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22 23:31

第 三 十 四 章

星期一,十一月二十七日

上午十一时

米切纳穿过圣彼得广场进入梵蒂冈,跟在一群刚刚从车上走出来的来访者身后,十天前,也 就是克莱门特的葬礼之前,他就搬出了教皇宫殿的公寓,但是他仍然持有通行证,在处理完 最后的行政事物之后,

他在罗马教廷的公务职责就完全结束了。

恩格维红衣主教发出邀请要他留在罗马,直到召开教皇选举会议,他甚至建议他加入在天主教训导部里,但是他无法承诺在会议后给他一个职位。恩格维的任命也随着克莱门特的死亡而宣告结束,这个财政官也发出话来,如果瓦兰德里得到了教皇的位置,他就回到非洲去。

克莱门特的葬礼非常简单,是在露天广场上举行的,就在圣彼得广场的长方形教堂经过重建的外部前面。一百万人聚集在广场上,由于微风的吹送,棺材附近那根蜡烛的光芒有些暗淡。米切纳没有同红衣主教坐在一起,如果事情稍微有些不同的话,他就有可能同他们在一起了,现在,他同那些为教皇服务了三十四个月的工作人员待在一块。参加葬礼的有一百多个国家的元首,整个仪式在世界各地的电视和广播都进行了实况转播。

恩格维没有主持葬礼,相反,他把这些任务分派给了其他的红衣主教,这当然是一个明智之举了,这个举措会让那些被选上的人对财政官充满喜爱之情,也许这样做不足以保证他们在教皇选举会议上投他一票,但是还是能够培养一个知音的。

这些任务没有瓦兰德里的份儿,这也是不足为奇的,解释起来也不是一件难事。在空位期间,国务卿主要致力于罗马教廷的对外关系上,他所有的注意力都在对外事物上,称颂克莱门特并同教皇挥手告别的任务自然落在了其他人身上。瓦兰德里一直把他的职责放在心上,在过去的两个星期时间里,他一直都是新闻界雷打不动的人物,接受世界各地每一家重大新闻机构的采访,这个托斯卡纳人措辞严密,言简意赅。

葬礼仪式结束以后,十二个抬棺的人抬着棺柩穿过死亡之门,走到下面的洞室里,这个雕刻精美的石棺是石匠们匆忙赶制的,上面雕刻有克莱们特二世的头像,他是雅各布・沃克纳非常仰慕的十一世纪的德国籍教皇,上面还雕刻有克莱门特十五世的教皇徽章。墓地就在约翰二十三世附近,克莱门特一定会非常喜欢。他同一百四十八教友兄弟们一起长眠在这里。

"科林。"

有人在喊他的名字,他停下来,注意力马上转移过去,凯特丽娜正穿过广场向他走来,自从布加勒斯特分手之后,他们就没有见过面,这已经过去了将近三个星期了。

"你回到罗马了?"他问。

她的穿着风格很特别,斜纹棉布裤,巧克力色鹿皮衬衫,犬牙花纹夹克,比他记忆中的品位更加时髦,更加迷人。

"我从来没有离开。"

"你从布加勒斯特回来的?"

她点了点头,风吹乱了她又黑又亮的头发,她把一绺头发从脸上拂拢过去,"我正准备离开,突然听到克莱门特死亡的消息,于是我决定留下来。"

"你一直在做什么?"

"抓到一两个自由撰稿人的工作,报道这个葬礼。"

"我在CNN上看到凯利了,"在过去的一个星期里,这个牧师成了CNN的常客,对即将到来的教皇选举会议提供歪曲的评论。

"我也看到了,但是自从克莱门特与世长辞之后我就没有见过汤姆,你是对的,我能够做得更好。"

"你做得很正确,我一直在听那个傻瓜的电视节目,他对每件事情都有自己的看法,但是多数看法都是错误的。"

"或许CNN应该雇用你?"

他咯咯笑了,"正是我所需要的。"

"你打算怎么办,科林?"

"我来这里,是想告诉恩格维红衣主教,我要回罗马尼亚。"

"还要去看天宝神父?"

"你不知道?"

她的脸上掠过一种迷惑不解的神情,他把天宝神父被谋杀的事情对她说了。

"可怜的人,他不应该受到这样的对待,那些孩子们,他是他们的一切呀。"

"这就是我要去那里的原因,你是对的,我应该做些什么了。"

"你好像对这个决定很满意。"

他环视着广场的一个地方,在那里,他曾经以教皇秘书的身份泰然自若地散步,现在他觉得自己像个陌生人,"现在是采取行动的时候了。"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22 23:32

"再没有什么幻想了?"

"我的未来没有幻想,兹拉特的孤儿院将成为我暂时的家园。"

她换了一个站立姿势,"我们已经取得了很大进展,没有争论,没有愤怒,终于成了朋友。"

"只是不要第二次犯同样的错误,这是我们任何一个人所能希望的一切。"他看到她流露出赞许的神情,他很高兴他们能够再次经常碰面,但是恩格维正在等着他,"保重,凯特。"

"你也是,科林。"

于是他走开了,努力控制自己不再回头看她最后一眼。

他在恩格维的天主教训导部办公室里找到了他,屋子的外围满是忙碌的人们,明天就是教皇选举会议了,人们好像急于把每件事情都准备好。

"我确实认为我们已经准备就绪了。"恩格维对他说。

他把门关上,告诉工作人员不要打扰他们,米切纳正期待着另一个工作安排,因为恩格维是那个召集会议的人。

"我一直等到现在就是为了跟你说话,科林。明天我就被锁在西斯廷教堂里了,"恩格维在椅子里坐直身体,"我想让你去波斯尼亚。"

这个请求让他感到震惊,"为什么?你和我都认为整个事件都是荒谬的。"

"这件事情一直让我不安,克莱门特决心要做些什么,我希望你能够完成他的心愿,那是每个财政官的职责,他想要知道第十个秘密,我也是。"

他还没有向恩格维提及克莱门特最后那封电子邮件的内容,于是他把手伸到衣服兜里,拿出了那个打印件,"你需要读读这个。"

红衣主教戴上一副眼镜,仔细研读这封邮件。

"这封信是他在星期天前一天的半夜寄来的,莫里斯,他脑子里充满了臆想,如果我受命到波斯尼亚,我们只能引起人们的注意,为什么我们不能到此为止呢?"

恩格维把眼镜取下来,"我希望你现在就去。"

"你听上去就像雅各布,你有什么想法?"

"我不知道,我只知道这是一件很重要的事情,我们应该达成他的心愿,关于瓦兰德里拿走了第三个秘密的一部分的这个事情至关重要,我们必须进行调查。"

他还是没有被说服,"到目前为止,莫里斯,大家没有对克莱门特的死提出任何异议,我要冒这个险吗?"

"我也想过这些,但是我认为新闻界可能不会对你正在做的事情感兴趣,教皇选举会议将要占据他们所有的精力,所以我希望你去,你还带着那封给目击者的信吗?"

他点了点头。

"我再给你一封带有我签名的信,那就足够了。"

他把想要在罗马尼亚工作的事情告诉恩格维,"其他人不能处理这件事情吗?"

恩格维摇了摇头,"你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

他能够看出来恩格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焦虑不安。

"还有一些事情你需要知道,科林,"恩格维用手指着那封电子邮件,"它让我想到了这个,你告诉我瓦兰德里同教皇一起待在维沙华,我检查过了,记录证实了在克莱门特死之前的星期五的晚上,他们确实去过那里,你不知道的是,瓦兰德里在星期六的晚上离开了梵蒂冈,这次出行是没有经过事先计划的,实际上,他为了能够成行,取消了所有的约会,直到星期天的早上他才回来。"

他很吃惊恩格维居然有这么广泛的信息网络,"我不知道你在密切监视。"

"可不是只有那个托斯卡纳人才有间谍。"

"你知道他去什么地方了吗?"

"我知道他在夜幕降临之前,乘坐他私人的喷气式飞机离开了罗马机场,第二天一大早乘坐同一架飞机回到罗马。"

他回想起在咖啡店里,他和凯特丽娜同天宝神父交谈时候那种不自在的感觉,瓦兰德里知道天宝神父吗?他一直在跟踪吗?"天宝在星期天的晚上死了,你刚才说什么,莫里斯?"

恩格维举起双手,示意不要说下去了,"我只是在说出事实真相,星期五,在维沙华,克莱门特给瓦兰德里看了天宝神父寄给他的东西,第二天晚上那个神父就死了,瓦兰德里在星期六的突然出行是否同天宝神父的被谋杀有关,我不敢确定,但是那个神父让天下大乱了,你说是不是?"

"你认为在波斯尼亚我们能够找到这个问题的答案?"

"克莱门特是这样认为的。"

现在他理解恩格维的真正意图了,但是他想知道,"怎么对那些红衣主教说呢?不告诉他们我正在做的事情吗?"

"你不是进行官方访问,这件事情只有你我知道,是对我们离去的朋友的敬意,再说,早上我们就开始参加教皇选举会议,锁在里面,谁也无法得到通知。"

他现在知道为什么恩格维要同他谈话了,但是他也回忆起克莱门特关于阿尔贝托·瓦兰德里,以及缺乏隐私性的警告,他眼睛环视着周围的墙,这是美国革命打响的时候就矗立起来的,会不会有人在偷听?他心想就是偷听也没有用,"好吧,莫里斯,我会照你说的去做的,但这只是因为你要求我做,雅各布想要我做,事情办妥之后,我就退出。"

他希望瓦兰德里听到这些话。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22 23:32

第三十五章

下午四时半

窃听装置揭示出来的大量信息让瓦兰德里感到不知所措,在过去的两个星期时间里,安布罗西每天晚上都忙碌不堪,筛选磁带内容,去其糟粕,取其精华。他在微盒式磁带机上提供的缩略版本,大多数都揭示了红衣主教们的态度,他很欣喜地发现,他在许多红衣主教的眼里都是可能担任教皇职务的人,特别是那些人,到目前为止他还没有证实他们是他的支持者。

他克制的态度正在奏效,这一次,不像在克莱门特的选举会议上,他表现出了一个红衣主教应该具有的值得尊敬的品质,新闻评论员已经把他的名字列入到几个可能的候选人名单中,这里有莫里斯・恩格维和四个其他红衣主教。

昨天晚上他草草地计算了一下人头数,四十八个红衣主教肯定会投赞成票,他还需要七十六票才能在初期投票中获胜,前提是所有的一百一十三名有资格的红衣主教都能赶到罗马,除了严重的疾病之外,这些人都能到场,这是没有问题的。他感到欣慰的是,约翰・保罗二世的改革准许投票三天之后程序上的变化。如果到那时还没有选出教皇,那么,经过一天的祈祷和讨论,接下来将会出现一系列的投票。整整十二天的教皇会议期满后,如果还没有选出教皇,那时,简单多数的红衣主教就能进行选举,也就是说,事情对他很有利,因为很明显,他拥有大多数的选票,而且他的选票足以抵挡任何一人的初期选举,这样如果有必要,他就能够阻挠议案通过,当然了,如果在这十二天里,他能够保证他的投票团体完好无损,那就无需费此心机了。

有几个红衣主教是他的眼中钉,他们表面上答应投他一票,但是当他们把门锁上,认为没有人知道他们的所为时,他们又有别的主张了。他已经检验过了,发现安布罗西搜集了几个背叛者的一些有趣的信息,人数之多,足以令他要挨个指出他们的错误所在,他计划把他的助手派出去,在早上之前说服每一个人。

过了明天,如果还想对选票施加压力,那就不这么容易了。他可能会反复强调自己的态度,但是一旦教皇选举会议举行了,这个区域就会受到限制,根本没有隐私可言,还有西斯廷教堂那些做作的红衣主教们,有的人把这种行为叫做背离了圣灵的精神,还有人认为这是野心的驱使,所以他知道现在必须确保选票没有任何问题,接下来的会议只能是一种确认,证实每个人是否愿意坚持他们的承诺了。

当然了,敲诈勒索也能保证许多选票,大多数支持者对他忠心耿耿,主要就是因为他在教廷的地位和他的背景,这使他成为那些可望当选教皇的人中最有可能当选的人。他很以自己为自豪,在过去的几天里,他没有采取什么举措疏离那些原本的同盟者。

克莱门特的自杀仍然让他心有余悸,他从来没有想过这个德国人会做任何危及自己灵魂的事情,但是三个星期之前,克莱门特在在教皇公寓跟他说过的话还闪现在他的头脑中,我真的希望你能够继承这个职位,我会发现它和你想象的大相径庭,也许你应该是那个人。还有教皇在星期五那天晚上,他们离开维沙华以后说过的话,我想让你知道等着你的是什么。为什么克莱门特没有阻止他烧毁那个翻译稿?你会明白的。

"去你的吧,雅各布。"他低声说。

有人敲他办公室的门,安布罗西走了进来,穿过房间来到他的办公桌旁,他手里拿着一个袖珍录音机,"听听这个,我刚刚从窃听装置上转录到磁带上,在恩格维的办公室里,米切纳和恩格维在大约四个小时之前的对话。"

录制的对话大约持续十分钟,瓦兰德里关掉录音机,"开始是去罗马尼亚,这次又去波斯尼亚,他们真是马不停蹄呀。"

"显然,克莱门特在自杀前给米切纳留下了一封电子邮件。"

安布罗西了解克莱门特是自杀的,瓦兰德里给他讲了这个事实,还有在罗马尼亚的事情,也包括在维沙华他和克莱门特之间发生的事情,"我必须读到那封电子邮件。"

安布罗西在桌子前笔直地站立着,"我不知道那怎么能成为一件可能的事情。"

"我们可以再次启用米切纳的女朋友。"

"我也想过这个主意,但是为什么这件事情这么重要?教皇选举会议明天就开始了,你在日落之前就能成为教皇,毫无疑问,明天一切都会有利于我们的。"

很有可能,但是选举的形势也有可能非常紧张,他可能会无法脱身,"让我烦恼的是,很明显,我们的非洲朋友拥有自己的信息网络,我还不知道我在他心目中的地位这么重要。"同样令他心神不定的事情还有,恩格维毫不费力地就把他的罗马尼亚之行同天宝神父的被杀联系在一起,这可能会是一件麻烦事,"我想让你找到凯特丽娜・卢。"

她从罗马尼亚回来之后,他有意识地没有同她谈过话,没有必要。多亏了克莱门特,他知道了需要知道的一切。然而,让他感到厌烦的是,恩格维居然派遣使节完成一些私人的使命,尤其是这个使命还涉及到他。但他还是不敢轻举妄动,因为他不能冒险让神学院卷进来,那样一来,就会出现太多的问题,而他的答案却屈指可数,这也会给恩格维提供一个很好的机会,让他不得不对他自己的罗马尼亚之行做出解释,他不想把这个机会呈现给这个非洲人。

他是知道玛丽亚秘密的活着的唯一的一个人,三个教皇都不在了,他也毁掉了天宝那个倒霉的复制品的一部分,这个神父也被消灭掉了,并把露西亚修女的原文扔到了下水道里。现在,剩下的全部就是维沙华里那个复制的翻译稿,谁也得不到获准去看到那些话,但是要想看到盒子里面的内容,他必须要成为教皇。

他目光凝视着安布罗西。

"太不幸了,保罗,在接下来的几天里,你必须待在这里,我需要你在我的左右。但是我们必须掌握米切纳在波斯尼亚的一举一动,她是我们最佳的渠道。找到凯特丽娜・卢,再次征得她的帮助。"

"你怎么知道她在罗马?"

"她还能去哪?"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22 23:34

第三十六章

下午六时十五分

凯特丽娜被吸引到CNN播放处,就在圣彼得广场南面的柱廊外,她的视线越过一大片鹅卵石地面,看到了远处的汤姆・凯利,他正站在明亮的灯光下,前面放置了三台摄像机。广场上点缀着很多临时的电视机,为克莱门特葬礼准备的成千上万把椅子和路障已经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兜售纪念品的小商贩、抗议者、朝圣者,还有蜂拥而至罗马的新闻记者们,他们为明天早上就要召开的教皇选举会议做好了准备,摄像机镜头正对着西斯廷教堂上方的一个金属烟道,力争得到一个最佳的角度,如果白烟从那里升起,就意味着成功。

她走近了那群小商贩,他们正围拢在CNN讲台周围,凯利对着摄像机慷慨陈辞。他穿着一件黑色的羊毛袈裟,戴着罗马领,看上去非常像一个牧师。在那些不太关注他的职业的人眼里看来,他外表的吸引力简直可以说是无法抵挡。

"--确实如此,在过去的日子里,每次票检之后,选票都要同干草或者湿草一起燃烧,生成白色或者黑色的烟,现在为了产生颜色的效果,里面添加了化学成分,在近来的教皇选举会议上,关于烟的问题也引发了不小的迷惑。显而易见,为了使得问题简单化,罗马天主教廷有的时候也需要科学。"

"关于明天的选举你都听说了什么?"坐在凯利旁边的一个女记者问道。

凯利注视着摄像机,"我的猜测是有两个人是教皇的最佳人选,红衣主教恩格维和瓦兰德里。恩格维将会成为第一世纪以来的第一个非洲教皇,可能对他的非洲家园做出很多的贡献,你只要看一看约翰・保罗二世为波兰和东欧所做的一切,你就会明了一切,非洲也会同样利用这个获胜者。"

"但是天主教徒是否准备好要迎接一位黑人教皇呢?"

凯利耸了耸肩,"这又有什么呢?如今,大多数的天主教徒都是来自于拉丁美洲、南美洲和亚洲的,欧洲的红衣主教已经不再占据主导地位了。自约翰二十三世以来,所有的教皇都通过扩展神学院,并招收非意大利人来确保这一点。在我看来,要想让教廷往更好的方向发展,恩格维要比瓦兰德里更合适。"

她笑了,很明显,凯利正在对那个代表正义的阿尔贝托・瓦兰德里进行报复。世事变迁真的很有意思,十九天之前,凯利正处在瓦兰德里的强火力攻击之下,还在面临开除教籍的危险,但是在空位期间,对他的裁判,还有其他任何事情都要暂缓一下。在这里,一个被告正在全世界电视转播的节目中公开诋毁他的主要原告,这个原告正在煞有介事地竞争教皇位置。

"你为什么说恩格维会让教廷朝着更健康的方向发展?"这个记者问。

"瓦兰德里是意大利人,教廷已经缓慢地脱离了意大利人占主导地位的局面,选择了他就是选择了退步,再说,对于二十一世纪的天主教而言,他是一个太过保守的人。"

"也许有人会说,回到传统的状态可能会对教廷有好处。"

凯利摇了摇头,"从梵蒂冈二次会议以来,你用了四十年的时间进行改革维新,为了让教廷成为世界性的机构贡献出自己的一切,现在你要把所有这些扔在门外?教皇已经不再是罗马的主教了,他是十亿信徒的领袖,而大多数的信徒都不是意大利人,不是欧洲人,甚至不是高加索人。选择瓦兰德里无异于自戕的行为,现在我们有了恩格维,同样也具有当选教皇的资格,而且他更能吸引世界的目光。"

凯特丽娜大吃一惊,有人把手放在她的肩上,她转过身,看到了保罗・安布罗西神父那双黑色的眼睛,这个令人厌烦的小个子神父就站在离她几英寸远的地方,她浑身的血液愤怒得都要沸腾了,但是。

"他似乎不喜欢瓦兰德里红衣主教。"这个神父小声说道。

"把你的手拿开。"

安布罗西的嘴角咧了一下,把他的手拿开了,"我想你可能在这里,"他示意了一下凯利,"和你的情夫在一起。"

她的心里像推翻了五味瓶,但是她决心不把恐惧表现出来,"你想干什么?"

"你肯定不想在这里交谈了?如果你的合伙人转过头来,他也许会纳闷,你怎么会同一个他憎恨的红衣主教走得这么近的人交谈,他也许会心生嫉妒,勃然大怒。"

"我认为你没有什么值得他为你担忧的,我是个正常人,所以我想我们不是一类人。"

安布罗西什么也没说,但也许他是对的,无论他要说什么,都应该在私底下进行,于是她带着他穿过柱廊,经过了一排排兜售邮票和硬币的摊亭。

"真令人讨厌,"安布罗西手指着这些富人说,"他们以为这是狂欢节呢,对他们来说这只是一个赚钱的好机会。"

"我感肯定自从克莱门特去世之后,圣彼得广场的募捐箱就一直关闭了。"

"你这张嘴真能说。"

"怎么了?说实话让你不舒服了?"

他们走到梵蒂冈外,来到罗马的街道上,在一条大街上漫步着,大街的两旁是一排排流行式样的公寓,她的心跳个不停,感到心神不安,她停下脚步,"你想怎么样?"

"科林・米切纳将要去波斯尼亚,瓦兰德里阁下想要你跟他一起去,把他所做的事情汇报给我们。"

"你甚至一点都不在乎那次罗马尼亚之行,直到现在,你一句话也没有向我打听。"

"那已经不重要了,现在更是如此。"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22 23:34

"我不感兴趣,再说,科林想要去罗马尼亚。"

"现在不是了,他要去波斯尼亚,到默主歌耶的圣地。"

她有些迷惑不解,为什么米切纳认为有必要进行这次长途跋涉,尤其是在两人先前的对话之后?

"阁下责成我向你说明,梵蒂冈内部的一个朋友仍然等待着为你服务,更不用说事先支付过的一万欧元了。"

"他说那笔钱是我的,这是毋容质疑的。"

"真有意思,很明显,你不是一个廉价的妓女。"

她朝他脸上煽了一巴掌。

安布罗西没有表现出惊奇的神情,他只是用锐利的双眼盯着她看,"你不应该再攻击我了。"他的声音流露出一种明显的不快,让她感到很反感。

"我没有兴趣再做你的间谍。"

"你是一只粗鲁无礼的母狗,我只希望阁下很快就会厌烦你,如果你答应了,我可能会支付给你回来的路费。"

她有些不知所措,"科林为什么要去波斯尼亚?"

"寻找默主歌耶的目击者。"

"这些目击者们同圣母玛丽亚有什么关系吗?"

"我猜想你很熟悉圣母在波斯尼亚出现这件事了。"

"纯粹是一派胡言,你并不真的相信圣母玛丽亚显形给那些孩子们,而且在过去的那些年里天天如此,并且直到现在还显形给一个孩子。"

"教廷至今没有确认哪一次的出现是真实的。"

"那个确认的印章就能够把一切都变成真实的吗?"

"你的讽刺令人心烦。"

"你的也是。"

此时她感到一阵兴奋,对这件事情逐渐产生了兴趣,她不想为安布罗西或者瓦兰德里做任何事情,她留在罗马完全是因为米切纳。她已经知道他退出了梵蒂冈,凯利把这件事情作为分析教皇死亡的身后事的一部分已经进行了报道,但是她一直都没有追踪他。实际上,自从他们上一次见过面以后,她一直都有一个想法,就是跟踪他到罗马尼亚,但是现在又出现了一个可能性。波斯尼亚。

"他什么时候离开?"她问道,随后就开始恨自己了,不应该这么早就表现出来兴趣。

安布罗西心满意足地闪动着双眼,"我不知道,"他把手伸到法衣里面,抽出一张纸,"这是他公寓的地址,距离这里不远,你可以……安慰安慰他,他的导师走了,生活也是一团糟,而且他的敌人很快就会成为教皇--"

"瓦兰德里对自己太有信心了。"

"有什么问题吗?"

"你认为科林现在很脆弱?他会向我袒露心扉,甚至会让我同他一起走?"

"就是这样。"

"他没有那么软弱。"

安布罗西笑了笑,"我敢肯定他是的。"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22 23:35

第三十七章

罗马,晚上七时

米切纳漫步在乔托大道上,向他的公寓走去。他周围的居住区已经发展成为剧院观众群体的一个集合地,街道两旁遍布着生意兴隆的咖啡店,一直以来里面的客人都是知识分子和政治激进派。他知道墨索里尼的大权就是在附近集结起来的,所幸的是,大多数的建筑都躲过了贝尼托・墨索里尼元首的扫荡,仍然呈现出一派十九世纪的风貌。

他已经成了墨索里尼的一个学生,自从搬到教皇宫殿,他阅读了几本墨索里尼的传记作品。墨索里尼是个极具野心的人,曾经梦想让意大利人全部穿着制服,所有褐色陶砖屋顶的罗马古代石头建筑都被发光的大理石建筑正面和方尖石塔所代替,这一切都是为了纪念自己的赫赫战功。但是元首头部中弹结束了生命,然后用脚踝倒挂起来,向所有人示众。墨索里尼雄伟的计划什么也没有留下,米切纳很担心,也许教廷会因为瓦兰德里的当权遭受同样的厄运。

妄想自大狂是一种心理疾患,伴随有傲慢自负,瓦兰德里无疑是这个疾病的受害者。这个国务卿对梵蒂冈二次会议和所有后来的教会改革都报有敌对态度,这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瓦兰德里的快速当选将演化为一个根本的倒退,最糟糕的一部分是这个托斯卡纳人能够轻而易举地统治二十年或者更长时间,这也就是说,他可以彻头彻尾地重新塑造红衣主教神学院,同约翰・保罗二世在其长期的任期内所做的别无二致。但是约翰・保罗是一个仁慈的统治者,一个具有深谋远虑的人,而瓦兰德里是个魔鬼,上帝也会帮助他的敌人。所有这些似乎都是米切纳要退隐喀尔巴阡山区的原因,有上帝存在或者没有上帝,有天堂存在或者没有天堂,那些孩子们需要他。

他找到了那个公寓大楼,拖着脚步爬到了三楼,同教皇家族有关系的一个主教给他提供了一个两居室的公寓,里面东西齐全,而且不用支付租金,但是只能暂住两三个星期,他对此感激不尽。几天之前,他已经处理掉了克莱门特的家具,装着他个人东西的五个大箱子和克莱门特的盒子现在就堆放在这个公寓里。他原本的计划是把这些东西带到罗马尼亚去,而且计划就在这个周末离开罗马。现在,恩格维已经给他买好了飞机票,他要在明天飞往波斯尼亚。下个星期,他就会到罗马尼亚,开始一个全新的生活。

他有些憎恨克莱门特所做的一切,历史上就许多这样的教皇,他们之所以当选,就是因为他们很快就会不久于人世,然而很多教皇却把所有人都愚弄了,因为他们生存了十年甚至更久的时间。雅各布・沃克纳也可能成为这样的教皇,毫无疑问,他正在进行着重大的改革,然而他用自我设计的睡眠终结了所有的希望。

米切纳自己也觉得像是在睡眠中,过去的几个星期,从那个可怕的星期一早上开始,一切好像都是在做梦。他曾经秩序井然的生活,现在却失去了控制。

他需要秩序。

但是在三楼的缓步台上,他停了下来,他知道等待着他的将是更多的混乱,坐在三楼上,在他的公寓住所外面的是凯特丽娜・卢。

"为什么又看到你,我一点不惊讶?"他说,"你这次是怎么找到我的?"

"每个人都知道更多的秘密。"

她站了起来,拍了拍裤子上的灰尘,她和今天早上的穿着一样,看上去非常可爱。

他打开了公寓门。

"还要去罗马尼亚?"她问。

他把钥匙扔到桌子上,"计划跟踪我?"

"也许吧。"

"现在我还不想订机票。"

他把默主歌耶的事情,还有恩格维请求他所做的事情对她讲了,但是省略了克莱门特电子邮件的内容,他不是很想接受这次旅行,对凯特丽娜也是这样说的。

"战争结束了,科林,"她说,"那里已经和平很多年了。"

"多亏美国和北大西洋公约组织的部队,这不是我心目中度假的理想目的地。"

"那为什么还要去?"

"我是在为克莱门特和恩格维着想。"他说。

"你不认为你已经还清了债务吗?"

"我知道你想说些什么,但是我正在考虑不当牧师了,这已经没有什么意义了。"

她的脸上露出震惊的神情,"为什么?"

"我已经受够了,这不是关乎于上帝,或者过好生活,或者永恒幸福的事情,而是关于政治、野心和贪婪的问题。每次我想到我出生的地方,都会让我感到难过,怎么会有人认为他们在那里做的事情都是善意的?还有更好的方法可以帮助那些母亲们,然而没有人做过这方面各努力。他们只是把我们全部用船运走。"他情绪显得有些激动,发现自己正注视着地板,"还有那些在罗马尼亚的孩子们?我想即使上天也宽恕了他们。"

"我从来没有看到你这样。"

他朝着窗户走去,"瓦兰德里很可能马上就成为教皇,然后肯定会发生很多变化,也许汤姆・凯利所言甚是。"

"不要说任何赞扬那个混蛋的话。"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22 23:36

他感觉到她语调中的异样,"我们所谈论的一切都是关于我的,自从罗马尼亚见面以来,你过得怎么样?"

"像我说的那样,为波兰的一家杂志写些关于葬礼方面的文章,还做了些教皇选举会议方面的背景工作,这家杂志雇用我写一篇特写。"

"那样一来,你怎么能去罗马尼亚呢?"

她的表情有些松弛,"我不能去,那只是痴心妄想,但是至少我要知道到哪里才能找到你。"

这个说法给他带来了极大的安慰,他知道如果他再也见不到这个女人,他将会非常伤心。他回忆起上一次在一起的情景,那是许多年以前的事情了,他们单独在一起,没有人打扰。记得那是在慕尼黑,他即将从法学院毕业,继续为雅各布·沃克纳服务之前的那段时间。她看上去和现在也没有什么两样,只是头发稍微长一点,脸色比现在亮丽一些,但是她的笑容是同样的诱人。两年的时间,他对她投入了全部的爱,知道那一天终将会来到,他不得不做出抉择。现在他意识到了自己所犯的错误,早些时候他在广场上对她所说的话回荡在他的耳畔,只是不要第二次犯同样的错误,这是我们任何一个人所能希望的一切。

极其正确。

他穿过屋子,把她抱在怀里。

她并没有拒绝。

米切纳睁开眼睛,注视着床边的那个钟,晚上十点四十三分,凯特丽娜躺在他的身边,他们已经睡了将近两个小时,对于所发生的一切他没有任何负疚感,他爱她,如果上帝对此有什么微词,就随他去吧,他一点也不在乎。

"你不睡觉在做什么?"她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

他还以为她在睡觉,"我不习惯醒来后看到有人睡在我的旁边。"

她用胸部摩娑着他的头,"你能不能逐渐习惯?"

"我刚才在问自己同样的问题。"

"这次我不想离开你了,科林。"

他亲吻着她的额头,"谁让你离开了?"

"我想和你一起去波斯尼亚?"

"你不是还要为杂志撰稿吗?"

"我说谎了,我不需要写什么文章,我在这里,在罗马,就是因为你。"

他的回答从来不是模棱两可的,"那么也许波斯尼亚的度假对我们两个人都有好处。"

他已经走出了教皇宫殿的公众世界,来到了属于自己的私人领域,克莱门特被安放在圣彼得广场下面的三层棺材里,他正同所爱的女人躺在床上,浑身赤裸。

这一切终将何去何从,他无从知晓。

他所知道的一切就是他终于感到了满足。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22 23:36

第三十八章

默主歌耶,波斯尼亚-黑塞哥维那

星期二,十一月二十八日

下午一时

米切纳透过公共汽车的车窗向外张望,岩石遍布的海滨飕飕而过,在狂风的吹送中,亚得里亚海波涛汹涌。他和凯特丽娜从罗马坐短途飞机来到了斯普利特,飞机场出口处的两旁停放着许多旅游车,司机们招呼着去默主歌耶的乘客。其中一个司机解释说,这是一年当中的淡季,夏天的时候,每天到那里去的朝圣者人数是三千到五千人,但是从十一月到来年三月人数锐减到了几百人。

在过去的两个小时里,导游向旅游车里的五十几个人介绍了默主歌耶的情况,默主歌耶位于黑塞哥维那南部地区,濒临海岸,成为和北部地区分界的一个山墙,南部和北部地区在气候和政治方面都是相对独立的。导游还解释说,默主歌耶这个名字的意思是"山脉之间的陆地"。这个地区占有主导地位的人口是克罗地亚人,天主教非常盛行,在二十世纪九十年代初期,共产主义解体的时候,克罗地亚人也立刻争取了独立,但是塞尔维亚人--前南斯拉夫的真正权力掮客,入侵这里,试图创建一个更强大的塞尔维亚,血腥的内战持续了好几年,战争中死亡的人数达到了二十万人,最后国际共同体结束了这场种族灭绝。随后在克罗地亚人和伊斯兰教徒之间又爆发了另一场战争,但是由于联合国维和部队的参与,很快就被镇压下去了。

默主歌耶本身逃脱了这场浩劫,大多数战役都是在北部和西部打响的。这个地区实际上仅仅生活着五百家庭,但是城镇里庞大的教堂却可以容纳两千人,导游还解释说,诸如旅馆、宾馆、食品贩卖机、纪念品商店等基础设施的建设正在把这个地方转变成一个宗教的麦加之地,来自世界各地的二千万人蜂拥至此,据最近的一次统计,圣母一共在这里出现了大约两千次,这在玛丽亚的显形史上是绝无仅有的。

"你相信这些吗?"凯特丽娜小声对他说,"圣母玛丽亚为了同一个妇女讲话,每天都会来到这个波斯尼亚小村子,有些牵强啊。"

"目击者这样认为,克莱门特也是这样认为的,别抱任何成见,好吗?"

"我正在努力,但是我们应该拜访哪个目击者?"

他也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于是他向导游询问了关于目击者们更多的信息,他了解到其中一个妇女现年三十五岁,已婚带着个儿子,在意大利居住;另一个妇女,三十六岁,已婚,有三个孩子,仍然住在默主歌耶,但是她相当隐秘,几乎不见任何朝圣者。其中的一个男人,三十出头,曾经两次想要成为牧师,最后都失败了,现在依然希望有朝一日能够就任圣职,他到各处去旅行,把默主歌耶的秘密带到世界各地,所以要找到他不是件容易的事情。还有一个男人,是这六个人中最年轻的,也结婚了,有两个孩子,他同来访者也是很少交谈。另一个妇女,差不多四十岁了,已经结婚了,现在也不住在波斯尼亚。最后一个妇女就是那个仍然能够看到圣母出现的那个人了,她的名字叫雅斯娜,三十二岁,一个人住在默主歌耶,圣母玛丽亚每天对她的探视是成千上万的人亲眼看到的,就在圣詹姆士教堂,导游说雅斯娜是个非常内向的人,平时少言寡语,但是她确实不怕麻烦同来访者交谈。

他扫了一眼凯特丽娜,说"我们的选择好像很有限,就从她开始吧。"

"然而,雅斯娜并不知道玛丽亚告诉给其他几个人的所有十个秘密。"导游在车前部说道,米切纳的注意力马上转向了这个女人,听着她的解释。

"那五个人都知道这十个秘密,据说当这六个人都知道这些秘密了,圣母就不会再出现在他们面前了,只有无神论者才能看到玛丽亚的身影。但是那些忠实的信徒在改变信仰之前,必须等待她的出现,现在是上帝的恩典期,是深化信仰的时期,是改变信仰的时期,因为,当这件事真的发生了,对许多人来说都太迟了。这些就是圣母说过的话,是对我们未来的一个预测。"

"我们现在怎么办?"凯特丽娜对他耳语道。

"我说我们仍然要去看她,如果不是为了别的原因,也是想要满足我的好奇心,她肯定能回答我提出的那么多问题。"

导游用手指着外面,说那里就是幻影山。

"这里就是圣母玛丽亚最早出现的地方,是两个最初的目击者看到的,时间是一九八一年六月,一个漂亮的女士怀里抱着个婴儿,站在一个明亮的光球中。第二天晚上,两个孩子回来了,又带来了四个朋友,这位女士再次出现了,这次戴着是十二颗星星的皇冠,穿着珍珠灰色的长裙,据他们所言,她似乎被太阳笼罩着。"

导游手指着一个陡峭的山路,这条路从鲍得伯多村一直通向十字架耸立的地方,即使现在,冒着从大海里翻滚上来的浓云,朝圣者们也向山上努力地爬。

几分钟之后就到了十字架山,这里距离默主歌耶不到一英里远,圆圆的山峰耸立在距离地面六百多英尺高的地方。

"山顶的十字架是由当地的教区居民在二十世纪三十年代建造的,对圣母玛丽亚的出现没有什么意义,只是许多朝圣者报告说,他们曾经在十字架内部和周围看到过发光的物体,鉴于此,这个地方也已经成为一个纪念之地。一定要尽量登到山顶。"

旅游车一点点慢下来,进入了默主歌耶,这个村庄同他们在路上看到的其他大量未开发的社区不同,从斯普利特一路走来,他们看到的是各种不同色调的粉色、绿色和赭色的低矮的石头建筑,而现在出现在他们眼前的是较高的建筑,导游解释说那是旅馆,是最近才开业的,目的是给大量涌入的朝圣者提供住宿的地方,还有免税商店,汽车租赁机构,以及旅行社。闪闪发亮的梅赛德斯奔驰出租车在运输货车中间穿梭着。

旅游车停在了圣詹姆士教堂姊妹塔楼前面,张贴出来的一张布告上说,每天都有不同语言的弥撒仪式。水泥制成的广场延伸在教堂前,导游解释说,这里开放的场地就是忠实信徒们晚上的集会地点,米切纳想知道今天晚上如何,因为远处响起了滚滚的雷声。

士兵们在广场上巡逻。

"他们属于西班牙的维和部队,被派遣到这个地区,他们的工作非常有益。"导游解释道。

他们整理好肩包,下了旅游车,米切纳走到导游跟前,说:"打扰一下,我们到哪才能找到雅斯娜?"

导游指着下面的一个街道说:"她住在那个方向,距离这里有四个街区远,但是她每天三点都来这个教堂,有的时候晚上还来做祈祷,她很快就会来这里。"

"圣母出现的地方是哪里?"

"大多数时间是在这里的教堂,她到这里来就是这个原因,我必须告诉你,如果你不事先预约,她很有可能不见你们。"

她明白了其中的意思,也许每个朝圣者都想见一见其中的目击者,导游示意着街道另一边的一个来访者中心。

"他们可以安排见面的时间,通常是在下午,你们跟他们谈谈雅斯娜的事情,你会得到满意的回答,他们会非常乐于满足你们的需求。"

他谢过了导游,然后同凯特丽娜一起走开了,"我们必须从某个地方开始,这个雅斯娜是离我们最近的,我不是很想同那一群人打交道,也不想让他们满足我们什么需求,我们还是自己去找这个妇女吧。"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22 23:37

第三十九章

梵蒂冈,下午二时

一群红衣主教从圣保罗小礼拜堂走出来,哼唱着轻叩心扉之门中的迭句,他们双手合十,低着头,做着祈祷,莫里斯·恩格维带领着这群人朝西斯廷教堂进发,瓦兰德里紧紧跟在他的身后。

一切都准备就绪。在一个小时之前,瓦兰德里自己监督了最后一项琐碎的工作,加马雷利(位于罗马市中心靠近梵蒂冈的一间裁缝店,自一七九三年以来就专为历任教皇订做各种服装。在枢机主教选举新教皇的同时,这家裁缝店的加马雷利师傅也以丝绸和羊毛布料,缝制大、中、小三套新教皇的服装,让新任教皇于投票结果出炉后穿着。)裁缝店的人来到这里,带来了五个箱子,里面装着亚麻布教皇服装,红色丝绸拖鞋,白色法衣(天主教皇等披于法衣上的),有头巾的披肩,棉袜子,还有各种尺寸的无边便帽,所有这些东西的背面和边缘都没有缝制,袖子也没有完工,在红衣主教们选出来教皇,教皇第一次出现在圣彼得广场的露天平台上之前,加马雷利本人要对这些服饰进行改动。

瓦兰德里以检查工作为借口,确保这些箱子里面的衣物都有他需要的尺寸--胸围四十二到四十四,腰围三十八,拖鞋号码十,这样就可以进行尽可能少的改动了。事后,他还会让加马雷利缝制出各式各样的传统白色亚麻布套装,以及在过去的几年中他一直都思忖着的几个新样式的服装。他计划要成为历史上着装最得体的教皇。

一百一十三名红衣主教从各个地方赶到罗马,每个人都穿着猩红色的法衣,肩膀上披着有帽短披风,他们戴着红色的四角帽,胸前戴着金质或银质的十字架。当他们排成一列纵队,一步步地走向高耸的大门口时,电视摄像机为世界各地几十亿人,捕捉着这个场面。瓦兰德里注意到红衣主教们严肃的表情,也许他们正留意着在中午做弥撒时候的训诫,这个财政官敦促每个人要把所有世俗的想法留在西斯廷教堂之外,在圣灵的帮助下,为罗马教会选出一位合格的牧师。

牧师这个词引发了一个问题,二十世纪的教皇几乎没有是牧师的,大多数都是职业知识分子或者梵蒂冈外交官,在过去的几天中,新闻界大谈特谈了牧师经历的问题,认为这是神学院应该力争得到的。毫无疑问,一个把他的精力投入到信徒身上的牧师红衣主教要比那些职业的贵族们更有吸引力。他甚至在磁带上也偷听到,有多少红衣主教都有这样一个想法,就是一个知道如何管理主教辖区的教皇将会是一个更加有利的条件。不幸的是,他是罗马法庭的产物,一个天生的管理者,没有任何牧师经历,不像恩格维,他是从传教士晋升到大主教,又从大主教荣升到红衣主教的,他对财政官之前的经历憎恨不已,认为他先前的那些评论直接刺伤了他作为候选人的资格,简直可以说是背后一刀,而并没有认为这些都是活生生的证据,让他在接下来的几个小时里,拥有了一个难以对付的对手。

这群人在西斯廷教堂外面停了下来。

教堂里面传来唱诗班的歌声。

恩格维在门前犹豫了一下,然后就向前走去。

从照片上来看,西斯廷教堂是一个相当宽敞的地方,但实际上,要容纳一百一十三名红衣主教还是有些拮据的,这个教堂始建于五百年前,是教皇的私人礼拜堂,四面墙上是精美的壁柱,上面雕刻着叙事性壁画。左边是摩西的生平故事,右边是基督的生平故事,一个解放了以色列人,一个解放了整个人类。天花板上的创世纪表现了人类的命运,同时预见了不可避免的堕落,祭坛上方的最后的审判呈现出神的愤怒,令人望而生畏,这是瓦兰德里很久以来非常欣赏的一幅油画。

中央通道两旁是两排高出地面的讲台,座位上有名字卡片,表明每个红衣主教应该就座的位置,座位是按照资历分配的。座椅的靠背是直的,瓦兰德里希望不会在上面久坐,在每把椅子前面放着一张很小的桌子,桌上有铅笔、一沓便笺和一张选票。

红衣主教走向自己分派的座位,到现在没有人说一句话,唱诗班还在唱着。

瓦兰德里的视线停留在炉子上,它位于远处的一个角落,金属的支架使它高高立于马赛克地板之上,一柱烟囱立在上面,然后逐渐变窄,形成一个烟道,通过一个窗户与外界相连。在外面,著名的烟将昭示着成功或者失败,他希望炉子不会燃烧太久,选票检查次数越多,胜利的可能性就会越小。

恩格维站在教堂前面,他的手重叠着放在法衣下面,瓦兰德里注意到这个非洲人脸上严肃的神情,希望财政官有一个愉快的时间。

"ExtraOmnes,"恩格维大声宣布。全体退场。

唱诗班、侍者和电视台人员开始纷纷撤离,只有红衣主教和三十二名牧师、修女和技术人员可以留在里面。

两个监管技术人员清扫着中央通道,这时房间里陷入寂静的包围中,让人感到有些不安。这两个技术人员要确保教堂里没有任何窃听装置,两个人在铁门那停了下来,发出危险解除的信号。

瓦兰德里点了点头,他们退下了,每天的投票之前和之后都要重复这样的仪式。

恩格维离开了祭坛,穿梭在红衣主教之间,他经过了一个大理石隔板,在铜门旁边停下来,服务人员正在用力地把门拉上。屋子里死一般的寂静,先前的音乐声,脚踏在保护马赛克地板的垫子上的声音,现在全都消失了。在门外,钥匙从外面锁上了门,卖艺者的吆喝声隐约传到耳朵里。

恩格维试了试门把手。

锁着的。

"全体退下。"他大声叫道。

没有人回应,也不应该有人回应,寂静的声音表明教皇选举会议已经开始了。瓦兰德里知道外面已经封上了铅印,这是象征性地确保隐私。还有一条道可以进出西斯廷教堂,就是通过圣玛萨旅馆,每天他们都要从这条通道上走过,但是封门只是一种传统方法,也就是说明教皇选举过程正式开始了。

恩格维走回到祭坛那里,面向着所有的红衣主教,说着瓦兰德里在三十四个月前,在同一个地点,听到的另一个财政官说过的同样的话。

"希望上帝与你们同在,让我们开始吧。"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22 23:38

第四十章

默主歌耶,波斯尼亚-黑塞哥维那

下午二时三十分

米切纳研究着这栋房子,这是一个一层楼的石头砌的房子,外墙沾染着苔藓的颜色,蛰伏的葡萄藤像蛇一样缠绕在藤架上,唯一让人感到快乐的是窗户上方卷曲的木工手艺。一块菜地占据了侧面的庭院,对越来越近的雨水充满了期待,远处的高山若隐若现。

他们只询问了两个人便找到了这所房子的方向,这两人都不愿意提供帮助,直到米切纳揭示了自己的牧师身份,并说需要同雅斯娜谈谈。

他领着凯特丽娜来到大门前,敲了敲门。

一个浅黄褐色肤色、黑色头发的高个子女人出来开门了,她像小树苗一样纤细,但是脸庞可爱,淡褐色的眼睛散发着一种让人温暖的感觉。她很有分寸地上下打量他,令他全身很不舒服,她大概三十岁的年纪,脖子上挂着一串念珠。

"我应该去教堂了,真的没有时间同你们说话,"她说,"仪式结束之后我倒是很乐意同你们谈谈。"她是用英语说的。

"我们来这里不是你想的那个原因。"他说,他把自己的身份告诉她,并说明来这里的原因。

她没有做出什么反应,好像梵蒂冈使节每天都会同她打交道,过了好一会儿,她才邀请他们进屋。

房间里的家具不多,采用的是混合搭配的装修风格,阳光从半开的窗户透进来,许多玻璃窗框都裂开了大缝子。壁炉上方挂着圣母玛丽亚的肖像画,周围点着蜡烛,发出摇曳的光芒。屋子的一个角落放着圣母的雕像,玛丽亚穿着淡蓝色镶边的灰色长裙,脸上垂着白色的面纱,更加突出了波浪状的褐色头发。她蓝色的眼睛非常富于表情,给人一种温暖的感觉。法蒂玛圣母,如果他记得没错的话。

"为什么是法蒂玛的圣母?"他用手指着雕像问道。

"这是朝圣者的一个礼物,我很喜欢,她看上就像活着的一样。"

他注意到雅斯娜的右眼轻轻地颤动了一下,她单调的表情和漠然的声音引起了他的关注,他不知道她是否正在做什么事情。

"你不再相信了,是不是?"她语气平稳地问道。

这句话让他没有任何防备,"有什么重要的吗?"

她的视线快速地转移到凯特丽娜的方向,目光非常犀利,"她让你感到迷惑。"

"你为什么这么说?"

"到这里来的牧师很少有女人的陪伴,尤其是穿着便装的牧师。"

他不想回答她的质询,他们还站在那里,主人到现在也没有让他们坐下来,事情的开始就非常不顺利。

雅斯娜转向凯特丽娜,"你根本就不相信,在这么多年里,你一直都不相信,你的灵魂应该受到怎样的折磨啊。"

"你的这些观点将会给我们留下强烈的印象吗?"如果雅斯娜的话让凯特丽娜感到烦恼,很明显,她也不想让这个女人看出来。

"对你来说,"雅斯娜说,"真实的东西只是那些你能够触摸到的东西,但是真实的事情远不止这些,比你能够想象的要多得多,尽管这些东西无法触摸到,但是它们确实真正存在的。"

"我们在这里是完成教皇使命的。"他说。

"克莱门特和圣母玛丽亚在一起。"

"这是我的希望。"

"但是你却在伤害他,因为你不信。"

"雅斯娜,我来这里是为了解第十个秘密的,克莱门特和财政官都提供了一份手写命令,要求你揭示这个秘密。"

她向后退了一步,"我不知道这个秘密,我也不想知道,如果我说了这个秘密,圣母就不会再出现了,她的话至关重要,这个世界全都取决于她。"

他对默主歌耶每天发布出来的信息非常熟悉,这些信息通过传真和电子邮件发送到世界各地,大多数都是对信仰和世界和平的简单祈求,以及为了实现这两者需要用斋戒和祈祷的方法。昨天他还在梵蒂冈图书馆读到了最近的一些信息。因为提供了上天的旨意,网站还定期地收费,这让他开始怀疑雅斯娜的动机,但是考虑到她住所的简陋和衣着的简朴,她好像并没有从中获得过什么利润。"我们意识到你并不了解这个秘密,但是你能否告诉我们同其他的哪个目击者交谈,我们才能获得这个秘密吗?"

"所有的目击者都被告知不要透露这个秘密,直到玛丽亚让他们说出来。"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22 23:39

"圣父的权威是否足以让他们开口呢?"

"圣父已经不在了。"

他已经厌倦了她的态度,"你为什么把事情搞得这么复杂?"

"上天也问了我同样的问题。"

这些话让他感觉很糟糕,就像克莱门特临死前的几个星期里的感觉一样。

"我为教皇祈祷过,"她说,"他的灵魂需要我们的祈祷。"

他正要问这是什么意思,但是话还没出口,就看到她快步走到角落的雕像跟前,她的目光突然变得冷淡、麻木,她跪在祈祷台上,一句话也不说。

"她在做什么?"凯特丽娜喃喃地说。

他耸了耸肩。

远处的钟声鸣响了三声,他想起来了,据说圣母每天都会在下午三点出现在雅斯娜的面前,她的一只手摸到了垂落在胸前的念珠,她紧紧抓住念珠,嘴里振振有词,说着他听不懂的话。他弯下腰,顺着她的目光向上看着这座雕塑,但是除了圣母玛丽亚那张克制、没有表情的脸之外,什么也没有看到。

他想起了曾经做过的研究,法蒂玛的目击者报告说,在圣母出现的时候,他们听到了嗡嗡声,并且有温暖的感觉,但是他认为是歇斯底里席卷了这些无知的灵魂,他们别无选择只能接受。他想知道他是真正目击了圣母的出现呢,还是一个女人的幻觉。

他离她更近了一些。

她的视线似乎停留在墙外的什么东西上,她并没有意识到他的存在,口中继续喃喃而语。有一瞬间,他认为自己在她的瞳孔中看到了一道光线,映射在她眼睛里的一个形象发出了两道光,蓝色和金色相互缠绕的光。他的头部向左转,寻找那个光源,但是什么也没有发现。只有阳光照射的角落和静静的雕像。现在发生的一切就是面前的雅斯娜。

终于她的头低了下来,她说:"圣母走了。"

她站起来,朝一张桌子走去,在一张纸上快速地写着,写完后,她把这张纸递给米切纳:

我的孩子们,上帝的爱是伟大的,不要闭上你的双眼,不要堵起你的双耳,他的爱是伟大的。接受我给你的召唤和请求,把你的心奉为神圣,为上帝在心里留一块家园,希望他永远居住在其中。当我不再出现的时候,我的眼睛和心灵也会在那里。对于我要求你的每件事情,你都要尽心尽力,我会领你到上帝那里。不要抵制上帝的名字,这样你就不会被拒绝。接受我的旨意,这样你就会被接受。现在是做出决定的时候了,我的孩子们,保持一颗正义和善良的心,我就能领你到上帝那里。因为我在这里就是他伟大的爱的体现。

"这就是圣母玛丽亚对我说的话。"雅斯娜说。

他又读了一遍这段话,"这是指引我的吗?"

"只有你能做出决定。"

他把这张纸递给凯特丽娜,"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谁能够把第十个秘密告诉我?"

"谁也不能。"

"其他五个人知道这个秘密,其中一个人能告诉我。"

"除非圣母玛丽亚同意,否则他们不会说,我是唯一的每天都能看到她的人,其他人需要等待接受她的许可。"

"但是你不知道这个秘密,"凯特丽娜说,"所以你是唯一的没有隐秘的人这也没有什么,我们不需要圣母玛丽亚,我们需要第十个秘密。"

"这是环环相扣的。"雅斯娜说。

他无法断定面前的这个人是宗教狂,还是真正受到上天庇护的人,她无礼的态度好像不能帮上什么忙,实际上,这只让他产生怀疑。他决定他们要在城镇里住下,然后靠他们自己的力量,同住在附近的其他目击者交谈。如果什么也了解不到,他就回到意大利,然后追踪住在那里的那个人。

他谢过了雅斯娜,朝着门走去,凯特丽娜紧跟在后面。

他们的主人仍然坐在椅子里,她的脸同他们刚进来的时候一样面无表情,"不要忘记班贝格。"雅斯娜说。

他浑身直出冷汗,于是停下脚步,转回头来,他听到的是那句话吗?"你为什么这么说?"

"我被告知的。"

"你对班贝格了解多少?"

"我一无所知,我甚至不知道这是什么。"

"那么,你为什么说出来?"

"我不提出问题,我只是按照要求去做,这也许就是圣母同我说话的原因,对于一个忠实的仆人,一定有什么话是可以说的。"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22 23:39

第四十一章

梵蒂冈城,下午五时

瓦兰德里越来越失去了耐心,他担心在直靠背椅上坐太长的时间,现在看来还是有一定道理的,到目前为止,他已经在庄严肃穆的西斯廷教堂煎熬了两个小时。在这段时间里,红衣主教们一一走到祭坛跟前,在恩格维和上帝面前宣誓,他们将不会凭借世俗权威支持选举中的任何阻挠行为,如果能够当选,他们将成为世界教会的精神领袖(牧师),捍卫罗马教廷的灵魂和世俗的权力。他也站在恩格维面前,当他把这些话说出来并重复的时候,这个非洲人目光闪烁着熠熠的光芒。

那些被获准参加教皇选举的人还要进行一个宣誓,发誓会保守秘密,这个仪式持续了半个小时,然后恩格维向西斯廷教堂的所有红衣主教发布命令,关闭所有的门,然后他面向他们,说:"现在你们希望投票吗?"

根据约翰·保罗二世的教皇法案,在选举会议的要求下,可以立即进行第一轮的投票。这时,一个法国红衣主教从座位上站起来说,他希望马上投票,瓦兰德里私下非常高兴,这个法国人是他的人。

"如果有任何的反对意见,请现在说。"恩格维说。

教堂里一点声音都没有。过去曾经有过这样的事情,在这个时刻,选举是靠口头表决的,这也许是圣灵直接干预的结果,一个名字会自然而然地产生,然后被宣布,大家会就一致认定他就是教皇。但是约翰·保罗二世废除了这个所谓的选举方法。

"很好,"恩格维说,"我们开始吧。"

那个初级枢机助祭是一个身材滚圆、肤色黝黑的巴西人,他蹒跚地走上前,从一个银质圣餐杯里抽出了三个名字。这些被选出的人将行使监票人的权力,他们的任务是计数每一张选票,并记录出得票数。如果没有选出教皇,他们会在炉子里把选票烧毁。随后又从圣餐杯里抽出三个名字,他们是核对员,任务是监视监票人的工作。最后再选出三名收票员,他们负责收集那些因生病而不能动步的红衣主教的选票。这九名行使职能的官员中,只有四个人是瓦兰德里的嫡系。尤其让他感到不安的是,那个红衣主教档案管理员也是一个监票员,这个老混蛋也许会对他实施报复。

每个红衣主教面前,除了一沓便笺和一支铅笔,旁边还放着一个两英寸长的长方形卡片,卡片上方是黑色的印刷体:我选举的最高教皇是(ELIGOINSUMMUMPONTIFICEM),下面是空白,预留写名字的地方。瓦兰德里对这个选票有种特殊的偏爱,因为它的设计者是他喜爱的保罗六世。

在祭坛上,米开朗基罗那幅痛苦的最后的审判的油画下面,恩格维把剩下的名字从银质圣杯里倒出来,它们要和第一轮的投票结果一起烧毁。接下来,这个非洲人开始向红衣主教讲话,说的是拉丁语,重申投票程序。讲完之后,恩格维离开祭坛,在红衣主教之中坐下来,他作为财政官的任务也随之宣告结束,在接下来的时间里,需要他做的事情会越来越少。现在的投票过程将会由监票员控制,直到还需要另一轮选票。

其中一个监票员,是来自阿根廷的红衣主教,他说:"请在卡片上写上一个名字,超过一个名字的选票将作废,无法计入选票。写好名字之后,请折叠选票,并走到祭坛这来。"

瓦兰德里环视着他的左右,这一百一十三名红衣主教坐在教堂里,可以说是胳膊肘碰胳膊肘,根本没有什么隐私可言。他想要尽早地获得胜利,马上结束坐在椅子上的煎熬,但是他知道几乎没有哪个教皇是在第一轮就当选的。一般来说,投票人会把最初的选票投给一个特殊的人,--一个受欢迎的红衣主教,关系密切的朋友,来自他们所在国家的某个人,甚至是他们自己,尽管没有谁愿意承认这样做过。采取这样一种方法,既可以隐藏投票人的真正意图,还可以提升他们随后获得支持率的赌注,因为没有什么比一个无法预测的未来更能让那些心腹人慷慨解囊的了。

瓦兰德里把自己的名字写在选票上,他很小心,试图不让人认出来他的笔体,然后把选票折起来,等着轮到自己到祭坛前。

投放选票的顺序是按照资历进行的,枢机主教在枢机司铎前面,枢机助祭排在最后,每一组又按照授权日期排队。他观察着眼前的一切,第一个投票的人是来自威尼斯的一个银白头发的资深枢机主教,这位主教登上四层大理石台阶,来到祭坛前,高举着自己的选票让所有人看到。

轮到瓦兰德里了,他走到祭坛前,他知道其他的红衣主教一定也在看着他,于是他跪下来,做了一会儿祈祷,但是他对上帝什么也没说,而是在那里等着,一直到时间够了才起身,随后,他大声地重复每个其他红衣主教必须说的话。

"我把基督耶稣作为我的目击者,他将会评判我的行为,在上帝面前,我把票投给了我认为最应该当选的人。"

他把选票放在圣餐盘里,并高高举起亮闪闪的盘子,然后让选票慢慢滑到圣餐杯里。这不是一个常规的方法,主要是确保每个红衣主教只投放了一张选票。他动作缓慢地把圣餐盘放回原处,双手合十做祈祷状,然后退回到座位上。

整个投票过程进行了将近一个小时,随着最后一张选票滑到圣餐杯里,这个大杯子就被拿到另一张桌子上。在桌子上,杯子里的选票被用力摇晃,然后由那三个监票员数票,监督员负责在一旁巡视,他们的眼睛一刻也不能离开桌子。监票员打开每一张选票,宣读上面的名字,每个人都记录自己的选票得数,全部的选票数量加到一起,必须是一百一十三张,否则这些选票就会被销毁,选票检查宣布无效。

宣读完最后一个名字,瓦兰德里研究着投票结果,他得到了三十二张选票,这对于第一轮投票还算不错,但是恩格维获得了二十四张选票,余下的五十七张选票分散在其他二十几个红衣主教中。

他注视着这些与会人员。

很明显,他们和他想的是同样的事情。

这将成为一场势均力敌的角逐。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22 23:40

第四十二章

默主歌耶,波斯尼亚-黑塞哥维那

晚上六时

米切纳在一个较新的旅馆里找到了两个房间,当他们离开雅斯娜家的时候,雨就开始下了,他们刚刚走进旅馆,天空就像放了烟花一般,大雨倾盆而下。现在正值雨季,这是旅馆的服务员说的,暴雨来得很急,是由于亚得里亚海上升的温暖空气同寒冷的北风汇合形成的。

他们的晚餐是在附近的一家咖啡店吃的,里面挤满了朝圣者,人们在里面七嘴八舌地议论着,大多数人用的是英语、法语和德语,谈话的中心论题就是这个圣地。有人说,其中的两个目击者早些时候出现在圣詹姆士教堂,雅斯娜本来应该出现,但是却没有到场,其中一个朝圣者特别指出,这对雅斯娜来说很反常,通常圣母每天出现时,她都到场,而今天却一个人待在家里。

"我们明天就去找到那两个目击者,"他们一边吃着饭,他一边告诉凯特丽娜,"我希望他们容易相处一些。"

"她很极端,是不是?"

"她要么是一个十足的骗子,要么是个彻头彻尾的信徒。"

"为什么她提到班贝格时,你很不高兴?教皇热爱自己的家乡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我不相信她所说的连那个名字是什么她都不知道。"

他对她讲了克莱门特在最后一封电子邮件里提到的班贝格的事情,请你按照你的意愿处理我的遗体,场面的壮观和仪式的隆重并不是虔诚的表现,对我来说,我更愿意去班贝格这个神圣之地,那个位于河边的可爱城市,还有我如此热爱的大教堂。我唯一的遗憾是无法最后一次看到城市的美丽,但是,也许我的遗物还可以放在那个地方。但是他没有说明这封信是一个自杀的教皇的最后遗言,这让他回想起雅斯娜刚刚说过的话,我为教皇祈祷过,他的灵魂需要我们的祈祷。认为她知道克莱门特死亡的真相,那可真是疯狂的想法。

"实际上,你并不相信今天下午目击到了圣母的出现?"凯特丽娜问,"那个女人太激动了。"

"我认为雅斯娜看到的就是她自己。"

"你是不是说圣母玛丽亚今天并没有出现在那里?"

"这和她在法蒂玛、卢尔德或者拉-萨勒特没有什么两样。"

"她让我想起了露西亚,"凯特丽娜说,"当我们在布加勒斯特同天宝神父一起交谈的时候,我什么也没有说,但是从我几年前写的一篇文章来看,我记得露西亚是个困惑的女孩,她的父亲是个酒鬼,是她的几个姐姐把她抚养大的,她家有七个孩子,她是最小的一个。就在她开始看到圣母出现之前,她的父亲失去了一些家庭耕地,几个姐姐也都结婚了,其他的姐姐们在家外也找到了工作,她和她的哥哥、母亲和酒鬼父亲单独在家里。"

"你刚刚说的一些内容在教会报告中提到过,"他说,"负责调查这件事的主教没有理会其中的大部分细节,认为这在当时很普遍。更让我感到烦恼的是法蒂玛和卢尔德之间的相似之处,法蒂玛的教区牧师甚至曾经证实,圣母玛丽亚说过的一些话几乎同她在卢尔德说的一模一样。圣母在卢尔德出现的事情在法蒂玛是家喻户晓的,露西亚也知道。"他喝了一口啤酒,"我读了四百年以来所有关于圣母出现的记载,其中有许多相同的细节。总是牧羊的孩子们,尤其是年轻的女性,受到的教育不多或者根本没受到过教育,看到圣母出现的地点是在森林。漂亮的女士。上天的秘密。这里有太多的巧合了。"

"还有,"凯特丽娜说,"所有现存的记录都是在看到圣母出现之后写成的,为了提高真实性,可以很容易地增加一些细节。哪个目击者都没有在看到玛丽亚出现之后马上揭示全部内容,这不有些奇怪吗?总是在几十年过去了,才一点一点地见了天日。"

他表示赞同,露西亚修女直到一九二五年才提供了法蒂玛的详细描述,又在一九四四年进一步完善。许多人断言她用后来发生的真实情况粉饰了写过的内容,比如提到了庇护十一世教皇的统治,第一次世界大战,还有俄罗斯的兴旺,所有这些事实都发生在一九一七年之后很久。因为弗朗西斯科和亚芹塔已经不在人世了,没有任何一个人对她的陈述提出反驳。

还有一个事实不断地在他的律师头脑中盘旋。

一九一七年七月,圣母玛丽亚在法蒂玛说出第二个秘密的时候,谈到了把俄罗斯献祭给她的无玷圣心,但是在那个时候,俄罗斯还是一个相当虔诚的基督教国家,直到几个月之后,共产主义者才开始上台。那么奉为神圣又有什么意义呢?

"拉-萨勒特的目击者简直就是不能自圆其说,"凯特丽娜说,"马克西姆,那个男孩,当他还是个婴儿的时候母亲就去世了,他的继母经常打他,看到玛丽亚之后的第一次被采访中,他揭示说,他看到的是一个抱怨儿子打自己的母亲,而不是圣母玛丽亚。"

他点了点头,"公开出版的拉-萨勒特的秘密收藏在梵蒂冈的档案馆里,马克西姆提到了一个报复心重的圣母,他谈到了饥荒,而且把犯罪者比作狗。"

"这是一个困惑的孩子谈到施虐的父母时,可能用到的措辞,那个继母过去常常不给他饭吃,作为对他的惩罚。"

"他很年轻的时候就死了,死的时候一无所有,非常痛苦,"他说,"在这里,波斯尼亚的一个最早的目击者也遭受了同样的厄运,在看到圣母的几个月前,她的母亲死了,其他人也有着这样那样的问题。"

"这些都是幻觉,科林,心理失常的孩子成长为困惑不安的成年人,他们想要证实他们自己的想象,教会不想让任何人了解这些目击者的生活,一切都成了肥皂泡,不能不让人怀疑。"

大雨敲打着咖啡店的屋檐。

"克莱门特为什么派你来这里?"

"我希望我知道,他受到了第三个秘密的困扰,这里同那个秘密有关系。"

他决定把克莱门特的幻觉告诉她,但是省略了所有关于圣母要求他结束自己生命的细节,他说话的声音近乎耳语。

"你来这里是因为圣母玛丽亚告诉克莱门特派你来?"她问。

他引起服务生的注意,举起了两个手指头,意思是想再要几杯啤酒。

"听上去好像克莱门特正在失去这个秘密。"

"这也解释了为什么这个世界永远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也许世界应该知道。"

他不喜欢这样的说话方式,"我同你说的都是机密的事情。"

"我知道,我就是想说,也许这个世界应该知道这一切。"

此时他意识到,顾及到克莱门特的死因,这件事是永远不可能发生的。他凝视着外面被雨水浸透的街道,有些事情是他想要知道的,"我们怎么办,凯特?"

"我知道我计划去的地方。"

"你在罗马尼亚做些什么呢?"

"帮助那些孩子们,我可以做这方面的新闻,让整个世界看到我写的东西,引起全世界的关注。"

"那里的生活相当艰难。"

"我的家在那,你对我说的这些我都了解。"

"前牧师不可能挣太多的钱。"

"在那里生活不需要太多的钱。"

他点了点头,身体却在向她倾斜,他想要抓住她的手,但是这可不是一个明智之举,这里不合适。

她似乎感觉到了他的愿望,笑了笑,说:"坚持一下,等我们回到旅馆再说。"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22 23:41

第四十三章

梵蒂冈城,晚上七时

"我要求进行第三轮投票,"来自荷兰的红衣主教说,他是乌得勒支的大主教,也是瓦兰德里一个非常忠实可靠的支持者,昨天,瓦兰德里就同他安排好了,如果前两轮选票没有取得进展,他就将立即要求进行第三轮投票。

瓦兰德里并不是很高兴,在第一次投票检查时,恩格维获得了二十四张选票,就已经是个惊奇了,他原来以为他只能获得十几张选票,不可能再多了,他自己的三十二张选票还可以,但是距离当选所需要的七十六张选票还是有很长的路要走。

第二次投票检查,却让他感到极为震惊,他需要所有的外交节制来保持情绪的镇定。恩格维的支持者增加到三十人,他自己的支持者勉强达到四十一人,其余的四十二张选票分布在三个红衣主教当中。在教皇选举会议上,领先者必须保证在随后的每次投票检查中都能赢得大量的选票,如果做不到这点,就会认为是处于一种劣势,红衣主教们会毫不留情地背弃处于弱势的竞选者,有许多次,黑马都是在第二次选票时脱颖而出的,他们直逼教皇席位。约翰·保罗一世和二世就是这样选出来的,克莱门特十五世也不例外。瓦兰德里不想让历史重演。

他想象着权威评论者在广场上对着滚滚冒出的巨浪一般的黑烟冥思苦想。那些像汤姆·凯利一样愤怒的蠢蛋们将会向全世界宣布,红衣主教们意见分歧很大,没有一个竞选者处在遥遥领先的位置。对瓦兰德里的人身攻击肯定会更多,在过去的两个星期时间里,凯利一直在诽谤他,而且一定获得了极大的乐趣,这是他不得不承认的事实。凯利从来没有做过任何有关个人的评论,没有提到他自己的悬而未决的开除教籍的问题。相反,这个异教徒大说特说意大利同全世界的关系论题,很明显,他表演得不错。他很后悔几个星期前,没有进一步敦促审判庭剥夺凯利的圣职,若果真如此,至少他现在是作为前牧师的身份评论的,对他的可信度人们不免会产生怀疑。而现在的情况是,这个傻瓜被认为是持异见者,向既定的制度发出挑战,就像大卫对歌利亚,不给这个巨人任何站住脚的地方。

他观察着那个红衣主教档案管理者分发出一张张的选票,这个老人步履维艰地从一个红衣主教走到另一个红衣主教,一句话也不说,当他把空白选票递给瓦兰德里的时候,他的眼睛闪动着一种蔑视的神情。这是很久以前他本应该处理好的另一个问题。

再一次传来铅笔在纸上滑动的声音,把票投到银杯的仪式又重复了一次。监票员搅乱选票卡片,开始数票。他听到自己的名字叫了五十九次,恩格维的名字重复了四十三次,剩下的十一张选票还是分散在其他红衣主教身上。

那些选票将会非常关键。

要想在选举中获胜,他还需要十七张选票,即使他获得了这十一个游荡者的每一张选票,他还需要恩格维的六个支持者,而这个非洲人正在以惊人的速度获得支持力量。他最不愿意看到的前景是,这十一张他无法改变立场的选票全部跑到恩格维那里,而这几乎是不可能的,经过第三轮投票之后,红衣主教们更倾向于稳固自己的地位。

他认为时机已到,于是他站起来,"我认为,阁下们,我们今天已经向自己提出了足够的挑战,我建议我们现在去吃晚饭,好好休息一下,明天早上再继续选举。"

这不是一个请求,任何一个与会者都拥有叫停选举的权力,他的视线在教堂内扫射着,不时地把目光投射到嫌疑的背叛者身上。

他希望自己已经表达得很清楚了。

即将从西斯廷教堂升起来的滚滚黑烟和他此刻的心情一模一样。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22 23:42

第四十四章

默主歌耶,波斯尼亚-黑塞哥维那

晚上十一时半

米切纳从酣睡中醒来,凯特丽娜躺在他的身边,一种忧虑不安的感觉涌上了他的心头,这似乎与刚才的做爱没有什么关系。再一次违背了他在上帝面前的誓言,并没有让他有任何罪恶感,让他感到恐惧的是,他投入了毕生的心血到头来却什么也没有得到。也许对他而言,躺在他身边的这个女人具有更大的意义。他用了二十多年的时间服侍教会和雅各布・沃克纳,但是他亲爱的朋友已经不在人世了,西斯廷教堂正在掀开历史上新的一页,而这一页跟他没有什么关系。圣彼得的第二百六十八任后继者马上就要诞生了,尽管他离红衣主教只差一步之遥,那并没有让他多么地伤心,显然,他的命运在世界上的某个地方。

另一种奇怪的感觉袭上他的心头,这种感觉夹杂着焦虑和压力,在这之前,他在梦中,不停地听到雅斯娜的声音,不要忘记班贝格……我为教皇祈祷过,他的灵魂需要我们的祈祷。她是否想要告诉他什么?或者只是在使他信服。

他从床上爬起来。

凯特丽娜没有醒来,晚饭的时候她多喝了几杯啤酒,酒精总能让她沉沉地睡去。外面,暴风雨还在肆虐,雨水噼噼啪啪地敲打在玻璃窗上,闪电把屋子照得一闪一闪的。

他蹑手蹑脚地走到窗户前面,往外张望着,雨水重击着街道对面的褐色陶砖屋顶上,从排水管像河水一样流出,安静的街道两旁停放着车辆。

一个孤独的人站在浸湿的人行道中央。

他注视着那个人的脸。

雅斯娜。

她的头向上扬起,朝着窗户的方向,看到她站在那里,着实让他吃惊不小,使得他有掩盖自己裸体的想法,尽管他很快意识到她不可能看到自己。窗帘拉上了一部分,在他和窗框之间是一面蕾丝透明薄窗帘,外面的窗户上涂满了雨水。他往后站了站,屋子里没有亮灯,外面更黑,但是在昏黄的街灯下,他能看到四楼下面的雅斯娜正在看着自己。

有什么东西在敦促他把自己暴露出来。

他拉开了透明窗帘。

她的右手打着手势让他下来,他不知道应该做些什么,她又轻轻挥了挥手,示意他下来。她穿的衣服和先前穿的一样,网球鞋也是白天穿的那双,湿透的衣服粘在她纤细的身体上,她的长发全都被水淋湿了,但是她似乎并没有受到暴风雨的惊扰。

她又做了一个手势。

他注视着凯特丽娜,是否应该叫醒她?然后他又看了看窗外,雅斯娜正在摇头,好像在说不要,然后又做手势让他下来。

该死,她知道他正在想什么吗?

他决定现在别无选择,于是悄悄地穿上了衣服。

他从旅馆的大门走出来。

雅斯娜还站在街道上。

头顶上突然间电闪雷鸣,又一阵大雨自黑暗的天空倾盆而下,他没有带雨伞。

"你在这里做什么?"他问。

"如果你想知道第十个秘密,跟我来。"

"到哪?"

"你必须要质疑每件事吗?就不能不加怀疑地接受什么事情吗?"

"我们正站在倾盆大雨中。"

"这是对身体和灵魂的净化。"

这个女人让他感到害怕,为什么?他也说不清楚,也许照她所说的去做完全出于一种难以抗拒的冲动。

"我的车在那边。"她说。

停在街道上的是一辆破旧的福特嘉年华双人小汽车,他跟着她上了车,她开着车驶出了镇子,在一个位于漆黑的山脚下的停车场停下来,里面一辆车也没有。车前灯照亮了山上的标记,十字架山。

"为什么到这里?"他问。

"我不知道。"

他想问她谁知道,但是还是没有说出口,很明显,这一切都是她策划的,他决定按照她的方式表演下去。

他们从车里来到大雨中,他跟着她走向一条小路,路面像海绵一样柔软,岩石像冰一样滑。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22 23:43

"我们到山顶上吗?"他问。

她转过身来,"还能去哪?"

他试图回忆导游在旅游车上透露的关于十字架山的细节,这是一座一千六百英尺高的山,山顶上有个十字架,是由当地教区居民在二十世纪三十年代兴建的。尽管同圣母出现没有关系,爬到山顶历来被认为是"默主歌耶经历",但是今天晚上没有人登山,在这个雷雨交加的夜晚,爬到一千六百英尺高的山顶,他并没有任何兴奋的感觉。然而,雅斯娜似乎没有受到任何影响,而且奇怪的是,他从她的勇敢中还获得了力量。

是那个信仰吗?

雨水汇成的水流像小溪一样从他身边流淌,他的衣服都湿透了,鞋上沾满了泥浆,只有闪电照着上山的路。他张开嘴,让雨水浸润着自己的舌头。头顶上雷声噼啪作响,就像暴风雨的中心正好落在他们的上方。

经过二十分钟的艰难爬行,山顶终于到了,他的大腿疼痛难忍,小腿肚也隐隐作痛。

一个巨大的白色十字架的轮廓出现在他面前,在混凝土制成的底座上,一束束的鲜花经受着暴风雨的打击,有几束鲜花在狂风的肆虐下散乱在各处。

"它们来自世界各地,"她指着那些鲜花说,"他们登上山,把祭品放在那里,然后向圣母祈祷,她却一次也没有在这里出现过,但他们还是一如既往地来,他们的信仰应该受到敬仰。"

"我的信仰不应该受到敬仰吗?"

"你没有信仰,你的灵魂正处在危险中。"

她说话的语气很平淡,就像一个妻子告诉丈夫把垃圾拿出去。雷声就像低音鼓敲击般地轰隆隆地响着,他等待着随之而来的闪电,就像爆炸一样撕裂着天空,闪动着蓝色和白色的光芒。他决定同这个目击者正面冲突,"这里有什么信仰?你对宗教一无所知。"

"我只知道上帝,宗教是人们的创造,是可以改变、变更的,甚至可以完全地抛弃掉,我们的上帝是另外一回事。"

"但是人们利用上帝的权力来让他们的宗教合理化。"

"这毫无意义,像你一样的人必须改变这一点。"

"我怎么可能做到呢?"

"通过相信,拥有信仰,热爱我们的上帝,照他说的去做,你的教皇想要做出改变,继续他的努力。"

"我所处的地位已经不可能做出什么事情了。"

"你所处的地位和基督是一样的,而他改变了一切。"

"我们为什么到这里?"

"今晚我们的圣母将最后一次出现,她对我说在这个时刻来这里,并带上你,她会留下她存在的迹象,你可以看得到。当她第一次来的时候她就做出了许诺,现在她要信守那个诺言。在这个时刻,拥有信仰,不久以后,一切都会拨开云雾见阳光的。"

"我是个牧师,雅斯娜,我不需要改变信仰。"

"你持怀疑态度,但是没有做任何努力消除那个疑虑,你要比任何人都需要改变信仰,这是上帝的恩典期,是深化信仰的时期,是改变信仰的时期,这就是圣母今天对我说的话。"

"你所说的班贝格是怎么回事?"

"你知道我是什么意思。"

"那不是一个答案,告诉我你是什么意思。"

雨下得急了起来,一阵狂风吹过,雨点像针刺一样刮到他脸上,他不得不闭上眼睛,当他睁开双眼时,他看到雅斯娜跪在地上,双手合十做祈祷状,眼睛里有流露出今天下午的那种漠然的神情,她的眼睛注视着黑色的天空。

他在她身边跪下来。

她看上去非常脆弱,不再是那个似乎比所有人都优越的藐视一切的目击者了,他往天空的方向望去,除了十字架的黑色轮廓外,什么也看不到。一阵阵的闪电瞬间给那个东西注入了活力,随后黑暗又吞噬了它。

"我能想起来,我知道我能。"她对夜晚说。

又一个电闪雷鸣划破天空。

他们需要离开,但是是否应该打断她,他很犹豫,也许对他来说这一切都不是真的,但对她而言确实如此。

"亲爱的圣母,我不知道。"她对狂风说。

一道明亮的闪电铺天盖地地袭来,十字架在吞噬他们的一阵炎热中爆炸了。

他的身体从地上升起,向后飞去。

一阵奇怪的刺痛涌上了他的四肢,他的头撞到了一个很硬的东西上,他顿时感到一阵眩晕,接着又想呕吐,眼前天旋地转,他试图集中注意力,强迫自己保持清醒,但是他做不到。

最后,一切都平静了。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22 23:43

第四十五章

梵蒂冈城

星期三,十一月二十九日

半夜十二时半

瓦兰德里穿上他的法衣,离开了他在圣玛萨旅馆的房间,作为国务卿,提供给他的是一个比较宽敞的房间,这个房间通常是给负责安排神学院学生宿舍高级教士使用的,财政官和神学院的头脑也享受到了相类似的待遇。他住的地方不是他习惯的那种环境,但是同过去的环境比起来,还是具有相当大的提高和改善了,那时候的教皇选举会议意味着睡在狭窄的小床上,在水桶里小便。

从宿舍到西斯廷教堂的路上要经过一系列的安全通道,这同上届会议相比,也是一个变化,上次,在宿舍和教堂之间,红衣主教们是坐公共汽车并被护送着的,许多人还因为一个年长女伴的陪同而闷闷不乐,现在,建造了一条贯穿梵蒂冈走廊的可封闭的通道,这条路只有与会人员才能使用。

晚餐时,他私底下同那三名红衣主教商定好了,想要见他们一面,现在,三个人正在西斯廷教堂里等待着,在祭坛对面的尽头,大理石门的附近。他知道在远处,封闭的大门附近和外面的门厅,有瑞士守卫的把手,他们站在那里,一旦白烟向天空袅袅上升,他们就会推开青铜门。现在都半夜了,这个门不可能开,所以教堂成了进行审慎讨论的安全之所。

他走到三名红衣主教跟前,还没等他们开口讲话,他先开始了,"我只有几件事情要说,"他尽量放低自己的声音,"我知道你们三个人在前几天都说了什么,你们保证要支持我,但是私底下却背叛我,为什么,只有你们知道。我希望这第四轮投票是最后一次,如果不照我说的做,在明年的这个时候,你们当中的任何一个人都休想成为神学院的成员。"

其中一个红衣主教想要说话,他举起右手示意他住口。

"我不想听到你们说你们投我的票了,你们三个人都支持恩格维了,但是在早上一切将会改变,再者,在第一次选举的时候,我允许其他人摇摆不定,我希望第四次选举取得胜利,这都取决于你们三个了。"

"这太不现实了。"一个红衣主教说。

"不现实的是你们侵吞了教会基金,却想方设法逃避了西班牙司法,他们认定你们是贼,但却缺乏足够的证据。我手里就有证据,是你们相当熟悉的一位女士提供给我的。你们两个人也不应该自鸣得意,对你们每个人我都有类似的证据,这些信息都不是故弄玄虚的,你们知道我要的是什么,开始行动吧。恳求圣灵吧,我不在乎你们采取什么措施,只是一定要照我说的做,成功将会成为你们留在罗马的保证。"

"如果我们不想留在罗马呢?"其中一个人说。

"你愿意住监狱吗?"

梵蒂冈的观察评论员喜欢猜测教皇选举会议内部发生的事情,档案馆里充满了描述虔诚的人们同自己的良知进行角逐的文章。他已经观察到了这个一种挣扎,在上次会议上,有的红衣主教争论说,他的年轻是一个不利因素,如果教皇任期太长,会阻碍教会的发展,五到十年的任期是最好的,太长的时间就会产生这样那样的问题。这个结论还是有一定真实性的,独裁统治和无缪性可能成为一个轻浮的结合,但是它们也可能成为变化的诸多因素。圣彼得的教皇位置是至高无上的讲坛,教皇就应该是强大的,这一点不容忽视。他一心想成为那样的教皇,他不想让这三个卑贱的傻瓜破坏自己的计划。

"我想要听到的是,在早上,我的名字读了七十六次,如果还要我再等,后果将不堪设想。今天我已经忍耐到了极点,我不想再次重复这样的感受。如果到了明天下午,我的微笑的脸庞不出现在圣彼得广场的露天平台上,在你们回到圣玛萨旅馆的房间取回自己的东西之前,你们将会声望扫地。"

他转身离开了,没有给他们说出一个字的机会。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22 23:44

第四十六章

默主歌耶,波斯尼亚-黑塞哥维那

米切纳看着眼前的世界在混沌中旋转,他的脑袋里有什么东西在怦怦地跳动,胃口噼啪作响,他想要站起来,但是却不能做到。胆汁涌上他的喉咙,他一会儿能看到东西,一会儿又看不见了。

他还在外面,只是现在轻柔的雨点正滴落在他已经湿透的衣服上,头顶上的雷声依然轰响,证明夜晚的暴风雨还在肆虐。他把手表放在眼睛跟前,但是好几种影像出现在他眼前,根本无法读到发光的表盘上的时间。他摸了摸脑袋,感到后脑勺有个硬结。

他不知道雅斯娜怎样了,刚要喊她的名字,这时天空出现一道明亮的光,开始他以为又是一道闪电呢,就像之前发生的一样,但是这个球子要小得多,更加显得拘谨。他想这可能是直升飞机,但是当这个蓝白球子离自己越来越近的时候,并没有传来任何声音。

这个影像在他眼前飘浮,距离地面只有几英尺,他的头和胃口依然很疼,让他无法站立起来,所以他索性躺在岩石地面上,向上看着。

光芒变强烈了。

光芒在向外发散,这让他感到安慰,他举起手臂试图遮挡他的眼睛,但是透过手指间的缝隙,他看到了一个人的形状。

一个女人。

她穿着一件淡蓝色镶边的灰色长裙,脸上垂着白色的面纱,更突出了一头长长的红褐色头发,她的眼睛表情丰富,站在他面前的这个影像在白色、蓝色和淡黄色三种色度上来回波动。

他认出了这张脸和她穿的衣服,他在雅斯娜家里看到的那座雕塑,法蒂玛的圣母。

强烈的光芒在逐渐消退,尽管他还是不能看清楚几英尺之外的任何东西,但是面前的这个女人他却看得非常清晰。

"站起来,米切纳神父。"她用柔和的声音说道。

"我……想站起来……但是我不能。"他结结巴巴地说。

"站起来。"

他用尽力气站起来,这时他的头不再眩晕,胃也恢复了平静,他看着眼前的发光体,"你是谁?"

"你不知道?"

"圣母玛丽亚?"

"听你的口气好像这是谎言?"

"我没说这是谎言。"

"你的违抗太强烈了,我知道为什么选择了你。"

"什么选择?"

"我很早以前就告诉过孩子们,为了让所有人都相信,我要留下一个印记。"

"那么雅斯娜知道第十个秘密了?"他恨自己怎么会问了这个问题,他正在幻觉中就已经很糟糕了,现在他又在跟自己的想象交谈。

"她是一个受到祝福的女人,她按照上天的旨意去做,其他自称虔诚的人却无法做到这一点。"

"克莱门特十五世?"

"是的,科林,我是其中之一。"

说话的声音逐渐变得低沉,面前的影像也逐渐变成雅各布·沃克纳的形状,他穿着整套教皇服装站在他的面前--白麻布披肩、腰带、圣带、法冠和白羊毛袈裟,如同他在葬礼上的穿着,右手拿着牧羊人之杖。看到这个景象他大吃一惊,这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雅各布?"

"不要再漠视上天了,照我说的去做,记住,对于忠实的仆人有太多的话要说了。"

同雅斯娜早些时候说给他的一样,为什么他自己的幻觉不能包括他已经知道的信息呢?"我的命运是什么,雅各布?"

面前的这个人又变成了天宝神父,他的装束同他们第一次在孤儿院见面的时候一模一样,"成为世界的一个印记,悔罪的信号,宣告上帝依然活力四射的使者。"

他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圣母的形象又回来了。

"照你心里想的去做,这没有什么过错,但是不要放弃你的信仰,因为最终它将成为你拥有的一切。"

面前的影像开始升空,变成了一个明亮的光球,逐渐消退在头顶的夜空中,这个影像离他越远,他的头就越疼得厉害,终于这个光球完全消失了,他周围的世界又开始旋转,他的胃也像要爆炸了一般。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22 23:45

第四十七章

梵蒂冈城,上午七时

圣玛萨旅馆餐厅的早饭的气氛非常严肃,几乎一半的红衣主教们正在静静地享用鸡蛋、火腿、水果和面包。许多人只选择了咖啡或者果汁,但是瓦兰德里却从自助餐台上装了整整一盘子食物,他要向在这里吃饭的人表明昨天的事情对他一点影响也没有,他的食欲依然如同传说的那样好极了。

他同一群红衣主教坐在靠窗的桌子旁,这些人来自哪里的都有,比如澳大利亚、委内瑞拉、斯洛伐克、黎巴嫩和墨西哥。其中两个人是他强烈的支持者,但是其他三个人,他认为,属于还没决定好选择哪一方的那些人中的。他注意到恩格维走进餐厅,这个非洲人正在同两个红衣主教热情地交谈着,也许他也想要摆出样子,表明自己一点也不担心。

"阿尔贝托。"坐在他的那张桌子旁边的一个红衣主教说。

他的目光转向这个澳大利亚人。

"今天要保持信念,我祈祷了一个晚上,感觉今天早上一定会发生点什么事情。"

他保持着坚忍的神情,"上帝的意愿就是鼓舞我们向前的力量,我唯一的希望是今天圣灵会与我们同在。"

"你做的是明智的选择。"黎巴嫩的红衣主教说,他故意抬高了声音说话。

"是的,他是。"在另一张桌子吃饭的一个红衣主教说。

他放下拿在手里的鸡蛋,顺着说话的声音望去,是昨天晚上谈过话的那个西班牙人,这个矮胖的家伙已经从椅子上站起来了。

"教会已经开始衰弱了,"西班牙人说,"现在应该采取行动了,我还能回想起教皇受到尊重的时候,那时包括莫斯科在内的所有政府都关注罗马的举动。现在我们什么也不是,我们的牧师不准许参加政治活动,不鼓励主教们有任何的立场,自鸣得意的教皇正在毁灭我们。"

另一个红衣主教站了起来,他是个络腮胡子的人,来自喀麦隆(非洲西部国家),瓦兰德里不太认识他,所以料定他肯定是恩格维的人,"我认为克莱门特十五世不是一个得意洋洋的人,他受到了世界各地人的喜爱,在短暂的任期里做出了大量的业绩。"

西班牙人举起双手,"我不是说不受到尊重,这不是个人之间的事情,而是关乎于教会利益的事情,幸运的是,我们当中有这样一个人,他受到了世界各地人的尊重,瓦兰德里红衣主教将会成为教皇的典范,为什么要委曲求全呢?"

瓦兰德里的视线停留在恩格维身上,如果财政官被这番话冒犯了,他也什么都没有表现出来。

这是权威评论家们在日后大谈特谈的一个时刻,圣灵如何突然从天而降,从而改变了整个会议的方向。尽管教皇法案在召集会议之前禁止竞选行为,可一旦他们被锁在西斯廷教堂里,就没有太多的禁忌了。实际上,坦诚的讨论是这个秘密会议的整个目的,这个西班牙人的战术给他留下了非常深刻的印象,他没想到这个傻瓜还有这么一手。

"我认为选择恩格维红衣主教不是委曲求全,"喀麦隆的红衣主教终于说,"他是一个合神心意的人,他是教会的牧师,他是不容谴责的人,他将会成为一名杰出的教皇。"

"瓦兰德里就不会吗?"那个法国红衣主教站起来,脱口而出说。

这个场面让瓦兰德里感到非常震惊,穿着整齐的红衣主教们公开地相互反驳,要是在其他任何场合,他们会有意识地避免面对面的对峙。

"瓦兰德里年轻,教会需要的就是这样的人,客套虚礼和花言巧语并不是作为头领的必要条件,带领信徒前进的是一个人的品性,他已经证明了自己的品性,他为许多教皇服务过--"

"此言正是,"喀麦隆的红衣主教说,"他从没有为主教辖区服务过,他听到过多少忏悔?他主持过多少葬礼?他劝导过多少教区居民?这些牧师经历是圣彼得教皇在位时要求的。"

喀麦隆红衣主教的胆大妄为给他留下了深刻的印象,瓦兰德里没有注意到这样一个中坚力量还能穿着猩红色的服饰。然而,这个人却直觉地引发了那个令人心惊胆战的牧师资格,他在心里暗暗盘算,在以后的日子里,这个红衣主教可不是一个小瞧的人。

"那有什么?"来自法国的红衣主教说,"教皇不是牧师,学者们喜欢把两者联系起来,是我们选一个人不选另一个人时使用的借口,它没有任何意义。教皇是一个管理者,他必须要管理教会,要想做到这一点,他必须了解罗马法庭,了解它的运作,瓦兰德里比我们任何人都清楚这些,我们已经有过牧师教皇了,给我一个领导者。"

"也许他也非常了解我们的运作。"那个红衣主教档案管理者说。

瓦兰德里几乎有些畏缩了,他可是具有选举团体中最德高望重的成员之一呀,他的观点一定会对那十一个意见不定的人产生相当大的影响。

"你解释一下。"西班牙红衣主教要求道。

档案管理者坐下来,"罗马法庭控制了太多的事情,我们都抱怨它的独断专行,然而却没有采取任何行动。为什么?因为它满足了我们的需求,它在我们面前竖起了一道墙,无论是什么,我们都不想让它发生,谴责罗马法庭上的每件事情很容易,为什么一个扎根于罗马法庭的教皇要做什么威胁它的事情呢?是的,法庭里面有变化,所有的教皇都做些修修补补的工作,但是没有人推翻它并重建。"这个老人的眼睛锁定在瓦兰德里身上,"尤其是那个制度的产物,我们必须扪心自问,瓦兰德里会成为那个大刀阔斧的改革着吗?"他停了一下说,"我想不会。"

瓦兰德里呷了一口咖啡,最后他把杯子放到桌子上,对档案管理者心平气和地说,"很明显,阁下,你的选票态度已经很清楚了。"

"我根本不想投票。"

他的头随意地歪了一下,"那是你的权力,阁下,我没有要干涉你的意思。"

恩格维一步步地走到餐厅的中央,"也许我们的争论已经足够了,为什么我们不把饭吃完,然后回到教堂里,在那里我们可以更加详细地探讨这个问题。"

没有人不同意这个主张。

整个的辩论过程令瓦兰德里极为震惊。

公开的辩论可能成为一件好事。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22 23:45

第四十八章

默主歌耶,波斯尼亚-黑塞哥维那

上午九时

凯特丽娜开始担忧了,自从她醒来发现米切纳不见了,已经过去了一个小时。暴风雨停息了,早上温暖潮湿,但是依然浓云密布。起初她以为他下楼喝咖啡了,但是她几分种之前去过餐厅,他不在,她询问了柜台服务员,但是她说什么都不知道。她又想,也许他闲逛到圣詹姆士教堂了,她又走到那里,但是到处也找不到他。科林不会就这样离开的,连到哪里去也不说一声,这不是他的性格,况且他的旅行包、钱夹和护照还在房间里。

现在,她站在教堂外面繁忙的广场上,考虑着是否要走到守卫士兵那里,请求他们的帮助。公共汽车已经到达这里了,又送来一批新的朝圣者,当店主们纷纷布置沿街店面的时候,街道上开始出现交通阻塞的现象。

他们一起度过了一个愉快的晚上,在饭店里的谈话颇具刺激性,随后的时光更是令人销魂。她已经决定什么也不对阿尔贝托·瓦兰德里说,她来波斯尼亚的目的是争取同米切纳在一起的机会,而不是作为一个间谍来的。让安布罗西和瓦兰德里爱怎么想就怎么想吧,她只是很高兴来到这里。她甚至都不在乎是否以后还能继续记者的职业,她要到罗马尼亚,去照顾那些孩子们,让她的父母为她而骄傲,让她自己为自己而骄傲,这一次,做件好事。

过去的那些年里,她一直憎恨米切纳,但是她逐渐认识到她自己也有过错,她的缺点反而令事情更糟。米切纳热爱他的上帝和他的教会,而她只爱她自己,但是这一切都要改变了,她保证会发生改变。吃晚饭的时候,米切纳曾经抱怨说,自己从来没有拯救过一个灵魂,也许他错了,或许她就是第一个被他拯救的人。

她穿过街道,在问讯处里面咨询,这里的人没有一个看到同米切纳外形特征相配的人。她沿着人行道漫无目的地走着,看到店铺就走进去,抱着一线希望他可能在做一些简单的调查,想要了解其他目击者的居住地。她一时心血来潮,朝昨天走过的路的方向走去,经过白色拉毛粉饰、红砖屋顶的住宅,走向雅斯娜住的地方。

她找到了那所房子,敲了敲门。

没有人出来开门。

她退回到街道上,百叶窗是拉开的,她等了几分钟,看看里面有没有反应,但是什么动静也没有,她注意到雅斯娜的车没停在道路边上。

她开始朝旅馆走去。

一个女人从房子里走出来,一边穿过街道,一边用克罗地亚语大声喊:"这太可怕了,太可怕了,耶稣帮帮我们吧。"

她的痛苦使人惊慌。

"发生了什么事?"她用自己掌握的最好的克罗地亚语喊道。

那个岁数较大的女人停了下来,她的眼睛里写满了恐惧,"是雅斯娜,他们在山上发现了她,十字架和她都受到了雷电的袭击。"

"她现在有事吗?"

"我不知道,他们正在把她送回来。"

这个女人的心烦意乱近乎到了歇斯底里的程度,眼泪夺眶而出,她不停地划着十字,双手紧握着念珠,一边呜咽着,一边喃喃地念着圣母经。"耶稣之母,救救她,不要让她死去,她是受到保佑的。"

"有那么糟糕吗?"

"他们找到她的时候,她都快不喘气了。"

她的脑子突然闪现了一个想法,"她是一个人吗?"

这个女人似乎没有听到这个问题,口中不停地嘟哝着祈祷词,请求上帝救救雅斯娜。

"她是一个人吗?"她又问了一遍。

她突然猛醒过来,似乎注意到了这个问题,"不是,那里还有一个男人,同她一样,情形很糟糕。"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22 23:46

第四十九章

梵蒂冈城,上午九时半

瓦兰德里爬上楼梯,朝着西斯廷教堂走去,他相信教皇职位可以说是稳操胜券。对他有妨碍的一切就是来自肯尼亚的一个红衣主教,他固守着一个自杀教皇的失败政策,如果由他来决定,他宁愿在今天晚上之前,把克莱门特的尸体从圣彼得广场运走,再用船运回到德国,他也许能够完成这个任务,因为克莱门特在遗书(遗嘱的原文已经在一个星期前出版了)里说,他真诚的愿望就是能够埋葬在班贝格,这种做法可以被认为是教会对已经去世教皇的仁慈追悼,当然了,这种做法将会得到积极的响应,同样也可以为一个虚弱灵魂提供一个神圣之地。

他还在欣赏早饭时候的那场辩论,安布罗西在过去几年里的辛勤努力正在获得回报。那个窃听装置就是保罗的主意,起初,担心被发现,他还非常紧张,他后悔没有把他带到教皇选举会议中来,但是安布罗西在外面也没闲着,他收到了一项特别命令,就是在选举正在进行的时候,拆除所有的录音机和窃听装置。完成这项任务,现在堪称是最佳时机,因为梵蒂冈正在冬眠,所有人都在关注和倾听西斯廷教堂发生的一切。

他来到了狭窄的大理石台阶的最顶端,恩格维站在门廊前,显然是在等他。

"审判的日子,莫里斯。"当他走完最后一级台阶,他说。

"这是看待这件事情的一种方式。"

离他们最近的红衣主教在五十英尺外的地方,他们后面没有人在爬楼梯,大多数人都在教堂里,他等在那里,是想到最后一刻才进去,"我不会漏掉你的谜语,你和克莱门特的谜语。"

"让我感兴趣的是谜底。"

"我希望你在肯尼亚过得愉快,享受炎热。"

他起身走开了。

"你不会赢的。"恩格维说。

他转过身,他不喜欢这个非洲人脸上洋洋自得的样子,但是他不禁问道:"为什么?"

恩格维没有回答,他只是快速从他身边走过,进入到教堂里。

红衣主教在事先分配好的位置上就座,恩格维站在祭坛前面,在颜色繁杂、视觉混乱的米开朗基罗的最后的审判下面,显得无足轻重。

"在选举开始之前,我有些话要说。"

所有的一百一十三名红衣主教都把头转向恩格维,瓦兰德里倒吸了一口凉气,但他却无能为力,财政官仍然负责此事。

"你们的一些人仍然坚信我是那个最受喜爱的已故圣父的继承人,尽管你们的信心让我受宠若惊,我必须谢绝。如果我被选中了,我将不会接受,你们要清楚这一点,因此要充分行使你们的投票权力。"

恩格维离开祭坛,在红衣主教当中就座。

瓦兰德里意识到支持恩格维的那四十三个人将会站在他这边了,他们想成为获胜队的一部分,因为他们的马已经从跑道上逃走了,他们的忠诚肯定会改变的。在最后时刻出现第三个候选人的可能性简直微乎其微,瓦兰德里在脑子快速地盘算着。他只需要保留支持他的那五十九个人,然后再加上支持恩格维的那些无首领团体的一小撮人就可以了。

那是一件很容易做到的事情。

他想问恩格维为什么这样做,但是这样做毫无意义,尽管他否认想要教皇的职位,但是这个非洲人却获得了四十三张选票,他根本就不相信圣灵和这件事情有什么关系,这是场人与人之间的争斗,组织者是人,执行者也是人。他周围的一个或者更多的人肯定是敌人,即使是个隐藏的敌人。一个堪称罪魁祸首的人就是红衣主教档案管理者,他既有才干又有知识,他希望恩格维的力量不是对他的拒绝。在未来的日子里,他需要的是忠诚和热情,还要给那些持不同意见者以教训,那将会成为安布罗西的首要任务。所有人都必须了解这是因为选择错误而付出的代价,但是他不得不相信坐在他对面的那个非洲人,你不会赢的,不,恩格维简直是把教皇职位拱手相让了,但是谁在乎呢。

赢了就是赢了。

投票选举用了一个小时,在恩格维使人震惊的表白之后,每个人似乎都急于结束这次会议。

瓦兰德里没有把选票写下来,每重复一次名字,他都在脑子里做计算,当数到七十六张的时候,他不再数了。只有当监票员宣布说,他以一百零二票当选了,他才把目光投向祭坛。

有多少次,他在心里默想,这样的时刻会是怎样的感受,现在他自己可以发布命令了,这十亿天主教徒愿意相信或者不愿意相信已经不重要了。任何红衣主教都不能在拒绝接受他的命令。他将被称为圣父,直到他离开人世的那一天,他的每个需求都会得到满足。在这个时刻,红衣主教已经开始大声呼喊,并且弯腰屈膝,有几个人甚至跑出教堂,尖声呼叫着拒绝接受。他意识到每只眼睛都将投射到他的身上,他不再是阿尔贝托・瓦兰德里红衣主教了,不再是佛罗伦萨的主教,也不再是罗马教廷的国务卿了。

他是教皇了。

恩格维走近祭坛,瓦兰德里知道这个非洲人将要完成他作为财政官的最后一项任务。祈祷了一段时间之后,恩格维静静地沿着中央走廊走过去,站在他的面前。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22 23:47

"最值得尊敬的红衣主教阁下,你愿意接受按照宗教法规选举出来的最高教皇吗?"

多少世纪以来,都要对获胜者说这样的话。

他凝视着恩格维锐利的目光,试图读懂这个家伙在想些什么,明知道一个他轻视的人几乎完全可能当选教皇,他为什么要主动退出选举?据他的了解,这个非洲人是个虔诚的天主教徒,他会做任何必要的事情来保护教会的利益,他不是一个懦夫,但是他却从可能获胜的比赛中临阵脱逃了。

他把这些令人心烦意乱的想法从脑子里清除掉,口齿清晰地说道"我接受。"几十年以来,用意大利语来对这个问题做答还是第一次。

红衣主教们站起身来,顿时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现在,失去教皇的悲伤已经被新教皇当选的喜悦代替了,教堂的门外,瓦兰德里想象着那些观察评论家们听到这个消息时会是怎样的景象,也许第一个信号就是要对一些事情重新做出决定。他注视着其中一个监票员把选票拿到炉子前面,几分钟之后,白烟就会在清晨的上空升起,广场上将会响起阵阵的喝彩声。

教堂内的欢呼声逐渐消退,还需要再回答一个问题。

"你要为自己取个什么名字?"恩格维用拉丁语问道。

教堂里寂静无声。

对名字的选择意味着他想成为怎样的教皇,这个传统是约翰·保罗一世保留下来的,他选择了离他最近的两个前任者的名字,旨在表明他希望能够赶上约翰的仁慈和保罗的严格,约翰·保罗二世取了他前任者的这个双重名字,也是为了传递类似的信息。多少年以来,瓦兰德里一直在考虑应该选择什么名字,下面这几个非常普遍的名字都在他的考虑范围之内:伊诺森、本尼迪克特、格雷戈里、朱利叶斯、西斯科特。雅各布特别青睐克莱门特这个名字,因为他是德国血统。瓦兰德里想让他的名字传递一个清晰的信息,那就是威严的教皇权力又回来了。

"彼得二世。"

整个教堂令人透不过起来,恩格维的表情没有改变,他从来都是那个样子,在二百六十七名教皇中,有二十三个约翰,六个保罗,十三个利奥,十二个庇护,八个亚历山大,还有很多其他的称呼。

但是只有一个彼得。

第一个教皇。

你是彼得,我将要在这个岩石上建立我的教堂。

他的尸骨就安放在几米远的地方,在基督教国家最大的做礼拜之地的下面,他是天主教会的第一个圣人,也是最受尊敬的。在这两千年里,还没有一个人选择这个名字。

他从椅子上站起来。

装腔作势已经没有必要了,所有的仪式都按部就班地举行着,他的当选已经得到了确认,他正式地接受了任命,他也宣布了自己的教皇名字。他现在是罗马的大主教,基督耶稣的代言人,宗徒之长,掌管世界范围内教会卓越司法权的最高祭司,罗马省大主教及都主教(总主教),意大利首席主教(主教长),西方之宗主教。

上帝之仆人之仆人。

他面对着红衣主教,确保一个人也没有误解他的意思,"我选择彼得二世这个名字。"他用意大利语说。

谁也没有说一句话。

这时昨天晚上的那三个红衣主教中的一个人开始鼓掌,其他几个人也跟着鼓了起来,很快,教堂里就回响着雷鸣般的掌声了。瓦兰德里细细地品味这绝对的成功的喜悦,没有人可以抢走的喜悦,然而,有两件事情让他的狂喜有所减轻。

微笑慢慢地爬上了莫里斯·恩格维的唇边,财政官也加入了鼓掌的行列中。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22 23:48

第五十章

默主歌耶,波斯尼亚-黑塞哥维那

上午十一时

凯特丽娜坐在床边,观察着米切纳,他昏迷着被带到医院的场面还依然浮现在她的眼前,现在她知道失去这个人对她来说意味着什么了。

她更加憎恨自己对他的欺骗,她打算把事实告诉给米切纳,希望他能够原谅自己。她之所以答应瓦兰德里的要求,是因为她想再次同米切纳鸳梦重温。也许她需要某种力量的推动,因为她的骄傲和愤怒可能会阻止她重新找到他的想法,三个星期之前,他们在广场的第一次会面简直可以说是灾难,瓦兰德里的提议当之无愧使得事情变得容易了许多,但是却没有让事情变得正确。

米切纳的眼睛突然睁开了。

"科林。"

"凯特?"他试图把目光集中在她身上。

"我在这。"

"我能听到你说话,但是我看不到你,就像在水底下看人一样,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闪电,十字架在山上遭到了闪电的袭击,你和雅斯娜离它太近了。"

他伸出手摸索着眉毛,他的手指轻轻地试探着擦伤和割伤。"她没事吧?"

"好像是,她也出门了,和你一样,你们在那里做什么呢?"

"以后再说吧。"

"当然了,喝点水吧,医生说你需要多喝水。"她把水杯举到他的唇边,他喝了几口。

"我在哪?"

"在政府为朝圣者建立的当地医务所里。"

"他们说我怎么了?"

"没有脑震荡,只是离大量的电压太近了,如果再近一点,你们两个人就都死了。你的身体没有任何破损的地方,只是后脑勺有个肿块和一条很深的伤口。"

门开了,一个络腮胡子的中年男人走了进来,"病人的情况如何?"他用英语问道,"我是他的主治医生,神父,你感觉怎样?"

"就像雪崩在我面前滚动。"米切纳说。

"可以理解,但你很快就没事了,只是一个小伤口而已,头骨没有任何裂伤。当你回国后,我建议你做一个全面的身体检查,实际上,鉴于已经发生的一切,你已经相当幸运了。"

医生快速检查了一下病人,又给出了一些建议,然后就离开了。

"他怎么知道我是个牧师?"

"我得来辨认你,你真的把我吓坏了。"

"教皇选举会议如何?"他问,"你听到过什么吗?"

"我就知道你第一个想到的就是这件事。"

"你不感兴趣吗?"

其实她也很好奇,"直到一个小时之前,都没有什么消息传来。"

她伸出手,把他的手抓在手里,他把头转向她,说:"我希望能够看到你。"

"我爱你,科林。"说出这句话让她觉得好多了。

"我也爱你,凯特,多年前我就应该告诉你的。"

"是的,你应该。"

"很多事情我都应该用不同的方式去做,我只知道我想让你融入到我的未来中。"

"罗马那边呢?"

"我已经做了所有我答应做的事情,那件事情已经结束了,我想到罗马尼亚去,和你一起。"

她的眼睛湿润了,她很高兴他不能看到自己流眼泪,她把眼泪拭干,"我们在那会做好事。"她说,尽量不让自己的声音颤抖。

他握紧了抓在手里的手。

她很喜欢这样的感觉。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22 23:49

第五十一章

梵蒂冈城

晚上十一时四十五分

瓦兰德里接受了来自红衣主教们的祝贺,他从西斯廷教堂走出来,来到了一个粉刷过的空间,这里是眼泪之屋,在这里,加马雷利裁缝店赶制的衣服一排排整齐地悬挂着,加马雷利本人已经在那里恭候了。

"安布罗西神父在哪?"他问一个服侍牧师。

"在这,圣父。"安布罗西一边说,一边走进屋子,他喜欢助手嘴唇里发出的这个声音。

瓦兰德里头脚离开教堂,教皇选举会议就已经不再有秘密可言了,大门已经打开了,白烟也从屋顶袅袅升起。到现在为止,教皇宫殿里甚至在外面的圣彼得广场上,人们都不止一遍地重复着彼得二世这个名字。人们将会对这个选择感到震惊,权威评论家们会认为这太大胆了,也许他们只有这一次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你现在是我的教皇秘书了,"他把猩红色的红衣主教服饰从头上退下来,说,"这是我的第一道命令。"他的嘴角露出了微笑,两个人之间的秘密誓言终于兑现了。

安布罗西深深地鞠了一躬,表示接受。

他用手指着昨天侦察过的那套服装,说:"那一套服装适合我。"

裁缝一把拿下来他选中的衣服,呈现在他面前说:"圣父。"

他接受了这个只留给教皇的问候,看着自己的红衣主教服装被折叠起来,他知道这些衣服要先洗干净,然后再放到盒子里,按照习俗,在他去世的时候,这个服装要提供给瓦兰德里家族当时的一个高级成员。

他穿上白色亚麻布的法衣,系上扣子,加马雷利跪在地上,开始用穿了线的针缝合接缝,针法不用太完美,只要能够坚持接下来的两三个小时就可以了,这以后,一套非常合适、量身定做的衣服将会准备好。

他试了试,"有点紧,改一改。"

加马雷利把针脚拆开,又重新缝上。

"确保针脚不会松掉。"他最不希望的一件事就是衣服分家。

裁缝缝完了,他坐在椅子里,一个牧师跪在他前面,开始脱他的鞋子和袜子,从今往后,几乎什么都不用他亲自动手做了,他已经喜欢上这一点了。这时有人拿上来一双白色袜子和红色皮鞋,他检查了一下尺码,正合适,他示意说可以穿在脚上了。

他站了起来。

有人用手递给他一顶白色无边帽,在过去,高级教士是要剃头的,冬天的时候需要带上帽子来保护裸露在外的头皮,现在,帽子成了高级教士必不可少的服饰。自从十八世纪以来,教皇的帽子就是用八块三角形的丝绸缝制在一起制成的,他双手握住帽檐,就像皇帝接受皇冠一样,然后把帽子平稳地放在头上。

安布罗西赞许地微笑着。

让世界同教皇见面的时间到了。

但是首先,还有最后一件事。

他离开更衣室,再次进入西斯廷教堂,红衣主教坐在指定的座位上,祭坛前已经摆放好了教皇宝座,他大步流星地径直走到宝座上坐下来,等了整整十分钟,才开口说:"请就座。"

接下来要举行的仪式是按照教规要求的选举过程中必不可少的,每个红衣主教都应该走到前面,行曲膝礼,然后上前拥抱新教皇。

他示意支持他的那个资深的枢机主教,主教起身,开始了这个仪式。约翰・保罗二世打破了一个长期以来的传统,就是教皇坐在红衣主教跟前,等待着他们向自己问候,但这是新的一天,任何事情都有可能开始改变。实际上,他们应该感到高兴,在几个世纪之前,亲吻教皇的鞋子也是这个仪式的一部分。

他坐在座位上,伸出戴着戒指的手,等待着恭顺的吻。

恩格维在整个队伍的中间,这个非洲人跪下,伸出手够教皇佩带戒指的手指,瓦兰德里注意到他的双唇并没有接触到金戒指,然后恩格维站起来,走开了。

"没有祝贺的话?"瓦兰德里问道。

恩格维停下脚步,转过身,"希望你的统治是你应该得到的。"

他想给这个狗杂种的一个教训,但是时间和地点都不合适,也许这就是恩格维的意图所在,故意激怒他,让他把自己的傲慢自大全部表现出来。于是他平静了一下自己的情绪,只是简单地说,"我把这当作良好的祝愿。"

"仅仅如此。"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22 23:50

当最后一名红衣主教离开祭坛时,他站来起来,"我向大家表示感谢,我会为罗马教廷竭尽全力的,现在我相信应该是面对世界的时候了。"

他沿着中央通道重重地踱着脚走过,穿过大理石门,来到教堂的主要入口,他大步走进长方形教堂,穿过帝王公爵大厅,他很喜欢这条选好的路线,墙上的巨幅油画清楚地表明教皇的的权力优越于尘世的权力。

他进入中央凉廊。

自从他当选教皇,已经过去一个小时了,到现在为止,外面的谣传已经到了势不可挡的程度了。西斯廷教廷里面传出来太多相互矛盾的信息,使得到目前为止,没有一个人能够确定到底发生了什么。这也正符合他处理事情的方式,迷惑可能成为一个有效的武器,尤其是迷惑的来由是关于他的。他对名字的选择本身就应该能够产生大量的猜测,在过去的几个世纪中,没有哪位当选的勇士教皇或者圣洁的外交官教皇胆敢尝试用过这个名字。

他走进一直通向露天平台的凹室,但是现在还不能出去。相反,那个红衣主教档案管理者,作为资深的枢机助祭将会出现在最前面,然后才是教皇,后面还要跟着神学院院长和财政官。

他走近站在门口的红衣主教档案管理者,小声说:"我告诉你,阁下,我将会保持耐心的,现在尽你最后的责任。"

这个老人的眼神说明了一切,显然,他已经知道了自己的命运。

档案管理者一句话也没有说,径直走到露天平台上。

五十万人顿时响起了一阵骚动。

栏杆前面竖直地立着一个扩音器,他走到跟前,说:"Annuntiovobisgauduiummagnum,(我们选出了教皇)"。宣布的时候要求用拉丁语,但是瓦兰德里很清楚翻译出来的意思。

我们选出了教皇。

人群顿时爆发出一阵欢呼声,他看不到下面的人,只能感觉到他们的存在,红衣主教档案管理者又对着麦克风说:"cardinalemsanctaeromanaeecclesiae……Valendrea(当选者是神圣罗马教廷的红衣主教……瓦兰德里)。"

下面的欢呼声震耳欲聋,自从圣彼得教皇以来,意大利人又重新登上了皇位。人群中传来一阵紧似一阵的"万岁,万岁"的呼喊声。

档案管理者停下来,向后面扫了一眼,瓦兰德里捕捉到了他脸上漠然表情,很明显,这个老人对即将要说的话并不赞同,红衣主教档案管理者转过来,对着麦克风说:"QuiSibiImposuitNomen(罗马教皇的名字)--"

这个名字因为扩音器里回响着,他选出的名字是--

"彼得二世。"

这个名字在广场内回荡着,好像柱廊上方的塑像也在交谈着,他们互相询问着,是否听清了刚才的那个名字。人们沉思了一会儿,但是马上就明白了。

欢呼声更大了。

瓦兰德里朝着门口走去,但他注意到只有一名红衣主教跟在后面,他转过身,恩格维没有动身。

"你来吗?"

"我不。"

"这是你作为财政官的职责。"

"是我的耻辱。"

瓦兰德里向后退了一步,来到凹室里,"你在教堂里傲慢也就罢了,不要再惹恼我了。"

"你要做些什么?把我放到监狱里?没收我的财产?剥夺我的头衔?这不是中世纪。"

站在旁边的另一个红衣主教似乎感觉到很尴尬,这人是个忠实可靠的支持者,他想有必要表现出来一些威严,"我以后会对付你的,恩格维。"

"上帝会对付你的。"

这个非洲人转身离开了。

他不想让他扫了自己的兴,面对着那个剩下的红衣主教说:"我们走吧,阁下?"

他走进阳光沐浴的露天平台上,向众人伸出温暖的双臂,人群中响起一阵欢呼声。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22 23:50

第五十二章

默主歌耶,波斯尼亚-黑塞哥维那

下午十二时半

米切纳感觉好多了,他的视觉已经清晰了,头和胃口也不疼了,都恢复了平静,他现在能够看到医务所的房间是个小隔间,煤渣砌块的墙面是浅黄色的,阳光从悬挂着蕾丝窗帘的窗户透露进来,但是看不到外面的景物,窗户格上覆盖了一层厚厚的油漆。

凯特丽娜去看雅斯娜了,医生什么也没有说,他希望她一切都好。

门开了。

"她没事,"凯特丽娜说,"显然,你们两个人都走得太远了,但是她伤得不太严重,只在头部有几个肿块。"她站在他的床边,"我还有更多的新闻。"

他看着她,很高兴又看到了她可爱的面庞。

"瓦兰德里是教皇了,我在电视上看到的,他刚刚在圣彼得广场发表完演说,主张教会应该回到它的根基,并且注意一点,他选择彼得二世作为他的名字。"

"罗马尼亚看上去越来越具有吸引力了。"

她露出牙齿浅浅地笑了一下,"那么告诉我,爬到山顶上很值得吗?"

"你是什么意思?"

"你和她昨天晚上在山上做的任何事情。"

"嫉妒了?"

"更多的是好奇。"

他意识到应该做些解释了,"她想要告诉我第十个秘密。"

"在暴风雨当中吗?"

"别要求我做出解释,我半夜醒来时,她站在外面的街道上,等着我,像鬼一样阴森森的,但是我觉得有必要跟她走。"

关于他的幻觉,他一个字也不想说,但是他能够清晰地回忆出细枝末节,就像一个难以忘却的梦境。医生说他已经昏迷了好几个小时了,于是他看到和听到的只不过是他在过去的几个月里经历过的事情的再现,在他心目中占据重要地位的那两个人,但是那个女士又做何解释呢?也许不过是受到他昨天在雅斯娜家里看到的那个雕塑的影响。

或者是它吗?

"你看,我不知道雅斯娜是怎么想的,她告诉我,要想了解第十个秘密我就必须跟她走,我就去了。"

"你没有发现这件事情有些蹊跷吗?"

"整个事情非常奇怪。"

"她到这里来。"

"你什么意思?"

"雅斯娜说她要来这里看你,我离开的时候她正做着准备。"

门开了,年岁大一些的女人手推着轮椅走进这个狭窄的房间,雅斯娜看上去很疲惫,她的前额和右手手臂都缠着绷带。

"我想看看你是否安然无恙。"她虚弱地说。

"我也同样在为你担心。"

"我带你到那去,因为圣母这样告诉我的,我不想伤害你。"

第一次她的声音听上去富有同情心,"我不想责怪你任何事情,我自己选择去的。"

"据说十字架上留下了永久的疤痕,白色的那段上有一道变黑的割伤。"

"这是你给无神论者的讯号吗?"凯特丽娜的问话中带有一丝嘲讽的口气。

"也许今天给忠实教徒的信息可能澄清一切。"显然,凯特丽娜并不打算给她留什么情面。

他打算让她退后,但他知道她现在心情不安,正在把她的沮丧情绪发泄到一个最近的目标上。

"圣母是最后一次来了。"

他研究着坐在他面前的这个女人的脸,她的表情忧伤,目光呆滞,同昨天的表情截然不同,她同上帝之母的对话时间大概已经有二十多年了,不管是真是假,这个经历对她而言意义非同寻常,现在,所有这一切都将结束,她那种失落的痛苦可想而知。他想象这也许同心爱的人死亡一样痛楚,永远听不到了那个熟悉的声音了,忠告和安慰不复存在了,就像他失去自己的父母和雅各布·沃克纳的感觉一样。

她的痛苦突然之间变成了他的。

"昨天晚上,在山顶上,圣母向我透露了第十个秘密。"

他记得她在暴风雨中所过的寥寥无几的话语,我能想起来,我知道我能。亲爱的圣母,我不知道。

"我把她说过的话写下来了,"她把一张折好的纸递给他。"圣母对我说要交给你。"

"她还说了些什么?"

"她说完这些就消失了,"雅斯娜示意椅子后面的那个老年妇女,"我要回房间去了,早日康复,米切纳神父,我会为你祈祷的。"

"我也会为你祈祷,雅斯娜。"他说,这是他的真心话。

她离开了。

"科林,那个女人是个骗子,你看不明白吗?"凯特丽娜的声音很高。

"我不知道她是干什么的,凯特,如果她是骗子,也是一个好骗子。她相信自己正在说的话,即使她是个骗子,那个骗局也结束了,圣母不会再出现了。"

她示意那张纸,"你打算读一读吗?这次教皇可没有命令说不准读。"

这话是真的,他打开那张纸,但是看着纸上的字让他头疼得厉害,于是他把纸递给她。

"我读不了,你读给我听。"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22 23:52

第五十三章

瓦兰德里站在谒见厅里,接受来自国务院的工作人员的祝贺,安布罗西已经表明了自己的愿望,开除许多教士和教皇办公室的大多数秘书。他没有同他争辩,如果他希望安布罗西满足他所有的需求,那么至少应该做到让他挑选自己的下属。

从早上开始,安布罗西几乎就不离他的左右了,教皇在露天平台向圣彼得广场的人群致词的时候,他谦恭地站在他的旁边。安布罗西已经监视了电台和电视的报道,据他所说,主要都是正面的报道,尤其对于瓦兰德里选择的教皇头衔,评论员们一致认为这将成为一个重要的教皇任期。瓦兰德里甚至能够想象到,当彼得二世这几个字从汤姆・凯利嘴里说出时,他结结巴巴的样子。在他的统治期内,将会有更多走红的牧师,神职人员会按照要求去做,如果违背了,他们将会受到惩罚,先从凯利开刀。他已经告诉安布罗西在这个周末免去这个傻瓜的圣职。

还将会有更多的变化。

罗马教皇的三重冠将重新启用,加冕礼也安排好了,他进入的时候会响起喇叭的声音,礼拜仪式时,扇子和拉开的军刀将会再次陪伴他。教皇椅将会被恢复使用。保罗二世改变了多数仪式,这是他良好判断的一个疏漏之处,也许是对他所处时代的一个回应,但是瓦兰德里将要纠正所有这一切。

最后一批祝福者从他身边鱼贯而过,他向安布罗西打了个手势,后者急忙走过来,"我有些事情要做,"他小声说,"叫停吧。"

安布罗西转向人群,大声说:"大家注意,圣父饿了,从早饭起他就没吃任何东西,我们都知道我们的教皇食欲非常好。"

大厅里回荡着笑声。

"对于那些没能向教皇表达祝愿的朋友,我们在今天的晚些时候再安排时间。"

"希望上帝保佑你们每个人。"瓦兰德里说。

他跟着安布罗西走出大厅,来到他在国务院的办公室。半小时之前教皇公寓就已经拆开了封条,他在三楼房间的许多东西现在正在往四楼搬运,在未来的几天里,他将要参观博物馆和地下室储藏设施。他已经给安布罗西开列了一个清单,上面罗列着他想要摆放在公寓里的东西,对于自己的计划,他很自豪,在过去的几个小时里做出的大多数决定都是在很久以前就酝酿好了的,现在要制造的效果是,一个正在行使职能的教皇,每件事情都做得恰当得体,井然有序。

来到办公室,他把门关上,转向安布罗西,"找到红衣主教管理者,告诉他十五分钟以后站在维沙华前面。"

安布罗西弯腰退下。

他走进邻近办公室的浴室,恩格维的傲慢还在激怒着他,这个非洲人是对的,除了把他派到远离罗马的一个岗位上,他不可能有别的举措,但那样做并不明智,很快就成为前财政官的这个非洲人已经招募了足够的支持者,这么快就把他打发了,实在是个愚蠢的行为。现在需要的是耐心,但是他不是说他已经忘掉了莫里斯・恩格维。

他往脸上拍打着水,然后用毛巾擦干。

外屋办公室的门开了,安布罗西回来了。

"档案管理员正在等候。"

他把毛巾摔在大理石台面上,"好,我们走吧。"

他猛地从办公室冲出来,下到了一楼。经过瑞士守卫时,他们脸上露出的讶异表情说明他们还不习惯没有事先警告教皇就到了。

他进入档案馆。

阅览室和收藏室都是空的,自从克莱门特去世之后,还没有一个人获准使用那里的设施,他走进大厅,穿过马赛克地板,朝着铁门走去。红衣主教档案管理者站在外面,除了安布罗西之外,没有别人。

他向这个老人走去,"用不着说,我不再需要你的服务了,如果我是你,我就会退休,这个周末的时候就离开。"

"我的办公桌已经清空了。"

"我没有忘记你今天早上在早餐桌上所做的评论。"

"请不要忘记,当我们一起站在上帝面前,我希望你能够重复我说的话。"

他想给这个说大话的家伙一个嘴巴子,但他没有,而是问,"保险箱开了吗?"

老人点了点头。

他转身对安布罗西说,"在这等着。"

长久以来,控制维沙华的其他人,保罗六世、约翰・保罗二世、克莱门特十五世,甚至包括那个令人气愤的档案管理者,他们再也无法统治这里了。

他一个箭步冲进去,伸手拉开抽屉,木头盒子出现在眼前,他把盒子拿出来,放在保罗六世用了几十年的那张桌子上。

他打开盒盖,看到两张纸相互折叠在一起,其中相对旧点的那张纸是法蒂玛第三个秘密的第一部分,出自露西亚修女之手,纸的背面还有梵蒂冈的印章,那是两千年公布秘密的时候印上去的;另一张纸,相对较新,是天宝神父在一九六○年时的意大利语翻译,上面也有印章。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22 23:52

但是还应该有一张纸。

天宝神父最近寄来的复印件,是克莱门特亲自放进去的,现在它在哪里?他来这里是为了结束一切的,是来保卫教会,保持他的理智的。

然而那张纸不见了。

他从维沙华冲出来,径直走到档案管理者跟前,他抓住这个老人的长袍,愤怒的潮水涌上了他的全身,红衣主教的脸上满是惊骇的表情。

"它在哪?"

"你……说的是……什么?"老人结结巴巴地说。

"我没心情跟你废话,它在哪?"

"我没有碰过任何东西,我在上帝面前向你发誓。"

他能够看出来这个老人没有说谎,问题不在他身上,他松开手,红衣主教退后了几步,显然,他被这突然的袭击吓坏了。

"从这出去。"他告诉档案管理者。

老人匆匆地走开了。

一个想法浮现在他脑子中,克莱门特,那个星期五的晚上,教皇允许他烧毁天宝神父寄来的一半东西。

我想让你知道等着你的是什么,阿尔贝托。

你为什么不阻止我烧毁那张纸?

你会明白的。

当他要求拿到剩下的部分,天宝的翻译的时候。

不,阿尔贝托,它在盒子里。

他本应该把那个混蛋推到一边,然后做他应该做的事情,不管那个夜晚高级官员是否在场。

现在一切都很明了了。

那个该死的翻译稿从来不在盒子里,甚至它存在吗?是的,它存在,这是毫无疑问的,克莱门特想让他知道这件事。

现在得马上找到它。

他转向安布罗西,"到波斯尼亚去,把科林·米切纳带回来,不要借口,不要例外,我想让他明天在这里出现,告诉他,如果不来,我要给他颁布逮捕令。"

"指控什么罪,圣父?"安布罗西问,几乎不带任何感情色彩,"如果他问及,我就可以跟他明说。"

他想了一会儿,说:"串通谋害安德烈·天宝神父。"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22 23:54

第五十四章

默主歌耶,波斯尼亚-黑塞哥维那

晚上六时

看到安布罗西走进医院,凯特丽娜的心里像打翻了五味瓶,她立刻注意到他黑色羊毛袈裟上增加了猩红色的滚边和红色的腰带,这意味着他已经晋升到了教皇秘书,很明显,彼得二世毫不耽搁地把这个肥差事赐给了他。

米切纳正在房间里休息,给他做的所有化验结果都是阴性的,医生预言说,明天他就会没事了,他们打算明天吃午饭的时候离开这里到布加勒斯特去。然而,安布罗西在波斯尼亚的出现,却只能意味着麻烦来了。

安布罗西发现了她,并朝她走来,"据说米切纳神父差点丢掉了性命。"

她憎恨他伪装出来的关心,很明显,这是在公众面前做做样子,"去你的,安布罗西。"她尽量让自己的声音放低,"我这个喷泉里已经没有水了。"

他摇了摇头,表情里带有明显的虚伪和反感,"爱情确实能够征服一切呀,没关系,我们不再需要你做任何事情了。"

她却想摆脱掉他,"我不想让科林知道关于你和我之间的任何事情。"

"就知道你不想。"

"我会自己告诉他,明白了吗?"

他没有回答。

雅斯娜写下的第十个秘密就在她的衣兜里,她几乎想把那张纸抽出来,然后迫使安布罗西读上面的内容,但是,上天的旨意对这个傲慢的混蛋肯定没有任何吸引力。这个信息是来自上帝之母还是自认为被上帝选中的女人,谁也不知道,但是她不知道罗马教廷和阿尔贝托・瓦兰德里如何解释这第十个秘密,尤其是接受了默主歌耶先前的那九个秘密。

"米切纳在哪?"安布罗西问,他的语气冷淡,一点表情也没有。

"你想拿他怎么样?"

"我什么也不想要,但是他的教皇就是另外一码事了。"

"不要靠近他。"

"哦,天啊,母狮子露出爪子了。"

"离开这里,安布罗西。"

"恐怕你没有资格告诉我应该做什么,我想,教皇秘书的话在这里一定非同寻常,当然肯定比一个失业的记者有意义得多。"他围绕着她来回走动着。

她马上挡住了他的路,"我说的是真的,安布罗西,离开这里,告诉瓦兰德里,科林同罗马已经结束了。"

"他仍然是罗马天主教廷的牧师,在教皇的权力控制之下,他要听从命令,否则就得承担后果。"

"瓦兰德里想怎样?"

"我们为什么不到米切纳那里,"安布罗西说,"我会解释的,我向你保证,真是值得一听。"

她走进房间,安布罗西紧跟在后面,米切纳正坐在床上,看到这个不速之客,他的脸上掠过一丝异样的神情。

"我把彼得二世的问候带给你,"安布罗西说,"我们已经知道这里发生了什么--"

"你大老远飞过来就是为了让我知道你很关心我。"

安布罗西板着脸,凯特丽娜纳闷,他是天生就具有这个能力,还是在多年的欺骗中掌握了这个技巧。

"我们知道你来波斯尼亚的原因,"安布罗西说,"我被派到这里,是想确定你是否从目击者那里了解到了什么?"

"什么也没了解到。"

米切纳的说谎能力也让她震惊。

"我必须亲自去调查你们是否在说谎吗?"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7-4-22 23:54

"悉听尊便。"

"这个消息都在城市里传开了,昨天晚上雅斯娜得知了第十个秘密,从此以后圣母就不再出现了,这里的牧师对这件事感到相当不安。"

"不再有游客来了?资金流终止了?"她禁不住要说。

安布罗西面向她说,"也许你应该在外面等着,这是教会的事情。"

"她哪里也不去,"米切纳说,"你和瓦兰德里在过去的两天做了那么多事情,现在又开始担心波斯尼亚发生的事情了?为什么?"

安布罗西的双手背在身后,"提问题的人应该是我。"

"那么,随便问吧。"

"圣父命令你回到罗马。"

"你知道你能告诉圣父什么。"

"太无礼了,至少我们不公开蔑视克莱门特十五世。"

米切纳的神情变得非常刚毅,"你这样就会把我说服吗?你们竭尽所能妨碍他正在做的每件事。"

"你很难对付,这正如同我所希望的。"

安布罗西说话的口气让她很担心,他似乎对自己的说话方式相当满意。

"我还要通知你,如果你不主动回去,意大利政府就会颁发一个逮捕证书。"

"你在胡说些什么?"米切纳问。

"布加勒斯特的教皇使节告知圣父你同天宝神父见面的事情了,教皇很不安,没能参与你和克莱门特正在做的事情,罗马尼亚官方对同你们交谈不感兴趣,他们和我一样非常好奇,究竟你和已故教皇想要从那个老牧师嘴里得到什么。"

凯特丽娜的喉咙发紧了,他们正在朝危险的水域飘荡,米切纳看上去却神态自然,"谁说克莱门特对天宝神父感兴趣?"

安布罗西耸了耸肩,"你?克莱门特?最重要的事情是你去看过他,罗马尼亚的警察想要同你谈谈,圣父既可以阻止这样的行为,也可以帮助他们。你更喜欢怎样?"

"无所谓。"

安布罗西转过身,看着凯特丽娜,"你怎样?你在乎吗?"

她意识到这个混蛋正在打出他的一张王牌,让米切纳回到罗马去,否则他马上就会了解一切情况,她是如何不费吹灰之力就在布加勒斯特和罗马找到了他。

"她和这件事有什么关系?"米切纳平静地问道。

安布罗西犹豫了一会儿,这让她的心灵倍受折磨,她真想给他脸上一巴掌,就像那次在罗马,但是她什么也没有做。

安布罗西转过身面对米切纳,"我只是在想她的想法如何,我知道她出生在罗马尼亚,非常熟悉那个国家的警察制度,我想他们的审问技术可能是一个人想要尽量避免的事情。"

"想告诉我你是如何对她了解那么多的吗?"

"天宝神父同布加勒斯特的教皇使节讲过话,他告诉使节,当你同他交谈的时候,卢女士也在场,我很容易就了解到了她的背景。"

安布罗西的解释真的很能打动她,要不是她了解事实真相,她自己也会相信的。

"不要把她卷进来。"米切纳说。

"你回罗马吗?"

"我会回去的。"

他的回答让她很吃惊。

安布罗西点头表示赞同,"我在斯普利特有个飞机,你什么时候能出院?"

"明天早上。"

"早上七点钟的时候你准备好,"安布罗西朝门口走去,"我会在今天晚上做祈祷--"他停了一会儿说,"--为你的快速康复而祈祷。"

说完他就离开了。

"如果他为我祈祷,那么我就真的麻烦了,"米切纳对着关闭的门说。

"你为什么同意回罗马?罗马尼亚的事情,他是在虚张声势。"

米切纳在床上动了动,她帮助他摆好位置,"我要同恩格维谈谈,他需要知道雅斯娜所说的话。"

"为什么?你都不能相信她写的那些话,那个秘密太荒谬可笑了。"

"也许是的,但这是默主歌耶的第十个秘密,不管我们相信与否,我需要把它交给恩格维。"

她调整了一下枕头,"你听到过传真机吗?"

"我不想同你争论这件事情,凯特,再说,我也很好奇,是什么重要的事情让瓦兰德里派出了这个跑腿的人。很明显,这里面一定牵扯到了一件非常重大的事情,我想我知道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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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完整版本: 《法蒂玛预言》--作者:史蒂夫·贝瑞(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