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永秀等 || 十年来“一带一路”研究:概况、成就与展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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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年来“一带一路”研究:
概况、成就与展望
作者简介
白永秀,西北大学经济管理学院教授、博士生导师，国家级教学团队“政治经济学系列课程教学团队”带头人，中国人民大学、浙江大学、中山大学、中央党校延安干部管理学院等多家高校特聘或兼职教授，兼任中国工业经济学会副会长、中国区域科学协会副理事长、陕西省委省政府决策咨询委员会委员。先后被授予陕西“三秦学者”和甘肃“飞天学者”荣誉称号，陕西省有突出贡献专家、“三五”人才。
白永秀教授围绕市场经济理论与中国经济体制改革、现代企业制度与国有企业改革、区域经济理论与西部大开发等问题，在《经济研究》 《中国工业经济》 《经济学动态》 《马克思主义研究》 《学术月刊》 《经济学家》等期刊发表学术论文；主持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重大项目、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项目、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重大项目等课题20余项。
白永秀，陈煦.十年来“一带一路”研究:概况、成就与展望［J］.西北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24（2）：37—53.
摘 要
2023年正值“一带一路”倡议提出十周年,及时总结十年研究成果、把握未来研究趋势对于促进“一带一路”研究高质量发展具有重要意义。本文利用Citespace文献计量可视化分析工具系统分析了2013—2023年我国“一带一路”研究的概况、成就与展望。结果显示:从研究概况来看,十年来国内“一带一路”研究在发文量上经历了“倒U型”发展趋势，在核心作者与重点机构方面呈现出专业化与区域性的特征;从研究成就来看,其在学理阐释、基建互通、经贸合作、产业金融、文化交流、全球治理六大方面取得巨大成就,并在研究范式上呈现出由传统经贸地缘政治向新型全球治理转型、由依赖单一学科向多学科融合、由定性研究向定量研究的转变。未来研究应当重点围绕构建自主知识体系、顺应中国式现代化建设需求、突出规则制定与机制构建、强化突发事件应对与风险防范、推动“一带一路”共建中新问题新主题研究等方面拓展深化。
关 键 词
“一带一路”研究；中国式现代化；新型全球治理；构建自主知识体系
白永秀教授等著《丝绸之路经济带研究》
问题的提出
共建“一带一路”倡议提出已整整十年。正如国家主席习近平在第三届“一带一路”国际合作高峰论坛主旨演讲中所说:“十年来在各方面共同努力下,‘一带一路’合作从‘大写意’进入‘工笔画’阶段,把规划图转化为实景图,一大批标志性项目和惠民生的 ‘小而美’项目落地生根,将中国共商、共建、共享、开放、绿色、廉洁的理念传播到世界各地,越来越受到更多国家的认同与欢迎。”截至2023年10月,中国已有152个国家和地区、32个国际组织参与共建“一带一路”,使其成为全球至关重要的国际公共产品与国际合作平台。党的二十大报告进一步明确要求“推动共建‘一带一路’高质量发展、以中国式现代化全面推进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可见,“一带一路”高质量发展既是加快构建新发展格局、着力推动高质量发展的重中之重,也是全面推进中国式现代化的必然要求。
与此相适应,十年来“一带一路”这一研究主题吸引了包括经济学、社会学、政治学、国际关系学等众多学科学者们开展系统性研究,使其学术研究由起步逐渐发展为独立的研究单元,相关研究成果的大量产出为推动“一带一路”倡议纵深发展提供了重要的理论支撑与实践指导。在我们迈上中国式现代化建设新征程和迎来“一带一路”倡议提出十周年的重要时点,及时总结十年来“一带一路”研究的脉络,推动“一带一路”研究围绕中国式现代化建设目标高质量转型发展具有重要意义。
当前国内学术界对“一带一路”的研究已经取得了丰硕成果,也有个别学者已对相关研究成果进行了归纳总结。孙挺等最早借助文献计量可视化分析工具CiteSpace对“一带一路”研究文献进行可视化分析。刘光阳等通过定量研究系统总结了“一带一路”倡议提出初期国内“一带一路”研究的重磅学者、研究机构及热点领域;姚立等则聚焦于“一带一路”倡议的海外影响力问题,其基于国外研究成果发现海外学者主要集中研究“一带一路”的内涵本质、行动路径及其世界影响,并全面总结了海外学者对“一带一路”的认知演进;白永秀等从推进“一带一路”研究科学化、系统化的角度指出过去阶段“一带一路”研究面临的五大问题并提出了未来重点的研究方向;陈风华则基于国内外文献大数据,从发文量、文献共引、学术合作等角度提出“一带一路”研究需要进一步加强国内国际多机构多领域的跨学科合作,特别是在顶层设计、基础研究以及科学素养方面进一步完善。此外,赵红军等还从主要领域、方法评价、可能贡献的角度系统总结了“一带一路”的经济学研究进展。
然而,既有研究还明显存在三点不足:一是既有文献综述的年限普遍较早。既有文献多数集中于“一带一路”倡议提出初期或者2020年之前,缺乏对近年来重要文献的系统性总结归纳。二是既有文献综述的分析方法尚待完善,既有文献多数停留在图文表述阶段,尚缺乏文献计量可视化分析工具的应用,特别是缺乏对“一带一路”研究进展进行定量可视化分析,而文献计量可视化分析是客观评价现代学术研究状态及预测特定领域研究发展趋势的重要手段。三是既有文献综述仅仅是对研究现状进行客观统计描述。大多数文献基本是对研究现状的客观描述,并未对“一带一路”研究中存在问题或者趋势做出系统性、学理性的总结提炼,对问题研究不深、分析不够,对研究启发作用不明显。
为此, 本文采用CiteSpace文献计量可视化分析工具全面系统总结十年来国内“一带一路”研究的最新成果、 热点问题及研究范式转型, 并立足于当前全面推进中国式现代化建设和国家主席习近平在第三届“一带一路”国际合作高峰论坛主旨演讲中所宣布的中国支持高质量共建“一带一路”八项行动的现实背景, 系统开展对新一轮“一带一路”研究的趋势展望, 以期更好地推动“一带一路”研究高质量发展。
白永秀教授等著《丝路驼铃——丝绸之路经济带》
十年来“一带一路”研究概况
(一)研究方法与数据来源
文献计量可视化分析是客观评价特定学术研究领域现状并科学预测其发展趋势的重要手段。本文以当前学术界普遍应用的科学计量与知识图谱工具CiteSpace作为研究工具开展对十年来“一带一路”研究主题文献计量可视化分析。CiteSpace是由陈超美教授基于计算机Java语言设计开发。其原理是利用共引分析与寻径网络算法对特定领域的知识文献开展计量分析,进而通过绘制知识可视化图谱的方式展现相关研究成果的演化进程与发展前沿,识别出学科领域的关键节点、热点焦点及前沿方向。由于其具备系统性、结构性、可视性等优点,近年来受到学术信息分析领域学者们的普遍认可及广泛应用,可以说已经发展成为文献计量领域最具影响力的权威工具之一。本文使用CiteSpace官网提供的最新软件版本CiteSpace6.2.R2对国内“一带一路”研究现状开展文献计量分析。具体来讲:首先我们通过下载中国知网文献数据开展对既有研究的初步分析,主要涉及发文量变化、期刊分布以及主要学者及研究机构等基本内容,以此展示十年来我国“一带一路”研究的基本现状;其次通过对关键词的共现、聚类以及突现分析,提炼出我国“一带一路”研究的热点问题、主要问题及重要特征,并在此基础之上展望未来“一带一路”研究的发展方向。
作为文献计量可视化分析工具CiteSpace主要使用系统文本数据,需要利用其内置数据转换器对文献数据进行预处理。本文的基础文本数据来源于中国知网 CSSCI核心数据库收录的期刊论文,具体来说,我们通过中国知网的高级检索功能实现对相关论文的精确检索。其检索条件为篇名=“一带一路”“丝绸之路经济带”,检索时间跨度为2013—2023年,来源类型为CSSCI(不含扩展版),检索时间为2023年8月26日。同时,为了确保文献分析结果的精确性,我们通过人工筛选的方式剔除包括会议综述、资讯书评、选题指南、投稿说明等非学术论文以及网络首发与无作者文献,经过手工数据清洗与合并,最终筛选出有效检索文献6 310条。当然,我们认为文献计量可视化分析的重点是分析。因为数据只是一种表象,通过分析才能看到隐藏在数据背后更为深刻的东西。因此,我们的分析思路是依托数据,超越数据,我们的分析方法=1％(依托数据)+99％(超越数据)。
(二)研究概况
与共建“一带一路”的实践发展相呼应,十年来国内学者针对“一带一路”领域的相关问题开展了一系列的理论研究,形成了一大批系统性、高质量的研究成果,很好地服务于促进“一带一路”高质量发展。以下我们重点围绕既有文献的整体发文量、核心作者、重点机构等方面反映国内学术界十年来对“一带一路”的研究情况。
1.发文量与期刊分布分析发文量是某个学术研究领域是否受到学者们关注最直接的体现,也在一定程度上客观反映了研究主题的发展状况。为了更好地展现我国“一带一路”领域研究的现状,我们绘制了“一带一路”研究的年度CSSCI期刊发文量分析图。通过图1可以看出,自2013年“一带一路”倡议的概念提出以后,国内“一带一路”研究在发文数量上整体呈现出“探索起步—持续高涨—深入细化”的“倒U型”发展趋势。
具体来讲,2013—2015年是“一带一路”研究的探索起步阶段。这一阶段尽管“丝绸之路经济带”与“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的初步愿景已经正式提出,但是对其如何具体落实尚处于蓝图绘制阶段,在国家层面也尚未完成其详细的顶层设计,相关研究工作也停留在如概念辨析、内涵界定等内容,尚未形成成熟的研究主题,仅有少数学者开展了先行探索。国内最早发表“一带一路”有关研究的CSSCI文献要起始于2014年肖琳发表的《海陆统筹共进,构建“一带一路”》与白永秀发表的《丝绸之路经济带的纵深背景与地缘战略》。2015年,国务院正式发布的《推动共建丝绸之路经济带和21世纪海上丝绸之路的愿景与行动》才对“一带一路”倡议的背景、原则、目标、内容进行权威定位,由此也掀起了学界研究“一带一路”问题的高潮。2016年至2019年的四年间,国内CSSCI期刊发表“一带一路”相关文章4 043篇，其中2017年与2018年连续两年突破1 000篇，切实成为当时国内学术研究最为热门的核心议题之一。而到了2020年之后,发表的“一带一路”研究热度连续3年呈现下降趋势,直到2022年回落到379篇。这也符合学术研究“首先少数人先觉先行—然后参与者众多形成研究高潮—高潮褪去留下少数专一坚守者仍然坚持深入研究”的普遍规律。2023年恰逢“一带一路”倡议提出10周年与中国式现代化建设不断推进,相信又会迎来“一带一路”研究小热潮。
从期刊来源看,国内“一带一路”研究发文涉及CSSIC期刊647种。其中,发文量在10篇以上的期刊有202种,有122种期刊只刊发过1篇相关文章。图2与图3展现了2013—2023年国内“一带一路”研究前50发文量CSSCI期刊的期刊分布。不难看出,相关文献主要发表在经济学类、政治学类、宗教学类的期刊较多,前10位期刊总发文量为782篇，占到了全部样本发文量的12.39％.其中,《国际贸易》《人民论坛》《统计与决策》、《亚太经济》的发文量居前列。
此外,通过进一步深度分析可以发现,国内关于“一带一路”倡议的研究CSSCI期刊发文分布具有明显的专业性、区域性特征。具体表现在三个方面:一是由于“一带一路”最直接的影响是涉及国际贸易、跨国投资等经济问题,因此国际贸易、跨国投资专业领域的杂志发文最多,比较有代表性的有《国际贸易》《国际贸易问题》《国际经贸探索》等。二是作为十年来最为重要的对外开发举措,“一带一路”倡议的提出具有明显的政治愿景与地缘价值，这也充分体现在期刊分布上,一大批关注于地缘政治、国家战略的政治性杂志发文量明显靠前,如《人民论坛》《当代世界》《世界经济政治》等。三是由于丝绸之路经济带的重要节点城市在西部,因此西部地区杂志发文量占比也较为突出。其中,发文量排在前列的有《青海社会科学》《宁夏社会科学》《新疆师范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西北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
2.核心作者与重点机构分析Citespace软件的另一大优势就是能够将特定研究领域的核心作者与重点机构之间的合作关系网络通过可视化网络图谱的方式清晰地呈现出来。图4与图5分别绘制了2013—2023年我国“一带一路”研究领域核心发文作者与重点研究机构的合作网络图谱。其中,发文量大小通过节点大小展示,作者或者机构之间的合作关系强度通过线条的密度与粗细代表。如图4所示,“一带一路”研究的学者合作网络图谱包括 449个节点、124连线,密度达到0.004 8。具体到核心作者来看,CSSCI期刊发文量排在前5名的作者包括王娟娟(20)、王义桅(18篇)、陈健(17篇)、司莉(17篇)、于津平(15篇);而发表在5篇以上、引用率较高且已经形成影响力的主要包括蓝庆新、吕越、刘志民、白永秀、刘卫东、卫玲等。还有1 788位作者发表相关文献数量达到2篇以上。
总的来看,我国“一带一路”研究已经形成了具有较高研究素养与合理人数规模的专业研究团队,但在作者合作关系网络方面还有很大的提升空间。具体表现为一方面既有研究者之间的合作多为两人合作,其合作规模相对不足,并未形成更多作者数量、更高合作通达性的良好合作关系网络;另一方面,代表合作关系强弱连线的密度与粗细程度与达成紧密合作关系网络尚存在不小差距,且仅有少数作者之间的合作发文数量达到3次,没有作者达到4次及以上合作发文的作者合作关系。整体上“一带一路”研究在核心作者之间没有展现出较为紧密的合作关系,未来还有较大的学术合作空间。
图5展现了国内“一带一路”研究重点研究机构之间合作网络图谱,其包括418个节点与156条连线,这表明现有各类科研机构之间已经形成了一定的学术合作关系。其中,从发文机构来看,国内许多高等学校与科研院所已经在“一带一路”研究领域形成了一定影响力,有的还成立了专门的独立研究部门。但从机构之间的合作网络与强度来看,大多数研究机构的节点呈现点状分布特征,机构内部的合作较为普遍,而机构之间连线较为稀疏,合作网络通达性不足,不同机构之间的跨机构合作的连线数量与强度还有待提升。特别是在高校、政府研究所、民间智库等不同地区类型的研究机构之间的跨类别机构合作十分有限。不同类型、不同地区研究机构间的合作关系网络尚未形成,合作广度与深度都有进一步的提升空间。
此外,通过进一步深度分析可以发现:与核心作者分布的情况类似,国内“一带一路”研究在重点机构上也呈现出专业化与区域性的特征:一是发文机构主要集中于经济学、政治学研究机构,诸如中国社会科学院亚太与全球战略研究所、中国人民大学国际关系学院、对外经济贸易大学国际贸易学院、中国人民大学经济学院、北京大学经济学院等。少数地理学研究机构如中国科学院地理科学与资源研究所也位于发文数量前列。二是西部地区研究机构的作用较为突出。诸如西安交通大学经济与金融学院、西北大学经济管理学院、兰州大学经济学院、新疆大学经济与管理学院等西部重点高校及科研机构都处于发文前列。
白永秀教授主持的“西安建设丝绸之路经济带的战略与对策研究”项目获“陕西省科学技术奖”
十年来“一带一路”研究的
热点、成就及范式转型
十年来“一带一路”研究由最初的政策话语阐释发展到如今逐步形成相对独立的理论知识体系,经历了长期的发展过程。这期间该领域的研究热点也不断发生着变化,并呈现出不同时期的阶段性特征。十分有必要对其热点特征进行有效概括,推动中国式现代化背景下的“一带一路”研究高质量发展。对此,本文借助对国内CSSCI期刊相关文献的关键词共现、关键词聚类、突现词分析,从热点问题、研究成就、研究范式转型三个方面揭示其研究热点分布状况与知识结构演变历程。
(一)热点问题
1.通过关键词共现看热点关键词是对文献研究中心与主题创新的集中凝练概括,而关键词共现图谱能够最为有效地反映某一特定领域研究的热点与知识结构状况。图6展示了2013—2023年我国“一带一路”研究中CSSCI文献的中文关键词共现图谱,其中每一个圆点代表一个节点即关键词,圆点的大小代表了关键词出现的频次,圆点之间的连线粗细代表了关键词之间共现关系的强弱。由共现图谱可知,该领域共有关键词513个,关键词共现连线541条,密度达到0.004 1,表明关键词的共现关系较强。而表1则呈现了出现频次统计排名在前列的主要关键词,这些关键词在一定程度上反映出国内“一带一路”领域研究的主要热点。通过关键词共现分析可以看出：一方面，互联互通、国际合作、基础设施等经济主题依旧是国内“一带一路”研究的前三大中心问题;另一方面，全球治理、民心相通等政治议题正在成为国内“一带一路”研究的重要分支。
2.通过关键词聚类看热点在对文献关键词进行共现分析的基础上开展聚类分析能够更好地提炼明晰该研究领域成果的重要主题。我们利用Citespace提供的LLR算法通过聚类阅览功能得出每个具体聚类的核心关键词,并对当前国内“一带一路”研究中CSSCI期刊的关键词进行聚类热点分析。其中,对国内“一带一路”研究关键词聚类的模块化Q值为0.871 2,平均轮廓值S达到0.732 5，均超过对聚类值的基本要求,说明聚类分析过程合理。如图7所示,2013—2023年我国“一带一路”研究中CSSCI文献的关键词聚类分析结果有10个聚类群,分别是一带一路(＃0)、中国(＃1)、民心相通(＃2)、机遇(＃3)、全球治理(＃4)、国际合作(＃5)、中介效应(＃6)、贸易潜力(＃7)、沿线国家(＃8)、制度质量(＃9)、互联互通(＃10)。上述10个聚类群共同构成了国内“一带一路”研究的十大热点分支。
图8则更为细致地展示了2013—2023年国内“一带一路”研究CSSCI文献的关键词聚类时间线分析。聚类时间线分析能够通过统计关键词聚类的加入时间更好地展现关键词聚类的时间演进趋势。如图8不难看出,国内“一带一路”研究领域共生成11个核心关键词聚类,其中,一带一路(＃0)、中国(＃1)是该领域的核心聚类关键词,代表着该领域的宏观演变趋势,而其他聚类关键词则代表了更为具体问题的演变趋势。
通过上述对关键词的聚类分析不难发现,国内“一带一路”研究热点具有如下聚类规律: 一是在聚类分支上已经形成包括国际合作、贸易潜力等在内的11大聚类群, 各群之间以及群内部的联系相对紧密,相关成果丰硕。二是从宏观演进上看, 经历了由政治愿景到经济蓝图、由理论政策到实践行动的过程。具体来讲, 2013—2016年一带一路(＃0)、中国(＃1)聚类下的关键词明显聚焦于对政治、政策话语的阐述, 而到了2016年之后基本上属于对于具体经济合作内容的讨论。三是在具体问题上, 各个细分环节的聚类关键词都呈现“一带一路”研究问题不断精细、拓宽、深化的特征。例如: 国际合作(＃5)由“战略对接”“文化产业”到“国际税收”“涉外法权”; 中介效应(＃6)中由“产能过剩、产业升级”发展为“投资效率、 技术进步”; 贸易潜力(＃7)由“经济增长”“产业转移”到“数字经济”“技术创新”; 制度质量(＃9)由“国际物流”“直接投资”到“营商环境”“货币合作”等等, 整体呈现出精细化、 时代化的特征。
3.通过突现词分析看热点突现词是指在某一时间段内在特定研究领域频繁出现的关键词,进行突现词分析既能够充分反映过去这一研究领域的发展历程变化,更能够及时把握当前研究演进态势与未来趋势。图9展示了2013—2023年国内“一带一路”研究主要领域的前 19个突现词图谱。从突现词分析可以看出,国内“一带一路”研究的热点问题在聚焦方向上也经历了由“理论阐述——实证检验——创新融合”的演进过程。具体来讲,2019年之前国内研究主要以政策阐释、内涵界定、理论构建为代表的定性研究为主;2019—2021年,伴随统计数据的不断更新与现代计量工具的广泛应用,国内学者们开始使用实证计分析方法进行定量研究;而进入2022年后,数字经济、技术创新、贸易网络、国内国际双循环等又成为“一带一路”研究的新兴热点与趋势。
(二)研究成就
结合上述热点问题分布与知识演进分析结果,我们可以看出国内学界对“一带一路”研究在以下六个方面取得了显著成就,助推“一带一路”高质量共建。
1.通过理论研究助力“一带一路”共建形成共识在倡议提出的早期,我国学界关于“一带一路”的研究主要聚焦在对“一带一路”的意义诠释、背景渊源、涵盖地域等学理阐述内容的讨论上。其后伴随研究时间的深入,才逐步通过对共建国家的政治制度、宗教文化、法律体系等议题的讨论延伸到“一带一路”的建设推进问题。在学理阐述方面,国内学者们主要围绕“一带一路”的提出背景、战略价值及理论内涵等问题开展研究。卫玲基于对唐商精神内涵的提炼总结,提出应当通过大力弘扬与创新优秀商业文化传统促进“一带一路”建设发展,并且认为其成为新型全球化的重要引擎。卢峰等认为“一带一路”不是凭空产生,而是遵循着中国经济发展的底层逻辑即:全方位扩大对外开放战略的需要、与广大发展中国家携手共进谋发展的目标。金碚则认为在经济全球化3.0背景下,“一带一路”的战略价值在于增进发展中国家的互联互通,推动各国走向均势发展、包容发展的全球化3.0。同时,在助力“一带一路”共建举措方面,学者们主要从“一带一路”的合作内容、推进机制、保障措施、风险预防等具体现实问题开展系列研究。代表性的高被引研究有王义桅等认为“一带一路”建设应当围绕观念、机制、实践三个方面缓解相应风险。白永秀等提出利用“双险三控”的安全保障体系,从根本上确保境外企业发展安全。
总的来看,作为“一带一路”研究的早期研究成果,国内学界通过开展“一带一路”的学理阐述与共建举措的理论研究,形成了如下共识:一是明确共建“一带一路”是在全球经济进入新阶段、国际格局出现新变化的背景下,中国提出的致力于促进发展中国家、强化国际合作与完善全球治理的重大构想,其既具有源远流长、丰富深刻的历史文化渊源,又饱含着对当代经济发展的客观需求。二是推动“一带一路”建设需要加强对具体现实问题的学术研究,从实践中总结经验,推动其高质量发展。
2.“一带一路”研究在区域基础设施联通方面取得的成就基础设施互联互通是“一带一路”始终建设的根本基础。十年来, 国内学术界关于“一带一路”的基础设施互联互通研究主要聚焦在公路交通、铁路交通、能源开发、信息通信、数字网络等方面。具体可以概括为两个方面: 一是研究建设资金筹措、建设运营模式、建设风险保障等基础设施建设本身出现的问题。如: 胡海峰等结合“一带一路”基础设施建设在投融资方面的现状及问题, 提出建立包括七大机制的“一带一路”基建投融资规则; 余莹提出应当通过明确政策定位、 加强BIT保护、多元化投资等途径管控建设政治风险。二是研究包括交通、 能源、 电信、 数字等各类基础设施的改善对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及中国发展环境的影响。如: 郝晓等认为基础设施条件的改善通过人力资本积累、物质资本积累、FDI技术扩散和中间品进口技术溢出等途径极大提升了沿线国家的全球价值链分工地位; 在此基础上, 卢潇潇等及邱雪情等则认为基础设施的互联互通不仅有力促进了沿线国家的全球价值链提升, 也对我国全球价值链的提升具有更大的推动作用。
由此,对于区域基建联通问题国内学界形成了两点基本共识:一是尽管在建设过程中仍存在一些问题,但“一带一路”基础设施建设工作整体符合建设预期目标,能够满足发展的现实需要;二是区域基础设施的互联互通不论是对于沿线国家还是中国本身都带来了积极的影响。
3.“一带一路”研究在促进区域经贸合作方面取得的成就国内文献主要从贸易进出口潜力与贸易便利化水平两个方面探讨了“一带一路”对区域经贸畅通的影响。在贸易进出口潜力方面,主流观点肯定了“一带一路”对于贸易进出口潜力的挖掘与提升作用,比较有代表性的有王孝松等认为“一带一路”倡议的提出扩大了经济地理因素对国家双边贸易潜力的影响;张辉等验证了“一带一路”贸易合作网络对沿线各国贸易的出口促进效应;蔡宏波等则重点检验了“一带一路”倡议对于我国民族地区进出口潜力的提升作用。在贸易便利化水平方面,国内主要形成了两个分支的文献:第一个分支是有关贸易便利化水平测度问题的研究。孔庆峰最早有效测度了“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贸易便利化水平,认为提升贸易便利化水平是“一带一路”有效推动的重要标志;盛斌等则分析了推动贸易便利化水平提升的具体举措和可行路径;第二个分支是研究了贸易便利化水平提升带来的影响。李谷成等重点探讨了农产品出口质量的提升作用。于津平等则认为贸易便利水平的提升对于出口国内增加值率具有倒U型的影响趋势。
综上,国内学界有关“一带一路”的区域经贸畅通研究的结论较为统一,一是普遍肯定了“一带一路”对沿线国家及中国贸易进出口潜力的有力释放;二是通过构建贸易便利化水平指标体系探讨其产生的深远影响。
4.“一带一路”研究在激发产业金融发展潜力方面取得的成就如何促进国际金融变革，从而改变国际产业链格局是“一带一路”研究的又一重大议题。国内文献重点从实现产业链互补、确保产业链融合、推进人民币国际化的角度研究了这一问题。代表性的研究有刘友金等发现“一带一路”建设通过推进区域价值链合作、提升产业集聚水平有效促进中国与“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双边产业互惠共生;姚星等从社会网络视角分析了“一带一路”沿线国家的产业融合状况并探究了其影响因素;宋科等则通过跨国数据验证了“一带一路”通过提升跨境交易金额促进人民币国际化。总的来看,尽管尚存在影响程度上的差异,但相关研究学者普遍认为共建“一带一路”在产业发展、金融发展以及两者融合发展等层面都在国际和国内产生了积极的重要影响。
5.“一带一路”研究在推动人文交流环境优化方面取得的成就增进语言文化交流既是“一带一路”民心相通的重要内容,也是研究高质量共建“一带一路”的重要问题之一。对此,国内文献重点从推动文化产业发展、文化贸易合作及文化影响力传播等角度研究“一带一路”的文化交流效应。方英等从利用文化产品出口数据研究了影响文化贸易的重要因素。刘翠霞等认为要使中国文化“走出去”应当聚焦文化旅游业、新型数字内容产业、高端文化服务业。普遍的结论是各国通过参与“一带一路”这一国际公共平台建设,客观上增进了沿线国家之间的人文社会交流,同时提升了中华文化的传播影响力,有力地增强了中国的文化软实力。
6.“一带一路”研究在完善全球治理体系变革方面取得的成就国内文献重点从改善现有治理体系漏洞、推进新型全球治理观及实现人类命运共同体的视角研究了“一带一路”对于推进全球治理体系改善的重要作用。学者们认为发挥改善作用的原因有三:一是当代全球治理格局已经难以应对当前政治多极化、民族文化多样化、科技信息网络化等所带来的逆全球化、冲突加剧、民粹保守主义盛行等困境;二是“一带一路”所提出共建共商共享的新型全球治理思想具有巨大的理论优势;三是“一带一路”作为人类命运共同体思想的具体抓手具有强大的实践活力。总之,国内学者们充分肯定了“一带一路”作为中国参与全球治理体系变革、分享中国治理经验的重要渠道作用。
(三)研究范式转型
十年来,国内“一带一路”研究在推动“一带一路”取得积极进展的同时,研究范式也随之不断转型优化。
1.在研究视角方面,由传统经贸地缘政治理论研究向新型全球治理理论研究拓展“一带一路”倡议提出的重要基础是源于国家层面对于国际经济贸易合作与国际地缘政治交往的现实需要。正因如此,学术界最早关注“一带一路”研究领域的学者也主要是国际经济、国际关系方面的，其早期的研究方向与核心论点常常局限于诸如“软文化”“国际话语权”等传统国际经贸理论或者地缘政治理论的思维框架,对于党和国家维护共同利益与合作共赢发展等思想理念的理解有待深化。但近年来,随着国际公共卫生事件、气候变化等全球问题的持续冲击及构建“人类命运共同体”理念的不断传播与深化,使得人们意识到共建“一带一路”倡议不仅是促进中国国际经济循环与地缘政治环境优化的重要抓手,更是新时代中国参与全球治理体系的重要平台和现实路径。这也推动了“一带一路”研究内容的边界向完善全球治理这一重要研究方向拓展。现阶段已经有许多学者重点关注到了“一带一路”在创建新型全球治理模式、推动“人类命运共同体”方面发挥的重要作用,并且正不断推动其向形成新型全球治理理论体系拓展。
2.在研究模式方面,由依赖单一学科分析工具向应用跨学科融合工具发展过去一个具有共识性的学术研究遗憾就是大部分国内研究在研究模式方面均长期依赖于研究者或研究机构“单兵作战”的模式,政商学之间、高校与非高校研究机构之间的接触、互动与合作十分有限,进而导致跨学科、跨机构、跨领域、跨国界的学科融合研究与协同创新研究明显不足,也造成了研究视角与所应用的学科分析工具较为单一。客观上看,作为从政策话语逐步延伸形成学术理论的重要议题,“一带一路”这一命题本身所包含的学科范围就相对于其他领域更加宽泛,所需要研究的问题广泛涉及经济学、政治学、语言学、社会学、国际关系学、文化学等多个学科领域。因此,尽管国内研究已经在包括“一带一路”的学理内涵、规划战略、顶层设计、推进路径、风险评估、合作重点等众多问题取得了丰硕的阶段性成果,但是真正的跨学科、跨机构、跨国界的研究成果还十分有限。可喜的是,近年来已有学者开始尝试应用跨学科融合工具对“一带一路”问题开展系统性、综述性的研究。
3.在研究方法方面,由理论定性研究向实证定量研究转型由上述科学知识图谱的分析不难发现,在2013—2019年,特别是在2014—2015年,国内“一带一路”研究的主要议题集中于其内涵界定、政策阐述以及理论构建等方面,学理性、阐释性的研究较多,整个研究体系尚处于理论定性研究阶段。在2019—2021年,伴随相关领域研究的持续深入与细化,特别是双重差分等实证定量分析方法得到更加广泛的应用与发展,后续“一带一路”研究明显存在向实证定量研究转化的演进特征。国内学者们开始使用诸如潜力模型、双重差分、中介效应等实证计量分析方法开展有关“一带一路”的定量研究,研究的问题也由理论逻辑阐释、地缘空间分布、产业体系形成等宏观、中观问题,细化为贸易便利程度、企业技术转移、营商环境构建、投融资规模等微观问题。自2022年起,数字经济、技术创新、贸易网络、双循环等新兴话题的兴起对于国内“一带一路”研究形成了强烈冲击,这些议题的研究本身或归属于或依赖于科学合理的实证定量研究作为其开展分析的基础,由此也吸引一些学者进一步把国内“一带一路”研究的方法向实证定量研究转型。
白永秀教授等著《丝绸之路经济带研究》获“陕西省哲学社会科学优秀成果一等奖”
十年来“一带一路”研究存在的问题与展望
十年来国内“一带一路”研究已经在研究方法、研究热点、研究成就、研究范式转型等方面取得了一系列重要成果,已经发展成为深受学者们欢迎的重要学术研究议题。但是国内“一带一路”研究也在推进动力、主题拓展、理论创新、体系建设等方面面临着诸多问题。同时,为了满足新时代推动共建“一带一路”高质量的新要求,我们认为未来的“一带一路”研究应当围绕新目标作进一步拓展。
(一)“一带一路”研究存在的问题
当前国内研究已经取得了丰富的成果,既有材料充实、逻辑自洽的理论分析,又有数据科学、方法得当的实践研究,但令我们不能忽视的是面对新时代与中国式现代化建设相适应的目标需求。总体来看,“一带一路”研究尚存在以下几点不足:
一是既有研究中体现出的理论原创性与最终形成自主知识体系的目标不一致。由于学科基础与研究工具的局限性,当前研究存在“两多一少”问题,即:在分析工具上借鉴西方概念或研究范式的研究较多,追逐政策热点的应用对策研究较多,而基础理论研究文献较少。这就导致了整体研究的理论原创性不足,高质量的原创性成果不多,这种状况不利于形成“一带一路”研究的自主知识体系。
二是理论供给与现实需求不匹配。比较典型的是在当前对“一带一路”沿线共建国家的区域国别研究中,对于区域影响力较大的欧洲、东南亚国家的研究较为丰富,而对区域影响力较小的中东、非洲国家研究明显薄弱。但随着“一带一路”影响力的持续扩散及进入高质量共建“一带一路”新阶段,必然会出现更多的地区和国家加入,而目前影响力较小的中东或非洲国家加入比例会更大,它们对“一带一路”研究有着强烈的现实需求,我们的理论研究者必须予以回应。
三是单个学科领域研究的总体现状与重点领域要求协同综合研究不适应。从总体上看, 一方面目前对“一带一路”的研究大部分还分散在单个学科板块, 局限在单个领域, 不同学科、 不同研究领域之间在研究内容方面的互通交流与整合工作尚未得到有效开展,研究的协同综合程度低; 另一方面由于“一带一路”本身具有议题的综合性与复杂性特点, 伴随着共建“一带一路”实践的不断纵深发展, 客观上要求在重点领域要采用多学科融合方式开展协同综合研究工作, 产出跨学科、 跨领域的重大研究成果。
四是狭窄的研究内容与新技术革命背景下出现的新问题不协调。目前国内大部分研究文献仍然停留在“一带一路”倡议文件中涉及的几个重点研究领域,研究内容相对狭窄。在新技术革命推动下数字经济、新基建、绿色金融等新问题新主题不断涌现,而未来这些新兴事物很可能在推进“一带一路”高质量发展中扮演重要角色。因此,在“一带一路”研究中急需拓展学术创新空间,把这些新主题新问题作为重要课题纳入研究范围。
(二)“一带一路”研究展望
一是构建“一带一路”研究的自主知识体系。构建学科自主知识体系是学术研究领域走向最终成熟的重要标志,也是学科体系建设的最终目标。过去十年来,“一带一路”研究的不断深入发展,已经取得了丰硕的理论与实践成果,“一带一路”研究的范围与边界也不断拓展,但是距离实现“一带一路”研究高质量发展还面临包括学科领域较分散、专业分工不清晰、不同领域互通整合不足等问题的制约。其中最为核心的一个问题是尚未搭建起一套学理清晰、逻辑自洽、科学适用的理论分析体系,从而探寻到“一带一路”高质量发展的科学规律。为此,我们认为应当一方面继续发挥好前期研究成果的资源优势,持续推进“一带一路”研究各个细分板块的前沿探索,不断夯实“一带一路”的学科研究基础;另一方面着力加强“一带一路”研究的学科体系建设,通过明确其在新时代背景下超越传统学科体系的全新学科性质、研究对象、研究主线、框架内容、任务方法等的定位,促进其逐步形成各方面独立自主、多学科交叉融合的“一带一路”学科体系,构建起“一带一路”研究的自主知识体系,从而提升“一带一路”研究的全面性、前沿性及可持续性,从根本上提升回应国家重大战略需求的能力与水平,为更好地推动高质量共建“一带一路”与实现中国式现代化提供理论保障。
二是顺应中国式现代化建设的现实需求。过去十年,为服务于“一带一路”在沿线国家的实践建设发展,我国“一带一路”研究总体上经历了从无到有、从政策话语阐释到构建学科体系的发展过程,如今已经发展成为我国社会科学研究领域的重要议题。党的二十大提出的推进中国式现代化建设的重大目标,并且明确中国式现代化是人口规模巨大、全体人民共同富裕、物质文明与精神文明相协调、人与自然和谐共生、走和平发展道路的现代化。作为推进中国式现代化的重要抓手,推动“一带一路”高质量发展必然要与中国式现代化的核心理念、精神内核、战略目标、阶段划分、实现路径等相契合。因此,我国未来的“一带一路”学术研究应当一方面继续坚持把既有的“一带一路”研究视角、内容、范式采用更为先进的手段与工具加大研究力度,增强相关研究的深度与厚度,形成更多标志性重要成果,把中国走向现代化的发展经验通过“一带一路”这一国际平台宣介到全世界;另一方面需要重点围绕中国式现代化的推进目标、内容特征、任务路径展开,把“一带一路”学术研究与中国现代化的实践发展深度结合,提升研究的时效性与前沿性,进而不断满足在推进中国式现代化建设过程中出现的各种现实需要,发挥好“一带一路”研究助推现实发展的作用。
三是突出“一带一路”规则制定与机制构建的研究。拓展国际合作机制、完善共建规则制定既是推动“一带一路”高质量发展的重要内容,也是推进全球治理体系完善的重要体现。过去十年,国内学者围绕“一带一路”的贸易便利、投资模式、产业转移、跨国并购、跨境电商、货币互换等方面的国际合作问题开展了系统性研究,有力推动了相关问题的解决。然而,近年伴随国际环境变化,“一带一路”更加面临着发达国家在规则制定权、合作主导权等方面的竞争挑战,这无疑迫使“一带一路”研究必须由个案的专题研究向系统的制度设计研究转型。而目前学界对于“一带一路”如何实现制度化发展、如何拓宽其机制性合作的研究较为欠缺,尤其缺乏对于国际合作机制化举措及其现实路径的可行性探索。为此,我们认为应当秉承互不冲突、优势互补的原则,强化推动新型国际合作制度和机制的创新研究,促进现有国际合作制度向更加公平、更加包容的方向发展,从根本上完善现有国际合作制度在服务发展中国家的目标共识、利益共享等方面的不足;另一方面,坚持共建、共商、共享的“一带一路”合作共赢理念,积极开展国际规则制定研究,围绕技术、基建、融资等优势领域拓展多元化制度安排,有力推动国际规则创新,探索新型国际规则制定模式,向世界提供更加协调、更可持续的国际规制制定的中国方案、中国模式,为高质量共建“一带一路”奉献力量。
四是强化“一带一路”建设中突发事件应对与不确定风险防范的研究。近年来,国际上“黑天鹤”“灰犀牛”事件频发,其一方面对国际经贸环境、全球营商环境产生负面影响,使一些国家选择更为保守谨慎的跨国投资方案；另一方面也激发了一些国家对产业链、供应链格局安全的担忧,各国普遍将产业链、供应链的安全性摆在更加突出的地位,倾向于将自身产业链,尤其是能源产业链向安全、多元、自主发展的方向布局,合理防范不确定性风险。这些新现实问题无疑也吸引了大量学者的重点关注。诸如粮食安全、能源安全、公共卫生等问题均在不同学术研究领域受到关注。而作为我国扩大对外开放、畅通国内国际双循环的重要途径,“一带一路”也同样面临着各类突发事件、各个层面的不确定性风险。为此,应当继续加大对已有研究领域、重大项目的研究力度,围绕项目推进、融资支撑、投资渠道、风险管控、涉外法治、安全保障等现实问题不断提高研究投入,做好相关研究成果的经验总结、归纳完善工作,确保对其基础性、长时段、全局性问题研究的可持续性。
五是推进“一带一路”共建中新问题新主题的研究。十年来,国内学术界围绕“一带一路”建设的理论与实践问题开展了大量研究工作,已经取得很大进展,但是也逐步进入研究内容的瓶颈期。特别是伴随世界经济进入缓慢复苏与全球新一代技术革命不断发展,数字经济、清洁能源、货币互换、绿色金融等新兴主题逐步成为当前国内学术界讨论的焦点问题。显然,“一带一路”在这些新兴研究主题方向上存有巨大的研究空间,有待研究者深度挖掘。为此,迫切需要结合国内外需求变化对学术研究的新要求,积极推进现有研究与数字经济、绿色金融等新兴研究主题相结合,注重从“一带一路”的丰富实践中寻找到新问题、新亮点,为“一带一路”研究创新提供新的增长点。
白永秀教授主持国家社会科学基金重点项目“全球经济新格局背景下丝绸之路经济带建设的战略研究”
研究结论
党的二十大明确提出要继续推动共建“一带一路”高质量发展,以中国式现代化全面推进中华民族伟大复兴。共建“一带一路”经过十年发展,已经成为全球重要的公共产品与国际合作平台。而与其现实进展相对应的是,国内“一带一路”学术研究也经历了从无到有、从浅到深的演进历程,也迫切需要进行归纳总结提炼。
本文以“一带一路”倡议提出十周年这一历史契机,借助国内CSSCI期刊相关发文数据与CiteSpace文献计量分析工具系统总结了十年来国内“一带一路”研究概况、存在问题及研究趋势。研究表明:第一,在发文量方面,国内“一带一路”研究整体上具备由“探索起步—持续高涨—深入细化”的“倒U型”趋势,并在核心作者与重点机构方面呈现出专业化、区域性的特征。第二,研究成就方面,在学理阐释、基建互通、经贸合作、产业金融、文化交流、全球治理等六大方面取得巨大成就,并在研究范式上呈现出由传统经贸地缘政治向新型全球治理转型、由依赖单一学科向多元学科融合、由定性研究向定量研究的转变。第三,本文提出未来“一带一路”研究应当符合构建自主知识体系、顺应中国式现代化建设需求、突出规则制定与机制构建、强化突发事件应对与风险防范、推动“一带一路”共建中新问题新主题研究的发展趋势。本文的研究对总结国内“一带一路”研究的十年进展、热点特征,促进“一带一路”研究向满足中国式现代化建设的现实需要转型,从而推动共建“一带一路”高质量发展具有重要意义。
白永秀教授发表论文《丝绸之路经济带的纵深背景与地缘战略》被《新华文摘》全文摘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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责编/审核 | 卫玲
网络编辑 | 樊丹丹 胡胜红
1913年创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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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本文发表于《西北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2024年2期37—53页。欢迎转载，转载请注明：文章转载自“西北大学学报哲学社会科学版”微信公众号。敬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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