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5-8-6 00:14

Chapter2 枯叶中的爱情

Vol 14.上锁的抽屉


  月亮慢慢隐去,星星也不见了踪影,这是一个沉沉的夜,预示着明天不会是一个好天气。萨姆兰在床上轻轻打着鼾,时钟滴答滴答地迎合着。这确是一段宁静的时刻,虽然我们都知道这样的轻松并不常在。

  萨姆兰身边是那个掉了漆的老式五屉柜,最上面的抽屉上了锁。这个老家伙忠实地跟随着老警官,见证了无数案件和资料,它就像一个贪吃的小蛇,迫不及待地品味着人性的黑暗。由于人们的贪欲的不断膨胀,它见到了太多惨无人道,有些也是令人痛心疾首的卷宗:虐待老人、虐待幼儿、性虐待、性骚扰、杀人、强奸、入室抢劫……对此,它只是静静地旁观着,一语不发。现在,它包容着并非它的同类所能想象的残暴——面具杀手案件的珍贵照片和四份验尸报告。这叫它的同行——即下面的那几个抽屉深深嫉妒和同情着……对此,它仍是一语不发。

  大多数的人们可能并不知道,早期的侦破学家都是医生,他们被请来就死亡的原因提供意见。在美国,法医检查制度逐渐取代古老的验尸制度,马里兰州1939年建立了法医检查制度,它成为美国这样做的第一个州。法医检查者或是侦破病理学家(他必须拥有医学博士学位)的任务是:帮助作出死者的鉴定,判断死亡的时间,进行尸体解剖,断定死亡的原因。波特兰市警局的T.D.琼斯博士正是这样一位专业人员。他认为,对侦破工作来说,再没有比对活者或死者做出鉴定更富有挑战性、富有创造性的任务了,萨姆兰对这一说法表示了赞同。这一复杂的工作包括了初步检验、尸体鉴定、照相、拍摄X光片子和进行尸体解剖这全过程。包括他杀和自杀在内的所有死亡都必须进行演示。这些需要扎实全面的人体病理学知识,明察秋毫的敏锐观察力,具有高度逻辑性的头脑和丰富的临床(验尸)经验,琼斯博士正是其中的佼佼者。

  曾有那么一段时间,刑法人员可能是通才(比如福尔摩斯),但是现在,大部分人只是某个领域的专家。我们知道的琼斯是病理学专家,还兼顾血清学;弗莱德是痕迹证据和武器鉴别的行家;而萨姆兰则是侦破科学的大师。那些有问题的检验结果被转交给萨姆兰和卡洛斯这一对搭档,是他们,凭借推理和侦查完成对凶手的逮捕过程。

  在此,我们有必要看一下这4份验尸报告。

  第一份报告:

  姓名 约瑟夫.帕比里克

  死亡时间 2003年2月28日下午 17:55左右

  检查者 T.D.琼斯医学博士

  检查日期 2003年3月1日 时间 14:00

  死者年龄 57岁 性别 男 肤色 白

  身高 5’11’’ 体重 185磅

  营养 正常( ) 贫乏( ) 肥胖(XX)

  僵直 无

  头发颜色 灰褐色

  眼睛颜色 棕色

  牙齿 天然(XX) 无( ) 假牙( )

  异常现象 左前臂刺有鹰行花纹

  右手无名指畸形

  左前臂下侧刺入5支钉子,系死后刺入

  衣服 无 X 有

  贵重物品 无 X 有

  身份证上的名字约瑟夫.帕布里克(尸体无身份证,家人提供)

  地址 5051FrontSt., 俄勒冈州 , 波特兰市

  关系 雇主

  检查结束日期 2003年3月1日 时间 下午16:20

  死亡原因 由于胸扩被枪击中 , 造成胸扩和心包大出血 。

  尸体发现者使用拖车不慎在尸体右大腿刺出伤口

  尸体被剥去脸皮(手法娴熟)外生殖器切去(系死后)

  死亡方式:

  自然( ) 意外事件( ) 自杀 ( ) 他杀(X)

  地方当局 波特兰市警局

  尸体交给 侦探艾德.萨姆兰

  签名

  这里附加了与尸体有关人的供词:

  尸体发现者卡伦克说:“我们很早就出来工作了,呃,警官先生,你知道,差不多五点吧。嗯,我们的工作就是把这些大袋的垃圾铲上拖车然后拉到处理站,这拖车就像一个小型的铲土机,嗯,就这样,这样放上去就行了。我们很正常地干着,忽然我发现被什么东西卡住了,噢,那差不多是早上五点半吧。我的同伴下车检查,发现了一条人腿,我们的车铲就是插到那玩意儿里面了,我告诉该死的德力克不要动,马上去报警,他居然把那恶心的东西从垃圾堆里翻出来了,上帝,真把我恶心坏了,晚上一定会做恶梦的……”

  被害人的妻子:“噢,我可怜的……(她一边哭着)……不,不知道,警官,帕克他一直很小心的经商,从来也不会伤害谁的……不可能,他不可能得罪人的……是的,他前一天就没回来(2月27号),打电话说他和一个朋友在一起……不知道,我不知道他说的那个人是谁,但是,他好像很喜欢他……帕克很爱我……(她又开始哭)……他从来没有过别的女人……警官们,请你们一定要严惩凶手!”

  被害人的雇员:“但愿这不是真的,帕克先生是很好的老板……是的,很少加班,没有克扣薪水,我们大家都很喜欢他……他上班没有准点的,老板都是这样……嗯,我想想,他27号下午走的,对,接了一个电话,(萨姆兰查过电信局,有很多电话在下午拨到这家公司,他按照记录一一查找,发现其中几个是市中心附近的公用电话),那是下午两点吧,喂,丽莎,是这样的吧!”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5-8-6 00:14

  ……

  第二份报告:

  姓名 苏珊娜.艾娃

  死亡时间 2003年2月28日下午 18:25

  检查者 T.D.琼斯医学博士

  检查日期 2003年3月1日 时间下午19:00

  年龄 24岁 性别 女 肤色 白色

  身高 5’8’’ 体重 105磅

  营养 正常(XX) 贫乏( ) 肥胖( )

  僵直 无

  头发颜色 金黄色

  眼睛颜色 蓝色

  牙齿 天然(XX) 无( ) 假牙( )

  异常现象 下牙有两颗龋齿

  尸体上腹部插入两支钉子(死后)

  尸体用帆布包裹(送弗莱德检验)

  衣服 无 X 有

  贵重物品 无 有 X

  右手中指上有一白金镶钻戒指

  身份证上的名字 苏珊娜.艾娃(尸体无身份证,女友提供)

  地址 1035DDSt., 俄勒冈州 , 波特兰市

  关系 雇员

  检验结束日期 2003年3月1日 时间 下午22:00

  死亡原因 枪击颈部,气管和大动脉断裂

  尸体剥去脸皮 外阴部插入一钢管 无精斑

  死亡方式:

  自然( ) 意外事件( ) 自杀 ( ) 他杀(X)

  地方当局 波特兰市警局

  尸体交给 侦探艾德.萨姆兰

  签名

  尸体发现者唐纳先生说:“我和女儿每天早上都来市立公园长跑。我从小道上跑过的时候,就看到那个东西了,当时还奇怪什么人把这么一大堆帆布扔在这里……对,我一个人回来,女儿很累了就先回去休息,我改沿河岸跑,又路过这地方,天呢,我看到了血迹和一只脚……我跑步的时候不带表,不过依照我跑步的速度,估计还不到七点……还好这一切没有让孩子看到,真是太可怕了……”

  被害人的女友:“警官先生,我,我什么都不知道,三天前我还和苏珊一起购物……没想到!……我,对不起,我无法控制自己的情绪……她认识了一个男人,对,一个男人……但是,她没有详细对我说,这有些奇怪……她没有提到和他在一起的事情,只说那很快乐……我不知道她是在什么时间失踪的,因为我们不是总呆在一起,而且工作都比较忙……您是说他们一起会去哪儿吃饭,这个她可没有跟我提起,不过,我想该是个年轻人吧……苏珊以前有过几个男朋友,但是,好像从没有这么幸福过……这您要去问问她的公司了……”

  被害人公司一女职员:“不,没有说起过,但是我想那大概是最近的事情吧……不,不,我没有证据,我只是那么觉得,我前几天有一次给她住的地方打电话,但是没有人接……不,我不记得了……不,没有可能,苏珊是个好女孩儿,决不会做那种下流龌龊的事情……”

  ……

  第三份报告:

  姓名 加里德.凯斯

  死亡时间 2003年3月11日下午 21:00

  检查者 T.D.琼斯医学博士

  检查日期 2003年3月12日 时间下午15:00

  年龄 33岁 性别 男 肤色 黑

  身高 6’4’’ 体重 195磅

  营养 正常(XX) 贫乏( ) 肥胖( )

  僵直 无

  头发颜色 黑色

  眼睛颜色 黑色

  牙齿 天然(XX) 无( ) 假牙( )

  异常现象 手下压着7只火柴

  衣服 无 X 有

  贵重物品 无 X 有

  身份证上的名字 加里德.凯斯

  地址

  关系

  检验结束日期 2003年3月12日 时间 下午18:30

  死亡原因 近距离被手枪打中心脏

  尸体外生殖器切除(连同睾丸)

  死亡方式:

  自然( ) 意外事件( ) 自杀 ( ) 他杀(X)

  地方当局 波特兰市警局

  尸体交给 侦探艾德.萨姆兰

  签名

  加里德是绰号“白牙”的职业杀手,萨姆兰花了不少力气才找到他的中间人。中间人声称“白牙”不是这里最好的杀手,但好歹也是职业的。关于他的被杀,中间人表示是很有可能的,杀手当然并非不可侵犯,而且这一职业本来就是把脑袋别在裤腰带上。但是萨姆兰陷入了深深的困惑,面具有本事干掉职业杀手,他到底是什么人?

  发现尸体的是流浪汉集散地的一个小孩,他当时远远地看见它,还以为也是一个落魄街头的乞丐呢。

  ……

  第四份报告:

  姓名 洛丽塔.霍妮

  死亡时间 2003年3月11日下午 22:15

  检查者 T.D.琼斯医学博士

  检查日期 2003年3月12日 时间下午19:00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5-8-6 00:15

  年龄 29岁 性别 女 肤色 白

  身高 5’3’’ 体重 100磅

  营养 正常(XX) 贫乏( ) 肥胖( )

  僵直 无

  头发颜色 红色(染发,原为淡黄色)

  眼睛颜色 淡蓝

  牙齿 天然(XX) 无( ) 假牙( )

  异常现象 口袋里有九枚一美元硬币

  衣服 无 有 X

  卡丝達名牌套装上衣 (无裤子、内衣)

  贵重物品 无 有 X

  左手中指钻戒

  身份证上的名字 洛丽塔.霍妮

  地址 1011HowardSt., 俄勒冈州 , 波特兰市

  关系 寡妇(无业,靠死去丈夫留下的巨额遗产生活)

  检验结束日期 2003年3月12日 时间 下午20:50

  死亡原因 远距离(不超过15码)击中腹部,补一枪中胸部

  尸体剥去脸皮 外阴部插入一钢管 无精斑

  死亡方式:

  自然( ) 意外事件( ) 自杀 ( ) 他杀(X)

  地方当局 波特兰市警局

  尸体交给 侦探艾德.萨姆兰

  签名

  寡妇洛丽塔经常出入上流社会的社交场所,有时候也吊上一些年轻英俊的男性,同时与多人保持性关系。尸体被城西高尔夫球场的车库管理员发现,他每天十点准时打开车库,这一天确突然看到这一难以名状的情景,惊恐万分的他通知警方时言语断断续续,不久后辞去了这里的工作,住进了精神病医院。一个漂亮风骚的风流寡妇就这样丧了命,引起了上流社会的震惊,当然没有谁会为她真正的悲伤,她的出现与远去不过是敲响了人们对奢华生活的一层警钟,慢慢还将会被人们遗忘的。

  洛丽塔的那些男友们,一方面为争夺她留下的六百万美元的遗产而打得头破血流,争先证明她与自己的密切关系;另一方面——当两位警官出现时,又竭力表明他们与她的死毫无关系,甚至声称他们和她只是朋友而已。卡洛斯对此流露出明显的厌恶情绪,萨姆兰显得有些麻木不仁。

  不过,尽管年轻的“男宠”们以及他们的律师如何地竭尽全力,他们还是没有得到遗产的机会。洛丽塔远在奥兰多有一个外甥,这个与之年龄相仿的外甥先是假惺惺地鬼哭狼嚎了一阵,随即又表示他的这个远房的表姨决不是一个可亲的女人。这个实际上继承了她几乎全部财产的穷困男人和他的女人,列举了无数的例子,试图说明洛丽塔是一个多么无情、刻薄甚至是放荡的女人。幸好律师从旁提醒,他们才有所收敛。两位警官不禁对此感到难过——洛丽塔——只是一个和任何人一样有着正当欲望的女人而已——却连死后都无法得到安宁。

  奥兰多当局对这个受益人的调查毫无意义,萨姆兰想都不愿意想这个没有大脑的农夫会是杀人凶手。当然,作为调查的一部分,他们还是保留了这个家伙的不在场证明。

  萨姆兰知道面具杀手对钱财没什么兴趣,女尸上价值不菲的戒指动都没有动。这倒也要感谢尸体发现者,留下了这两个重要物品(实际是,他们在惊讶之余根本也没有注意这些东西的存在)。根据戒指的追踪也是枉然,它们都是在至少一年前购买的。杀手是狡猾的,是没有正常人类欲望的。这倒也正是验证了一句中国老话:无欲则“刚”!

  它就那么安安稳稳地呆在那里——既不会洋洋得意,也很少徒然伤悲,就像其他的抽屉一样,柔和地看着体内存放的这些文件。它知道,人他妈不过就那么一回事,活着的时候多姿多彩也好,飞扬跋扈也罢,死了就是死了,连个屁都不会放,更不会变成什么冤魂恶鬼,他们不过和它一样,变成了大自然循环中的无机物,有那么一天,终于也要灰飞烟灭的。至于自己要工作到什么时候,它不知道……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5-8-6 00:16

Vol 15.前科

  2003年3月22日清晨6时,萨姆兰被闹钟叫醒。经过了四个多小时的睡眠,他觉得身体十分轻松,恢复了往日的龙精虎猛。

  他首先驱车到城东艾利先生被发现的地方转了一圈。那里被叫做东郊,并不是在地理位置上距市中心有多远的缘故;那里少有人住,除了一些失业的产业工人时常在那里廉价的小酒馆里喝喝酒以外,也再没有什么人会深经半夜的跑过去,陈尸此地也就成了一个不错的选择。

  在废弃工厂的附近有一条河,由于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毫无节制地生产,大量工业污水被排入,河水遭到严重的污染。八、九十年代美国电脑工业迅速腾飞,旧有的生产体制被淘汰,这家工厂也被迫停产。环境美化、生态环保带来的巨大副作用是大批产业工人失业。这些悲惨的人们有的背井离乡,少数人做起了小买卖,大多数则流离失所,更有甚者干脆成为强盗和小偷,这导致了犯罪率的激增。与之相对应的,警察、法律机构得到空前的发展,这些说起来是多么可笑啊。

  1994年,出于对这里频繁出现暴力案件的考虑,政府被迫花费大额金钱改造了这条河。环境是比以前好得多了,不过,弃尸现象没有根本改变。

  萨姆兰在这里呆了一小会儿,马上驾车赶到了沃勒心理诊所。至于为什么要来这儿,警官先生自己也说不清,也许是直觉吧。他总觉得这个麦瓦咖啡馆和玛莎住宅的连线中点曾经发生过什么。他看看表,来回用了一个半小时。

  车到警局还不到早上八点(萨姆兰几十年里从未有过一次迟到,这是一个惊人的事实)。警官一脚踏进警局大门,想了想又退了出来。他走到最近的一家小卖店,买了三杯咖啡和两个汉堡。老板用纸袋包好,萨姆兰接过了转身就走。

  “喂喂,警官,等等,找你的钱。”

  萨姆兰回头不好意思的接过零钱,老板不无玩笑地说:“瞧您忙的,这可是头一回啊,怎么样,我们还等着在报纸头版头条看到您的照片呢。”

  耽误了这一会儿,正巧碰见米尔警官开车上班。

  “不得了了,不得了了。卡洛斯闯祸了。”米尔一见到萨姆兰就这样说着,弄得警官有些摸不着头脑。

  卡洛斯被局长从桌子上弄醒,来不及反应背部的酸痛就被带到办公室一顿臭骂。局长这么早来可是稀有的事,卡洛斯心里清楚是因为什么。

  “你难道没长脑子吗?”局长拍着桌子大叫着,“看看晨报,‘为一颗毫无根据的所谓炸弹,警官深夜搅扰医院’!看看,看看呀,你他妈做得好事!”

  卡洛斯低头不语。

  局长喷出一口烟,“我在跟你说话,你聋了吗?!我叫你跟着萨姆兰是破连环杀手的案子,不是叫你跟一具落魄作家的尸体过意不去!”

  “小声些,局长,可能叫鲁夫探员听到的。”秘书在一边小心地提醒着。

  “我没叫你说话,闭嘴!不过是联邦调查局一个小小探员,我怕他干嘛?”不过,罗伯特局长的声音倒是真的小了下来,“卡洛斯!我们不能输给一个FBI,知道吗?那个小案子你们象征性忙忙也就算了,不是还有米尔吗?你倒好,瞧瞧你弄得满城风雨!你是不是嫌我在这儿坐着太轻松啦!”

  “局长,是我叫他这么做的。”萨姆兰推门走了进来。

  “啊?萨姆,你说什么?这是,你的意思?”局长一脸茫然,“你为什么要他做这种事。”

  “我发现两个案子有些奇妙的关连,故而才……”萨姆兰上楼的时候也只是大致听说了昨晚上的事儿。

  局长一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坐在椅子上重重吸了一口烟。

  “罗伯特,这里面可能藏着巨大的秘密,我怕线索被人破坏,才叫卡洛斯赶去医院。时间很晚了,也就没时间通知你。”

  “噢,算了算了,”局长咽下一口气,“不过你,卡洛斯!你得注意一点,回去写一个报告上来。”……

  “那么,凶手破坏了艾利先生的汽车是吗?”萨姆兰问。

  “是的,维修人员说那是十分明显的人为破坏,不过普通人一下子也看不出来。你要不要听听他的说法?”

  “不了,我要去找弗莱德,你做得已经很好了。对了,这是给你的咖啡和汉堡,你昨晚睡在这儿?”

  “噢,谢谢你,萨姆,你可真是帮了我的大忙。”

  “呵呵,没什么的。”老警官笑了,“你做得对,警察有时候就必须相信自己的直觉。”

  萨姆兰拎着纸袋又来到技术分析室。

  弗莱德差不多一夜没睡,眼睛熬得布满血丝,他接过咖啡,一脸不满地说,“嘿,警官,别拿这玩意儿糊弄我,你欠我的是酒。”

  “好了,别抱怨了,我也不能上班时候给你买酒。”

  “嗯,算了,这也不错,我真的很饿了。那么,警官,你打算先听听什么?是鞋印还是强奸犯?”

  “鞋印吧。”

  “好的,”弗莱德大嚼了一口,然后单击一个软件,“看看,警官,这就是你找来的右脚鞋印,它本来是不完整的,不过,我这个专家把它复原了。嗯,看这里,它有一点奇怪不是吗?我的推断是,他踩到了什么东西。我还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但是,他确实踩到了。看看,它的纹路有些断裂不是吗?请注意,警官,人走路的时候会有两个着力点,前脚掌和脚跟。当我们走路的时候,留下的痕迹往往都是这两个地方最清楚,噢,平足的人除外。你这个鞋印是前脚掌鞋印,可是在这印记的中央却缺少一块,其他地方完好无损,这是为什么呢?我考虑了两种可能,第一,这个人踩到了大概是圆形的什么东西,并且很有可能沾到了鞋上。还有一种可能是他的这个鞋印因为某种原因被破坏了,你说过,楼上的女人有时往下泼脏水,里面可能混有什么东西,但是,我计算不出什么样的物体经过重力加速度可能砸坏这个泥引,不过,要是她之前还泼了一次水,将这个泥引稀释也是有可能的。”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5-8-6 00:17

  “再看看这个鞋印,它应该出自某种休闲鞋。我从其他州一位同事那里调来了全国鞋底纹的统计,不过不包括最近两个月新出的鞋。依照我按一般制鞋规格的重建工作,你现在看到了这个鞋印,它足足有26.5码,按理说,这么大的鞋,它的拥有者身材也不会矮小。但是,没有脚根的印记,所以我无法判断这个人是否有意穿了一双大鞋。过一会儿我可以请一位警员和我一起调查这鞋到底是什么牌子,以及它可能在什么地方被出售,你得明白,这活儿我一个人累死也干不来。”

  “很好,很好。”老警官满意地点着头,他在进行思维上的链接。

  “我们再来看看你要的强奸犯,这东西花了我一夜的时间。咱们这里可比不上英国内政部(下注:英国内政部,每年统计在英格兰和威尔士发生的犯罪案件。包括年犯罪人数,累计人数和增长比例。并且得到皇家文书局控制者的准许加以整编)。我的统计工作烦杂得要死。因为你要找的是个‘样貌年轻的人’!我起初没有把三十岁以上有前科的人加上,不过为了保险起见,我把年龄上限修订到三十五岁。你知道这活儿麻烦在哪儿吗?我他妈必须从十数年前查起!你看看,这是1993年的一个犯人,他当时不到20岁,我这里最小的犯人居然只有15岁,所以,我从十五年前累计到现在!起始点在1989年,就是因为那个该死的15岁小崽子!到了1995年,我要查的就是15-28岁之间的人,在理论上一直加到今年。上帝保佑,我得到的结果是惊人的。符合你要求的多达9112人次!我想了想,删除了现在还在监狱在押的犯人和因为某种原因死亡的,居然还有6559人次,这他妈可是咱们这个城市订了罪的。接下去又去掉那些有一次以上前科的重复数字,得到的结果是1835人,也就是说,我们现在居住的、官员们经常自吹自擂的城市里还有1835名自由的强奸犯,这里不包括因为证据不足、被害人撤诉至今仍然逍遥法外的家伙,呵呵,上帝保佑我的老婆和女儿居然一次也没有碰到。怎么样警官,你那意思是一个一个得找他们问问?”

  “不,不,我不会这么干。”警官也被这一事实惊呆了,这么巨大的数字实在也超乎他的预期,他想起玛莎说那个人比自己高一些。玛莎的身高是5尺6寸,按照玛莎的说法,这个男人至少有5尺8寸。

  “好的,弗莱德,把那些身高不足5尺8寸的人也删掉吧,上限定位6尺4寸。另外把现在年龄超过三十的也去掉,看看还剩多少人?”

  “嗯,”弗莱德熟练地敲击键盘,不一会儿结果就出来了,“还有843,这么多也不可能查的。”

  “噢,谢谢,我不是要挨个儿查。”

  “警官,提醒你,这里面可还有我们统计不到的。据我估计,总共可能会有1500无前科的犯罪人潜藏在人群中,我们根本不可能知道他们是谁!”

  “性犯罪是使人上瘾的!”背后响起一个声音。

  “鲁夫探员,你来得好早啊。”

  “嗯,我看到报纸就早早过来了,”今天的探员看起来挺友好,其实他也可能是个不错的人,只是职业造成了他的矜持,弗莱德这么想。

  “包括鸡奸、强奸、乱伦猥亵儿童等等在内的全部性犯罪,在2002年这一年里,英伦半岛就发生了32529起。在里面只有15210起是对女性或是男性的猥亵侵害行为,也就是说,剩下的一大半全都是情节严重的性犯罪。你们这里得到的数字,相比这下还是比较好的呢。”

  “真的会叫人上瘾吗?”

  “是的,我的一位同行把强奸进行了系统的分类(下注:美国犯罪心理学家罗纳德.布莱克本在其1993年著成的《犯罪行为心理学》一书中提及了这一分类,即科恩、西格霍恩和卡尔马斯提出的四项分类观点。他们把强奸中的性动机和攻击动机联系在一起进行分类,这里借用。当然,对于强奸的分类不是一种,根据识别同质亚群体的尝试集中于动机的变化,格罗斯也对强奸进行过分类,还有一些社会学家也有不同的观点)。‘替代攻击型强奸’(Displaced aggression rape),强奸犯对妇女是抱有敌意的,这时候,性兴奋是很小的;‘补偿型强奸’(Compensatory rape)中,攻击是很少的,由于性无能感而寻求性满足;‘性-攻击结合型强奸犯’(Sex-aggression diffusion rape)中,攻击具有色情意义,导致性施虐狂(下注:中国对于性虐待最早的译称是‘虐恋’,由中国著名翻译家潘光旦先生于翻译霭理士的著名著作《性心理学》一书时首次提出);最后是‘冲动型强奸’(Impulsive rape)犯罪人有很少的攻击或性意图,强奸是一种机会性行为,常常出现在一些其他的掠夺性犯罪的过程中。第二种类型的数目是很少的,而且经过了一次的法律惩罚之后,足以令犯罪人记上很久;至于第四种,完全是一种伴生行为,也不是总能反复的。另外的两种就不一样了,不论是攻击欲还是性欲,一旦满足,犯罪人就会深深沉迷于其中。就像小偷很难通过管教而改变积习一样。”

  “另外还有一种分类,我想对你们是有所帮助的,在为数众多的强奸犯罪中,有一种占了相当的比例,即是上司对下属的强奸,这有可能是性骚扰的升级表现,可以从你们调查的人中排除。好啦,我也是偶尔路过这里,听说了你们要查的案子才顺嘴说说的,告辞了,你们继续忙吧。”鲁夫探员打了个招呼就走了。

  他的分析确实是有帮助的,经过一番筛选,最后剩下625人。

  “弗莱德,你现在累吗……我是说,还有没有精力残余?”

  “得了,警官,有话直说。”

  “我想在请你帮个忙,把这里625人的头像做成一个浏览器,在下面注上号码,我想请人来看看。”

  “好吧,好吧,好人做到底!不过,这得再花上半天时间的!”……

  麦瓦老板打出了今天的第一个电话,还是拨给那个神秘人;“听我说,夥计,我可绝对不是不想给你钱,你要非想现在得到的话,我这就给你送到老地方……我希望你能帮我再查一个人……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只是觉得他很奇怪……是的,这非要借助你的化装能力不可了,你不会叫我失望的,对吧?啊,还有,夥计,你还要帮我查查那个老警察到底在干些什么……至于钱的事情,你开价好了……恩,好的,2500美元,好的,我们就说定了,你可不能再往上加了,弄不好这是蚀老本的……”

  麦瓦无心打扫咖啡馆,也懒得理会平时总是反复擦拭的杯子。经过一夜的深思熟虑,他似乎考虑清楚了某些事,尽管还有些地方想不通。通知警察这想法,也曾经在他脑子里闪现了一下,不过,很快就被排除了……

  这时候,卡洛斯警官专心致志地写着报告,还好有米尔帮忙,要不,这也是一件难办的差事。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5-8-6 00:17

Vol 16.追迹者

  为了避免尴尬,卡洛斯留在局里协助弗莱德的工作,萨姆兰一个人开车前往肯德尔慈善医院。

  主要负责护理房东姐姐依莉萨太太的费尔玛小姐是个性格温和的人,据她的回忆,3月20日凌晨3点左右,她正在休息室看小说,猛地听到墙上的报警灯响了起来,她连忙赶向依莉萨的单独病房,“我不知道是为什么,警官,医生说她正在慢慢康复,我见她的气色也不错。但是,当那天我进屋的时候,被她的样子吓了一跳。依莉萨太太满头大汗,面色青灰,双手不停地在床边抓挠着——后来洗单子的时候,我才注意到单子都被抓破了。”

  “那样子就像……”

  “对,警官,就像受到了相当严重的惊吓。她努力地用手抓着,应该是要摸到床头的报警灯。”

  “可是,为什么她按了报警铃之后,还没有从惊吓中解脱出来呢?”

  “警官,我是听到报警后才赶过来的啊!”

  “护士小姐,你好像说过,在你从休息室赶来的路上,和一个男人擦肩而过。”

  “是的,一个男的,说实在的我有些纳闷,他戴着大帽子,帽沿压得很低,看不清面孔。而且我当时也没心思去注意这个。”

  “那么,在这么晚的时候,来探望病人的家属多吗?”

  “按理说不多的,不过……警官,我只对你一个人说,你可不要告诉别人啊……我们这家医院叫做慈善医院,各项收费都比市里其他医院低了不少。来就诊的大多是上了岁数的人,您知道,他们中不少缺人照顾,也付不起高昂的治疗费用,因此才来我们这家医院……我的意思是说,警官,这家医院的医疗条件和管理制度都不是太……嗯,是这样的。拿依莉萨太太来说,如果不是好心的安东尼先生慷慨解囊,我想她可能连这个医院都住不起的……不过,您也别想得太糟,这里好歹也是一家市级综合医院,所以,对病人不负责任的事情好像不会发生……嗯,你说的是银行里面装的监视系统吗……是吗?别的医院都有啊,可是,我们这里没有听说过,那一定要花不少钱吧……好的,警官,但愿对你们破案有所帮助。”

  告别了费尔玛护士,萨姆兰再次找到依莉萨太太的主治医生。这个黑人医生带着颇不耐烦地态度看着警官:“您怎么又来了?昨天那个小孩儿(卡洛斯)我记得就是您的同事吧……什么,你打算要我说多少次,依莉萨女士的死因是呼吸功能丧失,我们已经全力抢救过了……死者脸上的异常,呵呵,警官,对案件你可能是行家,不过在医学上就不行了,因为窒息造成的死亡原本就很痛苦,死者可能有的面部抽搐也绝对是正常现象!”

  和费尔玛护士的说辞相反,看大门的保安信誓旦旦地说这家医院的保安措施是严格而有序的。没有人会在家属探望时间结束后可能停留在重病房。同时,他说自己在那天夜里瞪大眼睛看着大门,也就决不可能有什么人走进来,至于那个什么穿大衣戴帽子的男人根本就是子虚乌有!

  警官无意与他纠缠,也知道来人根本不必走大门,这里低矮的围墙和栅栏门基本上形同虚设。

  在得知尸体尚未下葬的时候,萨姆兰最想做的就是来一次尸检,当然这一行为必须得到死者家属的同意。警官决定先不回警局,绕道去找安东尼先生。

  警官九点四十离开医院,半小时后到了安东尼先生的住处。

  接下来的事情弄得警官十分头大,安东尼先生表示,如果警方觉得有这个必要,他同意进行尸检。但是,由于依莉萨太太在其他州有子女,这件事也必须征求他们的同意才是。然而,这一对在母亲住院期间一个大子儿都没花过的儿女坚决不同意尸体解剖,并要求警官作出合理解释。

  警官硬着头皮在电话中费尽口舌,他们就是不同意,理由是必须保持母亲身体的完整性,并且警告萨姆兰他们不日即将到达波特兰参加母亲的葬礼,如果那个时候发现警方对尸体的破坏行为,将提出诉讼。

  警官按捺住心中的怒火,继续劝说。最终的结果是,对方勉强同意,警察可以带法医来看看,但是决不许伤害尸体一根毫毛。

  警官十点多离开安东尼家,因为心里有事,他并没有注意到从离开警局时就一直跟着他的那辆出租车,它正停在离警官车不远的地方。车上的人目不转睛地盯着萨姆兰,看着他上车,并驾车远去。他为了跟踪他可是花了不少心思,为了这个,还有身上这身衣服,他也应该再多得一些钱。他很有耐心地等待着,直到自己觉得十分把握了,才慢吞吞地从车上下来。阳光撒在他崭新的警服和警徽上面,他走向安东尼的家。

  **************

  “警官,萨姆兰警官!”警局接待处的办事员叫着萨姆兰,“过来这里。”

  “噢,珍妮,你今天可真漂亮。你看,我忙着案子,没有注意到你。”

  “嘿,警官,我可不是为了向你炫耀这身穿了多少年的制服。喏,警官,你的笔!”珍妮递给萨姆兰一只金笔,萨姆兰有些茫然地看着。

  “噢?你送我的?很好看,谢谢你。不过,为什么要送我?”

  “咦?”珍妮不相信的看着警官,“别逗我了,这是你的笔啊。”

  “我的?我没有这样的笔!”这回换是萨姆兰吃惊了。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5-8-6 00:18

  “可那位先生说……是这样的,早上来了一位先生,他拿着这只笔,问你的办公室在哪儿。我问他有什么事,他说在路上看到这只笔,正巧你在前面走,他喊了你两声,发现你没听到,直接进警局了。他说这应该是你掉落的,就送来了。不过他不知道你在几楼办公,才拜托我转交。”

  “什么样的人?”

  “很和气,人长得也很帅气,嗯,别的我就没什么印象了。我说我可以帮他转交给你,他表示感谢后就离开了。”

  “可这确实不是我的笔。他有没有留下姓名?”

  “没有。”

  “噢,那先搁在你这里吧。”

  “那可不行,警官,人家是给你的,放在我这里算怎么回事?你就先拿回去吧,能用不能用的留着也好。”

  “好吧,谢谢你,珍妮,我上楼去了,”萨姆兰走到楼梯口忽然意识到了什么,马上又转了回来,“珍妮,那位先生认识我?”

  “啊?”

  “不然他就算看到我掉了笔,也不会知道该给我送到警局来啊!”

  “噢,你说这个呀。那位先生说了,你可是这个城市的大英雄啊。他看到你的时候,还不敢认呢,不过他问了边上的小卖店,就确认了啊。那位先生很有意思的,他说要是别人的就不还了,是你的可不行。”

  萨姆兰点点头,一边看着笔一边上楼了。这只笔不算名牌,不过,至少是支金笔,也要值几十美元吧。

  萨姆兰推开办公室就看见爆破组的瓦里森正在和卡洛斯说着什么。看到老警官进门,瓦里森说:“噢,萨姆,回来得正好,我上午又仔细检查了一遍这个,你看看。”

  萨姆兰把笔揣进口袋,接过那个小猫样的东西,“这是个闹钟啊。”

  “曾经是个闹钟,不过被人改造过了。这就是卡洛斯昨天在修理厂发现的,起初我也没当回事。不过,再看看就发现这家伙的改造技术相当不错。对于制造一颗炸弹而言,想把它弄得巨大并不困难,那些低等土制炸药往往就很巨型。但是在这种巴掌大的玩意儿上面做文章,就需要精密的技巧了。当然,现在这东西还只是一个引爆装置,称不上真正的炸弹,不过,照这个家伙具备的机械知识来看,他想完成一枚杀伤力巨大的炸弹也不困难。我想卡洛斯昨天的举动是正确的。”

  瓦里森又说起一些专业知识,包括炸弹的基本制法,特别是液体炸弹的威力如何如何之类的。两位警官一知半解地听着。

  “弗莱德的浏览器是不是做完了。”等瓦里森走后,萨姆兰问道。

  “不,我想还没有,”卡洛斯答道,“他找了两名警员帮忙,倒是把我解放出来了。另外,他对鞋印的追踪结果出来了,给你开列了一个名单,本市一共有31家商场和估计超过50家的小商店可能销售过这种鞋。”

  “噢,太多了。”

  “我想也是,你那边怎么样?”

  “依莉萨女士生前受到了很大的惊吓,不过还没证实,但可能是导致她病情急转直下的主要原因。我想进行尸检,可家属不同意。”

  “安东尼先生?”

  “不,不,如果是他就好办了。是依莉萨的儿女坚决不肯。我们也没有充足的理由怀疑她的死因是他杀。”

  “那不就是没戏了。”

  “不,倒也没有那么惨,家属同意法医去看看。”

  “看看?!”

  “对,看看!他们就是这么说的。不过看看也好,只是不知道琼斯对此什么态度……”

  T.D.琼斯医学博士果然火冒三丈,“看看?!要是尸体都是用看的,那还用解剖干什么!这是谁说的混帐话?”

  “息怒,老夥计,看看总比什么都看不到还要好些吧。”

  “呸,鬼才信。光凭肉眼看看尸体的外表要是有一个人能准确判断出死因和死亡时间,我就再也不干这行了!”

  琼斯博士生气归生气,还是跟着萨姆兰走了,卡洛斯留在局里继续分析艾利先生的文稿,弗莱德则继续热火朝天地编制浏览器……

  仅只一眼,琼斯就断定死者脸上过度的抽搐决不只是由于窒息,这一点,也叫他先前的“看看有什么用”的说法有些难于自圆其说了。

  萨姆兰又找来了费尔玛小姐,她说死者在这样的状态下,又苦苦撑了一段时间,才于3月21日凌晨4时去世。有一句话,琼斯没有当面骂出来:那不是她在苦苦支撑,而是你们拿了钱,用那些仪器苦苦撑着!

  琼斯的尸体进行全面的触摸检查,因为死者已被存放了至少一天,这些结果不可能太准确。琼斯坚信这可怜老女人在死前一定看到了什么极为可怕的东西,他无法想象是什么会把一个人吓成这样。

  琼斯咒骂着医生的不负责任,同样的,那位黑人医生也听说来了一个法医,而用更加恶毒的词语漫骂着……

  离医院不远的地方,那个跟踪者已经离开了安东尼先生家,向着下一个目标出发了……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5-8-6 00:18

Vol 17.幸福的安妮

  在沃勒心理诊所里,助理安妮小姐的绝大部分时间是自由支配的。她的全部工作就是,接听电话,帮助医生预约时间、打扫一下卫生,和偶尔才会有的打字工作。

  作为雇主和男人,沃勒医生很心疼这位唯一的女雇员。整个二楼的卫生基本上都是他自己打扫,除了出诊的时候。多数的表格和资料也都是自己打好或是拿回家里,只有实在忙不过来了,才转交安妮小姐。然而他付给安妮的薪水,却比其他从事类似工作的人要多得多。

  在这之前,赛斯.沃勒也曾雇过一位女助理,因为她对他手套下的左臂过于感兴趣,他把她辞退了。但是,必须有人来做这份工作,于是,医生在报纸和互联网上公开招聘。他差不多是一眼就看上安妮的。那一天,她穿着米黄色的运动上衣,下面衬一条浅蓝牛仔裤,透出青春的气息。她淡黄的头发撒在肩上,浅浅地微笑着。对,就是她,很好的女孩子。

  安妮小姐也的确没有令他失望,她从不多问什么,所有的意见也只是出于对医生太晚还要出诊的默默担心。他不傻,自然能看得出来这份多于工作的感情,他也很喜欢她,但是出于某种原因,他不想表露自己的感情。

  安妮做得很出色,她对这个工作十分满意,也喜欢呆在沃勒医生身边。她温和的、耐心的询问,打消了许多犹豫不决的来访者的怀疑,他们多次在医生面前夸奖她。这令他也深深感到欣慰。曾经有一位超过六十岁的老华侨,居然正式建议医生娶安妮小姐为妻。在医生不知如何答复的时候,这位老先生仿佛悉穿了一切似的,提出要为安妮做媒。这使得沃勒不能再保持暧昧的态度了,他婉言拒绝老先生的好意,并希望他不要把这件事告诉安妮。是的,他不想伤害她,也不能伤害她。

  除了上面这一点美中不足之外,安妮小姐幸福地生活着。她不是一个有太多要求的女孩子,也因此比很多人更能看到生活中原本无处不在的快乐。安妮在闲着的时候会看看小说,或者打开电视。不过她一般是不看电视的,怕声音太大打搅楼上工作的医生。啊,对了,还有马克,它经常会来串门,靠在她的脚边“呼呼”地伸着舌头。

  安妮不喜欢看侦探推理小说,恐怖小说更是不感兴趣。她喜欢爱情故事,最爱看的电影是《西雅图夜未眠》,看过好多遍,仍能感动的留下眼泪。

  在这个世界上最自由、最开放的国家里,安妮显得那么格格不入。还在两年前上大学的时候,她看见同宿的女生在看一本名叫《O的故事》的书(下注:此书是世界上著名的描写性虐待的著作之一,被多数人当作色情文学。一部分学者出于对虐恋亚文化的研究提出了关于这本著作的观点。)她好奇地问那是什么,对方答是一本爱情小说。安妮拿起来看了半天,却觉得不伦不类。但是,也就在那个时候,朦朦胧胧对爱情的渴望和性的冲动渐渐弥散开了。

  安妮是心理学学士毕业,不过让人怀疑她究竟是怎么通过那些严格的解剖学和生理学考试的,令人惊讶的是,她各门学科的成绩都在良以上。

  一般来说,心理学是一门残酷的学科,特别是对那些虔诚的基督教信徒而言。曾有那么一种趣谈,在自然科学界的三大发现,是对人类神性的巨大侮蔑:第一,医学解剖证实,男人的肋骨数目和女人一样多,上帝从亚当身上取下一根肋骨做成了夏娃的说法不再成立,这一说法令教徒们深深恐慌,他们忙不迭地改造神造女人的方法;接下来一个叫达尔文的混蛋提出了进化论,他说作为神的复制品的人类其实不是出自上帝之手,而是由低贱的猴子经过了漫长的岁月一点点进化来的,这就更恐怖了,连神造的男人也无法幸免;最后,也是最残酷的,奥地利一个名叫弗洛伊德的疯子(他居然还治疗别的疯子)说人类有着极其阴暗的一面,叫做本我,在这一点上,人和其他所有的哺乳动物甚至和虫豸是一样的,这观点一下子完成了对神学的究极污蔑。不过安妮对此毫不在意,在众多的课程中,她最喜欢的是“心理咨询与治疗”。但也不是里面的全部,精神分析太残酷,行为主义过于机械,她最喜欢的是马斯洛提出,罗杰斯实践的人本主义疗法。她希望,有那么一天,她也能用这个方法解除来访者的痛苦。

  毕业以后,安妮的一些同学继续往下学习,一些同学到了医疗机构,还有一少部分和安妮一样,成为诊所的助理。不论是出于学习的态度,还是获得一定收入的务实原则,安妮觉得都挺好。有趣的是,她现在的收入是全班最高的,这另以前的同学们百思不得其解。不过,这世界本来就是这么千奇百怪的。

  3月22日上午十点半,安妮像平时一样看着小说。她注意到外面天阴得很厉害,就从柜子里取出一块垫子铺到了门口。不知道为什么,经过这么一折腾,她的心思全不在书上了。她想起了昨天,觉得有点儿遗憾。她又想到自己还不是很了解医生,为什么一看到他就会那么开心呢?她不知道他在哪儿出生,不知道他以前做过什么,不知道他有什么爱好,不知道他的好朋友都是什么样子……她只知道他在这里工作,他在这里居住,然后,然后,他还是独身……他似乎对周围发生的事情不感兴趣,就是专心地对待自己的工作。唉,他的手怎么了,那一定有伤,肯定很吓人的,但是,那也没什么,我会帮他换好药的,我不在意那里有什么……她想得出了神,都没注意到有人推门走了进来。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5-8-6 00:19

  “Hi,安妮小姐,我现在是不是该叫你沃勒太太了。”莉莉西雅亲密地抱住安妮。

  “哎呀,是莉莉西雅,瞧瞧我,都没注意你们进来,你又变漂亮了。”

  “哈哈,是吗?是不是想医生太专心了。来,我介绍一下,她是我的朋友玛莎,这位是沃勒医生的助理安妮小姐。”

  安妮看着玛莎,好一位美人啊。

  她把两个人让进接待室。

  “谢谢你,安妮小姐,你很漂亮。”玛莎接过倒好的水。

  “啊,我,我哪儿有……”安妮红了脸,像一抹酒晕,迅速扩散开来,“啊,很久不见,莉莉西雅小姐,你这次是来找医生的吧,你的问题都解决了吗?”

  “恩,多亏了医生和你啊。我已经没事儿了,这次我带我的朋友来看看医生,不知道现在他有没有空。”

  “啊,医生现在正在忙呢,你们还要等上半小时,可以吗?”

  “咦?我记得医生不是这个时间休息的吗?”

  “恩,今天病人不多,上面的这位先生有一点儿事要处理,反正没有病人,预约的时间就推迟了一会儿。

  “噢,是这样啊。哈哈,不过也没关系,咦?好漂亮的狗狗啊。”

  马克是个招人喜欢的家伙,它高兴地跳到安妮的身上,安妮抱着马克,莉莉西雅在一边摸摸,马克舔舔她的手。

  “是你新养的吗?好可爱啊。”

  “不是啊,是住在附近的老先生家的,它很喜欢这里,医生每天中午都喂它呢。对了,莉莉西雅,这位玛莎女士怎么了?”

  “啊,她呀,老是做恶梦……”

  瑞文先生是一位商人,现年44岁,因为对女人有选择性阳痿,在三个月前找到沃勒医生。他的这种症状来自于他的社会经济和文化环境,尽管对于与妓女和那些社会经济文化背景落后的妇女,他是具有性交能力的。他还怕成为一个同性恋者,并且对工作中的人际关系问题也感到恐惧。他还是个酗酒者,这于焦虑有关,这种焦虑与他同妇女的性行为有关。

  在分析的前期,沃勒医生使用了催眠疗法,了解到了事实背后的原因:瑞文先生的父亲是一个极端的性虐待狂,定期地鞭打他自己的孩子。母亲是个忧郁症患者,长期的发牢骚却又是个柔顺的人。瑞文先生理解自己的母亲为保护孩子们所作出的无效的努力。作为父亲的攻击目标,和母亲悲惨的同情者,他体验到了自身。

  沃勒医生作出的诊断评估显示出他带有一种严重的偏执人格、边缘障碍人格以及一种强烈压制的同性恋冲动。于是,医生继续采用精神分析疗法,每周会面三次。起初时候,来访者总是一种医生看来很不友善的含糊方式评论了几次,并且提到了一个误会。对此,医生花了很大气力成功使他相信,只有通过两个人的共同努力,治疗才会向着好的方向走去。渐渐的,治疗开始出现效果了,瑞文先生的态度明显地转好了。他正在向医生报告,上一周,他曾成功地和一个在舞会上认识的寡妇亲热了三次。

  “祝贺你,我都不知道该怎么表达了,呵呵,夥计,你做到了,不是吗?通过你和我的不懈努力,我们终于做到了。这就是我一开始反对给你开药的原因,一定程度上的心理问题,并不等同于精神病,更不是人们嘴里说的疯子,通过适当的方法,我们会逐渐改变自己的。瑞文先生,告诉我,你感觉怎么样?”沃勒笑着摊开双手。

  “太棒了,真的太棒了,你知道,医生,我有十年没有和正经女人做过爱了。医生,我不知道该怎么感谢你。你知道,嗯,我以为我这后半辈子算是完了。现在我的工作危机好像也不见了,前天有一个家伙说他喜欢和我一起工作呢。”

  “很好,瑞文先生,真的很棒。你还记得以前有一次,当我对你表示理解的时候,你告诉我你是爱上我了。其实,你只是感激我站在你的立场上而不是与你对抗,是吗?”

  “噢,上帝,医生,快别提这个了,我觉得很不好意思。您知道吗?我那时把您看成是与我父亲真正相反的人,您成了渴望中的、理想中的、温暖的、给予的、父亲意想的化身。我慢慢才发现对您的感情不是爱,呵呵,医生,我不知道这么表达是不是准确。而且,您比我要小,我真的不知道您是怎么做到的。”

  “没什么,这是我应该做到的。对于您,我的看法是,你慢慢接受了这种感情,不是吗?在您真正理解了一个父亲的形象时,您就知道,对那些给您关怀的男性的感情,并不是真正的爱情,您所担心的其实是不必要的。”

  “是的,医生,您是对的。噢,医生,我要告诉您,我打算再婚了。”

  “嗯!这可真是个惊人的好消息,和谁?那个寡妇?”

  “不,不是,请您参加婚礼的时候,您就知道了。”

  “不是?”

  “呵呵,医生,有些事情您可能不是那么理解。嗯,我只是那寡妇的一个男朋友,她还有其他不少的年轻玩伴,怎么说呢,我是她最秘密的一个。因为,和我这把年纪、相貌又算不上优雅的人一起出入那些场所是会叫人难堪的啊。不过,她喜欢和我在一起,因为,这个,成熟的男人总是充满了技巧啊,她显然很喜欢这个,不过我在那之前一直都是和妓女……”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5-8-6 00:19

  寡妇(好像面具杀手的被害人有一个就是寡妇)……成熟男人(杀手?!)……技巧……秘密……?!

  “医生,沃勒医生。您在听我说话吗?”

  “噢,啊,对不起,对不起,我好像有点儿走神了,”沃勒医生这时候才回过神来,“真的很抱歉,您请继续说。”

  “啊,医生,不必抱歉,您一定是太累了,我想我也不该再打扰了。那么,医生,我可不可以先告辞了。”

  “真的很不好意思,不过,既然您差不多恢复了,我们的咨询工作也可以告一段落了。您可以回家快乐的生活了,从今天算起,过一个月,如果您愿意,就再来一次,要是那个时候您觉得很有什么反复的话。不过,您那次可以不用付费。”

  “谢谢,医生,我记住了。我该怎么感谢您呢?”

  “不必的,先生,你回复正常就是很大的感谢了。”

  沃勒送瑞文先生下了楼,出大门的时候,瑞文执意留下一个月的费用,医生也就没有再劝阻。出门的时候,两人友好地握了手。当然,医生伸出的是右手,他不希望带给任何人不快的感受。

  “好久不见啊,莉莉西雅小姐,你还好吗?”医生回到接待室,热情地打着招呼。

  “亲爱的赛斯!”莉莉西雅小姐给了沃勒一个拥抱,“托你的福,我交了新的男朋友。玛莎,跟安妮小姐在这儿等一会儿,我先跟医生谈谈。”

  莉莉西雅上了楼,不无感慨地说,“上帝,这里还是老样子,半年了一点儿变化都没有。”

  “要是这里叫你想起不快,我们可以到别的房间。”

  “不不,医生,这里就很好!你放心好了,我已经战胜那个和虫子做爱的混蛋了。”

  “呵呵,你这么说真残酷。”

  “本来就是,一想起那个家伙和我亲热之前非要踩死一两只肉虫子,我就恶心。而且每天至少来上一回!(这又是一个真实的案例)”

  “不过,你也不用感谢我,我并没能帮上多少忙。”

  “哼,一想到那个混蛋和我分手就叫人痛快,你虽然没治好他,可是,倒叫我下决心离开他了啊。”

  “这就是我不很理解的地方,我几乎没做过这样的反面动员呀。”

  “那是你的个人魅力啊,我本来就是要追你的,不过,一想到安妮,还是算了吧,你跟她才真是一对呢。”

  “呵呵,你又提起这个了。好了,告诉我,你今天找我是为了什么。”

  “是我的那个女朋友啊,”莉莉西雅一下子严肃了很多,“你看见她的脸色了吗?”

  “嗯,魂不守舍的样子,她被什么吓到了吗?”

  “是的,她昨晚一直在做恶梦,不过,这不是最主要的。医生,你不会觉得我下面的话是在开玩笑吧?”

  “啊?你还什么都没说呢!”

  “哦,对了,我可不是在跟你逗着玩儿,她说她自己杀了人,用一把手枪杀死了一个男人。我觉得她是在胡说的,但是她好像坚信不移。更可怕的是,她的老公昨天被人杀死了,她好像受了很大刺激,我不知道到底怎么了,她是不会杀人的,医生,请你给她看看。喂,医生,医生,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一刹那,沃勒医生的瞳孔放大了……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5-8-6 00:20

Vol 18.齿轮已经开启

  赛斯.沃勒是一名心理医生,并不是警察,也不是慈善家。对玛莎女士的首次咨询是极为小心的,他不想操之过急,也不想拿出什么样子的安慰来——一如他平常——耐心地倾听,小心地使用沉默技术。

  他清楚,一个人对他的朋友大力推荐,很多时候并非好事,特别是在特殊情况下,更会增加人们的怀疑。玛莎现在的情况就是如此,简单的开场白仍不能使医生判断出那天晚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他只知道有一种可怕的情境伴随了未婚夫的神秘死亡,在这个年轻女人心里笼上了巨大的阴影。玛莎女士目前的状况是除了自己可以信任的人以外(莉莉西雅和安东尼先生),不再轻易相信任何人。医生很谨慎地选择适当的回答。

  沃勒医生绝不是没有好奇心的,他很想赶快弄清楚玛莎女士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她是不是真的杀了人?不过,他不是警察,对罪行毫无兴趣,他对她深表同情,却又不能把这种感情带进咨询中来。

  沉默算不上高级的资讯技术,可是在很多时候都能派得上用场,就相当于一种等待,等待来访者进一步吐露心声。不过,沉默是要惺奔湎拗频模无节制的等待下去会让来访者觉得医生是个白痴,同时也会增加双方的压力?/p>

  这次的沉默是有效力的,沃勒从她的眼神中看得出来,她想说什么却又难于启齿,他打算给她一点鼓励。正巧玛莎的手机在这个时候响了起来,电话是卡洛斯警官打来的,赛斯不愿意偷听谈话内容,就出去回避。

  楼下的莉莉西雅赶紧过来询问,医生没有和她说得太多。他想使用催眠,不过,现在这时候还不妥当;他首先得叫她相信他是可靠的,以至她以后还会来咨询。

  医生想到了玛莎女士的另一个难处,她在那个雨夜正是在自己的诊所下面避雨,才碰到那个迪亚特的。人有一种类似爱屋及乌的反面感情。对于这个她的厄运的起始点,她一定克服了相当大的阻力,才会同意跟莉莉西雅来这里的。他有了和她深深的共情,有那么短短的一瞬间,她叫他想起了过去……

  医生没有跟玛莎和莉莉西雅透露萨姆兰警官曾经找过自己,并要求他帮忙分析。他不能给她一个警察同伴的印象。他整个咨询过程都在围绕着这样一个主题,即玛莎是否应该继续咨询。玛莎对此是持反对意见的,她坚持自己没有病,她只是很难受,很害怕。

  这是一种自我防卫机制,他想,随后他就开玩笑说,她该坐在他的对面(玛莎一开始选择坐在医生右手的沙发上)。她惊讶地问为什么。他说他的来访者都不选择坐在医生的对面,可她是个正常的姑娘,不是吗?玛莎就真的坐到了对面。

  来访者是一个微妙的称谓,这原本是人本主义疗法对有心理问题人们的称呼,却被赛斯.沃勒用在了需要树立医生权威形象的精神分析疗法中来。沃勒医生有自己的考虑,这个世界人与人的关系原本就在拉远,他不想进一步造成医患之间的差别。一切有利于工作的事情,他都喜欢。

  在咨询的最后阶段,玛莎终于开始叙述她的两个恶梦(玛莎后半夜还做了一个恶梦,不像前一个那么恐怖,只是很莫名其妙,她也没有被惊醒)。医生用心地听着,记着。

  沃勒医生面对的一个难题是,他既不能赞同玛莎关于自己没有问题的说法,又不能轻易表示自己知道她遇到了困境。她没有说,所以,他也不能说,没有人能根据手头有的那么一点点信息就知道那天晚上的事情,他不能暴露他和警察的某种联系。这让医生感到棘手。

  在咨询结束的时候,他这样说,“玛莎女士,我不敢确定你的问题是什么。我想说的是,这里就好像你的一个避难所,一旦你有任何想法都可以来找我。这儿是随着你的意愿自由出入的,没有任何人会强迫你说些什么或是做些什么,你可以来玩儿,哪怕只是看看安妮和马克都没有关系。你甚至可以要求和莉莉西雅还有我坐下来随便谈点儿什么。你的梦,我看到了无助和愤怒,我希望你不会被那些东西所左右,我同样知道,你有什么没有告诉我,我不确定那是什么,直到你觉得有必要说。那么,玛莎女士,祝你好运。”沃勒的眼睛闪现一丝不易察觉的悲哀,令玛莎深为感动。

  卡洛斯警官的车子一直等在门外。当萨姆兰听说玛莎在沃勒心理诊所咨询的时候,他就不打算现身了,同时因为和沃勒心理诊所的又一次因缘际会而感到惊讶。

  因为已是中午,卡洛斯开车带着两位小姐到附近的高档餐厅用了午餐。费用是卡洛斯和萨姆兰自己掏的腰包,局里的经费为了这个案子花掉了太多,他们也不想增加上面的负担。

  席间,莉莉西雅很想展开一个轻松的话题,不过只开了一个头。玛莎沉默不语,这让另外两个年轻人都不好意思谈得太热烈。侍者对两位漂亮女伴的恭维不讨好地迎来卡洛斯恶狠狠的一眼,但他还是礼貌地付了小费。

  弗莱德的程序已经做好了,萨姆兰可没心情吃午饭。他等着他们回来,等着玛莎女士完成指认工作,他心理盘算着:这下子至少会得到两个答案!

  对六百多个人的指认可是一个庞大的工程!萨姆兰对玛莎女士唯一的要求是:看过的照片不能往回翻。其实这差不多也是一句废话,弗莱德在这个授意之下根本没做回翻功能。至于玛莎愿意盯着哪张照片看上多长时间都是没有关系的。莉莉西雅小姐对这一说法予以狠狠的反击,她说有哪个白痴会盯着强奸犯而不是电影明星的照片看十秒以上呢?她进而指出让她的女伴干这样的事情真是残忍。萨姆兰笑笑并不理会,莉莉西雅也就没词了。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5-8-6 00:21

  玛莎女士的态度是配合的,只是她说话很少。萨姆兰知道这让她难受,他也没有办法。弗莱德教她使用这个浏览器。其实很简单,默认从第一张照片开始,下角标有数字“1”的显示,当她看过之后,单击左键就会切换下一张,然后继续,一旦她发现这就是雨夜男人,她就在下面的纸上记下他的编号。当玛莎表示了解之后,弗莱德退了出来,他看着萨姆兰,“这活儿真够她受的!”

  “是啊!”老警官无奈地点点头。

  玛莎女士独自坐在安置反相玻璃的屋子里,看着那些叫人恶心的照片。莉莉西雅不被允许进入,但她可以留在外面看,为她的朋友祈祷。

  指认工作从下午2时开始,直到4时40分才结束。期间卡洛斯两次给玛莎送了水,不过她都没有喝。萨姆兰多次被警员叫走,向他报告关于那个小猫闹钟的追查结果。其实也算不上结果,没有一个商店有关于这一物品被贩卖的记录,绝大多数的商店根本就不承认卖过这样的东西。还有就是那里面的字条,是用最为普遍的打印纸,全世界都有用的。萨姆兰看着纸条上的字,“齿轮即将开启”,他想起了昨天发现的“面具即将归来”,那么,即将发生的究竟是什么呢?

  玛莎女士看起来神色黯淡,她面无表情地走出来,莉莉西雅冲上去抱住她,亲吻她,她也没有表示什么。萨姆兰油然而生一种内疚,他希望他能赶紧解决这个案子,还她们一个说法。当然,还是卡洛斯把她们送回去,这一次,莉莉西雅也没了好脸。卡洛斯头皮发麻地听着她的咒骂……

  玛莎女士记下了三个人的编号,它们分别是,173号约翰逊,白种人,现年23岁;曾有两次犯罪记录,第一次是住在隔壁对他很好的中年妇女,趁她丈夫上班时候猥亵了她,那时候他年仅18岁,因为情节不台严重,被判10个月监禁;第二次是假释的两个月后,在道路边袭击夜路回家年轻女性,被判2年徒刑;现在无业在家。291号皮尔斯,白种人,25岁;一次犯罪记录,在舞厅门外抢劫一女子,心生色念,将之拖进附近草丛强奸,被判4年监禁,去年10月被假释。455号,特里克文,白种人,22岁,绰号“胆小鬼”,16岁时将邻居13岁女孩儿诱奸,但后来控方突然撤诉,他也被无罪释放;三年后恶习不改,将同工作女孩儿骗至家中,下药迷奸,竟又一次逃脱法律制裁;其父是著名公司老板,两次花钱为他摆平麻烦。

  萨姆兰笑了,他确实得到了两个结果,第一个就是上面这三个嫌犯。至于第二个,萨姆兰已完全相信了迪亚特此人的存在。

  作为一名出色的老警官,萨姆兰同时是一位人性大师。玛莎被叫来要找出她见过的男子,在600多张照片中,玛莎完全可以随便挑出一个就完事了,但是,她却花了160分钟,平均每张照片花去了15秒,她在认真地挑选,并且挑出了三个人。因为程序设定为不能回翻,两张照片之间至少隔了一百人,玛莎不可能完全记住之前挑出的相片的面目。如果她说谎的话,后面挑选的人可能会和前面的长相并不一样。这就是萨姆兰要求那个规则的原因。但是,这三个人经过仔细对比发现确实存在面目上的相似性。这就证明,玛莎不是依靠想象肆意捏造,她真的见过那个自称迪亚特的人,并根据自己的印象做出了适当的选择。

  当然,不能仅凭这个就判断自称“迪亚特”的男人真的被玛莎杀死了。也许玛莎去看沃勒医生是个有意义的巧合,萨姆兰打算抽时间再找找医生。

  调查很快展开了,萨姆兰、卡洛斯、米尔,分别带着两位警员找到了照片上的三个人。结果是令人扫兴的:173号约翰逊3月20日晚与朋友们喝酒到很晚,他们是六点多就开始喝的,中间约翰逊也没有离席。291号皮尔斯的证据似乎不那么准确,但是,想一想也不可能。他在城西北的夜总会找了一份工作,每天八点半上班,20号晚上,他甚至还早到了一点,而玛莎女士是在八点十分遇到迪亚特的,就算他看到玛莎女士立刻往回赶,除非是用飞的才不会晚点。黑社会的人,他一个小小的强奸犯绝不敢得罪。就是说他也不具备作案时间。至于455号特里克文倒是挺惨的,他那晚又一次把女孩儿带回家,结果被早回家的老爸发现,一怒之下开枪打断了腿,现在人还在医院吊着呢。萨姆兰也曾怀疑这是事后打上的,但是医院的信誓旦旦姑且不说,连琼斯博士也说,至少长了十天才能好成这样。

  三个嫌疑人出乎意料的全都得到了证明,萨姆兰陷入了困境,他用力抓着紧贴头皮的一层短发,妈的,这个迪亚特到底是谁?!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5-8-6 00:21

Vol 19.新·纳粹

  在几位警官忙碌的时候,赛斯.沃勒和安妮小姐坐在一家咖啡馆里,享受傍晚的宁静。沃勒不喜欢咖啡,倒是对红茶情有独钟。他叫了一杯冰过的红茶,不忘加上六块冰。安妮则心怀忐忑,低着头喝着咖啡。

  “啊,医生,这是我第一次约你出来,没想到,你,你那么爽快就答应了,嗯,我……”安妮不知该怎么接出下面的话。

  “嗯,这是我的不对,安妮,应该是我约你的,对不起,因为我老是为了工作神魂颠倒的,忘了约你,”沃勒轻柔地笑了,“安妮,叫我赛斯好了。”

  这话叫安妮暗暗高兴,医生并没有忽视自己啊。可是,可是,我该怎么……

  “玛莎女士的问题真是麻烦啊,今天晚上看来又要熬夜了。”医生三句话不离本行。这话一出口,安妮约他晚上一起回家晚餐的想法又要泡汤了。唉,傻安妮,老是这样可不行啊,要想一个办法……

  安妮把头瞥向窗外,看着来来往往的车和人,唉,谁能帮帮我啊。突然,她看到了令她震惊的东西。

  “医生,医生!”

  “啊?”沃勒又走神了,“怎么了?”

  “医生,看那个人,”安妮指着外面,看那个穿警服的人,坐在一辆记程车里!”

  “嗯?有什么不对吗?警察偶尔也会坐记程车吧。”医生心不在焉地看着,咦?他也发现不对劲,这个车上没有司机,一个警察开记程车?不过也是有可能的,比如说,司机犯了事儿或是临时征用什么的。他的心思还放在玛莎那儿。

  “不是啦,他就是昨天晚上到诊所找你的人。”

  “你看清了吗?”这话无异于重磅炸弹,沃勒的注意力一下子转过去了。

  “是啊,我看清了,肯定是他,他那天和我说了很多话呢。刚才好像还有什么人给了他一个纸包,他揣进怀里了。”

  医生迅速过了一下昨天发生的事,警察?不可能,萨姆兰警官和我通了电话的,凡事尽可以他自己来找我商量,为什么要找别人?难道他在怀疑我吗?似乎也不会!

  “安妮,你自己回家好不好,我有一点儿事情要办。”沃勒一饮而尽,放下手中的杯子。

  “不!”安妮斩钉截铁地拒绝,这可是头一回,“医生,你要去跟踪那个人,对不对?”

  “安妮,我……”是呀,安妮小姐可不傻,只不过很多事情她不在意就是了,沃勒不知怎么回答。

  “你一定是要去跟踪的,他昨天来找我问东问西又不来咨询,还专挑你不在的时候,那个电话可能就是他打的,为了把你诓出去。我不知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但是,要是你想去找他,我一定要和你一起去!赛斯,我喜欢你,别叫我担心好吗?”安妮紧紧抓住医生的右手,一股浓浓的暖流传到沃勒身体里。

  医生不希望安妮跟着自己涉险,可是,安妮说的是对的。她了解自己的想法,她是个好女孩儿,而且,她在担心着自己。

  “好吧,安妮,你跟我一起去,那么我们这就起程吧,这家伙要开车了。”

  留下了钱,沃勒拉着安妮飞快跑向停在门外的汽车,医生一脚油门踩到底,车子奔驰起来。

  和那个穿警服男人交易的正是麦瓦先生,医生和安妮小姐那时还都没见过咖啡馆老板,当然也就不认识他了。

  沃勒医生就是开着这辆“宝马”家用型,车子虽然有些老旧,速度也不是太快,可追上一辆记程车也算不上难事。为了不惊动前面的人,医生没有咬得很紧,他们中间隔了三四辆车。

  前面的人似乎也真的没有发现,两辆车往西北驶去。前面有一个红灯,记程车想也没想就冲了过去。沃勒医生也只好拐把闯了过去。前面的人冲着反光镜微微撇了撇嘴,加大了油门。

  “医,医生,不能再往前开了,那边是红灯区啊!”

  沃勒不理会安妮的劝阻,前面的人一定要知道是什么人在打探自己,目的又是什么。两辆车穿过灯红酒绿的酒吧和夜总会,沃勒没有注意到在其中一个夜总会门口停着萨姆兰警官的车。

  这时候,警官正在调查291号的皮尔斯,他无意看舞台上几近全裸的舞娘。

  沃勒也一样,他没心思关注别的,他知道,再往前开,有一家名叫“龙手”的豪华餐厅,那里面盘踞着这个城市的黑手党。一个危险之地!

  医生不知道前面的人要去哪儿,他只希望那人不要和黑社会扯上关系,那会很麻烦的。两车相距不过二十米,突然,街边有人冲着医生的车冲过来,沃勒急忙踩下刹车,车子猛地向左拐,停在了路中央。

  来人似乎并不罢休,一只铁棍重重地砸在“宝马”车前挡风玻璃上,玻璃呈现波纹状的裂痕。那人又是一棍,安妮吓得紧紧抱住了医生。

  沃勒看清了那个家伙,他赤裸的上身满是花花绿绿的文身,头发剪成了铁十字架的形状。新.纳粹?这个城市里也出现了吗?另外有两个打扮得差不多的家伙也围了上来。

  “安妮,听我说,我现在下车,你马上把车开走,开得越远越好。”沃勒轻轻地推开安妮。

  “不,你和我一起走!我不要你下去。”

  “快点儿,安妮,不可能一起走掉的。我会想办法脱身,我要下去了,不然来不及了。”沃勒一把推开车门,把安妮拉到驾驶的位子上,用力把门撞上。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5-8-6 00:22

  “哼,哪儿来的黄种猪啊,到我们这儿来,脏死了!”“铁十字”把铁棒在手上掂着。

  “不过,边上的那个小妞真不错啊,下来跟我们玩玩儿,睡在一只猪的身边,不觉得太糟践了吗?”一个留旁克头的男人啐了一口痰,淫荡地盯着安妮,伸出舌头舔了舔。

  “妈的,这烟真有劲儿,”他把半截扔在地上,用力地捻着。沃勒看了一眼,那烟里加了药。

  “嘿,夥计,你看那只蠢猪的左手还戴着手套呢,是不是手淫次数太多弄伤了!”

  三个男人肆意狂笑着,安妮流着眼泪,发动了汽车。

  “喂,小妞,你他妈要去哪儿,妈的。”

  “铁十字”想再次拦住车,沃勒挡住了他。他回头镇静地看着安妮,他在笑。

  “妈的,臭猪,”铁棍一下子打在医生的背上,“你还他妈英雄救美啊。”

  三个男人围住了医生。

  车子开远了,沃勒觉得放松了许多。

  一个穿白色西装的男人在二楼透过窗户,看着下面的一切,他感到提不起兴致,转身走开了……

  “龙手”二楼的餐厅里,装饰与下面截然不同,到处都金壁辉煌的。一个六十多岁,白头发的男人,坐在桌子前,品尝着晚餐。

  他似乎不满意这次的饭菜,眉头越皱越紧,终于暴怒了,用叉子狠命插向桌子。“混蛋,这是给人吃的吗!”他站了起来,一边伺候着的小姐吓得哆哆嗦嗦。这男人虽年迈,却有着魁梧的身材,一套合体的西装紧贴着他的身躯。

  “玛丽,把这些收拾好,告诉威尔那混蛋,要是他再做出这样的狗食,我就拿他喂狗!”

  玛丽战战兢兢地收拾着,男人又转向另一个人,看起来像是管家,“比利在哪儿?”

  “我来了,路加先生。”不等管家答话,白西装的男人推门走进来,“您找我有什么吩咐吗。”他说完,恭恭敬敬地站在一边。

  “有警察来了是吗?”路加又坐回去。

  “是的先生,那个叫萨姆兰的警官。”

  “哦?是他的话就算了,他喜欢怎么样就怎么样吧,不要得罪他。”

  “是的,先生。”

  “哦,比利,他是来查案子吗?”

  “是的,先生,他来找我们最近录用的一个服务员,叫皮尔斯的。”

  “哦?皮尔斯……那个强奸犯?”路加先生皱起了眉,“真他妈狗改不了吃屎!这么多的女人,他还去外面找吗?”

  “不是的,先生,他只是被怀疑。”

  “那就好,要是他给这里惹事,就把他交给警官好了,也算我还一个人情。对了,刚才下面那么吵闹是怎么回事?”

  “抱歉,先生,打扰您用餐了,来了一个黄种人。”

  “黄种人?来做什么?”

  “不知道,先生,已经被疯狗他们收拾了。”

  “好吧,问问是谁叫他来的。你可以下去了。”

  ……

  “龙手”的地下室有很多房间,这里阴暗、潮湿、肮脏,成为了私设的行刑室,其中的一间传出了狂放的笑声。

  沃勒医生满脸血污,他被困在椅子上。“铁十字”拿起他的证明。

  “妈的,一个医生,你来这儿干什么?说话呀,你这只死猪。”

  他一拳打在医生脸上,医生茫然无神地看着他,接着又是一拳、一脚。

  “妈的,什么都不说。嘴还挺硬。”

  “我来玩玩儿”旁克头走了过来,“喂,医生,你还听得见吗?识相一点就都说出来,我呢很仁慈,给你一个痛快的,不像他们那么玩儿你,你看怎么样?”

  “我说了我是来找人的。”沃勒依旧那么平静,好像被打的并不是他。他的脸上挨了好几棍子,但是,眼睛仍没被打封,静静地看着前面。

  旁克头恼羞成怒踹了医生几脚,医生的头身体晃了晃,还是面无表情。

  “妈的!喂,混蛋,别他妈搞女人了,过来!”

  被叫的男人不情愿地从地上爬起来,他身子下面躺着一个女人,双手被反捆着,嘴里堵着一块布。她那沾了血的裙子扔在一边,两条雪白的腿上也满是血迹。因为惊惧和屈辱,脸上挂着两行泪。

  “我他妈还没干呢,好不容易弄来个日本妞,刚嗑了药,正想爽呢!你们连一个男人都搞不定吗?”

  “我们不是也没搞她嘛!过来,这家伙什么都不说!”

  “哼!”这个男人踩住医生的下体,用力捻了起来,“哈哈,叫吧,惨叫吧。老子就喜欢听你们这些低等人惨叫,这里是白人的天堂,哈哈哈。”

  医生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仿佛在看一个死人……

  “路加先生,那是个中国人,职业是心理医生。不知道他来干什么?”

  “医生?算了,交给疯狗他们就得了,我讨厌……”

  路加先生的话没有说完,门边的电话响起来。

  “您好,是的,啊,啊,是的,是的,我知道,路加先生在,您稍等。”管家接电话时一脸惊讶。

  “您的电话,先生。”

  “没看到我在忙吗?是谁的电话?叫他等一会儿再说吧。”路加一脸不耐烦。

  “这个,路加先生,您……您最好还是接一下,是大佬的电话,他问您这里是不是来了一个中国人。”

  路加和比利全呆住了……

  “他妈的,这家伙真叫老子窝火,就是什么都不说。”旁克头泄了气,“我还没见过这么难张嘴的人。”

  “哼,我有一个好主意。”铁十字拿来一个长长的锥子,在医生眼前晃动着,“别害怕,亲爱的医生,这不是为你准备的。看见那边那个可怜的女孩子了吗?嗯,医生,你说说要是把这个玩意儿从她下面插进去会怎么样啊?啊,你是医生嘛,比我更清楚会怎么样。你骨头够硬,我很佩服,不过她呢,她会不会和你一样呢?我们要不要来试试?”

  糟糕,任由他们这么玩下去……沃勒没有办法,只好……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5-8-6 00:23

Vol 20.王者风范

  “乌鸦”比利在一个矮小黑人的带领下,快步向地下室走来。

  “哎呀,比利先生,他们刚刚弄来了一个日本女人,您是不是也……”黑人一脸谄媚地笑着。

  “闭嘴!”比利冷冷回了一句。黑人果然不敢再说话,在这个地方,比利的地位是仅次于路加先生的。不,他甚至远远比路加先生更恐怖——他杀人不需要理由。

  “就是这里。”黑人静静站在一间地下室门口。

  比利把手伸向门,忽然又停住了。他感到里面的气氛很古怪,像是有什么可怕的东西正在蠢蠢欲动。

  比利用力踹开门,右手迅速抓起那个小黑人,把他扔了进去。黑人摔在地上发出一声惨叫。里面的人急忙回头看。

  “他妈的,是谁……啊,比利先生,您怎么到这儿来了。”旁克头做梦也想到这个一身白西装,有洁癖的男人也会到如此肮脏的地方来。

  比利并不理会他们,他的眼睛死死盯住医生的左手,眼角抽动着。三个男人站在一边不敢说话。

  “是谁把他打成这样的?快给他松开!”比利和赛斯.沃勒的眼神交接,他感觉医生在努力的克制着什么。

  “铁十字”虽然很纳闷却不敢不照办,令他更为吃惊的是,医生被解开绳子以后,迅速站了起来,他还以为他们把他打残了呢。

  “中国人,你可以走了。对于他们的愚蠢行为,我表示歉意。”比利温和地对医生说道。

  “你是这里的老大吗?”沃勒的声音显得很空洞,“我来找一个男人。”

  “那么,请告诉我您在找谁。”

  “我不知道他是谁,不过,他昨天到我的诊所调查我。”

  三个男人窃笑着,不过看到比利凶恶的一瞥,就不敢作声了。

  “是这样啊,我知道您找的是谁了。他绰号‘观察者’,是个神出鬼没的怪人,我们确实从他那里得到过很多消息,但我们是无法联系到他的。”比利又恢复了友好的态度,“您似乎不相信我的话,不过,我也只能这么解释了,您可以在这找找,不过您不会有收获的。这三个混蛋只是他找来阻挡您的,当然,他们也不了解他。”

  “嗯,我知道你说的是真的。方便的话请转告他,不要再来监视我,如果他遇见我,也只能算自认倒霉了。”

  “可以,我会的,那么,您可以离开了,这里是我的老板给您的五千美元,不成敬意,还望笑纳。”比利掏出一个信封。

  “钱我就不要了,这伤也没什么,不过,我打算带走这个女人,可以吗?”

  “啊,呵呵,悉听尊便,您有恻隐之心,这很好。去把那女人的绳子解开。”

  “可是,比利先生,那女人欠了我们的钱。”那个嗑了药的男人不像另外两个家伙,他不想这最后的逍遥也被那个可恶的黄种人带走。

  “我说放了她。”

  “可是……”这个男人的话再也没能说完,他的喉咙上插了一把锋利的匕首。比利右手轻轻一推,紧接着按在男人头上,向后掰去。那颗头便滚落在地。没有头的身子顺着断口汩汩地冒出鲜血,不一下,也就硬挺挺倒下去。地下室里只听见“当”的匕首摔落声。在场的人都没来得及反应,地上的女人吓得往后挪动着身子。

  “对不起,这位先生,我最讨厌吸毒的人了,想必您也有同感吧。”

  医生平静的注视着比利,没有说话。

  “疯狗,去解开绳子!”比利继续下达命令。“铁十字”这时候才反应过来,他的腿不住地颤抖,费好大劲儿才走到女人面前。

  医生捡起裙子,背对着递给女人。等她穿好后,搀起了她。

  “这是您的证件和您口袋里钱。那么,您可以走了。”比利温文尔雅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沃勒和女人走到门口,比利忽而回头,看着医生,“恕我冒昧,您左手手套里到底有什么?”

  “哈哈,你说这个嘛,一堆烂肉而已。”

  一堆栏肉?目送医生远去,比利的额头上滑下汗水……

  “你会说英语吗?”在“龙手”门外,医生问。

  “会的,先生,谢谢你救了我。”沃勒借着月光才仔细看清女人的容貌。她黑黑的头发,清秀的轮廓,身材不高,很瘦,有些像是日本女人。她向医生行礼。医生赶忙拦住。

  “呵呵,我没有做什么,不是吗?不必谢我的。请问小姐你叫什么?”

  “社角洋子。”

  “那么,洋子小姐,你可以回家了,你能自己走吗?”

  “我没有家。”洋子低头呜呜的哭了,“我的……父亲欠了他们的钱,被他们打死……了……我……我也被抓起来……他们……要我拿……身体还钱……我没地方……”

  “洋子小姐,请不要太难过了,我帮你找个住处吧,跟我来。”

  从“龙手”向外走,还是要经过那片红灯区。这里旅馆、妓院林立,浮华之下掩饰不住人类低级的欲望。那些穿着暴露、风骚的女人们招呼着她们的主顾,却没有人敢去跟医生搭话。他从那个令人胆寒的地方走出来,衣衫不整、浑身是血。不管他是谁,招惹他都不会有好事。

  两个人走得很慢,因为洋子的腿还很痛。沃勒走到一条巷子口,看见黑暗中站着两个孩子。大一点的是个女孩儿,约莫七八岁,领着更小一些的男孩儿。他们无助地看着这边,身子瘦弱,似乎营养不良。沃勒让洋子坐在路边等着,冲两个孩子走去。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5-8-6 00:23

  “叔叔,你挨打了吗,疼不疼?”那个女孩子问道。

  “乖,叔叔没什么,”沃勒摸着女孩子的头,“你们饿不饿啊?”

  女孩子点点头,男孩子只是专心地吃着手指头。

  沃勒给她们买了牛奶、三明治和一大块火腿。看着他们狼吞虎咽的样子,他笑了。

  “孩子们,这么晚了为什么不回家啊?这里可不是你们应该来的。”

  听到这话,女孩子就哭了,“妈妈她有病了,她在抽烟,没有钱买烟,我们想要钱,但是没有人会给我们。妈妈叫我卖了弟弟,我不想卖掉乔,我喜欢他。”

  沃勒赶紧从口袋里掏出一打钱,塞到小女孩儿口袋里,“拿着吧,孩子,这是两千元钱,回去给你妈妈买烟吧。”

  他每天都带两千元现金,没人知道这是为什么。

  “叔叔……”

  “怎么还不走啊,被坏人看见就麻烦了,快回家吧。”

  “叔叔,你要好好对待乔。他好乖好乖的,不会惹你生气的,你不要打他……”女孩子又哭了。

  “傻孩子,你在说什么呀。我不是要买你弟弟,快回去吧,那是我送给你们的。走吧,乖,回家……”

  看着两个孩子跑开了,沃勒把食物包装纸捡起来。如果真的能带走那个男孩儿,他可能真的那么做了……

  他跟洋子继续走着,他还剩下点儿零钱,只是这个钟点记程车少的可怜。忽然,他看见自己的“宝马”车开回来了。

  安妮从车上跑下来,扑进医生的怀里,他感到她的眼泪打湿了自己的胸膛,不由自主地紧紧抱住她。

  “上帝保佑,你可真是个命大的家伙啊。居然被十恶不赦的家伙给放了回来。”乔纳森先生也从车上走了下来,身后跟着马克。

  “晚上好,乔纳森先生。”医生抬头笑笑。

  “唉,你到这时候还彬彬有礼的,真是……看看这样子,医生,你没什么大碍吧?”

  “我很好,谢谢你,只是些外伤。”

  “还说呢,你叫我担心死了,我真怕再也见不到你了。我去找乔纳森先生,他也吓了一跳,叫我赶紧开车带他过来的。马克也来了,它要去咬那些坏家伙呢!”安妮温柔地拿纸巾擦着医生的脸,“我有没有弄疼你,我好笨的。什么也做不了。”

  “不,傻丫头,你很好,”医生在安妮额上轻轻一吻,他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就用手摸摸她的头发,忽然注意到他用的是左手——那个从来不会碰人的左手。安妮觉得冰冰的。

  “这位小姐是谁啊?”乔纳森问道。

  “啊,是社角洋子小姐,她也被他们抓起来了。我正要和你商量呢,她无家可归,我想可不可以,在你那里……”

  “好吧,医生,你想得真周到呢,我一个人住也是很闷的,是吧,马克?就让这位漂亮小姐当我的孙女儿吧。也能陪我解解闷。”乔纳森爽快地答应了。

  当晚,乔纳森先生热情邀请医生两人住在他家。当然,洋子和安妮住二楼收拾好的客房,医生和乔纳森先生睡一楼。马克乖乖地趴在床边听着他们说话。

  “我说医生,他们到底是为什么放你出来的啊,我想要是你再不回来就给萨姆兰警官打电话了。”

  “我也不太明白,”医生转身弹掉烟灰,“哦,不好意思,马克,没看见你在这儿趴着。我什么也不知道,他们那儿来了一个高级人物,就把我放了,还允许我带走洋子小姐。”当然,沃勒隐去了比利还杀了人这一节。

  “是这样吗,你的面子还真是大啊。对了,医生,你的记忆……”

  “还是老样子……我以为会发现些什么,不过那些黑社会也不知道是什么人在查我。我想我的记忆一段时间不会复原。不过也无所谓,我已经习惯了。”

  “嗯,那也好,安妮小姐可是好姑娘,我可不许你伤害她哟。”

  “是啊……”

  夜深了,在“龙手”的二楼,路加先生来回踱着步,“比利,那个中国人到底什么来头?”

  白西装的比利摇了摇头,他的西装还是一尘不染,“不知道,先生。”

  “我就是不明白,为什么大佬和他称兄道弟的。”

  “我听说过一个传闻,路加先生,你有兴趣吗?”

  “说吧。”

  “六年前,也许是七年前,曾经有一个中国杀手,为黑社会服务,但一年多以前却消失得无影无踪。关于他,所有的都只是传言。他毫不留情地杀掉组织的敌人,据说连自己的情妇也不放过,因为有人找到了那女人打听他的秘密。后来被他知道了,就干掉了打听秘密的人,因为可能会泄露他的身份,就把情妇也杀了,然后放火烧了他为她买的豪宅。关于这个人其他的传言还有很多,最有意思的是,这个人左手戴着手套,从没有人知道那里面是什么。”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5-8-6 00:24

Vol 21.最后的午餐

  22日的后半夜,又下了一场大雨,就在那之前,马克显得很烦躁。它躺在两张床之间,本来也安静地熟睡着。忽然,它好像听到什么似的竖起了耳朵,紧接着警觉地睁开眼睛。它站了起来,等待了一会儿,像是在怀疑着什么,原地转了一圈。它把爪子搭在医生肩上,试图摇醒他,但是医生只翻了个身。没办法,它只好自己过去了。马克站在门前,双手搭在门上,有种它曾经闻到过的气味,就在沃勒医生的诊所里,可是,这个气味依旧散发出一种不友好的感觉。那个气味的主人想要干些什么?马克这样想,无奈门关着,它只得大叫,却被隆隆的雷声掩盖了。

  “你听见什么了吗?乔纳森先生。”医生终于醒了。

  “是雷声吧,”老约翰转过来,他看到窗外一道明亮的破空闪电,“嗯,不对,马克不在这里,是它在叫。”

  两个男人顾不上穿着整齐,从床上跑下来。在这时候,他们听见外面一辆车子发动的声音。老约翰拉住马克,轻轻地抚弄它脖子下面的长毛,想叫它平静下来,可收效甚微。沃勒开门追了出去,但是没有看清那辆车的样子。

  “你在干什么?”老约翰不解地看着沃勒,他正蹲在自己的车子边上,用手触摸车门。

  “不,没什么。”医生敷衍着,却没有停止动作,他开始检验轮胎。在确定无误之后,沃勒站起来,“没什么,我们回去吧。”

  两个人重又躺在床上,却都没了睡意。他们不约而同在思考一件事:是什么人深经半夜跑到家门口,他想干什么?医生的想法又多了几重:自己的车子并没有做手脚,那么他只是来看看?另外,这个人会不会就是昨天追踪的人,他又受了谁的指派呢?

  “医生,你也睡不着吗?”

  “嗯。”赛斯.沃勒点燃一支烟。他看了一眼马克,那家伙总算踏实下来了。

  “医生,我有一句话,不知道该不该说……”老约翰有些踌躇。

  “您就请说吧,没什么关系。”

  “哦,那我就不客气了。医生,你的手套下面是什么?”

  沃勒沉默不语。

  “你不想说就算了,也没什么的。我老了,有时候就爱胡说两句。不过正因为我老,我能看到很多年轻人看不到的东西。我上过战场,见过无数尸体,也见过杀死他们的人们。我这样说可能很过分,医生,我第一次见到你的时候,闻到你有很重的血腥味。我才知道马克正是被这浓重的血气吸引过去的。但是,更是我惊讶的是,马克对你极为友好的态度。我想眼前这个三十多岁的男人也许并不太糟,你知道并非所有杀手都是坏的。呵呵,医生,我想再这样说下去可能不太合适,不过既然开了口,我也就无所顾忌了。医生,你的坦率再次令我吃惊,你很早就告诉我你失去了记忆,只对22岁以前的事还有印象。我那时候有个不准确的感觉,你以前曾做过杀手,也可能就是因此才失忆的。但这只是一个猜测,因为我在第二次看见你直到现在,再也不能闻到你身上的血腥。我不知道这是因为什么,我对你更多的印象是你一次又一次的善行。刚才洋子小姐告诉我,你把身上的钱全都给了红灯区的两个孩子。这种善良不是凭空能伪造出来的,可是……我深深地担心一件事……”

  “说吧,乔纳森先生。”

  “我的担心不是为我自己,我一把老骨头了,也不在乎被牵扯到什么。我在乎的是你的感觉,医生,你看过卢梭的《忏悔录》吗?”

  “是的,读过一遍。”

  “我对那本书的唯一感觉是,所谓忏悔,其实是混蛋的行为。我这么说可能很不敬,但是事实不过如此。忏悔并不能改变已经发生的罪行,它什么意义都没有,被伤害的人一样停留在痛苦中,忏悔充其量不过是叫犯下罪行的人心安理得而已,使他又在重新面对这个世界,面对自己。别误会,医生,我决不是把你的善良侮蔑成忏悔,但你是否为你的过去而苦恼呢?你在给予孩子们无私的关怀的时候想到的是什么呢?恕我残酷的指出,你很可能在想,你过去伤害过他们,也许是他们的父母……没有必要这样,医生,过去的已经过去了。它们不代表什么,也同样毫无意义。就像安妮,多么好的女孩子啊。我感到你在强烈压抑着你自己的感情。在我看来,这是不恰当的。你爱她正如她深深爱着你,但是你不能给予她这份感情,为什么?因为你害怕把她卷进你的是非中去,你害怕带给她伤害。但是,医生,你这样做已经伤害了她。我可能在胡乱地解释爱情了,不过,我希望你能好好对她,过去是个未知数,一如将来一样。你能把握的只有现在,有了爱,在你将来不得不再拿起利剑的时候,你一样游刃有余……”

  沃勒向空中喷出一大口烟,烟雾徐徐扩散,撞在天花板上,又慢慢弹开来。这是无法名状的感受,烟雾没有自由,天空也并不无限。雨下得大了,冲刷着这个城市的罪恶。

  我一点都记不起来了,那十年……我的生命里丢失了十年。赛斯.沃勒现在唯一想做的是抑制住某种东西,他在二十二岁时第一次见到了那东西,那次的事情……上帝,还有它们的同类……

  他想着想着,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艾利先生的葬礼于3月23日上午10时准时举行。艾利的双亲坐着飞机从新泽西赶来,并支付了全部费用。这两位好心的老人按捺住自己的悲痛,他们想到更多的是玛莎,那可怜的孩子。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5-8-6 00:25

  老夫人一见到玛莎就温柔地抱住她,任由她失声痛哭。他们做出了一个决定,认玛莎作为他们的女儿,并提出一旦玛莎不愿意再在这个城市里住下去了,她可以去找他们,他们为她安排工作和住房以及一切生活所需。这一对善良的老夫妇安慰着受伤的人,随后才去顾虑自己的感情。他们同意儿子的尸体安葬在他生活的城市,毕竟再叫遗体经过长途的奔波是不合适的。

  参加葬礼的人们包括艾利的父母、未婚妻玛莎、莉莉西雅小姐,艾利公司的老板、经理和十数位与之要好的同事,当然还有萨姆兰与卡洛斯两位警官,他们身穿黑色制服。

  每个人都为失去这样一个可爱的亲人、优秀的员工、亲切的同伴而难过。在神父念着庄严的祷告词时,萨姆兰的眼睛迅速在每个人脸上划过来又划过去,他唯独不愿意去看玛莎。她的脸上毫无生气,眼神空洞,活像个死人,脸上分明还带有哭过干涸的黑色痕迹。萨姆兰甚至为曾经怀疑过这个女孩子而自责,至于卡洛斯则根本不敢正眼看她。

  做到心中有数之后,两位警官提前退出葬礼,萨姆兰决定去沃勒心理诊所。他昨晚从夜总会出来后就来过,不过那时候医生和安妮小姐都不在。

  墓地离诊所不远,他们十一点多就到达了。正巧医生在给小埃迪做咨询,两个人就在楼下等着。萨姆兰发现安妮小姐今天的精神格外好,细想一想不禁又发出了“年轻真好”的感叹,弄得卡洛斯莫名其妙。

  当他看到沃勒医生和小埃迪下楼时,萨姆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卡洛斯更是目瞪口呆,他听萨姆兰提起过医生,更是在莉莉西雅小姐那里磨破了耳朵。所听到的无不是医生如何如何的头脑出众、如何如何的善良、温柔、体贴,如何如何的帅气。今天的医生依旧温柔和蔼,只不过,脸上满是青紫的瘢痕,嘴上也裂了口子。

  萨姆兰呆了半天才开了口,“沃勒医生,你,这是怎么了?”

  “呵呵,没什么,遇到一群小流氓,欢迎光临啊,两位警官。”医生满不在乎地笑笑,把昨天的事一笔带过。

  马克这时候也高高兴兴地跑了进来,医生喜出过望。吩咐大家都不要走,今天中午务必要一起吃饭。萨姆兰试图婉言谢绝,医生说什么也不同意。

  “呵呵,萨姆兰警官,你在说些什么啊。你们两位才是这里的稀客,一定要留下来……你要是再不答应,我现在就给警局打电话,说我这里失窃了,再不然说我犯了罪也可以。”

  警官没词儿了,只得硬着头皮答应下来。医生很高兴,马上打电话给小埃迪的母亲卡莱尔小姐,叫她午休时候赶快过来,又让小埃迪和马克回去请乔纳森先生和洋子小姐,接着嘱咐安妮去买一条鱼回来。医生打算向大家展示中国厨艺。

  “两位,你们来找我肯定没料到会一起用餐吧。那么,有什么事情,请跟我上楼吧。”等人们都去忙活的时候,医生把两位警官请到楼上。

  “啊,是啊。沃勒医生,你觉得小埃迪的病情怎么样?”

  “似乎有些倒退,不算严重,一般的咨询过程也都有这样的一两次反复。”

  “那么,玛莎女士呢?”

  “玛莎女士还不能算是我的病人,她只是来过一次,实质性的工作还没有开始,我说不好。”

  “您不能肯定她杀了人。”

  “不,我不能,我能肯定的只时,她受过很大的刺激,可能造成了心理防御机制的激增,别的我现在还不清楚。”

  “是么,医生,请您看一下这个。”萨姆兰从警服口袋里掏出一个塑料袋,里面有一只长钉。

  “这是在哪儿发现的?”沃勒表情严肃地盯着袋子。

  “是从艾利先生的衣袋里,凶手把它留在那儿,横置着。”

  “嗯,您想知道什么?”

  “不,我不确定您能看出什么来,我只是想问问您的想法。”

  “唔,”医生沉吟良久,忽而笑了,“警官,您对中国语言有多少了解呢?”

  “嗯?不,很不了解。”萨姆兰很纳闷。

  “嗯,这只钉子横放在口袋里,就好像我们人躺着一样,中国话里面躺着就是倒着,而倒着也是倒着(倒立着的意思),我认为这只钉子,是倒立着的意思。”

  “啊?您是说这个人对中国文化有所了解?”

  “不,不是的,我什么都想不到,所以才这样信口胡说的。罪犯不可能对中国文化了解至深,就算是真的很了解,他又为什么留给你们警察这样的信息呢?留言你们完全看不懂,这是没有意义的事情。不管是割去面皮也好,还是毁坏性征也好,至少在凶手看来,这肯定是有意义的。那么留下来的火柴硬币和钉子都是一样的。它有着某种意义,但是,决不会像我刚才所说的,那也过于隐晦了!但是,警官,要先确定艾利确是被面具杀死的才行啊。可是……”

  “可是,这个案子又不像杀手所为,这正是我们的难处。”

  沃勒医生十点钟炖了牛肉,真的就是满满一大锅。医生又忙着烧鱼,完全是按中国风味烹制。安妮在一边帮忙,不时碰碰医生,然后他就回头亲亲她。

  饭桌也是按照中国习惯布置的,在接待室里支上了一张大桌子。萨姆兰、卡洛斯、乔纳森、洋子、小埃迪、卡莱尔、安妮和医生八个人围坐一圈。噢,当然还有马克,这里有它专用的食盘。菜的样数虽不很多,但也算是丰盛了。医生特意拿出了珍藏的中国酒,为在场的每个人满上一杯。萨姆兰起初不肯,但拗不过医生,也只好喝了一口,看着萨姆兰被辣得伸出了舌头,在座的人都开心的笑了。

  吃饭就是吃饭,萨姆兰守规矩地没有提起一点有关办案的事。大家的心情在酒精作用之下都有些飘飘然了,他们欢畅地聊在了一起。萨姆兰和乔纳森提到钓鱼和往事,不觉哈哈大笑;安妮与洋子谈起闺中密事,声音越来越小呢;卡洛斯和卡莱尔似乎一见钟情,他们在议论感情和生活;小埃迪则干脆下了桌,逗着马克;至于沃勒医生,就像中国大家庭里的厨娘,忙来忙去,给大家斟酒,听大家聊天,不时还要看看鱼烧好没有,是不是需要加些调料……

  这是他们第一次坐在一起吃午饭,也是最后一次,如果当时他们知道这一点,也许会合影留念吧,也许……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5-8-6 00:25

Vol 22.水中的第五具尸体

  这顿午餐的终结,是萨姆兰警官接到一个电话,有人举报在城西的淡水湖中发现了一具男尸,尸体没有脸皮,没有生殖器。萨姆兰最先想到的就是那个迪亚特,看来一切在向好的方向发展着。两位警官瞬间醒了酒,离开诊所,驱车赶向城西。

  看着桌上还没有动的米饭(这是医生特意买来的,他讨厌牛肉就面包),乔纳森先生摇了摇头。不久,卡莱尔带着小埃迪也走了。其他的人帮着医生收拾碗筷。

  这个淡水湖是波特兰市郊最大的淡水湖,也是全城饮用水的出处。位于城市西郊,湖的另一边已经延伸出波特兰市的管辖边界。当两位警官赶到时,那里已经有两名警员正在检验尸体,鲁夫探员也来了。旁边还有一位花白头发的老人穿着坎肩、皮裤和长胶靴正在比比划划说着什么。

  走近看,老人有着健壮的身材和发达的肌肉,脸孔也比实际年龄显得年轻。萨姆兰知道湖边有一些巡逻人员,他们保持年轻的秘密得益于经常运动。

  “昨天晚上下了大雨,我就担心会有人出事,”这个管理员开始重新给两位警官解释,“啊,我忘了说了,我叫彼得,是这个湖年龄最大的巡逻员。湖畔经常会有些年轻人来郊游。我们的工作是提醒他们注意不要往湖里乱扔脏东西,还有一个任务是确保来访游客的安全。这工作说起来简单,干起来很麻烦。您看看这边,这里到处都是软泥,一不小心就会滑进湖里。湖水的水质很好,水草也不太多,但每年淹死的人可不少。特别是在闸底,我们每年都会发现几具尸体,当然,有些是被扔进去的。”

  “你们也看到了,这湖很大,我们要转一圈会花很多时间。在道路上开车,是不能及时发现水边情况的,所以,这儿巡逻的工具主要是船。”巡逻员指指手边的汽船,“喏,就靠着这家伙,好了,我继续说,半夜下了大雨,我们在傍晚时分转过了一圈,没有人。不过今天白天我们还要查查有没有遇难者。我往远处走了点儿,看到湖边有个地方聚集着大量的鱼,我有些奇怪,就把船开过去,我都不用把鱼群赶开就看到了那颗头,噢,真够反胃的。”

  两位警官走过去,卡洛斯只看了一眼就用手捂住了嘴,萨姆兰也觉得胃里的东西开始往上反。

  这具尸体不知道被浸泡了多久,鼓胀得好像一支巨大的肉球。令人惊恐的是,他没有脸皮,血肉被水泡得发了白。更为可怕的是,经受了鱼群的啃食,脸上没有了右眼,只剩一个血肉模糊的坑。多处肌肉也丝丝拉拉,有的地方还缠着水草。由于脸皮被人剥落,加上水的浸泡作用,颞页两侧的皮肤向外翻着,连带着一些翻转的肌纤维簇,使尸体的头活像一只巨大的海胆。在这个巨型海胆上面还有一些小动物——蛆,它们受到了惊吓似的从尸体空空的眼洞里冒出来,贪婪举行着一次盛宴。

  尸体的下腹部有一个血窟窿,可能是最先的受创点。那些湖里的食肉鱼应该就是被这里和脸部扩散出来血液吸引过来的。这里被啃食得更为严重,肠子露在体外。看样子有人对着他的命根子开过一枪。

  鲁夫一脸疑惑地看着这具尸体,他慢慢蹲下来,戴上手套。轻轻扒开尸体的下牙床,整个下颌就“卡”的掉了下来。卡洛斯再也忍不住了,在草丛中吐了一针。鲁夫把两个指头伸进尸体的食管,取出了一只大头针。萨姆兰刚才也看见阳光照在尸体的喉咙上依稀有一点反光。

  鲁夫把这个大头针捏在手里,依然显现出难以理解的表情。萨姆兰想了想也就明白了。鲁夫说这个大头针是自内向外穿出的,那么它是怎么存在在尸体喉部的呢?不可能有人让你把手伸进他的喉咙,就算他很想,你的这一动作也会激起他的反射行为,他会不住地呕吐,直到你的手都脏了,你还是办不到。现在的样子,简直就像……简直就像是尸体自己把它吞下去的……

  尸体连并奇妙发现的大头针都被送回警局,彼得开船带着两位警官和鲁夫探员一行四人赶往发现尸体的地点,路上谁也没有说话。

  “喏,就是这里了。”巡逻员把船停下,指着岸边。

  “能不能再靠过去一点。”

  “当然可以。”

  湖边的这个地方有一个低洼处,尸体就是被摊在这里的。由于没什么人会到这个交界地来,它不知被搁了多少天。看来随着下雨造成的水面上涨,这个尸体的上半身被进一步推出来,才造成蝇能在裸露的伤口上面产卵。

  没有脚印,这是必然的——即使曾经留下被这几天的雨一淋也会消失得无影无踪。岸边上面就是车道,任何人都可以开车到这里扔下尸体。所幸的是,尸体被发现了。但是这又意味着什么呢?萨姆兰知道,他们还是没有线索,这几天连报告失踪的人都没有,谁会来认领这具尸体呢?这显然不是玛莎女士说的迪亚特,因为尸体的胸口完好无损,没有收到枪击的迹象。

  刚刚拐进路口,萨姆兰就看到警局正门又被围了个水泄不通。那个彼得一定正在数钱吧。警官干脆直接把车子开到地下停车场,三人下了车就直奔琼斯博士的工作室。

  “瞧你们给我带来的好东西,”琼斯一见他们就没好气,“看看这儿,”博士指着尸体的喉部,“被锐利物刺穿,虽然被水泡得模糊不清,但它无疑还是存在的。它的穿出口很细小,可能就是那个大头针造成的。它是斜向下刺出的,就在这个肿得好像高尔夫球的喉结下面,喂,你们过来看看。”鲁夫和萨姆兰围了上去,卡洛斯把脸扭下一边,刚才那个已经够他受的了。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5-8-6 00:26

  “有一点叫我困扰,你们看看,如果这是人为塞入,那么一定该造成食管上口的伤害,但是,很可惜,没有。那么,如果是吞咽困难造成的,这个大头针应该从下膛刺出,也不会出现在在这里。这个位置表明不论是别人强迫还是他不得不这么做,总之是他自己把这根针咽下去的。但是,进入食管之后,大头针应该继续顺行,为什么会扎出来呢?我唯一的猜测是,就在这个时候,有人开枪了,并且打在下腹,这一下造成了一个震动,震动的结果使得这个大头针偏离原位置刺破了组织。并随着死后的僵直,被牢牢地锁在了这一位置。世界真奇妙,我不知道这是怎么做到的。”

  “他开了枪然后割下了他的生殖器?”

  “不,不是,这一次面具更加精纯了,他假人之手办了这件事。”

  “你是说,那些鱼……”萨姆兰不相信地睁大眼。

  “是的,那些鱼,别这么看着我,真叫人难受。萨姆,来看看这些参差的创口,正是那些鱼把这家伙可怜的宝贝啃光了。我真不知道面具怎么想出的这主意。”

  警官和探员都无话可说了。

  “对了,萨姆,派两个人再去那个地方,把地图给我绘制一份,我还要当地的水质采样,另外叫管理员提供那里昼夜的温度和这段时间的降雨量,嗯,还有尸体发现地周边的土壤,那里面可能还有些活物。”博士边说边摇晃着一个小瓶子。

  “做什么?”警官不解地问。

  “我无法判断这具尸体的准确死亡时间,得把那些样本连同这些小家伙给我的朋友看看。”

  萨姆兰看清楚小瓶里装的是一些蛆。

  “那家伙是美国首屈一指的法医昆虫学家,也是‘肮脏一打’的创办者之一。我想他会有办法的,不过你要等上两天了。”(下注:‘肮脏一打’是美国国内成立的第一个非官方的法医昆虫学研究组织,因为他们的工作使绝大多数人觉得恶心——收集尸体上的昆虫特别是苍蝇和甲虫这类食腐动物的成虫和幼虫——进行研究而推断出准确的死亡时间,故而他们戏成自己为‘肮脏一打’,他们最初的成员也正好是12个人。目前这些最初的成员已经成为这一开创性工作领域中的核心人物,成为司法医学最重要的补充力量。)

  能远离解剖房回到自己的办公室,卡洛斯觉得人生无限美好。萨姆兰去安排警员采样,他和鲁夫坐在凌乱的桌边,探讨各自对案情的理解。

  两个人考虑的重点一致,那就是,杀手是怎么对被害人进行伤害的。无论是之前发现的四具尸体(特别是那个职业杀手“白牙”)还是今天的水尸,其共同的特点是,被害者死前毫无挣扎迹象。并非都是一枪毙命,但是他们也不反抗,而且他们都像着了魔似的跟随杀手到了一个隐蔽的场所任人宰割。这一次的吞咽大头针行为更叫人觉得不可思议,究竟发生了什么?

  “嗯,就像一个长着天使脸孔的恶魔,直到杀人时才露出本来面目。”卡洛斯感叹一声。

  “不一定,也许有人能做到,”鲁夫低着头继续说,“就像催眠,或是其他的方法,它们都能使人被控制,问题是什么人做的,他又如何催眠他们。”

  “催眠?”卡洛斯重复着……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5-8-6 00:26

Vol 23.安妮的爱情

  卡洛斯不到五点就下班了,这是他来到波特兰市警局以来下班最早的一次。

  萨姆兰考虑到卡洛斯连续几天都没有睡好觉,就叫他早些回去休息。反正目前他们毫无办法,只有等着夏威夷那边琼斯的朋友判断出死亡时间,才可能有所行动。另外还有一重无奈是:记者们盘踞门口,警方的任何调查都会引得他们蜂拥跟随……

  卡洛斯换上了便装,坐在车子里。回家吗?好像也没什么事情做。其实,年轻的卡洛斯是有个打算的,他犹豫了半天,终于还是鼓足勇气拨打了卡莱尔的电话。

  “卡洛斯警官?”卡莱尔显得有点儿吃惊,但是,她没有拒绝他的邀请。

  当然他不忘加上一句,“一定要带着小埃迪。”

  卡洛斯专门挑选了一家没有电视的餐厅,这是有原因的,他可不想电视里转播的新尸体叫卡莱尔联想到他令人稍有不快的工作。餐厅的格调不错,人也不多。

  卡洛斯是个很帅气的小伙子,身材高挑,轮廓明显。他一头天然的白发,加上宽实的下颌凸现出成熟男人的味道。他笑的时候就会现出来一对大酒窝,也很可爱。要不是他有那么点儿工作狂,早可以女友成群了。这也有另一个原因,卡洛斯还没见到过像卡莱尔这么令他着迷的女性呢。

  在城市的另一边,安妮小姐温馨甜蜜的小家中,沃勒和安妮分坐在小桌的对面。桌上摆着红酒和安妮亲手制造的甜食,两个人望着窗外渐渐黑下的夜色,点起了一只蜡烛。昏昏的光映射这两个人影,慢慢弥漫开来。

  沃勒不说话,安妮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她有几许紧张,而更多的是期待,那期待,叫安妮红了脸,她在想什么啊。

  “安妮,”沃勒开了口,“听我说,我不知要怎么形容,我……”

  对,对,就是这样,加油啊,医生!

  “我,我没有记忆,我有十年的时间里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我,我想该叫你知道这些。但是,安妮……如果,如果我曾经是个杀人犯,你还会跟着我吗……”

  “你,你在说什么啊?”安妮疑惑地盯着他。

  “你愿意看看这个吗?”沃勒慢慢褪下左手的手套……

  卡莱尔小姐化了妆,淡淡的妆,妩媚动人!在浅藕荷色套装的包裹下,显现出令任何男人都魂飞魄散的成熟女性魅力。卡洛斯看得出了神,卡莱尔也很紧张,倒是小埃迪若无其事地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好奇地看着妈妈和这个白色的叔叔。

  “噢,我,我很抱歉”卡莱尔有些结巴地说,“我,第一次不应该对你们那么凶,我只是……”

  “啊,啊,没事儿的,有人比你凶得多呢,啊,我,我不是这个意思,”卡洛斯急急忙忙地辩解着,“啊,不,我是说,呵呵,真的没什么。”他开始傻笑了,可爱的家伙!

  在安妮小姐甜蜜温馨的二楼,两个人在床上颤动着、喘息着,他们温柔地爱抚着对方。安妮的话使沃勒忘记了他的左手,忘记了他的过去,以及其他的一切一切。在这个时候,他只想爱她——这个深爱他的女人,只想永远留下这份幸福。

  十分钟以前,安妮小姐知道了一切,她轻轻来到他身畔,拉起他的手,带着泪水在他的脸边低低耳语,“亲爱的,那都不重要,我要为你留下一道永恒的伤疤……”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5-8-6 00:27

Vol 24.宠物公墓

  2003年3月24日上午9时,玛莎正式提出辞去工作,她的老板不无遗憾,他保证如果玛莎愿意,她任何时候都可以再回到公司工作。对此,玛莎的反应冷淡,她不置可否,带着冰霜般的面容离开了。

  玛莎连续作恶梦,这些恶梦除了隐晦的内容表达之外,都还有一个不灭的主题:迪亚特和没有脸孔的人总是出现在梦境中,这让她深深恐慌。

  她不承认艾利的死,每天早上醒来后都会习惯地摸向身边,但是那里除了莉莉西雅就是空荡荡的床铺。她会趴在那里哭,直到泪水浸湿艾利的枕头。她仍然经常向安东尼先生和莉莉西雅提起艾利,他的好,他的笑,他的温暖,她无法忘记。安东尼先生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他本能地认为,如果这个女孩儿继续这样下去,她可能会发疯的。

  莉莉西雅的电话一小时一个,她甚至都不敢再劝说玛莎去看心理医生,她只是竭尽所能,试图安慰她。

  她没有再提起沃勒,这反倒叫玛莎更想去找他。这正是人类思维的奇妙之处。玛莎没有疯,也不是否认事实的那种女孩儿,她只是,只是不习惯生命中没有艾利。她知道正面临崩溃的危险,她知道自己该找个心理医生。

  玛莎不用为生计发愁,她和艾利为购买房子和结婚攒下的钱足够她生活一段时间。她为此辞去了工作,希望专心看病,能够最快地得以治疗。这样的日子,她受够了!

  艾利先生的汽车虽然已被警方送回,但是玛莎不愿意动它,她坐着记程车来到沃勒医生的诊所。那是上午10点。

  在诊所的接待室,她没有看到可爱的安妮,有一个黑头发的黄种女人呆在那里,自称社角洋子。

  玛莎没有注意到这个女人神色黯淡,眼圈红红的,仿佛刚刚哭过。她问医生在哪儿。对方的回答是医生整个上午都不会接待病人,带着安妮去了宠物公墓,因为,忠诚的马克死了?——乔纳森先生的爱犬——马克死了,被人用枪打死了。

  是的,马克死了。沃勒医生站在那座小小而精致的坟墓前,手里捧着一束鲜花,随后把它放在墓碑前,又退在一边,轻轻搂住止不住泪水的安妮。她在他的怀里,很伤心。

  乔纳森先生跪在马克的坟墓前,不觉老泪纵横。它是他多年来唯一的同伴,朝夕与共的同伴,它就像他的亲人。但是却被人残忍地开枪打死了。

  乔纳森昨天在洋子小姐的陪伴下,习惯地带着马克散步。大概是由于两个人边走边聊吧。马克不习惯这样缓慢的步速,它在前面跑着,不时又跑回来在两人的腿间穿梭。因为乔纳森先生头一天没有休息好,这次的散步提前结束了。马克决定自己出去多玩儿一会儿,这也没什么的,乔纳森先生同意了。

  马克一直没有回来,两人起先都没有注意。晚上十点的时候,洋子小姐出去找了一圈却枉然而归,乔纳森先生着急了。他给沃勒医生打了手机——他们那时候还在床上——但是听说马克失踪了,两个人赶紧穿好衣服开车出来寻找。他们找到了马克,但,那是它的尸体。它躺在那里,毫无声息,身上有一个大洞,边上满是血。

  马克很想留下讯息,很想告诉医生它和他即将面临危险,然而,可怜的马克没能做到。马克去了小埃迪的家,但是没有人在家,它就跑向医生的诊所,那里也没有人。马克很失望,它想,那就回家吧。但是,它突然闻到了一股不寻常的气味,是那家伙!马克想,他就在附近。马克循着气味找过去,它看到一辆汽车停在那里,车上的男人看到它,下了车。就是这个混蛋,就是他,他想要干什么?马克不理解人类的残忍,不理解手枪这种杀伤力巨大的残忍武器。它只想保护它的幸福,保护它的家,保护它的朋友们。它冲了上去,这个时候,枪响了。马克颓然倒在一边,脑袋无力地耷拉着,重重地喘着粗气。过去的一幕一幕在它的眼前浮现,它不想就这么死去,它喜欢他们,但它什么也做不到了。盯着男人丑陋的笑容,身体慢慢僵硬,它的眼睛也开始混浊了……

  枪响了,没有人出来看看,即便他们可能救得了马克,或者看到那个人的面貌。遗憾的是,没有人那么做。如果叫他们知道死了的不过是一只狗,更会有理由不屑一顾,这年月,人都顾不了,何况一只狗!

  可怜的马克很想留下讯息,很想告诉医生它和他即将面临危险,然而,可怜的马克什么都做不了了,它,死了……

  沃勒有理由自责,来人决不仅是为了杀死马克。他是冲着自己来的,马克是一个阻碍。那些因为安妮而暂时忘记的线索重又浮现出来。他要找出那个人,他得干掉那混蛋!

  乔纳森先生同样很清楚这点,在医生被人抓起来那夜,他就预感事情即将发生。他站起来,用手帕擦了擦眼泪,把赛斯拉到一边,告诉他现在唯一的责任是要照顾好安妮,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他不能用愤怒和杀意掩盖一切。

  沃勒深为感动,老人说得对,他现在都还不知道那个人是谁,也许还不是一个人,也许是自己在做杀手时候的那些同伴和敌人,他们来找他了。此刻,他必须镇静,他必须承担责任。

  他们正要发动汽车回家的时候,公墓管理员向他们跑过来,“沃勒先生,沃勒先生,方便的话请来一下,我们公墓的老板找您。”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5-8-6 00:28

  “找我?”沃勒嘱咐两个人好好呆在车里,自己去去就回。

  医生跟着管理员走到墓园的最里面,一栋二层的白色小楼前。管理员推开门,示意医生进去。医生刚一走进,房门就被带上了。

  他看见大屋的角落,一个女人正背对他盯着电脑。她穿着露背的黑色紧身衣和一条黑色紧身裤。淡黄色的长发在背后随随便便地一扎。

  她听到他走进来,便转过身。她前衣开胸很低,露出白嫩丰满的半个胸部,容貌很好,脸上带有高贵的气质,看上去却只有二十七八岁。她盯着他看了一阵,从椅子上站起来。她走到他跟前,继续看着他,她拉着他坐在沙发上。

  “赛斯.沃勒?这个名字很不错,要来点儿什么,鸡尾酒还是……?”她终于开口了。

  “不了,谢谢,你找我有事儿?”医生看着她的眼睛。

  “你和以前一样,总是来去匆匆。”女主人款款一笑,倒也不在意。

  “这么说你认识我,可我还是第一次见到你。有事吗?我的时间有限。”

  “和以前一样,还是那么冷漠,啊,沃勒,沃勒医生,我是想如果你需要什么特殊服务的话……”

  “很抱歉,”医生站了起来,“我对那个没兴趣,我要走了。”医生转身向门外走去。

  “呵呵,”女主人笑了,“你误会我了,我确实对你的身体很感兴趣,不过我并不卖身。我是说,你找我该不会只是埋葬你的宠物吧……”

  “你这是什么意思?”沃勒转回身,再次审视这个女人,不认识,确实是不认识,抑或是,想不起来……

  “得承认,我永远搞不明白你。你到底有多少身份,有多少名字呢?不过这不重要,也许你真的不记得我了。我是互联网上唯一的女王,你可以称呼我‘那加’。”

  “‘那加’?”

  “是的,想起来了吗?我们多次做过交易的。当然,我不是每天都呆在同一个地方,你不也是吗?”女主人咯咯笑起来,“不过,多年不见,你还是那么迷人。”

  “你最近见到我是什么时候?”

  “你总是喜欢这么强硬的质问,不过没关系,我喜欢你这样的硬派男人。这个问题,我想我很清楚的记得,是在两年前。”女人把一条腿翘起来。

  “我来找你做什么?”

  “很可惜,这个是工作机密,如果你自己都不记得了,我又为什么要告诉你呢?”

  “那好吧,我告辞了。”沃勒推开门。

  “反正我也没能力限制你,不过,记住我是谁,有相应的需要一定要来找我,还有,不要再忘记我的名字,至于报酬嘛,我还是只要你。再会,‘情人’。”

  医生走出去,并随手关了门。

  这一举动令女主人大惑不解,他从来不会随手关门的。她想了想,脸上呈现出一种不易察觉的微笑,就又坐回到电脑前边了……

  安东尼先生的姐姐依莉萨女士的葬礼也是在上午十点开始的。房东先生之所以没有参加艾利先生的葬礼正是去接姐姐的儿女了。

  这个葬礼没什么特别之处,只是丧葬费也是安东尼先生一人出资叫萨姆兰警官有些不平。

  “也没什么的,依利萨的儿女们都有很多孩子,想来手头也不宽裕。”在警官开车送安东尼先生回家的时候,他还在为他们辩解着。安东尼先生为人宽厚,萨姆兰自然也不便多说。

  “啊,玛莎女士还好吗?”警官关心地问讯。

  “不,不很好,她早上说去公司辞职,我劝她也不肯听,看来她打定主意了。唉,这孩子……”

  “她可能需要换换环境吧。她情绪还算稳定吗?”

  “不太好,老是作恶梦。说起这个,警官,不介意我多说两句吧。你们那个年轻警察也太不懂事了。”安东尼带着责怪的口气。

  “嗯?你说卡洛斯吗?”

  “不,不是。卡洛斯是和你的搭档,很欣衩病N宜档氖悄歉瞿昵峋察。?/p>

  “您说什么?什么年轻警察?”

  “咦?你不知道吗?他说是你派来的。”

  萨姆兰谨慎了一辈子,从没出过这样的纰漏,他此刻觉得自己笨得好像一头猪。他回忆起那天去肯德尔慈善医院来回的路上,身后似乎有一辆出租车,当时居然没有在意这件事。

  “他问了些什么?”萨姆兰把车子停在路边。

  “我记不清了,但是他好像对案件不是很了解,问了不少问题,我当时纳闷你们警方彼此不通气吗?”

  “他又问了玛莎女士?”

  “是的,他走后玛莎看起来很不高兴,我才想到那家伙可能问了一些过分的问题。他真的不是你们的人吗?可是他穿着警服呢。”

  “妈的,被人耍了。”

  萨姆兰把安东尼送回家之后,路上详细询问了那个家伙的外貌特征。随后叮嘱房东不要随便叫陌生人进来,尽可能保证和玛莎两个人呆在家里,他会派警察秘密保护他们。

  警官马上驱车赶往沃勒诊所,得知了一个同样惊人的消息,马克死了,医生和乔纳森先生还都没有回来。玛莎女士曾经来过,又走了。

  萨姆兰连忙给莉莉西雅打了电话,听说玛莎正在她家里时稍稍放了心。又开车去了麦瓦咖啡馆。

  “哦?警官先生,要来点儿什么啊?”麦瓦老板这次没有先前的那种窘迫,热情地招呼着,“怎么样,警官,案子有下落了?”

  “啊,算是吧。对了,我想问问你有没有一位警察,穿制服的年轻警察最近来问过一些问题?”

  “啊?”老板看起来很紧张,“有,有啊,怎么了?”

  “他都问了什么问题?”警官追问着。

  “他说话有些奇怪,好像不太了解案情似的,基本上就是问了案子的事情,我记不得了。好像是前天吧,怎么了?”

  “长得什么样子?”

  “呃,挺普通的吧,我也没注意,那时候要有客人要应付呢。那人个子不高,挺瘦的,大概三十多岁,差不多就是这样了。”

  萨姆兰道了谢匆匆忙忙地走了,麦瓦头上冒了汗,他赶紧抓起电话。

  “你这家伙是怎么搞的,警官刚才来找过我了……他好像没怀疑我,不过那谁能说的准,他是个老谋深算的家伙……你要小心一点,我想他也问过别的人了,我也不敢说谎,反正就是把你的身材略微一说,我也没有办法的……什么,你还要加钱?……废话,要是好盯的话,我干嘛还用拜托你……好吧好吧,不过我可不能给你送去,万一要是被警察盯上就全完了……好吧,我知道了。”

  麦瓦老板擦擦汗,但愿别处岔子……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5-8-6 00:29

Vol 25.鸵鸟

  根据安妮小姐、安东尼先生和麦瓦老板对冒充警察者的叙述,坎特迅速得以描绘。但是,这只能简单的草图,由于特征过于简单,坎特一下子画出了十几张,数位警员在电脑上查找犯罪记录,不过仍是一无所获。

  萨姆兰把所有的警员挨个儿找过来,看看他们对这些图画有没有印象。只有米尔警官想起了他听一位线人说起过城里有一个绰号“观察者”的神秘人物,他可以轻易地跟踪任何人,即使被察觉也有办法巧妙地脱身。这个线人还自称认识“观察者”,说他大约三四十岁,没人知道他的确切年龄,也没人知道他到底长什么样子,因为他的化装术十分了得。不过有一件事是可以肯定的,他时常出没在城西的黑手党巢穴。

  关于这个形容,米尔只是一笑了之,他不能相信会有这种人存在,线人的说法也是前后矛盾。既然没有人见过他的真面目,你又凭什么声称自己认识他呢?

  萨姆兰不那么认为,他坚持认为有这个可能,世界也原本不像我们想象的那么简单。“找到这个线人!”萨姆兰、卡洛斯和米尔三位警官出发了,目的地正是城西的红灯区,那位线人在那里妓女拉皮条?/p>

  整个下午,沃勒都在等待玛莎,他之前已经推掉了这一天所有的咨询,认真地为给每位顾客带来的不便道了歉,他们当然也没有责怪这位平时认真尽责的医生。

  他专心要等玛莎,他要知道一切,而玛莎女士正是这个关键。

  安妮在楼下坐着,没有心情看那些小说。她只是静静呆着,等着失去马克的心痛慢慢平复。

  电视里还在播放昨天发现尸体的重播,沃勒已经看过了一次,也就没有必要再看了。他反反复复地看着玛莎咨询的记录:第一个梦太过直接,几乎没有任何梦的掩饰作用参入其中,第二个梦又太隐晦,医生现有的信息还不能解开这个梦。但他还是一遍又一遍地看着。

  “沃勒医生,有客人。”安妮在门外轻声敲门,带进来一位四十多岁有些谢顶的男人。

  “你就是沃勒医生?”来人很不客气地问道。

  “是的,”医生打量着他,“有事吗?”

  “呵呵,请允许我自我介绍一下,我是联邦调查局的斯坦福.鲁夫,有些事情打算请教沃勒先生。”

  FBI?沃勒不禁有些吃惊,他让安妮下了楼,礼貌地让了座。

  “那么,探员先生,到我的诊所里来,想必有什么事吧。”

  “啊,是的,沃勒先生,”鲁夫的眼睛落在了医生的左手上,略一迟疑,“请问,你的手有残疾吗?”

  “是的,一种皮肤坏死病,幸而只是在手上,没有扩散。”

  “我可以看看吗?”

  “没这个必要吧!”沃勒加重了口气,身体向后靠去。

  “呵呵,我只是好奇而已,如果造成了你的困惑,还请谅解。请问你在这里开业多久了。”

  “一年零几个月,你不会就是来问这个吧?”医生掏出烟盒,递给鲁夫一支,对方摇摇手表示不会。沃勒把烟点上,透过烟雾看着鲁夫。

  “嗯,沃勒先生,别把我当作不速之客,我从萨姆兰警官那里听说过你。对你的精妙分析很感兴趣,才来拜访的。你年纪轻轻,眼光却很独到。佩服佩服!”

  沃勒在他的话语里无法感到任何的敬佩,他必须小心地应付这个家伙。

  “啊,哈哈,您言过其实啦。再怎么说我也还是个外行。鲁夫先生才是这方面的专家啊。”

  两个人心照不宣地笑了,各自都在绞尽脑汁地盘算着下面的话。

  “哪儿的话,沃勒先生,我可以看一看你的执照吗?”鲁夫不打算再兜圈子。

  “您为什么有这样的想法呢,你是觉得我非法经营?”

  “不,沃勒先生,我只是听说你十分年轻就获得了IPPA的国际认证。说实话,我有点儿不相信呢。你可否赏脸?”

  “啊,这样嘛,”沃勒拉开抽屉,既然对方提起,他也就没想过隐瞒,“反正我每次来要对初来乍到的来访者出示我的身份证明,给您看看当然也没什么的。”

  “噢?那么你可是把我也当作你的患者了?”两个人又是一阵笑,鲁夫认真地检查这个证明。不错,这绝不是伪造的。上面也有沃勒的照片和真实姓名。

  “啊,哈哈,你可真是了不起啊,是我见过最年轻能获此殊荣的,沃勒先生,你令我刮目相看呢。”

  沃勒点点头。

  “特别是这上面还有尊师莱瓦德的亲笔签名,他可是全球数一数二的精神分析师啊。”

  “噢?你认识恩师?”

  “呵呵,我们也算是旧友,对于尊师两年前的不幸仙逝,我也深感悲痛。听说他是被一个中国人刺杀的,敢问沃勒先生,你可也是中国人?”

  “是的。”沃勒平静地答道。鲁夫的眼睛在他脸上瞟来瞟去。

  “噢?那可真是无巧不成书呢。沃勒先生既然是莱瓦德大师的弟子,想必也是精神分析一派的传人了?”

  “我对精神分析怀有深深的敬意,不过,很多来访者并不适合采用这样的方法,所以,我也不常使用。”沃勒把半截烟掐灭了。

  “嗯,了解,那么说,你也一定熟悉催眠疗法了。你对催眠有何高见?”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5-8-6 00:29

  “探员先生,这问题未免太宽泛了,请您具体指出。”

  “我的意思是说,在你催眠他们的时候,会不会有些奇妙的想法呢?”

  “比如说?”

  “比如说,加进一些东西。”

  “我还没有这么试过,因为这有可能造成来访者无意识层面的严重冲突。”

  “那么说,你是想过了。”

  “对,我承认,我有过这样的想法。”

  “很好,你很坦诚,我进来之前,你似乎在看一些文件,是关于来访者的吗?”

  “是的。”

  “是关于谁的呢?”

  “这属于保密原则,我想您应该知道。”

  “啊,对不起,看来你是一个敬业的人呢。你想看看这张照片吗?这是昨天发现的尸体,我想你可能绝对有兴趣。”鲁夫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照片。沃勒用左手接过。这是在水边发现尸体时,鲁夫拍下的。

  沃勒面无表情盯着那张照片看了一会儿,又递还回去,没有作声。

  “认识照片上的人吗?”

  “呵呵,您可真会开玩笑,尸体被人这样毁坏过了,谁能认得出来呢?”沃勒反问。

  “啊,说的也是,不过,你真的一点印象也没有吗?比方说,他来过你的诊所。”

  “对不起,我无能为力。”

  “是这样,嗯,我们在尸体的喉咙下侧发现了一只由内向外刺出的大头针,沃勒先生对此作何感想?”

  这个线索很有意思,沃勒倒是认真地琢磨了一会儿,他氲搅艘恢挚赡埽但没有说?/p>

  “哈哈,你不知道吗?我考虑的可能是,这个家伙给什么人控制住了,我唯一想到的可能就是他被人催眠了,然后就像吃糖一样的把这根针咽下去了。你觉得呢?”

  “这未免有点太难了吧……”沃勒有一种被人洞悉了的感觉……

  鲁夫探员走出了沃勒心理诊所,他又从口袋里掏出了那张照片。这家伙真不好对付,我希望借着这个机会,沾上他的指纹,结果被他躲过去了。等着吧,赛斯.沃勒,你这只“鸵鸟”,我一定会查出你的真面目!(下注:“鸵鸟”是美国人对隐藏身份的人的一种俗称,原因是:鸵鸟面对危险时总是藏头藏不住尾。)

  “那个探员来做什么,他没有怎么样吧。”等鲁夫一走,安妮就表现出担心。

  “不,没什么,安妮,放心好了。他认识我的老师,就算是来串门的。”沃勒抱住安妮,这叫她安心。

  “那就好,最近发生的事情太多了,我有些害怕。不过,有你在身边就好多了。”安妮在医生脸上深深印了一口。

  沃勒看着安妮,把她抱得更紧了,他已经不能没有她了。

  探员在移民总署的同行打来了电话,“喂,鲁夫探员,我们找不到你说的中国人。你能确定你要找的那个人叫赛斯.沃勒吗?”

  “是的,至少他的证件上都是这么写的。”

  “那么很可惜,我们的资料库里没有,这里有全美国所有移民的资料,但是没有他的,可能被什么人取走了。”

  “你的意思是……”

  “对,军方和政府高层的一些秘密组织都有可能神不知、鬼不觉地取走档案。不过还有一种可能,那就是这个人出生在美国。”

  那不可能,鲁夫之前打电话查到了哈佛大学的詹姆斯精神病研究院。院方证实,在1991年,确有一位名叫赛斯.沃勒的中国留学生作为莱瓦德教授的学生在这里工作过两年。之后他就自己开业了。这里还保留着这个人的详细资料,上面记录他是1991年迁居这里,成为美国公民的。

  鲁夫不肯放弃,又拜托同事查找指纹和身份记录,几小时之后。探员接到电话说,他要找的人的资料属于保密范围,FBI无权调查……

  呵呵呵,真是越来越刺激了,赛斯.沃勒,你究竟是谁?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5-8-6 00:30

Vol 26.再见“龙手”

  在一家名为“男人天堂”的旅馆门边,留着铁十字架形状发式的男人正在对着墙撒尿。他很满意地提上裤子,扭头看着附近几个来光顾的客人。他们慌忙把视线挪开。他觉得更满足了,往地上啐了口痰,然后摇摇晃晃地走进了旅馆。

  在一层的柜台后面,一位矮小的男人正在低头看着报纸。他一双猥琐的小眼睛,蓄着胡子,脸上分明还挂着不久前挨打留下的伤痕。

  这个男人听见动静,赶紧抬头招呼,“唉,这位……哦,是铁狼先生啊,今天怎么?”

  “少废话,就你这张贱嘴招了多少打,还他妈的不长记性。”“铁十字”把一只香烟咬在齿间。男人赶紧过来点上火,一面满脸堆笑,“哪儿哪儿,我记着,记着,先生今儿是来快活快活的吧。我给你叫本店的招牌……”

  “别叫了,那老货色!”铁十字不耐烦地打断他的话,“听说你们这儿新来了一个日本妞,爷想上她。”

  “啊……这个……”男人面露难色。

  “怎么着?你是想我不给你钱是怎么着!”“铁十字”每个月都要玩上两三回,不过也从来没给过钱。

  “不敢,不敢,我哪儿敢跟您要钱啊,可是,她实在正在陪着客人呢,您看……”

  “给那只猪五分钟的限制,赶紧给我腾地儿,要不然,我把他废了。”

  旅店门口停下了一辆汽车,很久不见风光的红灯区里浓妆艳抹的妓女们蜂拥而上,当她们看清来人时就躲地远远了。有少数几个不识相的也被她们的同伴拉了回来,“别过去,那是警察。”

  “就是这儿了,那家伙只有晚上会在,照看他的肮脏生意。”米尔警官说。

  萨姆兰点点头,三位警官鱼贯而入。

  矮小的男人从楼上下来,一脸倒霉相,看到楼上那个顾客倒是同意腾地儿了,不过也不会付钱。他刚刚下到楼梯一半,一眼看见进来的米尔警官,回身就往楼上跑。米尔警官也看到他了,追了上去。萨姆兰和卡洛斯紧随其后,不过被“铁十字”拦住了。

  “妈的活腻了,这儿他妈我罩着。”他喷出一股浓重的酒气。

  萨姆兰皱了皱眉,他无心理会嚣张的丧家犬。

  “跟你说话呢,知道我是……”

  “铁十字”没能把话说完,一只粗大的手捏住了他的双颊,他感到钻心的疼痛。

  “滚!”萨姆兰冷冷地说了一句,把他扔在一边,走上了楼。那家伙似乎不甘心,抄起一只木棒,对着警官的后脑砸去,却不料手挥在半空中落不下去。卡洛斯紧紧攥住了他的胳膊,左肘对着他的后背用力一戳,带着他的胳膊往后拧去。“铁十字”觉得膀子快要断了。卡洛斯不再理会,也上了楼。

  楼上的男人女人,听到外面的响动有的探出了头,见两位警官冲过去,赶忙闪开。

  拉皮条的男人顺着二楼外面的扶梯跑下楼,不时回头看看,米尔紧追不舍。这家伙一个不小心摔倒在地,倒是省了警官的事。他从地上拎起那个男人,用力撞在墙上。

  “Hi,雷恩,为什么见到我就跑啊?是不是你又做了一些见不得人的事呢?”米尔用左臂有力地抵住那家伙的背。

  “不,不是,警官,听我说,我什么都没干,我只是做我的生意。您放了我吧,我什么都不知道。”雷恩苦苦哀求。

  “呵呵,我还什么都没说呢,你是怎么知道我要干什么的。雷恩,放聪明一点儿,今天可是三位警官一起来找你的。如果你还是什么都不说的话,我不得不拧下你的头。”

  萨姆兰和卡洛斯也赶到了。

  “你叫雷恩?如果你好好回答我们的问题,会给你报酬的。”萨姆兰靠过去,手里拿着一百美元。

  雷恩低头看了一眼,马上说:“警官,我,我可是在这儿做生意的,您就可怜可怜我吧。我老是多嘴多舌肯定会被他们宰了的。哎呀哎呀,米尔先生,你轻一点。”

  “听好,雷恩,我只想知道‘观察者’现在在哪儿,他最近都做了些什么。就这么简单,希望你能配合我们。我听说你见过‘观察者’本人。”

  “我他妈哪儿见过他呀,像他那种神龙见首不见……啊!”

  “别带脏字,雷恩,”米尔把他的头再次撞向墙壁,“这么说,你这兔崽子是在骗我了,我最讨厌说谎的人。”

  “啊,啊,我说我说,我是见过他,但是谁知道是不是他的真面目呢。他有时候会来这里,但从来不玩儿女人,就这些了。”

  “就这些?”米尔警官掏出了手枪,对着雷恩的头,“看得出来,你在说谎,雷恩,听着,我再加一百美元,如果你还是不说……”

  “好,好,我说,我听说他最近在调查一个黄种人,真的,就这些,上次他来的时候这么说的。其他的我什么也不知道了。”

  “黄种人?”萨姆兰一惊。

  “是啊,是啊,听说是从中国来的,他说是受人委托帮忙调查的。其他的我就不知道了。真的,我说的都是真的。”

  “好了,警官,松开他吧,他就知道这么多。”三位警官听见背后的声音,回头看见一个穿着整套白西装的男人,正是“乌鸦”比利。在他开口之前,谁也没注意他走到他们的身后,他走路不带一点声音。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5-8-6 00:30

  “是萨姆兰警官吧,我的老板有请,请这边的两位警官也一起跟我来吧。”白西装男人说完话,转身就走。萨姆兰冲他们点点头,米尔松开了雷恩,不过没有把他说的一百元给他。雷恩摸了摸头上的伤口,捡起了萨姆兰给他的美元,骂骂咧咧地走远了。

  四个人从“龙手”餐厅的后门走上了二楼,路加正坐在那里等他们。

  “啊,萨姆兰先生,快请坐下吧,还有那边的两位。”路加居然站了起来,白西装退出去了。

  “是啊,久违了,路加先生,你看起来还是那么年轻啊。”萨姆兰倒也不客气,不动声色地坐下了。两位警官也跟着坐在旁边。

  “萨姆兰先生太客气了,岁月不饶人呢。几位这么晚来访,我已经听说了,不知道几位用餐了没有?”

  “用过了,谢谢你,路加先生,我们来这里是有点事情。你知道一个叫做‘观察者’的人吗?”

  “啊,我知道他,我们有时候会从他那里获取信息,不过我也没有见过本人,他从来不出现在我们面前。听说一个叫雷恩的渣滓但是有幸跟他对话。你们找他有事吗?”

  “这关系我们眼下一个大案子,听说他最近活动比较频繁。”

  “这我倒也是听说过,他前几天来过这边,有人说他在查一个中国人,不过具体查出什么,我也不得而知。”

  “您还知道别的什么吗?”

  “我倒还是听说他对你们警方的一个案子尤为关心,我们有个手下人那么说的。他也是见过‘观察者’的一个人,不过很不幸,他已经死了。”

  “死了?!”

  “是的,死了。被中国人杀死了。当然,尸体我想办法处理了。”

  “这是什么时候的事?”

  “前天晚上。”

  萨姆兰马上联想到昨天午饭时看到沃勒医生脸上的伤痕。不过他也不能完全相信路加的话。

  “那个中国人的手法也相当可以,硬是用一把小刀轻松割下了他的头。”

  这里有一个矛盾,如果医生有那样的手法的话,干嘛会弄得那样伤痕累累呢。不过也可能,那个中国人不是医生,这只是一个巧合。

  路加仿佛看穿了萨姆兰的怀疑,接着说:“警官,请你相信我说的话。我一直想做一些事还你的人情。”

  米尔和卡洛斯听了不禁茫然,萨姆兰知道路加指的是什么。

  “13年前,你破了那个案子。当然,我很希望你能把那个凶手交给我处理。不过希望归希望,我也知道你不可能那么做。可是,你终归是抓到了凶手,小女也就算是瞑目了。”

  “对令媛露西亚小姐的被害,我深表遗憾。”

  “是啊,那个混蛋杀了我的最爱。”路加先生说到这里,不觉神色黯淡,“我是个无恶不作的人,可是,露西她是个好孩子啊,她那么可爱。我的老婆早死,我唯一的寄托也就是她了。没了她,真不知道这些年是怎么过来的。那个该死的家伙!”他脸上又现出愤怒。

  “听说最近又出了连环杀手,警官,这可还是要看你的了。”

  离开“龙手”,路加保证,一旦有了“观察者”的消息,会立刻通知萨姆兰,萨姆兰对这句话也不抱太大希望。三个人走到车子附近,看到站在阴暗街角的两个孩子。大一点儿的是个约莫七八岁的女孩子,小一点的是三四岁的男孩子。女孩子的脸上青一块紫一块,像是刚刚挨了打。她紧紧拉着弟弟的手,两个人在阴冷在天气里打着哆嗦,萨姆兰走了过去。

  “喂,喂,萨姆兰,你干嘛去呀。那就是一些小乞丐。别给他们钱,一群小骗子!”米尔叫着。

  “我没见过这么小的骗子,来,拿着,去买点儿吃的吧。”萨姆兰温和地看着两个孩子,摸摸他们的头。

  “哎呀,你这个人就是心眼太好了,你怎么连这个都看不出来,他们每天都在这里的……喂,喂,卡洛斯,你怎么也……真是的,晚饭只好我来请客了,真是的!”

  “我也没见过这么可爱的小骗子。”卡洛斯一手抱起一个孩子,“走,跟叔叔吃饭去。”

  “你们真是……受不了!”米尔一边嘟囔着,却也没什么办法。

  午夜时分,雷恩站在门口,还在咒骂着,“妈的,米尔那个混蛋,一分钱也不给我,叫我冒着这么大的风险。哼,哎呀呀,这位客人,您快里边请……啊?您要叫出台,这个,我们这里的小姐确实有出台的。不过,不过,她不在啊。你说什么,你喜欢在车里玩儿,不过,不过,您的车子在哪儿啊?在那边吗?……这我可不敢肯定,好吧,我跟您过去看看,一定不能透光的玻璃啊(下注:美国不像中国,他们半数以上的车子都是透明玻璃)……您的车……”

  雷恩跟着客人刚一转进小巷子,就觉得腹部一阵热,他惊疑的目光垂下来,看见一把匕首刺进了小腹。那个客人把刀子一别,雷恩抽搐着倒下去,没能发出一声。男人把他拖进了小巷子深处,那里确实停着一辆车。他把尸体塞进后备箱,然后从车上提下一只桶。

  他把里面的液体从巷口直洒到车子前面。而后上车,车子从另一个出口倒出去。男人燃起一只烟,接着把廉价的一次性打火机猛地抛了进去。“嘭”地一声,小巷子火光冲天。

  车子开动了,车上的男人自言自语:“雷恩,我本来想找你喝一杯的,不过,我不喜欢多嘴的男人。哦,我也不喜欢你做的生意,该怎么说呢,因为我妈妈是个妓女……很难启齿不是吗?所以,我也不喜欢皮条客。雷恩,好好睡一觉吧,晚安。”

  车子消失在黑幕中,留下身后一片火海。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5-8-6 00:31

Vol 27.催眠

  3月25日上午7时,沃勒医生坐在办公室里阅读晨报。这是他最近一段时间才养成的习惯,准确地说,是在面具杀手的出现之后。除了媒体的快捷这一优点之外,沃勒再也想不到其他了。作为赢利性机构,媒体经常混淆黑白,它们时常夸大甚至偶尔恣意曲解事实。其实,医生对一些记者还是抱有相当的敬意的,比如马格楠图片社的那些记者。(下注:中国出版翻译来的著名刊物《黑镜头》中,基本上所有图片大多出自马格楠图片社)

  这一天是周六,诊所是不歇业的。考虑到忙了一周的人们可能会在这一天前来咨询,医生决定只在周日下午休息。不过,在周末来访的人并不多,原来是因为部分人会选择在周末和亲人朋友聚一聚而不是来这里;最近的一个月更是人迹罕至。洋子小姐昨天告诉玛莎女士今天医生还上班,所以沃勒和安妮早早就到了,可以说,医生就是在等玛莎女士。安妮陪了一会儿医生,不过,他开始看报纸的时候,她就不打扰他了。

  沃勒把头版的一条快报看了许多遍,它是这样的:本报记者快讯,昨夜一点前后,在城西的红灯区的小巷子突然起火,火势迅速蔓延,点着了两侧的贫民区。消防人员接到报警及时赶到控制了火势的进一步扩散。在这次大火中共有3人死亡,4人重伤,1人失踪。值得庆贺的是,一对年幼的姐弟在这次大火中被救出。据一位不愿透露姓名的消防员说,他们怀疑有人纵火,但是迄今为止,没有任何相应证据。耐人寻味的是,在此之前数个小时,三位身着便衣的警员曾到此地调查案情。他们找到了一个皮条客,这个皮条客正是后来发现失踪的那个人。关于这三名警员的详细情况,我们扔在追寻,希望警方能对此作出合理的解释……

  这似乎是一条并没经过加工的新闻,不过,沃勒还是删除了其中有指向的那些话,在头脑中进行重新组合。

  三位警官……医生感觉到萨姆兰和卡洛斯,另外的一个人他不知道。为什么要三个人……看来是另一位警官带着这对搭档去的。那么他们要去干什么……沃勒开始注意自己去那里的原因,他觉得有些不对劲,这不应该只是巧合,自己没有告诉警方有人调查自己的事情,那么他们为什么还要去呢。两个合理的解释是他们在那里有了调查的线索,至少是种推测,另外的一个理由是,那个神秘的调查者,不光是调查了自己,他还找到了其他人……对于这一重怀疑,可信度似乎更高。沃勒推翻了自己原来的假设——可能有以前组织的同伴和敌人来追查他。他们犯不上使用那样的手段,就可以很快断定自己的身份,应该是另有其人。沃勒决定自己去找玛莎女士,他说不出这样做的理由,只是直觉要他这么做。

  医生开车带上安妮,他不想把她一个人留下。他以前得到过萨姆兰画的地图,不很详尽,但足够他找到。

  安东尼先生是那片社区闻名的老好人,找到他的家并不难。医生敲门的时候,玛莎女士刚刚起。

  “您是……”安东尼先生问。

  “啊,我是沃勒私人诊所的医生,赛斯.沃勒,这位是我的助理安妮小姐,我想您一定就是安东尼先生吧。”

  “啊,是的,是的。不过您来有什么事吗?”受到了警官的忠告,安东尼先生小心谨慎地问着。

  “啊,这是我的开业执照和身份证明,我的朋友告诉我昨天玛莎女士来找过我,我希望能见到她。”

  “这个……”房东还是有些犹豫,这也不无道理,那个“警察”也曾经出示过证件。

  “请他们进来吧。谢谢你,安东尼先生。”玛莎听到声音,走了过来。

  “啊,真是对不起啊,医生,我以为又是……”房东把他们让进来,有些不好意思。

  “您说又是……这么说,之前有人……”

  “啊,这件事说起来还是怪我,前几天有一个穿着警服的男人来过,自称是警官派他来的。我也没觉察什么,就放他进来了,结果给玛莎女士造成了不便。所以这次我就……呵呵,您别往心里去。”安东尼先生为两位客人倒了咖啡。

  沃勒没想到问题这么快就有了答案,看来自己来对了。

  “那么,我可不可以问问那个人都说了些什么呢?玛莎女士。”

  “哦,并不是什么特别的问题,但是那个人问得很直接,令我有些不舒服。沃勒医生,我正要找你呢,你怎么倒先来了?”玛莎坐在安妮身边。

  “嗯,该怎么说呢,你们看了今天的报纸吗?喏,在这里。”沃勒掏出报纸,玛莎和安东尼先生都看过了。

  “可是,这和您到这里来有什么关系吗?”玛莎不明白医生的意思。

  “呵呵,那个红灯区,我前几天也去过的。”医生这么说着,但是,他脸上挨打的痕迹都消失了。安妮为他惊人的修复功能感到欣喜。

  “啊?”两个人不约而同地露出惊讶的目光,“您到那种地方……”

  “是的,我也被人跟踪了,第二天安妮认出了他,我们就驾车去追查他,很遗憾,没能发现什么。”

  “那您可真是好运气啦,”安东尼先生感慨着,“听说那附近有黑手党呢。”

  “嗯,不过我没有遇见就是了。”沃勒无意增加他们的不安,也就没提那件事。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5-8-6 00:32

  “可是,”玛莎还是不很理解,“这和医生您到此还是没有联系啊。”

  “是这样的,为什么会有人跟踪我,我想是因为我和玛莎女士您的案子有关联,所以有人想了解案情才会调查我的。报纸上说三位警官去了我去过的地方,那是为什么呢?我猜测很可能也是在找那个跟踪者,但是我没有把我被跟踪的消息告诉警官,那只有一种可能是其他人也被调查了。我一下子想起了你们,所以就来看看,而且,玛莎女士,我也很想见到你。”医生自然有省略了另一种可能。

  “可是,这位先生,您是按照玛莎女士留下的地址找到这里的吗?”

  “我没有留下地址啊。”

  “呵呵,这个嘛,”医生笑了,“我不知道萨姆兰警官为什么信任我,不过他几天前就把这个案件的详细情况告诉我了,我是按照他的说法找来的。”

  “可是,为什么会有人调查我们呢?”

  “玛莎女士,这个问题我也不明白,但是,有一点我可以肯定,这个调查者,以及他背后的指使者,可能都不清楚你的那起案件,但是,他们出于什么理由怀疑着什么。我能想到的就是这些,可以这样说,我不觉得你们会再有什么麻烦,但我还是有些担心。玛莎女士,恕我无礼,我觉得你说杀死那个企图侵犯你的人是很可信的。请放心,我发誓绝对不会提供任何对你不利的证词,如果有人问道,我也会矢口否认的。但是,我不客气地说,玛莎女士,我认为你很可能真的杀死了那个‘迪亚特’。”……

  罗伯特局长又一次大发雷霆,他真捉摸不透为什么运气最近总是那么背!

  “米尔!看看,你上报了!不错吧,媒体的混蛋们正要我们作出一个解释呢!”局长把报纸摔在一边,“来吧,你站出来给大家一个解释。”

  “我们只是调查那个‘观察者’而已,不知道会发生这样的事。”米尔辩解道。

  “‘观察者’、‘观察者’!媒体才是真正的观察者呢!你看看,你的线人也没了,八成被人家灭了口,你要是真觉得他知情就把他保护好啊!真是废物!”

  保护好?萨姆兰想着,他不觉得雷恩还藏有秘密,可是他的被杀是因为什么呢……也许是观察者不允许他身边存在一个多嘴的人。

  萨姆兰的手机响起来,“是的,我是,一个黄种人?他去了安东尼家,嗯,他什么样子……哦,我知道了,他一个人吗?嗯,明白了,继续注意,他们走了以后给我来个电话。”

  萨姆兰挂上手机,八成是赛斯.沃勒,他去那里干什么……

  “局长先生,我认为警官们所做的是合理的。”鲁夫这是时候走了进来,“谁都有料想不到的事情,您又何必发这么大的火儿呢。”

  局长看到这个探员,气就更不打一出来,遗憾的是,他又找不到发作的理由。

  “玛莎女士,你是说,他只是问了这些和案件有关的问题吗,没有再说别的什么?”

  玛莎点点头。

  这家伙很小心,他没让房东和玛莎看出破绽。根据他只对案件本身抱有兴趣这一点来看,一定是有什么人在怀疑这个案子,这个人会是谁?他又发现了什么疑点呢?

  “那么,玛莎女士,我这里还有一个不情之请。我希望你能配合我,我想对你进行催眠。”沃勒医生亮出了底牌。

  见玛莎不做声,医生接着说,“玛莎女士,我也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我出自案件的考虑占了主要成份,而催眠对你心理平复不会起太大的作用。我之前说过,我基本上相信你确实开枪射中了迪亚特,但是,没有任何证据支持。我们都被人调查了,这背后隐藏的很多东西,我希望我们能把它找出来。但是,这里有一个先决条件,那就是,我们要确定你是否真的杀了人。我也说了,我对法律没有兴趣,更不会做出对玛莎你不利的事情。在我看来,就算你杀了他,那也不是犯罪行为。一个可能是,随着我们进行了催眠,我可能看出压抑在你内心深处的那些障碍,确实可以由此考虑出改变你现在生活状态的可行办法。如果你担心我会对你做出侵害性的行为,那么,安东尼先生和安妮会留在这里。监视我对你所做的一切,我这样解释,你看可以吗?”

  “只要你能相信我就够了,我不希望被杀人的事实控制一辈子。不过,沃勒医生,你到底是什么人?”

  “我?我也不知道……”

  几乎世界各地流行的“请仙游戏”都是利用了暗示的原理。人的体质各异,在里面就包含一项叫做受暗示性。易受暗示性的人容易被催眠,因此也有些人是极难被催眠的。曾经有一个著名的案例,一名黑人无法被催眠,因为他从来不会相信任何人。催眠大师成功地教会了他催眠的原理,叫他自我催眠,结果是成功的。但这里有一个危险:被催眠的人意识层面消失,完全受无意识的支配。一个容易被人利用的特点是,被催眠者只能被催眠他的人叫醒。(如果我们能用“叫醒”这个词的话)其他的人做任何努力都是白费。被催眠者可以按照催眠者的吩咐做任何的事,但是,值得注意的是,如果他(她)被要求做了太多与他本来性格相反的事,则很可能引发被催眠者人格系统的崩溃。一个可怕的地方在于,高阶的催眠被怀疑可能是在被催眠者不注意的情况下开启的。(下注:美国恐怖小说大师斯蒂芬.金的著名小说《神秘的火焰》和日本恐怖电影《催眠》就是在这一可能的基础上创作出来的。)也就是说,催眠者可能表现出与平时生活完全相同的形态进入人群中。当然,这种催眠本身是否存在还值得探讨。

享受人生 发表于 2005-8-6 00:32

  每一项工作都有它的专业人员,这些菁英们做出了他的同事所不可能完成的成绩,这不是通过努力能赶得上的。催眠一样如此,学习催眠的人本身必须具有良好的被催眠性,而高阶的催眠师在很大程度上依赖他先天的独特体质。

  催眠在外行人看起来像一种神秘的仪式(这和那些“请仙游戏”相类似),但是内行人就不以为然了。沃勒请玛莎女士躺在二楼起居室的床上,房东和安妮静静地站在门口。

  安妮是第一次亲眼看到沃勒的催眠过程。出于她独有的天真,她才感觉到医生正在发生着奇妙的变化。她看不见他的眼睛,她只能听到他的声音,那声音变得具有强烈的磁性,吸引着别人的意识注意。

  “你现在正躺着,觉得自己浑身的肌肉都在放松,是的,一种宁静的放松。你感觉到你的手越来越重,几乎抬不起来了……你的眼皮也变得沉重了……那感觉就像海洋,不是外界的大海,是你自己身体之内的海洋,它充斥你的全身,你被这种潜意识的海洋所替代,它还是那么宁静,就像你自己一样……”

  这是什么,安妮觉得很奇怪,她自己也开始放松了,她费力的回头看着安东尼先生,发现他的表情有些异样。这些话在书本上是看不到的,这是沃勒独有的催眠技术,他没有利用钟摆或是其他的吸引物,他只是使用的他自己的能力,这是什么……(下注:高阶的催眠师只有在他们遇到很难催眠的个体时才会采取物体放松的方式。)

  “好的,玛莎女士,对了,你进入了一个以前从没有见过的黑洞,那是个黑色的深渊,但是它并不可怕,它就像是回到了母体。它很温暖……”

  “好的,玛莎女士,你现在只能听到我的声音,其他的一切都不重要了。”(下注:只有水平极高的少数催眠师,才可以在没有外界仪器的监控下进行催眠。请注意,他们必须非常谨慎,因为一不小心就会造成被催眠者人格上的失衡。其后果是极为严重的,没有人敢做这样不人道的试验。曾经有过记载,一次催眠失败后,被催眠者精神分裂,并且由于他不可能在被其他任何人催眠,最终无法得到治疗。这里所说的一类仪器包括心电图,脑波显示,血压测量等一系列辅助设施,一旦发现被催眠者的各项数据严重偏离常态,只能以最快速度重新唤起他的意识,否则……)

  “玛莎,听我说,我开始计数。1,你已经全身放松了……2,你感觉到体内平静的波涛……3,你感觉到我的声音,很好,玛莎,你已经做到了……4,这世界上只有我和你存在……5,……”(下注:作者不再描述这一过程,请注意,这是极为危险的,严禁模仿)

  “玛莎,很好,现在,这是一个快要下雨的晚上。天阴得很沉,告诉我,玛莎,你在做什么?”

  “我……我在喝咖啡,那是一家不大的咖啡馆……”

  “很好!玛莎,那里都有些什么。”

  “……老板,有吧台,其他什么都没有了……”

  “嗯,那么,玛莎,你为什么要等在那里?”

  “我……在等人……”

  “很好,你坐在那里,你等到他了吗?”医生不敢问关于艾利先生的事情,那可能使玛莎紊乱。

  “没有……他没有来……我走了……”

  “走向哪里呢?”

  “我回家……回家,但是,下雨了……”

  “是的,下雨了……你在哪儿?”

  “我……在一家心理诊所避雨……我……雨很大……我回不了家……”

  心理诊所?沃勒一惊!

  “这家心理诊所叫什么名字?”

  “赛斯.沃勒……心理诊所……”

  “……好的,玛莎,你呆在那里,然后发生了什么?”

  “我……一个男人走来……他打着伞……他样子像个学生……他说他要送我回家……”

  “你同意了吗……玛莎?”

  “是的,我和他一起走……一起走……”玛莎开始晃动着头。

  “那么,玛莎,你和他一起走……”

  “我们走着走着……有电话……是我的。”她的头摇晃得更厉害了,额上渗出细细的汗。

  沃勒伸手抓住她的手腕,他感觉她的脉搏很快。

  “啊……他抓住了我的手……”玛莎摇摆身体。

  沃勒不能松开手,他必须保证玛莎的安全。他知道这和玛莎说的没有关系,因为玛莎此刻感觉不到医生的动作。

  “他抓着我……他抓着我!”玛莎扭动着,她看起来正经受着一场恶梦,一场自己无法醒来的恶梦。

  “好了,玛莎,告诉我,接着发生了什么。”

  玛莎继续扭动,她的嘴一张一合,脉搏跳动急剧加快。医生也冒了汗。

  “玛莎,告诉我,这是最后了。”

  “我掏出了手枪,一只巨大的手枪,它不是我的,它不是我的。”玛莎严重的晃动着,她的脸痛苦不安地严重扭曲,她在极力挣扎。

  “好了,玛莎,好了,你做的很好。玛莎,安静下来,相信我,没有人能够伤害你,玛莎,听我说,我开始技计数,从五到一,你知道的,玛莎,这很简单,我们刚才做过的。你能够做到,不是吗?”

  沃勒掏出手帕轻轻擦着玛莎的汗,她看来好了一些。

  “好的,玛莎,我们可以开始了,听我说。5,你回到了混沌的黑暗中,它还是那么温暖,玛莎,它是保护你的……4,你慢慢感到恢复了轻松,是的,你很安全……3,你开始感觉到了外界,玛莎,你听见了鸟儿在叫着,它们在叫着你……2,玛莎,你觉得你的眼睛不那么沉重了,你的手也有了感觉……1,一切都过去了,玛莎,你重新呆在海洋里,海水慢慢地褪去了,你觉得一切都好起来了,对,玛莎,你快要醒来了。好的,玛莎,你可以睁开眼了。哦,谢谢你,玛莎。”

  医生直到玛莎睁开眼,才真正送了一口气。他的后背都湿透了,刚才真是危险。

  玛莎用好奇的眼神打量着医生,她摸摸他头上的汗。

  “你出汗了,医生,你还好吗?我好像做了梦。”

  “啊,”沃勒把她扶了起来,“没什么,玛莎,一切都过去了。”

  “完事了吗?我什么都没注意到啊。”安东尼先生这才恍然大悟,他发现自己靠着墙边坐下了。

  安妮也意识到催眠全过程结束了。

  “好了,我们休息一会儿,下楼谈谈吧。”

  安妮走到医生身边,抱着他。还好,还是自己熟悉的那个沃勒,她有那么一会儿,觉得他都变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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查看完整版本: 《面具馆》--作者:艾西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