君儿刚醒了就吵着要见你,我们现在赶快去湖心小筑吧。”
“不知道素君得的是什么病?”
“娘胎里带来的怪病,许多医生都治不好。”沈夫人叹了口气,眉目间都是微微的惆怅,我赶紧闭上嘴巴不去问。赶到湖心小筑的时候,前两日救的那个叫樱桃的女子也在旁边服侍着,她胳膊上的伤已经没什么大碍,沈素君看着喜欢就留在身边做丫鬟。
沈素君毕竟是个女儿家在母亲面前公开谈论男人也欠缺妥当,一直等到沈夫人嘘寒问暖许多遍离开,她才急急的说:“如烟,你是不是有独孤凉的下落了?”
我拍拍她的手安慰道:“放心吧,确实已经有独孤凉的下落了,他就被藏在客栈里很安全,那不过是偷龙转凤的小把戏,为了不打草惊蛇,这件事你要保密才好。”
如果没有意外的话,今天晚上应该就有行动了。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12-15 21:57
6
夜色交织,打更的声音在空旷荒凉的街道上徘徊。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二更了。
我进了客房,独孤冷马上吹熄蜡烛压低声音问:“都布置好了吗?”
“好了。”我悄悄的将掀开的楼板揭开一条缝,独孤凉在床上睡着,果真不大一会儿客栈老板就鬼鬼祟祟的带着一个人走进来。那人穿着黑斗篷,从头罩到脚,煞是吓热人。
“秦三,如果不是事情紧急我也不会亲自来的。”这人用沙哑的声音冷冷的说。
“主子教训的是,是小的办事不利。”
“柳如烟身上根本就没有冰蚕天衣!”那人狠狠的拍了下桌子:“趁现在他们都还没发现这个傻小子,马上将这傻小子转移到别的地方去。”
“是,小的,这就去办。”
客栈老板擦了擦额头的汗,这才朝门口轻轻的喊:“小六子,快进来把这小子抬出去……小六子……哎,我说小六子你是死了不成……”
客栈门咣当一声开了,小六子躺在地上,他的旁边站着一个黑衣人。
“你……你是谁?”客栈老板吓得赶紧躲到了自己主子身后。
“我要杀这个小子,谁拦着我,谁都得死。”
“想要杀他,没这么容易!”黑斗篷挡在前面:“不过如果你能缓上几天,我可能会帮你动手。”
“叶红灵,你都得到冰蚕天衣了,为何还会紧咬着冰蚕天衣的事不放?”
“你……”黑斗篷身体猛抖了一下:“你是谁?你到底是谁?”
黑衣人缓缓的拉下面巾,这张脸我和独孤冷都熟悉的很,正是早上已经死去的戚老怪。独孤冷拍拍我的肩膀示意我不要贸然行事。
黑斗篷惊的倒退一步声音微微的颤抖,她终于露出了女人的姿态:“你不是死了么?你昨天晚上不是已经死了么?”
“我是死了,从今天戚老怪这个人就已经死了。”
“为什么?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我本来不想杀你,但是谁要坏我的事情,我就要杀谁。”女人转过身去:“是我对不起梅娘,但是我会补偿她。”
戚老怪冷哼一声:“补偿一个死人?哼,如果你真要补偿的话就交出冰蚕天衣给我那苦命的刃儿。”客栈老板秦三自知秘密知道的越少就越安全,于是悄悄的出去带上门。黑斗篷女人见状这才叹了口气将帽子摘下来露出白皙的脸庞。
是沈夫人!
沈夫人摇摇头:“不可能,我是不可能现在将冰蚕天衣交给你的。因为我不能看着我的君儿受这等苦楚。”
“那你只有死了。”
沈夫人冷笑一声:“我死了,你一样得不到冰蚕天衣,你找了这么多年,将沈家的每个房间都搜了个遍,可笑到了最后还是得不到。”
“那你就领死吧。”戚老怪说着,手里的刀已经劈了下去,沈夫人闭上眼睛,那刀在离她心脏的一寸处停了下来。面前多了一把剑架住了那把来势汹汹的刀。
独孤凉挡在面前,嘴角噙着一抹玩世不恭的笑意:“等回答完我的话,再死也不迟。”
“傻小子?”戚老怪收回刀愣了一下,这才哈哈的笑起来:“原来你是装疯卖傻,果真将我这老头和江湖上人的眼睛全骗过去了。”
“我与你往日无冤近日无仇,你为何要害我?在江湖上放出话去说,只有我和一位神秘人知道冰蚕天衣下落的人就是你,戚老怪,对吧?”
戚老怪冷哼一声:“像你这种念花惹草的花花公子是死有于辜,刃儿既然对你死心塌地,我宁愿杀了你躺刃儿恨我一辈子也不愿意让刃儿和你这种人在一起!”
“梅刃儿?”独孤凉恍惚了一下。
“是的,刃儿的娘亲因为养冰蚕所以身中寒毒,刃儿生下来体内便带有寒毒,梅娘用冰蚕缎做了一件冰蚕天衣,穿上她就不会毒发。但是当时梅娘在桑香镇上是数一数二的绣娘,你面前的这位沈夫人最喜欢梅娘的绣品,一来二往,两个人竟然成了朋友。也怪当时我没有留意,梅娘竟然将冰蚕天衣的事告诉了叶红灵,梅娘为了阻止体内的寒毒复发就一直穿着那件天衣。谁曾想到叶红灵趁梅娘去鸿雁山上采野桑的时候杀了她,而且偷走了梅娘的冰蚕。这些年,我一直不杀叶红灵,就是怕她一死,那件冰蚕天衣就没了下落。刃儿每长大一岁身体里的寒毒就会更重,总有一天会活活冻死,那件衣服是梅娘留给我们女儿的,我一定要拿回来。”
“后来有一天刃儿跟我说你疯了,她难过得都有了放弃寻找天衣的念头。于是我就在江湖上放话说你和一个神秘人知道天衣的下落,那些江湖上的人闻风而动,于是我劫了独孤山庄的信鸽,将信上的内容改掉。这消息一出去,果然叶红灵你也行动起来,想必这么多年,你也想再做出一套冰蚕天衣可是一直没有找到抽冰蚕丝的办法,于是真的相信独孤凉可以引出那个神秘人然后知道抽冰蚕丝的秘诀。这都是鬼话。因为今天我只要杀了独孤凉,明天就放话出去说,那个神秘人其实是沈家的夫人。”
沈夫人冷笑:“绕了一大圈,你一样得不到冰蚕天衣!”
“呵呵,如果我算的没错的话,你的女儿出生前你就开始养冰蚕,你的女儿也身中寒毒,如果冰蚕天衣没在你身上,就在你的女儿身上。”
“你……你杀我可以,不要碰我的君儿!”
独孤凉摇摇头:“这是你们的事,我管不着了。戚老怪你的确聪明,让我们来找你,然后你怕我们发现事情是你主使的,于是就用死来逃脱干系,人死了一了百了。”
“你当然要管!”门口传来婉转的女声,沈素君推门进来。
“君儿,你怎么找到这里来的?”沈夫人见了女儿表情立刻柔软下来将女儿紧张的拉到身后:“这里很危险,娘死了不要紧,你不能有事。”
“娘,我没事。”沈素君妩媚的笑着:“独孤凉,好久不见。”
“是好久不见了,梅刃儿。”
梅刃儿?!沈夫人又挡在女儿面前大声说:“你在讲什么傻话?她是我的女儿沈素君。”
“她是梅刃儿。”独孤凉说:“我记得她的声音。”戚老怪得意的笑笑说:“刃儿,到爹这边来,整日和害死你娘亲的女人在一起是委屈你了。”沈素君,哦不,是梅刃儿,她的脸上脱落下一张完整的面皮,这么精巧的易容术连沈夫人都没有看穿。
梅刃儿虽然称不上绝色,但也是花容月貌,她羞怯的走到独孤凉面前说:“我不要你死,我饿不会让我爹杀你的,如果你死了,我也活不下去了。”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我的君儿呢?”沈夫人几乎到了疯癫的状态。
“你的君儿已经死了,多亏我娘的冰蚕天衣,否则我的寒毒怎么会发作的频率越来越缓慢?”
“死了……死了……”沈夫人喃喃的重复着。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12-15 22:07
7
“不,沈素君并没有死!”我把隔板取下来跃到楼下,除了梅刃儿和独孤凉,其他的人都露出了微微的诧异,但是这个情况下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的。我呵呵的笑:“戚老怪,你没想到吧?其实独孤凉的疯病已经好了一个多月,只不过我们都很好奇戚老怪是谁,为什么要把独孤凉引到这边来,因为我的师父沧海大师父写信的落款下面都有一个隐形的暗章,要浸在水里还能看出来,这是我们想到的避免书信被掉包的方法,没想到真的派上的用场。”
戚老怪哼了一声不服气的将头别到一边去。沈夫人这时才缓过气来失魂落魄的问:“没死?我的君儿在哪里?”
“你问问沈素心吧。”我的话音刚落门房便开了,沈素心一身夜行衣的走进来,她朝我挤了下眼睛:“小姑娘,我们的事情都办妥啦!堂姐现在在湖心小筑。”
“你知道我是假的沈素心?”
“虽然你和堂姐一样身中寒毒,这一年多连伯母都没看出什么异样,但是堂姐妹总有些私房话,如果不是如烟提醒我根本就没想到要试探,当然也就不会发现你的秘密。”
“素心……你不是身受重伤么?”沈夫人依然不想相信面前的沈素心是真的沈素心。梅刃儿都可以易容成沈素君,还有什么事情不可能发生呢?
沈素心得意的扬起头:“伯母,如果我不身受重伤的话,你的眼线整天盯着我,我做什么事都施展不开手脚呀。其实一开始我们并不知道樱桃是你安排过来的,我们将樱桃安置在沈家后就去了樱桃所说的自己住的李家庄,不出所料,李家庄根本就没有叫樱桃的人,全村只有一个叫小桃的在沈家给沈夫人做丫鬟。这一切本来你计划的很好,但是樱桃手臂上的那一刀你该亲自帮她划伤,就是这一刀露出了马脚,从伤口的切口上来看,如果是其他人划伤的外侧的伤口会比较深,而樱桃的伤口恰恰相反。你只是想把樱桃放在我的身边,然后监视我们的举动。”
“笑话,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只不过你让樱桃说出那个关于大院子里姑娘的事真是欲盖弥彰,这说明那些姑娘的失踪的确与你有关系。伯母,你忘记了吗?我来桑香镇是为了寻找那些丢失的姑娘的,而你最怕的就是我寻找到那些姑娘。因为那些姑娘就在沈家。”
“你果真还是找到了。”沈夫人微微的叹息:“我并没有伤害那些姑娘。”
梅刃儿赞同的点点头:“你当然没有亲手伤害那些姑娘,你一直让那些姑娘采桑养冰蚕寻找抽丝的办法,想必她们也中了寒毒吧。”
沈素心接过话头说:“昨夜如烟和我连夜去买通了那个郎中装成一副身受重伤的样子,今日等到伯母一出门,我就去了山脚下那片怪异的屋子里瞧个究竟,果然在中间屋子的壁画里发现了玄机。其实靠山脚下的那排房子格外凉爽的原因是屋子下面就是个巨大的冰窖,里面有地道一直通往山里,在一处地势比较险要的山穴中央建了一所院子,还种着大片的野桑树,那些姑娘被关在山穴里面终日的采桑养蚕。”
“我只不过想找出做冰蚕天衣的方法而已。”沈夫人说:“这么多年来,我一直亲自养那些冰蚕,无奈体内的寒毒越来越重,于是我只好出次下策。”
沈素心摇摇头:“我在山穴里的一间屋子里发现了好几具尸体,她们全身像冰一样坚硬,不能腐烂,真是可怜。”
沈夫人闻言轻轻巧巧淡漠的敛下眼睑。
那些可怜的姑娘寒毒复发活活的冻死在山穴中。而且还会有人因为寒毒死去。冰蚕天衣也许注定只有一件,注定要用千万人的鲜血来浇灌。
外面起风了,也许明天这件穿在梅刃儿身上的宝衣会引起另外的一场杀戮。
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三更了.
(陌上桑完)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12-15 22:09
五、梦断肠
万事皆有因,因果循环,种的什么树开什么样的花,是狐狸总要露出尾巴。请君,稍安毋躁。
1
噗嗵,噗嗵,噗嗵。
声音由远而近了,沉闷的声音像是一个人从高空中掉下来,接着又有一个人从高空中掉下来。有无数的人从屋顶上掉下来,在月光笼罩的窗前晃了一下就落到地上,血一直从门缝里蜿蜒进来,湿了我的丁香绣鞋。
请不要留我一个人。
声音细细的,像是从地缝里钻出来。那地板过开始松动起来,像是有什么东西在拼命的拱出来。小小的头颅,四分五裂的五官,冰冷的眼睛里都是讽刺的笑。
请不要留我一个人。
仿佛有一双冰冷的手探上我的脸,心底的恐惧仿佛从四面八方涌来,我终于忍不住的尖叫起来。那双冰冷的手一直在我的脸上游移着……
“小姐,快醒醒!”翠衣用力的摇晃我的肩膀,等我睁开惶恐的眼睛翠衣才笑着帮我擦擦额头的汗:“你是做噩梦了。”
“这噩梦做得可真实。”我惊魂未定的靠在软枕上。
翠衣人小鬼大的叹着气:“小姐又梦见那个小女孩了吧?”
“恩。”我低低的垂首满脑子还是那双冰冷的眼睛,这双眼睛跟了我那么多年,直到现在想起来依然是胆战心惊。
“其实小姐,那时候你只是个六七岁的孩童根本就阻止不了什么……”翠衣说到一半突然住了口如梦初醒般的拍了下额头:“糟糕,姑爷早上出去的时候吩咐翠衣早些唤小姐起床的。”
刚说着便来了敲门声,老夫人房中的丫鬟走进来福了福身子:“七少奶奶,老夫人和众位夫人少夫人已经在祠堂等候多时了。”
翠衣一脸自责的绞着手帕:“姑爷说,今日老夫人要宣布下个月中旬设宴的事,所以让小姐早些去问安。”
我点点头忙起身:“你去跟老夫人说我随后就到。”
丫鬟领了话就去了,我这才想到前几日老夫人说要为四少爷康复的事大宴宾客七天,救济镇子上的乞丐一个月。当时以为老夫人一时兴起随便说说,没想到当真要如此,独孤山庄虽然是先皇赐的,但是独孤傲然当时是一名武将结识了不少英雄豪杰当然也有不少仇家。若要大宴宾客,许多有名望的皇族,江湖中人,镇上的乡亲都会邀请到。这救济乞丐是做善事也就罢了,若有人借此做文章,府里那么多手无缚鸡之力的女眷出了纰漏就糟糕了。
我赶往祠堂的时候老夫人早就把这件事定了下来。娘也点头同意说,这府里好久没这么热闹了,就当冲冲喜也好。老夫人见有人同意更加高兴了,我若要阻止必定会让老人家空欢喜一场。
我微蔟着的眉的模样落在无心思的小蝶儿的眼里,她扯着我的袖子喊:“仙女婶婶,娘说,过几天家里会来很多客人,会有许多和我年龄相当的娃娃来府上玩,我很高兴,你不高兴吗?”
我一愣遇见老太太探究的眼忙陪笑道:“小蝶儿乖,婶婶当然高兴,到时候府里会来许多人,恐怕家里的长工和丫鬟都不够用,这些事都交给我来办吧。我也整日闷在府里,只要能让祖母高兴那如烟就高兴了。”
老夫人满意的拍拍我的手:“我们如烟就是灵巧,你娘不识字,你三娘是个马大哈,你三嫂只会做女红,这事儿啊也只有你能办了,我已经让寒儿去繁花城接凉儿回来了,他们大概三天就到,到时候你的三哥和四哥都能帮上你的忙。”
“如烟记得了。”我福了下身子告退:“那祖母如烟这就去准备了。”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12-15 22:10
2
次日,独孤山庄门外贴了一个招人的告示,请短工,长工,丫鬟,还有写帖子的先生。不足半日门口就排满了来应试的人。为了防止闲杂人等混入府邸,我谴走的老管家亲自来验看进府的下人。
“小姐,你让我准备的帖子我已经写好让信差送去了。”翠衣无聊的坐在一边磨着墨说:“您这是何苦呢,来应试的都是镇子上的乡亲,让管家钟叔做就行了。”
“你这丫头又想偷懒不成?”我装做生气的用毛笔打她的头:“少说废话了,快叫下一个应试的人进来。”
翠衣吐了吐舌头喊:“下一个。”
进来的是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妇人,手里拉着一个大概七八岁的女娃娃,那妇人见了我愣了一下喃喃的道:“这莫非是天上的仙女下凡么?”
翠衣骄傲的挺挺胸脯:“我们家小姐当然不是凡人了,你能做些什么?我们府里很缺厨娘呢!”
妇人的眉眼立刻敛下来:“不瞒小姐说,来应试的不是奴家,而是小女。”
那女娃娃七八岁的样子,长得格外的瘦小,只是一双眼睛淡定的看着我,不卑不亢的样子。我轻轻的笑起来:“这娃娃还这么小,能做什么?”
“我们家丫头什么都能做,家里弟妹多,什么活儿都是她做,她很勤快,若不是家里穷,也不忍心把她卖给大户人家做事。独孤府家大业大,听说老夫人整日吃斋念佛是个菩萨心肠,想必也不会亏了这孩子……”妇人将女娃娃往前推了推将她按在地上磕头,嘴里低声嘱咐着什么,那女娃娃毕竟还小只顾咬着牙什么都不说,妇人懊恼的皱起眉头。
翠衣也是穷苦人家的孩子,小时候差点被卖到妓院做丫鬟,幸亏我娘路过妓院门口看她哭得那么伤心才心生怜悯买了回来给我做伴。她看到这种和她同命相连的孩子心就酸得不行,伏在我耳边说:“小姐,这丫头看起来挺机灵的,我们府上也不缺那点口粮……”
“你对我们独孤山庄倒是挺了解的。”我点点头说:“好吧,你打算把你这孩子卖几两银子?”
“七少夫人看着给,只图孩子能有顿饱饭吃。”妇人谦卑的低着头。
“我让书童带你去帐房那里取五十两银子,回去好好的打点打点做个小生意,不要再卖孩子了。”我对那孩子微微的笑:“你不用害怕,你跟这位翠衣姐姐去吃点东西换件漂亮衣服,这府里可好玩了。”
孩子似懂非懂不过也能感受到善意,看了她的母亲一眼又看了笑嘻嘻的翠衣一眼,机灵的跑去抓住翠衣的手。
妇人想必没想到会有这么多的银子反而局促不安起来:“谢谢七少夫人……”书童听了我的话便带妇人匆匆的离开了。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12-15 22:14
3
这孩子不太爱说话,换了干净的衣服梳好了头发竟然是个眉目清秀的孩子,她一下子吃了太多的点子撑到上吐下泻,翠衣无微不至的照顾着一口一个小可怜。小蝶儿听说府中来了个和她年龄相当的孩子欣喜得不行,平时独孤寒坚持不让小女儿出府怕她遇到危险,以至于她生下来到现在都没见过生人。
孩子躺在床上休息了好些日子还是很虚弱,小蝶儿安静的趴在床前小声的问翠衣:“翠衣姐姐,她什么时候醒过来?”
“小小姐,你先出去和阿兰玩,等她醒来了翠衣就去叫你。”
蝶儿一听立刻扁起了小嘴:“阿兰笨手笨脚的,每次玩踢毽子总是输。”这孩子估计也是闷坏了,看她不依不饶的样子翠衣也实在是缠得没办法只能求救似的看着我。我连忙把蝶儿拉到一边做了个嘘声的手势:“你若把那孩子吵醒了,她病好不了就永远也不能和你玩了。”
小蝶儿这才安静下来伏到一边安静的看着。这时老管家钟叔来了,一进门就递进来一大本帐簿:“七少夫人,这是这个月雇下人的花费。另外宴请宾客的帖子已经写好了,其中包括几个皇族和江湖中的正宗门派,已经派信差送出去了。三少爷和四少爷已经回府了,老夫人叫您过去一趟。”
小蝶儿一听跳了起来欣喜的问:“钟爷爷,爹真回来了么?”
“回小小姐的话,已经回来了。”钟叔看见蝶儿必恭必敬的表情里终于有了一丝笑意。
“那仙女婶婶,我们快去祖奶奶那里找爹吧。”孩子就是孩子,一瞬间就忘记了躺在床上的小伙伴,我叹了口气,这分明和当年的我一个模样。
独孤寒和独孤凉在祠堂里和老夫人饮茶,独孤冷也从布庄里回来了,三兄弟坐在一起令老夫人欢喜得不知道说什么好,只是一直拉着独孤凉的手不愿意放开。独孤凉被看得不好意思便说:“祖母,我已经好了,不疯不傻,桑香镇的事也处理好了。”
独孤寒奚落的弯起嘴角:“四弟真的处理好了么,那个叫梅刃儿的姑娘……”
“梅刃儿是谁?”老夫人听得云里雾里,她没去桑香镇,当然我们也不会将那么惊险的遭遇讲给她老人家听。
“是喜欢四哥的一个女子,聪明又贤惠。”我急着抢白。
独孤凉无奈的瞪着我们一眼,老夫人果然很高兴:“是如烟说的就没错了,如今剩下的你们三兄弟中,只有你没有成亲了,这事要尽快,否则夜长梦多。”
独孤凉见状找借口说路途遥远太累推脱说要去休息,我跟老夫人说了一下准备的情况,这才随着独孤寒和独孤冷出了祠堂。
小蝶儿一个多月没有见到爹了,自然兴奋得住不了嘴说起了病倒在床上的小伙伴才敛下笑容来像小大人一样的叹气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一起玩呢。
三个大人聚在一起被她的样子逗得乐坏了,这时候管家钟叔又匆匆的跑来,他面上都是惊惶之色,见我们都在这里忙说:“各位主子,刚才我们的花匠去府后面挖些土栽花,竟然在土里挖出一具尸体来。”
“尸体?”独孤冷皱了皱眉头:“快带我们去看看。”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12-15 22:21
4
尸体已经被挖了出来,在阳光底下散发着令人做呕的尸臭味。那个花匠已经吓破了胆,两个壮丁架着他如烂泥一样的瘫软的身体。
尸体的脸部已经腐烂,凭她穿的衣服和手的粗糙度来看,应该是个没有身份背景而且家境贫寒的普通农妇。独孤冷上前去看了半天,只说了句:“是被掐死的,此人必定有深厚的内力,否则一个再大力道的没有练过武的普通人也不会留下这样黑紫的手印。”
两个长工听恶劣吩咐要抬去县里的衙门里认尸,刚抬起来一个小布钱袋从她的衣袖里掉出来。帐房一看就倒吸了一口凉气惊呼:“这不是她吗?”
“你认得这个妇人?”独孤冷皱起眉头。
帐房脸色煞白的摇摇头:“不认得这妇人,这钱袋我却认得,前些日子家里雇下人,七少爷的书童带她来取五十两银子,说是七少夫人买了她的女儿。因为我们家很少花这么多钱买下人,所以就有点印象。而且这五十两银子不是小数目,小的怕她弄丢了,就用钱袋装着给了她。”
“莫非是有人见财起意,于是就谋害了这个妇人?”独孤寒试着分析。
独孤冷微微笑着摇了摇头:“若是为财,为何钱袋还好好的在尸身上,况且凭这个指力在江湖中也算是有上乘武功的高手了,怕是你我都不是对手。”
竟然是那孩子的娘。
事情好象并没有那么简单,杀人不为财,一个小小的妇人会和江湖中人有什么牵连?下人们将尸体拖到马车上运去县里的衙门,我会冷烟小筑时翠衣惊喜的说:“醒了,小姐,那丫头醒了。”
那孩子短短几日已经恢复得很好,脸上也有了红润的颜色,一双大眼睛清澈明亮,见了我乖巧的跪下磕了个头,再没别的话。我没有由来的怜惜,竟然无法将她娘已经惨死的事告诉她。
“你叫什么名字?”我这才记得忘记问他的名字。
孩子摇摇头,翠衣抢着说:“听她娘叫她丫头呢,应该就是叫丫头吧。”
“这孩子命贱名字也贱,不如我重新给她取个名字,以后的日子就让她好好的呆在独孤山庄,让她和蝶儿一起读书识字,我就做她的干娘好了。”
“小姐……”翠衣眼里都是眼泪:“当年夫人也是这样讲的,她说叫小花太柔弱了,要取个象样的名字路才能越走越好。”
“恩,这孩子就叫凤儿,希望她能从此浴火重生。”我摸着她的头问:“凤儿,你觉得如何?”
孩子木讷的看着我,翠衣忙欢喜的拉她跪下:“还不谢谢你干娘……”
“娘?”孩子怯怯的看着我:“你是我娘?”
“是的,孩子,我是你娘。”我抱着她小小的身子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般落下来。十几年前的事还历历在目,如今想起来,那个瘦小天真的孩子还栩栩如生的在我的脑海里。
那年我才七岁,两个姐姐整日的做女红,我闷得无聊了就趁管家不注意偷偷的溜出去玩。一时玩得兴起天黑下来忘记了回家的路。那夜的天真黑,我坐在一个陌生的街上饿得直哭。这时候来了个大叔,他亲切的问我是不是肚子饿了,然后把我带回了他的家。
大叔把我带到了山上一个很简陋的屋子里,夜越来越黑,我越走越害怕,稍微慢了一点那大叔就开始破口大骂起来。那时候我还不知道什么叫人贩子。
那个屋子里还有一个小小的孩子,他把我丢进屋子里丢了点干粮就锁了门出去了。
我坐下地上哭了半天,嗓子都哭哑了,那孩子就那么躲在角落里安静的看着我。
哭累了,我终于注意到她问:“你是谁?”
“我叫小秀。”
“小秀,你为什么不回家?那个大叔为什么把我们锁起来?”
“那个大叔是个人贩子,他会买通人伢子把我们卖掉。”她似乎能预知自己未来的命运。那时候我只知道人贩子是坏蛋,还知道我爹肯定会派人来救我的。夜越来越深,寒气也越来越重,我们都饿得不行了,只能吃那人扔在地上的干粮。
“小秀,你不要担心,我爹肯定会来救我的。”
小秀点点头:“求求你了,千万不要留下我一个人,我怕黑……”
“不会的。”我信誓旦旦:“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
两个孩童的承诺都在彼此的身体内生了根,几天后,那个人贩子带走了我,小秀哭着拉我的胳膊被那人一巴掌挥过去。在将我运到另一个城镇的路上,一帮江湖英雄找到了我。那人贩子吓得直打自己的嘴巴,独孤山庄指腹为婚的未来的七少奶奶,他就是陪上性命也是陪不起的。
那个承诺在我的心里还记得,我不会丢下你一个人的。
那个人贩子带我们去山里的那座屋子里找小秀。没想到走到那里的时候,另一个和他一伙的人伢子也正好带骗来的孩子回去。他一心急就带着小秀跑到了屋顶上,那人有些功夫,把小秀掐得几乎翻了白眼。
我哭着喊着小秀的名字,那些江湖英雄都放下兵器不敢轻举妄动。
那人也的确是个恶人,他本来完全可以全身而退,临逃跑时,他竟然将小秀用力的从屋顶上扔下来。
小秀躺在我的脚边,头磕在一块大石头上脑浆迸裂出来,她痛苦的挣扎了两下,眼睛一直盯着我断断续续的说:你说过不丢下我一个人……
她临死前眼睛暴凸着,整张脸被血液和脑浆分割得异常恐怖,那眼神一直冰冷的在我的脑海里,刻骨铭心。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12-15 22:26
5
伏龙镇短短的一个月便热闹起来,从四面八方闻讯赶来的乞丐无聊的时候就在府外成群的晒太阳,许多江湖人士和皇族也陆续的到了,整个独孤山庄张灯结彩,就算几个少爷成亲也没弄得如此隆重。
师父赶来的时候是宴客的第二天,我的二姐夫也就是断臂公子沈若素陪他一同前来,还捎来了娘的家书一封。
家书上说的很简单:如烟,万事小心。
沈若素说:“娘不放心你,路途遥远她年纪大了不方便走动,所以让我来看看你。”
师父的身子骨依然硬朗,我安排他们住进了冷烟小筑的对面的芙蓉苑,师父一向清净惯了,人多嘴杂,难免受到叨扰。这次请的厨子中,有一个做得一手好的斋饭,我亲自端到师父房间里。
师父说了声阿弥陀佛喃喃道:“如烟,看到你没事,为师就放心了。”
“师父,您说话好生奇怪,如烟一直好好的。”
“你还记得不记得当初你要跟我学武功的原因?”
我乖乖的低下头:“记得。”
“那你还记得不记得我答应收你的原因。”
我叹了口气:“记得。”
“那你还记得不记得我答应收你的条件?”
“都记得。当初要学武功是因为不想成为弱女子任人宰割。师父答应收我的原因是我的眉眼间像极了师父年轻时的一位旧人而且筋骨奇佳。我答应师父的条件,是即使学了武功只为防身绝不杀人。”我微微的笑:“师父的条件我一直当作至理名言,一直都没违背过。”
“你记得就好。”师父叹了口气:“如烟,你行走江湖或许不小心得罪过什么人,一定要小心行事。”
“如烟明白。”我知道师父肯定有什么事情瞒着我,他不想说就是不想让我知道,问再多了也没用。独孤山庄里一片热闹繁荣的景色,入夜,人声寂静了,沈若素一人在院子里饮酒赏月,我上前去福了身子问:“姐夫好象有什么心事。”
“行走江湖的人,哪个没有心事?”沈若素自嘲的笑笑。
“你的心事却无关江湖。”我帮他斟了杯酒:“这次见你和上次很不一样,判若两人,你很少有这么忧心重重的模样。”
“如碧被一个人绑架了扔到了深山里,若不是我发现的早,如碧恐怕早就喂了山中的野狼。”沈若素灌了一大口酒:“枉我有个断臂公子之名,连自己的妻子都保护不了。”
我吃了一惊急急的问:“那二姐怎么样了?”
“如碧没事,倒是大姐误喝了毒药险些命丧黄泉,若不是你师父,那定是必死无疑了。思来念去,我们总觉得这两件事绝对不是巧合,娘担心的吃不下饭,恰好收到了你派人送来的帖子,于是我和沧海大师就赶来了。”
我惊得脸色煞白,好久才反应过来,只听耳边有碎碎的脚步声,没等我反应过来,沈若素已经拔剑追了上去。那人猛着面穿着夜行衣身形极快,一转眼就没了踪影,我和沈若素追出独孤山庄几里路,那人就真的不见了。我心里暗叫不妙,若非是个调虎离杀之计?
沈若素气得大叫一声拔脚就往回跑,他的轻功远不及我,回到山庄一刻钟他才急急的赶回来。独孤山庄仿佛一切如常,却又似乎在黑暗的地方潜伏着什么危机。
在黑暗里,似乎有个人影一闪而过。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12-15 22:27
6
阿兰一大早的闯进我的房间激动得连声音都变了:“七少夫人……出乱子了……”
“阿兰,你别急慢慢说。”
“小小姐不见了!”阿兰哭得鼻涕一把眼泪一把:“昨天夜里小小姐还好好的啊,怎么今天一大早就不见了……”
“不见了?”我心里一惊:“那凤儿呢?”
“凤小姐昨夜在我的房里睡的。”翠衣说:“早上我起来的时候还好好的。”
“不好。”是一种很微妙的预感,蝶儿的失踪和凤儿有一种微妙的联系。我顾不得那么多,直接跑去翠衣的卧房,软塌上的锦被微微的隆起,我上前掀起来,赫然是一个抱枕。翠衣惊得说不出话来。
我早就应该知道昨天在芙蓉苑门口的黑影有蹊跷,为了防止打扰其他的贵客也不能彻底搜查势必的引起恐慌。不过可以肯定的是,那个黑衣人必定是某个来山庄的客人。我忙吩咐了丫鬟去酒席上请三位少爷回来说明此事,我自己便开始在各个客房里一个个的搜查起来。既然是客人,那么两个孩子一定是被藏在山庄的某个角落。
来山庄的做客的客人一部分在镇子上的农家和客栈里寄宿,一部分贵客便住在山庄的锦红阁,云水轩还有翠竹楼里。其中锦红阁住的都是皇族,都是与独孤傲然有过交情的人的后裔,是好是坏就难说了。
这正是大宴的时间,整个锦红阁静悄悄的,敲房门没人应,我便自己推门进去,一个个的查看。皇族果然有皇族的气度,老管家很周到的把房间布置的庄重体面。梳妆铜镜旁放着一支白玉的金钗,想必住的必定是一个女子。
“啪……”软底的鞋子踩到干树叶的声音。
我忙施展轻功跳到头顶的房梁上。推门进来一个气宇轩昂的男人,我几乎是屏住了呼吸,他愣了一下拿起梳妆台上的白玉金钗就出了门。我大大舒了口气,在没有真凭实据之前,这么卤莽行事若被发现只会陷入更大的误会中而且会让两个孩子的处境更加危险。
我随后出了门匆匆的出了门往冷烟小筑去跟独孤冷他们见面。刚出了锦红阁便从暗处闪出一个人影来,看穿戴非富即贵,而且正是刚才在客房中的男子。
“姑娘,请留步……”男子微微的笑。
“恩,这位客人,这边是客房,设宴的场所在后院……”我福了福身子装傻的说:“请随我来。”
“姑娘怎么从我的卧房里出来?”
原来他都看到了,我不慌不忙的再行了礼说:“这次宴请宾客家里刚请了不少新的下人,那些丫头们都粗手粗脚的可不能坏了客人的雅兴,这屋子里缺什么我来看一眼,随后就让丫鬟们送来。既然叨扰到了客人,如烟这就给您赔个不是。”
“姑娘有心了。”那男子做了个请的手势:“这院子的确够大,还牢烦姑娘带路。”
“贵客如何称呼?”
“在下颜敏。”
我心里一惊面上依然陪笑道:“原来是敏王爷,久仰大名。”
“早就听说独孤山庄的女眷个个貌美如花,今日得见天仙佳人实在荣幸。”
“敏王爷过奖了。”我急得手心里出了汗,这敏王爷不知是敌是友,从他的面上竟然看不出丝毫的破绽。回到冷烟小筑,独孤寒已经等得急了,见了我就急急的问:“如烟,有没有蝶儿的下落?”
我摇摇头:“各个客房里都看过,没有任何异样,刚刚从锦红阁里出来,还被敏王爷撞了个正着。”
“颜亲王府的颜敏王爷?”独孤凉皱了下眉头:“最近似乎很多人跟我提起这个名字?”
“啊?还有谁说起过?”独孤寒顾及女儿的安危,心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
“江湖上都说最近颜亲王府不太对劲,不断的有大内高手进出,看那架势像是在招兵买马。不过依照敏王爷的行动来看,他还有时间从洛阳大老远的跑到这个小镇上赴宴,看起来并没有那么忙。”
“对啊,他这样做完全没道理。”我疑惑的摇摇头:“最近发生的事怪极了,先是我的两位家姐先后遭到毒手,紧接着凤儿的娘亲被杀死,蝶儿和凤儿都被掳走,这里面的原由还真是复杂。”
“如烟,那妇人死后不知道家里还有什么人,或许我们可以去她家中找下线索。”独孤冷提议道。“我怎么没想到呢?”人一急脑子就便笨了,竟然无从着手。家里的一切事务全托给了三哥个四哥,两个人便匆匆的出了门。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12-15 22:30
7
那妇人的家并不难找,让家丁骑了匹快马去了县衙打听了一下才知道她们住在伏龙镇下面的一个小村落里。这个村子很小,连名字都没有,只有几户人家。在妇人的门口,一个大约十一二岁的女童正在吃力推磨,白白的豆浆从石缝里流出来。
女童见了生人局促不安的停来看着我们问:“你们找谁?”
“我们是独孤山庄的人,你的母亲将你的妹妹卖到了我们府上。”我顿了顿向院子里面看了看,有一个在地上乱爬的幼儿,还有个稍微大的孩子在地上玩泥巴。
女童一听就紧张起来:“丫头是不是闯什么祸了?”
我与独孤冷对看一眼都不知道怎么讲好。
那女童扑通一声就跪下了:“丫头是不怎么听话,但是她很勤快,我们的娘已经死了,求你们可怜可怜我们,不要赶丫头走……”
“我们不赶丫头走。”我将女童拉起来抹干净她脸上灰问:“我问什么你就如实的答什么,这样我保证不赶丫头走。”
女童乖乖的点了点头眼神中都是受宠若惊的神色。
“你爹娘是做什么的?平时都跟什么人来往?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
“我爹两年前就病死了,我跟着我娘卖豆腐,除了几个邻居家的大婶,娘没和什么人有来往也没得罪过什么人。”
这丫头看起来很灵巧,在厨房里也许是个不错的帮手。我点点头说:“好吧,你收拾一下东西,我明早派人来接你们进府,你的两个弟妹我会派人将他们好好养大,你就在府里做事吧。”
“谢谢小姐……”女童偷偷的抹着眼泪,沉重的生活压力已经使她过早的成熟。回去的路上,独孤冷一直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我们各怀心事的回到府里。
刚回到府里就看见独孤寒远远的在门口踱着步子面露焦急之色:“你们可回来了,在府后发现了一具尸体,翠衣说那尸体是昨晚失踪的凤儿。”
一听到凤儿的名字,我只觉得眼前昏晕了一下,依然支撑住精神说:“三哥,带我去看看吧。”
在冷烟小筑了,翠衣不停的掉着眼泪。那小小的身体被白布盖上,脸被石头砸得分辨不出模样,只是身上的衣衫是翠衣亲手缝制的。我叹了口气只觉得心里灼灼的疼痛:“是谁对一个孩子下这样的毒手?”
“我恐怕蝶儿也会遭遇不测……”独孤寒说:“暂时不要跟蝶儿的娘亲讲。”
这已经是大宴宾客的第四天,只觉得一个阴谋似乎悄悄的离我越来越近,却又说不出什么由头来。半夜听师父讲经,他只是喃喃的说:“万事皆有因,因果循环,种的什么树开什么样的花,是狐狸总要露出尾巴,如烟,稍安毋躁。”
次日,管家派人将凤儿的姐姐香草还有两个年幼的弟妹接进府里。那孩子看见自己妹妹的尸体哭得泣不成声,连连喊着苦命的丫头。连看尽了炎凉世态的老管家都忍不住拘了一把同情之泪,这是后话暂且不提。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12-15 22:31
8
这宾客一连大宴了七天,连府外的乞丐的肚皮一个个圆鼓鼓的,俗话说千金散尽还复来,过了七日清点客人所赠的礼物和礼金,竟然能将这七日的花费抵消,还余些稀罕东西和珍贵的药材哄老夫人开心。
敏王爷似乎并不像其他宾客一样急着走,锦红阁他悠哉悠哉的住着,整日带几个凶悍的手下去庄外的山上打猎。独孤寒越来越按柰不住,他的女儿不知道是死是活,等是一个相当漫长的过程。不知道凤儿的尸体是不是一个警告,他在等我们行动,还是想要用蝶儿来威胁我们做什么事。老夫人并不知道蝶儿失踪的事那日问起三嫂小蝶儿而怎么不来祠堂了,三嫂推说孩子贪玩,不晓得来看祖奶奶。
派去打听那些散去宾客下落的人已经回来了,就在后花园等我,穿过后堂正好碰见敏王爷在亭子里饮茶。见了我做了个请的手势:“七少夫人,陪本王爷小饮几杯如何?”
“恭敬不如从命。”我面对满园的月季花坐下给敏王爷斟了杯酒:“如烟久闻王爷忧国忧民整日为了民生奔波,这一来独孤山庄就是半月,这真是莫大的荣幸。”
敏王爷不露声色的呵呵一笑:“少夫人是聪明人,这似乎是话里有话呢!”
“如烟不敢,王爷是个大忙人,如烟只是好奇而已。”我轻挑眉眼犀利的注视着敏王爷脸上的每一个表情。
那敏王爷也不是好惹的主,面上竟然不露声色,将手大胆的搭在我的手背上:“古人有云,美人如玉,佳人难得,少夫人照顾得如此无微不至,还派人暗中保护颜某,就算是天上的瑶池,颜某也不想去了。”
糟糕,派去监视的人竟然被发现了。
我不留声色的抽出手娇嗔:“就怕王爷住得不习惯,最近府上人多疏与防备,王爷是万金之躯,若出了差错如何使得?况且府上最近的确出了些乱子。”
“哦?可否讲来?或许本王爷还能帮上什么忙。”
我微微一笑决定轻描淡写过去:“死了个贱命的丫头而已。”
敏王爷闻言脸上的肌肉古怪的抽动了一下:“哦,死因呢?”
“被人活活掐死的。”我说得咬牙切齿。
“谁杀的?”敏王爷的手惊慌的抖了一下。我心酸的笑起来:“王爷何需如此的激动,一个小小的丫鬟而已,谁杀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家独孤蝶儿,只要她现在平安无事,如烟上刀山下火海都再所不辞!”
我的心里已经笃定了凤儿的死一定与敏王爷有关,他已经露出了马脚,应该有所行动了。我和独孤冷还有沈若素在冷烟小筑半宿没合眼,三更的时候,只听耳边有利刃的破风声,那利刃的确快,来不及躲闪从我的手臂上擦过去,血呼啦一下涌出来。刀柄是银制的,有颜亲王府的梅花形烙印。
刀上插着一个纸条,明日三更,七少夫人拿三万两黄金来后山换人,若有其他人跟随,独孤蝶儿将血溅当场。
颜敏王爷连夜离开了独孤山庄在镇上的客栈住下,有一股小小的势力也开始在镇上扩张得明显。独孤冷纵然不甘心让我只身犯险,师父却同意这么做,因为不知道敌人针对的是谁,或许针对的只是我一个人,而不是独孤山庄。大姐和二姐遇害的事已经清楚的证明了,有人的确要故意对我们柳家三姐妹不利。
凤儿的死已经是不能挽回的事实,而蝶儿却还活着,无论如何我都要拼上一拼。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12-15 22:33
8
这宾客一连大宴了七天,连府外的乞丐的肚皮一个个圆鼓鼓的,俗话说千金散尽还复来,过了七日清点客人所赠的礼物和礼金,竟然能将这七日的花费抵消,还余些稀罕东西和珍贵的药材哄老夫人开心。
敏王爷似乎并不像其他宾客一样急着走,锦红阁他悠哉悠哉的住着,整日带几个凶悍的手下去庄外的山上打猎。独孤寒越来越按柰不住,他的女儿不知道是死是活,等是一个相当漫长的过程。不知道凤儿的尸体是不是一个警告,他在等我们行动,还是想要用蝶儿来威胁我们做什么事。老夫人并不知道蝶儿失踪的事那日问起三嫂小蝶儿而怎么不来祠堂了,三嫂推说孩子贪玩,不晓得来看祖奶奶。
派去打听那些散去宾客下落的人已经回来了,就在后花园等我,穿过后堂正好碰见敏王爷在亭子里饮茶。见了我做了个请的手势:“七少夫人,陪本王爷小饮几杯如何?”
“恭敬不如从命。”我面对满园的月季花坐下给敏王爷斟了杯酒:“如烟久闻王爷忧国忧民整日为了民生奔波,这一来独孤山庄就是半月,这真是莫大的荣幸。”
敏王爷不露声色的呵呵一笑:“少夫人是聪明人,这似乎是话里有话呢!”
“如烟不敢,王爷是个大忙人,如烟只是好奇而已。”我轻挑眉眼犀利的注视着敏王爷脸上的每一个表情。
那敏王爷也不是好惹的主,面上竟然不露声色,将手大胆的搭在我的手背上:“古人有云,美人如玉,佳人难得,少夫人照顾得如此无微不至,还派人暗中保护颜某,就算是天上的瑶池,颜某也不想去了。”
糟糕,派去监视的人竟然被发现了。
我不留声色的抽出手娇嗔:“就怕王爷住得不习惯,最近府上人多疏与防备,王爷是万金之躯,若出了差错如何使得?况且府上最近的确出了些乱子。”
“哦?可否讲来?或许本王爷还能帮上什么忙。”
我微微一笑决定轻描淡写过去:“死了个贱命的丫头而已。”
敏王爷闻言脸上的肌肉古怪的抽动了一下:“哦,死因呢?”
“被人活活掐死的。”我说得咬牙切齿。
“谁杀的?”敏王爷的手惊慌的抖了一下。我心酸的笑起来:“王爷何需如此的激动,一个小小的丫鬟而已,谁杀的并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家独孤蝶儿,只要她现在平安无事,如烟上刀山下火海都再所不辞!”
我的心里已经笃定了凤儿的死一定与敏王爷有关,他已经露出了马脚,应该有所行动了。我和独孤冷还有沈若素在冷烟小筑半宿没合眼,三更的时候,只听耳边有利刃的破风声,那利刃的确快,来不及躲闪从我的手臂上擦过去,血呼啦一下涌出来。刀柄是银制的,有颜亲王府的梅花形烙印。
刀上插着一个纸条,明日三更,七少夫人拿三万两黄金来后山换人,若有其他人跟随,独孤蝶儿将血溅当场。
颜敏王爷连夜离开了独孤山庄在镇上的客栈住下,有一股小小的势力也开始在镇上扩张得明显。独孤冷纵然不甘心让我只身犯险,师父却同意这么做,因为不知道敌人针对的是谁,或许针对的只是我一个人,而不是独孤山庄。大姐和二姐遇害的事已经清楚的证明了,有人的确要故意对我们柳家三姐妹不利。
凤儿的死已经是不能挽回的事实,而蝶儿却还活着,无论如何我都要拼上一拼。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12-15 22:36
9
一袭白衣胜雪的掠过树林,我停在后山的破庙门口,发现周围并无任何的异样。破庙我已经派人乔装成樵夫搜查了无数次。没有柴灰,没有地下通道,更没有人走动的痕迹。这里并没有藏过人。
“你来了……”完全陌生的男人的声音。
“你点名要我亲自来,我不得不来。”我不慌不忙的笑:“不知道阁下如何称呼?为何要挟持我们家的蝶儿,她只是个孩子,若要寻仇的话尽量光明正大的来。”
“他们都叫我鬼,你不需要知道我是谁,因为我也不知道我是谁了。”声音听起来约莫是个中年人内力浑厚。
“银票我已经拿来,你把蝶儿放了,我们必然不追究这件事。”
鬼哈哈大笑起来,像是鬼哭狼嚎般的难听,他燃起了火褶子,火光映着他的脸。我惊恐的倒退一步。这个人究竟受过多少伤?脸上都是歪歪斜斜的刀疤痕,瞎了一只眼,少了一只耳朵,缺了一条胳膊,断了一条腿,衣衫褴褛人不人鬼不鬼的站在那里阴冷的大笑:“柳如烟,事到如今,你的死期到了。”
“我跟你无冤无仇……”
“我就让你死个明白。”鬼一条腿站累了盘膝坐了下来:“我给你将个故事。我和我哥家里穷连媳妇都娶不上学了几年武艺却也连做镖师的资格都不够。我哥油嘴滑舌于是做起了人伢子,替大户人家介绍下人。但是做人伢子的油水很少,于是我就开始做起了人贩子,把别人家的孩子骗出来卖掉。那次是我和我哥栽了,骗走的竟然是独孤山庄未来的七少夫人。”
“你就是把小秀从屋顶下扔下来的恶人?!”我惊得连连倒退。
“你还记得?”鬼哈哈的笑:“得罪了独孤山庄的人就等于得罪了整个江湖的人,他们并不杀我,而是我把弄成这副摸样,若不是我的师父救了我,也许当年我就死了。都是你害我变成这个模样,所以,我要杀了你。”
我气得浑身发抖:“是你害的我的两个姐姐?”
“不错。”
“你为什么要杀凤儿?”
“哼!”
“蝶儿在哪里?”
“在颜敏王爷的手里!”鬼将火褶子插到地上的石头缝里,抽出了藏在袖子里的短刀:“没想到吧,你们与颜敏王爷都中了我的圈套。我杀了你嫁祸到颜敏王爷的头上,到时候独孤山庄和颜敏王爷起了冲突杀得两败俱伤,我既能给我的师父交差,又能报了仇。真是一举两得!”
“你师父是谁?他和颜亲王府有什么过节?”
“一个死人不需要知道那么多。”鬼的短刀闪着青寒的光芒。
“当年若不是你自己为非作歹,也不至于落到这般田地,如今你怨天尤人害人害己还不知道悔改,真是不知廉耻!”我冷哼一声提起丹田之气:“我必定打不过你,但是若我要全身而退,你也不能耐我如何。”
鬼的毛骨悚然的笑声又响在耳边:“这火褶子燃烧的时候就是软骨散发生作用的时候,我纵然知道你的轻功很好,如何能不防备。”
一口丹田气闷得我胸口发疼,我无可奈何的笑:“我竟然忘记了软骨散,没想到那么多年后,我还是要死在你的手里。”
“这样你就可以去陪你那个鬼朋友了!”短刀一闪,只见庙门口更快的闪出一个人来:“我看你是你应该去陪你那个鬼哥哥了!”
颜敏王爷手持一把折扇:“我一向有尽早赴约的习惯,你太自信了。三更约七少夫人,三更半约本王爷,嫁祸与我,到时候颜亲王府和独孤山庄兵戎相见,不废吹灰之力就能使我们元气大伤。好计,好计!”
鬼惊了一下:“我的计策绝对的天衣无缝!”
“计策是天衣无缝,但是做起来绝对会有破绽。”独孤冷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站在了鬼的身后,枉他武功高强并没有防范,若他突施杀手,恐怕面前的这个鬼已经是一个死鬼了。
“你很聪明,你先是挟持了颜敏王爷的小女儿知玉公主,然后留下小公主在独孤山庄假象。王爷怕公主有危险于是暗中招兵买马调查这一切。独孤山庄大宴宾客,这是个很好的机会,于是你找到了要去把女儿卖掉的一个妇人,你承诺把卖掉这女童的钱全部给她,并且事成之后你还会给她银子,于是那妇人就照做了。事成之后你将那妇人杀死带走了妇人真正的女儿丫头。知玉公主是千金之体,想必王爷已经教过她,若遇到危险在生人面前一定不要说出自己身份,以免招来杀身之祸。没想到如烟很喜欢小公主,还认其做了女儿,你听说后觉得事情不妙,于是连夜将小公主挟持出府。颜敏王爷更是救女心切,他的手下没找到小公主于是把独孤蝶儿捉走,想在适当的时候作为人质来交换。谁知道小公主的尸体又被发现了。你很谨慎,你并没有杀真正的公主,死的那个是妇人的女儿丫头,只是我们大家都没有怀疑过死的不是小公主本人。”
“如烟看妇人的遗孤可怜,于是将她的大女儿香草接近了府里。香草虽然年纪小,可是她很懂事也很仔细,她怕自己的妹妹是在府中受虐待而死,于是当着如烟的面检查了那具尸体。翠衣给小公主洗过澡,小公主虽然被饿得很瘦,但是皮肤细腻光滑,而且左肩膀上有一个梅花形状的烙印,而那具尸体黑瘦,左肩上没没有痕迹。”
鬼恨恨的说:“你全说对了,看来我错就错在自己太谨慎了。”
“后来我就派人去查王爷来府上做客的真正目的,没想到是因为他的爱明白失踪,于是,一切就真的明白了。这个小把戏将我们一群人耍得团团转,幸好你的目的太明显的,就是要挑起事端,这样一想就明白多了。”
“你师父是谁?为什么要这么做?”颜敏王爷问:“据你所说,这个幕后指使者是你得到师父。”
鬼叹了口气:“这件事我没完成已经愧对我的师父了,这次杀不了柳如烟,我这辈子也再没有机会杀她了。”
“你这个无耻之徒!”我冷笑:“这么多年来我恨不得食其肉寝其皮!”
鬼又冷哼一声:“胜者为王,败者为寇,知玉公主就在镇外的那妇人的家中,我师父说不得伤害她。事到如此,我只有以死谢罪!”说罢寒光一闪,还没等我么明白过来怎么回事,血已经喷在了火褶子旁的石头上。这个人一生作恶为了恨而苟延残喘至此,或许死也是最好的解脱了。
くだキの
发表于 2008-12-15 22:38
10
知玉公主恭恭敬敬的跪在我面前叫了声:“娘,女儿知玉给娘亲请安,娘亲万福。”
我不觉得面上飞红拉起她来说:“乖玉儿,快起来吧。”
小蝶儿奇怪的问:“为什么她有那么多名字蝶儿却只有一个,仙女婶婶如何成了凤儿的娘亲啦?颜敏伯伯的小丫鬟还不如阿兰聪明,她们老是低着头也不陪我踢毽子,真是闷死了。还好伯伯教我打拳才没有那么无聊。”
这一席童言逗得大家其乐融融。独孤寒抱了拳:“谢王爷对小女的照顾。”
“颜某惭愧。”
“不知王爷,那鬼人的师父到底是什么来头,为何要针对我们?”
“这次那人的徒弟没有成事,他势必卷土重来,我们多加防范必定会有所收获的。”
师父和沈若素已经回去了,临走时求姐夫回去买几串纸钱去小秀的坟前烧上一烧,杀她的恶人已死,该安息了。做了那么多年的噩梦会以这样的结局收场也算是皆大欢喜,但这远远的还不是结束。
新的阴谋正在酝酿。
独孤山庄内的一切繁复如初,那些故事没有去记载,当然,慢慢的也就忘记了。
万事皆有因,因果循环,种的什么树开什么样的花,是狐狸总要露出尾巴。请君,稍安毋躁。
(梦断肠完)
木木燃
发表于 2008-12-15 23:03
$送花$
jiehunzhenhao
发表于 2008-12-16 01:49
$m12$ $m12$ $m12$
大雪纷飞
发表于 2008-12-29 23:08
好看,喜欢聪明的女子。谢谢推荐。$送花$
coral
发表于 2011-8-31 15:05
找到篇新的转过来
爱茶说(柳如烟系列之六)文/水阡墨
1西湖美景三月天,春雨如酒柳如烟。
只是我与独孤冷从伏龙镇赶到这烟雨似画的杭州却不是为这良辰美景。
独孤世家在杭州的布庄生意一直是由李管事打理,他为人谨慎谦虚而且跟了老爷二十多年,知道他的人无不竖起大拇指称赞忠心耿耿。只是在半月前突然传来他暴病身亡的消息,送信的是李管事的侄子李宽,他跪在独孤老爷面前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口口声声说他的叔父死的时候双眼睁得大大的,肯定是死不瞑目啊!
独孤冷安慰了他一番打发了他一些银子先回杭州报信,既然李管事的死因有蹊跷就一定要衙门彻查到底,并且会尽快找适当的人来接手布庄的生意。
我们来到杭州是半个月以后,这正是三月的杭州,莺歌恰恰便是江南。布庄里的人只知道独孤山庄的七少爷近日要来清点帐目并找人接手生意,关于七少奶奶也随行的事却一概不知。我们并不急着去布庄而是先找了家离布庄较近的客栈住了下来。
朋远客栈。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
上房的摆设十分精致,樱桃木的床塌,苏州绣纺的纱帘,连圆桌和板凳上都雕刻着栩栩如生的龙凤呈祥,圆桌上摆着一个宜兴的紫砂茶壶。这样一个客房确实也对得起那些白花花的银两,那掌柜的必定也是个见过世面有些品位的商人,只是因为这些就凭空对那位没见过面的人有了几分好感。
独孤冷将我安置好后就去了布庄,我用过晚饭后便在大堂饮茶,果真是粗茶那苦涩的味道弥漫在舌间,只是微微一簇眉,就见一青衫的公子前来拱手道:“小店招呼不周,这粗茶怎能入得姑娘的尊口?”
“公子何出此言?大堂里人人都饮着这粗茶,若公子真的觉得粗茶待客不敬,就应该换上好茶才是。”
那青衫的公子微微一笑竟然是说不尽的风情:“姑娘此言差矣,若这大堂里的人,人人都像姑娘这般懂得品茶,在下自当不敢怠慢。只是不懂得品茶之人去饮那好茶,就像那牲口喝水般,却是糟蹋了那茶水。”
好了一个糟蹋了那茶水,这般有见地的人也算是难得。我随即福了福身子:“公子果真是爱茶之人,如烟佩服。”
“姑娘客气了。在下蓝城郁,是这家客栈的掌柜,敢问姑娘贵性?”
“小女子柳如烟。”
“春雨如酒柳如烟,好名字。”蓝城郁说:“在下认识不少茶园的茶农,都是他们抬爱总把最好的茶给我留下,所谓人生苦短知己难求,若柳姑娘不嫌弃就一同来品茶。”
这蓝城郁一副俏书生的皮相,况且谦逊好客,我不好推辞就去了。这茶一直饮到深夜,从茶理谈到佛理再谈到云云众生,我们的理念仿佛是上天一分为二的,我来杭州的注定就是要跟他相遇。他说,人生苦短,对于活着的人来说,死是万事皆空,但是死也未必是件坏人,因为只有活着的人才会凭吊死了的人,才是最痛苦的。
coral
发表于 2011-8-31 15:05
2
我次日去了布庄,粉白的纱巾遮了半边脸,只留下一双精心修饰过的美目。但是这双美目顾盼生辉,在这美人如云的杭州也是出类拔萃。一个中年妇人迎上来问:“姑娘要裁什么衣裳,我们布庄刚进了苏州第一绣娘织的云锦,整个杭州城也只有我们布庄有货,像姑娘这般天仙美貌也只有云锦能配得上姑娘了。”
这中年妇人是李管事的妻子,她不能生育于是收养了一个孤儿取名叫李遇。听老管家钟叔说,那个李遇也确实争气,人长得周正也勤快,从小就在府里生活特别讨人喜欢,一直到前两年才去杭州的布庄帮忙。李宽是李管事哥哥的儿子,李宽的爹娘在十几年前在乡下死于瘟疫,于是他就跟着李管事长大,虽然人笨拙点,却也憨厚老实,也深得人心。原本李管事年纪也大了,这布庄的生意早晚要由这两个人之中的一个人接手,他曾经回府的时候跟钟老管家提过,他心里已经有合适的人选。
“云锦是苏州第一绣娘织的必定价值不匪,大婶不怕小女子出不起银子么?”
李婶心有成竹的摇摇头:“姑娘身上穿的苏绣恐怕不是普通人家的姑娘穿得起的,我跟随我家当家的几十年了,这从衣裳看人的眼光还是有的。”
“当家的?是不是那位李管事?”
李婶马上警觉起来:“姑娘听口音是外地人,怎么会认识我们当家的?”
“我不仅知道李管事,我还知道独孤世家的七少爷独孤冷已经来到了杭州。我就是来找他的。”
昨夜已经与独孤冷商量过,他去了一趟布庄后回来就满面愁云,他说,李管事确实死得不明不白,衙门的仵作查不出异常只能用暴毙来结案。不如我不暴露身份暗暗的去查访,说不定凶手一疏忽就会露出端倪。独孤冷这么认定李管事是被害死的,就必定有他的原因,而且他只是暂时没有找到凶手而已。
独孤冷从内堂出来抱拳说:“柳姑娘,即使你一路跟随到这杭州城也是枉然,在下已经有了妻室,恕独孤冷直言。”
我立刻掩面抽泣起来:“独孤冷,你好狠的心,枉我对你一番心意……”
这样一闹店里的人全出来了,又高又壮的李宽,眉眼清秀的李遇,还有几个帮工都瞪大眼睛看独孤冷被痴情女子所纠缠这一幕。我不觉得好笑,于是演得更真了,作势就要昏倒过去,这一昏倒就没有理由离开这个布庄了。岂知我身体软绵绵的倒下去时,独孤冷就那么傻愣愣的站在那里,我的身体猛得腾空,眼睛的余光却瞥到一张俊俏的脸。只是晕都晕过去了,这睁开眼睛就露馅了。
蓝城郁焦急的轻唤:“柳姑娘!快醒醒柳姑娘!”
独孤冷有点按耐不住声音也有点急:“你是什么人?”
旁边的李宽抢着说:“回七少爷的话,这是附近朋远客栈的蓝掌柜,蓝掌柜是我叔父的朋友,叔父去世后蓝掌柜也帮了不少忙。”
“这位柳姑娘是在下的贵客,在下这就带柳姑娘回客栈看大夫,各位失陪了——”
蓝城郁的口气里有隐约的危险,独孤冷刚要发作就被李婶拦了下来:“这位蓝掌柜是个大好人,七少爷你就放心吧。”
我仿佛看到蓝城郁在独孤冷的心中被大刀剁成一块一块的丢去喂狗,这样想起来不觉得好笑。当然我“娇弱”的昏了过去不一会儿就“娇弱”的苏醒过来。听李宽说,这位蓝掌柜还是李管事的朋友,说不定李掌柜生前的事情他会比较了解
coral
发表于 2011-8-31 15:06
3
慕心茶园。
茶农简陋的小屋里却有一套精致的茶具,那姑娘一双粗糙的手灵巧无比将一壶茶从茶碗到茶壶冲了三次才敬上。此时的茶,色泽深黄,清香可口,回味甘甜。
“好茶。谢谢姑娘款待。”
“柳姑娘不要客气,蓝掌柜是我的熟客,他从不随便带人到这里来,他是个懂得品茶之人。”那姑娘说完就去茶园里采摘最嫩的茶尖,看她的手飞快的在茶树上轻舞,蓝城郁竟然叹了口气:“才短短几日已经物是人非,我与李管事是忘年之交,我们常来这个品茶叙旧,没想到他就这么去了。不过上天也算待我不薄赠我一红颜知己,不知道李管事在天有灵会不会也像我一样遇见一个懂得茶理的知己。”
“李管事,他怎么突然就死了呢?”
“可能是操劳过度,他年纪大了,手下虽然有两个得力助手,但是毕竟年轻没有经验。他说他家老爷待他恩重如山,一定要培养出一个和他一样为他家老爷效命的管事。前些日子颜亲王府在布庄订了一批货,那些布料是要急着做出衣裳在四月去给老太后贺寿时穿的,谁知道那批货物出了问题,储存布料的仓库失了火,这陪银子事小,可是那批布料是没有办法如期赶出来的。从不喝酒的李管事那日去我的客栈喝了不少酒,他说,是他疏忽了,他毁了布庄的声誉,他不知道怎样去跟颜亲王府解释。那天晚上回去以后我就再没见过他了,几天后去布庄看他才知道他已经去世了。”
蓝城郁叹这世事无常,我却觉得这无常里暗藏玄机。仓库失火,颜亲王府订的货被烧毁,这件事李管事却没有上报给钟老管家。我匆匆告别的蓝城郁赶到布庄,独孤冷在和李婶清点帐目。见了我来,李遇机灵的将我请到内堂倒了茶水伺候着,独孤冷客气的抱了抱拳头:“柳姑娘这几日可好?在杭州城游玩几日就回家乡去吧,一个女子在外面抛头露面的总有不便。”
我“哼”一声朝他使个眼色:“谁说我来杭州城是为了你?我的表兄可是颜亲王府的颜敏王爷,我这几日就要搬到府里去了。倒是你们的布庄烧毁了我们颜亲王府的一批货,那些布料可是要穿进宫里给老太后贺寿用的,现在货也交不上来了,等我表兄怪罪下来你们就等着被砍脑袋吧!”
在场所有人的表情都变得很难看,李婶几乎是面如死灰,看到他们的确把这件事瞒了下来,连独孤冷来查帐目都没有禀报。
“烧毁了颜亲王府的货?李婶,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婶腿一软“扑通”声跪下来眼泪就流了下来:“回七少爷,既然已经瞒不住了,老奴就跟你实话说了吧。我们当家的不是暴毙,他是以死谢罪啊!”
“仓库不是会有人看管的吗?尤其是贵重的布料更为谨慎,怎么会失火?”
一直在一旁默不作声的李遇突然说:“七少爷,你别怪我爹和我娘,这事全怪我一个人。那日晚上看仓库的是我,都怪我贪杯,若不是大哥将我从火海里背出来可能我早就已经烧死在里面了。若颜亲王府怪罪下来,就把我的命拿去吧。”
李婶哭得更厉害了:“我的儿啊,你爹已经以死谢罪了,你如果再死了,要娘怎么活啊?”
“你怎么能确定李管事是以死谢罪?如果是自杀,他并的什么方法?还有是谁第一个发现仓库着火的?”
李宽憨厚的笑笑:“是小的发现的,叔父说傍晚看到李遇和小虎出去了,所以让我晚上去盯着点。”
“小虎是谁?”独孤冷问。
“是颜亲王府的一个小厮,那小厮总带我儿出去喝酒,他的酒量也不济,好歹也是颜亲王府的人总要给几分薄面,当家的也由着他了。但是仓库失火,当家的已经骂过我儿了,还差点把他送进颜亲王府交差。他这样卤莽愚钝,当家的还没来得及将生意交给宽儿就去了——”李婶说到伤心处又哭了起来。
我与独孤冷对看一眼同时沉默下来,事情又有了转机,李遇看管仓库导致失火,是李宽第一发现的。这有可能是李宽趁李遇醉得不醒人事后放火,只为了能让他有过失。而李管事对李遇失望透顶将生意交给李宽,这样李遇怀恨在心便有了杀人动机。
只是李管事查不出死因。而更重要的是那天的天气,阴雨,那样潮湿的天气除非故意纵火,否则一切都不可能像他们说得那样毁坏得干干净净。
coral
发表于 2011-8-31 15:06
4
颜亲王府果然像传说中的那般富丽堂皇,颜敏王爷并没有想到我们会突然造访。这样的重逢也是一种惊喜,想当年我救过他的女儿知玉公主,我们三跪九叩结为兄妹,我还认了他的女儿为义女。李管事可能做梦也没想到,他焦急得要付出生命的事,根本就不是什么大不了的坎。
说起李管事我叹了口气:“想不到区区的几匹布就弄出了人命。”
颜敏王爷皱了眉头:“这就怪了,管家明明说去贺寿的衣裳已经裁出来了,这两日就可以试穿了。既然那些布料已经烧掉了,那么这些布料又是怎么来的?”
差人去谴了管家来问话,老管家还以为王爷要试穿新衣,连裁缝都一起带来了。布料确实是李婶说的柿红盘绦朵花宋锦,朵朵富贵的牡丹盛开在衣襟上华美夺目。管家福了福身子说:“王爷,这锦是前几日布庄的李管事送来的,正是福晋订的那种,还请王爷过目——”
“这是怎么回事?布匹不是烧掉了吗?”我急急的上前看,没错,确实是柿红盘绦朵花宋锦,独孤世家的布庄经营的独一无二的料子。
“那布庄确实失了火,可是这布匹却没有烧坏,李管事说了句很奇怪的话,他说,这些布可是用他的命换的,可是说完这话李管事回家后就死了。”
李管事将布匹已经安全的送到了颜亲王府,他回家以后就死了,没有人知道为什么布匹没有烧坏,也没有人知道李管事为什么死。一件简单的事情突然变得扑朔迷离。我和独孤冷回到布庄的时候,李婶正在祭奠他,一杯清茶摆在灵位前茶雾袅袅,她嘴里嘟囔着:“当家的,你就安心去吧,蓝掌柜送来了你最爱喝的茶,你若不能喝就闻闻香味吧。你死的那日茶凉了你都没能喝上一口呢。你放心吧。生意七少爷已经交给宽儿了,七少爷也没有怪罪你,你就安心的去吧。”
我和独孤冷对看一眼退出了灵堂。
李遇在和一个小伙子在门外寒暄着,从装扮来看,那小伙子的衣裳款式似乎在颜亲王府里见过。
“小虎!”我喊一声。
那小伙子回过头看见我跑进店里笑嘻嘻的问:“姑娘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姑娘生得这样美丽不知道许没许人家?”
真是个生性风流的小坏蛋,还学会色眯眯的盯着人家姑娘的脸猛看。李遇连忙惊慌失措的拉住他说:“小虎,这位柳姑娘可是你们颜亲王爷的表妹!你这样冒犯还不快掌嘴?”
小虎一听脸都白了果真“啪啪”的给了自己两耳光:“柳姑娘恕罪,小虎真是有眼不识泰山冒犯了姑娘——”
“李遇你去忙吧,我和这位小虎哥哥要好好谈谈。”
谴走了李遇,我和小虎去了朋远客栈要了几碟小菜烫了一壶酒。小虎一开始还很拘谨,几杯酒下肚知道我没有怪罪就大胆起来。其实我想知道的无非就是那日小虎和李遇喝完酒后发生了什么事。
“那天我刚领了月钱就请李遇出来喝酒。那小子心事重重的样子,他说他大哥对他不满。”
“不满?他们感情不是一直很好吗?”
小虎哈哈的笑:“柳姑娘,感情好不好还会摆在面上让你看着吗?虽然说李遇是李管事的养子,可是毕竟也是他的儿子,李宽再能干他也不可能将生意交给他的。况且,李遇本来就没什么生意头脑心地也软,李宽对他满意才有鬼。”
“他自己对你说的?”我笑着又帮他斟了酒。
“谁都能看得出来。那天晚上我们喝完酒李遇就回去了,我又留在酒家喝了一会儿才走,我走的时候经过布庄发现布庄着火,李宽在往外搬东西。”
“搬东西?搬的什么你看清楚了没?”
“好象是布,我们王府不是在布庄订的布吗?”小虎喝得眼睛发红:“柳姑娘,这事儿你可别说出去。只要不关我小虎的事,我小虎都不会管的。这是姑娘你问,连衙门的捕头问我都没说。”
coral
发表于 2011-8-31 15:06
5
大厅里我与独孤冷还有布庄里的人都面对面的坐着,气氛有些紧张,李婶不停得搓着手,李宽很焦燥不安的样子,而李遇则是一脸的茫然。独孤冷哈哈笑了两声说:“大家不要担心了,颜亲王府的布匹李管事前几日已经送到府里了?”
“不是烧了么?”李遇抬起头。
“这得问你的大哥了,这布可是你大哥从火海里抢救出来的。”独孤冷将头转向李宽,他的脸色已经苍白到没有血色低着头许久才说:“我是将布从仓库里抱出来了,可是布匹不见了,我以为是让过路的人抱走了。我怕叔父生气干脆就说烧掉了。既然叔父已经交给了颜亲王府,那应该就没事了。”
“怎么会这样?”李婶握紧了拳头:“宽儿,你还有什么事情在隐瞒着我们?”
“李宽,你趁李遇喝醉酒就将仓库点燃,并把布匹抱出来,你的目的无非就是让李管事怪罪他,并且接管生意,因为你知道李管事要将生意交给李遇。你将布抱出来以后私下交给了你的叔父,而你的叔父为了惩罚他儿子的良心就将布匹没被烧坏的事情隐瞒了,对不对?”
李宽的嘴唇抖动着,坏事被揭露出来,他的腿一软跪在地上:“是我放的火,也是我将布匹抱出来的,我只是想让叔父明白,我才是最适合的人,可是为什么叔父一直都看不到我的努力?”
李婶已经发疯似的扑上去打他哭喊着:“你叔父已经将生意交给你了呀,你如愿以偿了,你为什么还要杀了他?”
“婶娘,我知道错了,你送我去见官吧。叔父是我用蝎子毒香杀死的,那种毒香闻到后就会死,而且人死了,气体的毒一挥发根本就发现不到死因,只以为是暴毙身亡。我对不起叔父,我愿意以死谢罪!”
大堂里李婶和李遇哭着抱成一团,谁都没想到李宽会杀死自己的叔父,一切都云开雾散,这样的结果只让人觉得齿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