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喊大叫对你没好处,警察会注意到你的。那里有毒品吧?居然没被检查出来,很了不起,肯定是伪装得好。”
崔九指着黑包说,男人的脸一下子变得惨白。
“到底为什么这样?你要什么?想要钱的话我给你,不管多少。”
“我不要钱,没有必要。我还要告诉你,把东西给你的那家伙死了,两个人都在宾馆里被人杀了。你在宾馆里也看到了吧?是你杀的吗?”
“什……什么?”男人的眼睛由于惊讶而眨得厉害。
“嗬嗬嗬嗬……你否认也没用,除了你,不会有其他人杀他们的。你想独吞这笔货,对不对?”
“什……什么?不,不是。你乱说什么?我杀了人?这是什么话?你到底是谁?是你杀的吧!是不是?你这凶手!”
“不管怎么说,你是贩卖毒品的!又是凶手!没人会相信你说不是,嗬嗬┼馈…你现在想逃也逃不了!杀了两个手下,老大肯定会把你碎尸万段。”
“什么?”
“所以说你同时被那个组织和警察追杀,明白吗?”
“到底,你是谁?快说!是谁?”
“你问什么我就答什么吗?你要是听我的话,我就救你一命,不然就把你交给警察!两个里面挑一个吧!”
两个人互相盯着对方,崔九像一块石头一样坐着。
“我已经不在乎死了,所以不要想能把我怎么样。”
“你说吧,我会协助你,不要向警察告发。”男人终于屈服了,他认识到这个小个子丑男人是多么可怕。
“你告诉我卖给你东西的那个组织的情况!仔仔细细告诉我,不要漏掉一句。”
“不,这个不行。”
“你想进监狱吗?”
崔九一瞪眼,男人又发起抖来。
“求求你,放过我。”
“我会放过你的,快说!”
“我要是说了,他们会杀了我的。”
“那些人现在正在找你,准备杀你呢。”
男人脸上都是汗,崔九为了不让对方看见自己的眼神,点了一支烟。
オ
同一天早上,崔九的私人司机马文祖为了加油洗车把车子开了出来。他觉得去了釜山的主人可能今天回来。
时间还不到十点,交通高峰已过。马文祖在转盘处打了个弯,正要开进加油站,从反光镜里看到警车朝自己开过来,觉得奇怪,继续踩了油门,警车开了警笛追过来。
“前面的车子停下!灰色普尼!把车子停在一边!”
马文祖很善良讲义气,他不至于违抗警察,而且也没有理由这么做。他把车子停下,两名腰间别着枪的警察跑了过来。
“这车子已经被通缉了,车主是不是叫崔九?”
“出来!”
马文祖出来上了警车。半个小时后,他见到了一名穿便服的寒酸的刑警,正是吴奉岩。
“车主是干什么的?”
“不清楚。”
“不知道吧,是不是他?”
看到桌子上的照片,马文祖才害怕起来。
“这个人,现在在哪里?”
“不知道。”
“这个人,很可能已经被杀死了,快告诉我们!他现在在哪里?”
马文祖轻轻抬起脸,脸上写满了担心和疑虑。
“釜山……他说要去釜山一趟。”
“什么时候?”
“乘前天晚上的火车走的。”
吴刑警猛然站起身来。
奇怪的电话
吴奉岩刑警乘飞机到达釜山时,已经过了下午一点。
一下飞机,等在那儿的警车就载着他飞速驶往K宾馆。他的直觉告诉他,这次也肯定是崔九干的。
报纸里说到凶手的打扮和容貌和他正在寻找的崔九的模样非常一致。坐在车里,吴刑警的思绪也飞了起来,越想越觉得崔九这个人让人可怜,然而他被仇恨渗透的复仇的欲望又是多么可怕。崔九就像好久没有尝到鲜血味道的猛兽一样疯狂,全神贯注于杀人,即使说他疯了也不过分。就这样放手不管的话,他会把七个人全部杀死吗?还是落到他们手中被杀死呢?这样追来追去的杀人惨剧要持续到什么时候呢?
他的预感是对的,到了宾馆,给目击者看崔九的照片后,所有人都异口同声地说就是他。
“崔九是不是这次一号命令要缉拿的犯人?”釜山市警察局杀人课的一位刑警惊奇地问。
“是的,就是这个家伙。”
“天哪,真没想到他居然还会在这里又干掉两个。这家伙是不是杀人魔?”
“一多嘴,就会被记者们听见,不要说出他的名字,这是秘密搜查。”
“秘密搜查会持续到什么时候?”
对方的声音有些不快。
“直到凶手被捕那一刻。”
“类似的案子以前都是公开搜查的……”
“总之,请大家做得安静些。”
一位过了四十岁的刑警瞟了吴刑警一眼,假装咳嗽了一下。
“可是这个家伙,相当狡猾……可以说是神出鬼没。案件发生后,我们包围了宾馆,仔细搜查过每一个角落,他还是跑了。通禁时间里没法跑远的,可他还是神不知鬼不觉地不见了。”
“这也很有可能。”
吴刑警在K宾馆呆了一个小时,打听了各方面情况后出来。崔九去哪里了?现在布下了天罗地网,他也会小心一点吧。オ
几乎同一时刻,在H宾馆五零五号房间。
崔九俯视着倒在地板上的男人,给他吃了很多安眠药,要过很久才能醒来,可以杀死他,但是觉得没必要,就只下了安眠药。
男人名叫郭一文,是在日韩侨,从很久以前就开始从事秘密贩卖毒品,做中间人。他想知道的是给郭提供毒品的人,即那七个家伙的情况,死了四个,现在只剩三个了。可是郭一文对他们也好像不大清楚。他需要东西就往A处打电话,告诉其联络的电话号码,然后等那边联系,一段时间之后,那边就打来电话,定下见面场所和时间,大家都做得很小心谨慎。
A是汉城地区的电话号码,这边的暗号是“买东西”,对上暗号讲好条件后,那边一声不响地挂上电话。郭一文又说那边一直是女人接的电话,那边打来电话使用的暗号是“基督徒”,然后双方开始放下心来讨价还价。
作为一个运输毒品的人,郭一文可真够胆小的。留着泪哀求给自己一条生路,只好逼着他吃下了安眠药。崔九开始想着要不要把他交给警察,又怕他暴露了A,只好作罢。
他把黑包里装着白色粉末的小塑料袋全部拿出来,打开塑料袋把市价五千万的毒品倒进水池,让水哗哗冲掉。现在姓郭的可回不了日本了。
过了一会儿,他打电话给大韩航空釜山分公司定了一张四点十分出发到汉城的机票,刚放下话筒,电话铃就响了。
他被电话铃吓了一跳,最后小心翼翼地拿起话筒,传来一个男人斟词酌句的话语。
“是崔九先生吧?”
声音很陌生,难道警察已经包围了他?他想了一下回答道:
“您是哪位?”
“我只是告诉您一些事情,您仔细听清楚。您的家已经被警察控制了,不要冒险回去,不仅是警察,那些犯人们也在找你。”
“你,你是谁?不是警察吗?”
“好,再见!”
电话断了,传来嘟嘟声。
“喂!喂!”
没有应答,挂了电话,擦去额头上的汗。是谁呢?怎么想也想不出来,完全陌生的声音,到底会是谁呢?像遇到了鬼一样,他远远看着电话机,刚才会不会是幻听?不,明明是人的声音。
最后,他给汉城的私家司机打了电话,司机住的是租来的房子,还好主人家有电话。马文祖接到主人的电话,很慌张,但他还是小心翼翼地把情况告诉了他。 “今天我去了一趟警署,车子已经被缉拿了,警察正在找先生您。”
“我知道了,辛苦您了。”
“您,您会怎么办?”
“这个,我也不大清楚。”
“只要先生来电话,我就会告诉您情况的。”
“谢谢。”
不知道桌子上的玫瑰花怎样了?从口袋里拿出白色的贝壳出了门,把郭一文扔在房间里。
他首先去银行存钱,在原来的账号里加了二千万,一下子存五千万的话怕引起怀疑,把另外三千万存入另外两家银行。处理好这样一笔巨款后,心里轻松了不少。有这样一笔钱,跑到世界任何一个地方都够了。
接着,他去了一家文具店,买来黑墨水和笔、刮胡子刀,找了一家旅馆,关上房门开始工作。
首先用刮胡子刀小心翼翼地拨开居民身份证的塑料薄膜,还好“崔九”两个字中间空着不少地方。他用笔蘸了黑墨水,在“崔”和“九”之间写上一个“一”字,等到字迹干了之后,再在“九”字的右边加上一个“日”字。“九”变成了“旭”,“崔九”就成了“崔一旭”。现在只剩下把塑料薄膜重新粘上了,这可需要专门技术。
他出了旅馆四处找这样的店,结果十分钟后就找到了一家。
“做这个价格比较贵。”
中年店主知道是要伪造,故意抬高了价格。
“这是违法的,我们也要担风险,不过我们不会多嘴的。”
“请快点帮我做好,时间不够了。”
店主要了两万元,崔九二话不说给了他。
二十分钟后,他从店里出来,看看表,匆匆吃了一碗炸酱面当午饭。
当他到达机场的时候,大墙上的钟正指着三点二十五分。办完手续往出口走去的时候,一个似曾相识的身影在眼前一晃而过。他停下来看那人的背影,那人好像是来晚了,显得慌慌张张的。
过了一会儿,男人排在队伍的后面,是一个穿简单夹克的男人,正是不久前在玛龙涅沙龙里碰到过的刑警。
崔九打了个冷战,缩起肩膀转过脸来向前看。队伍渐渐缩小,一想到警察就在自己身后,腿忍不住打颤。这是第二次见面了,命运真捉弄人,为了找我竟然找到釜山来了。
出口两边,航空公司职员和警备队员正在仔细确认旅客的身份证。受到前前后后两面威胁,崔九紧张得汗流浃背。不知什么时候发现自己站在了出口处,拿出居民身份证,出乎意料地没有出现什么意外。他顺利地通过了出口。这时,身后传来这样的声音。
“哎呀,这不是吴奉岩先生吗?”
“您这是回汉城吗?事情很忙吧?”
“啊,是的……经常这样忙。”
崔九转过身来,看见刑警正和警备队员在聊天。
“吴奉岩……得记住这个名字,什么时候肯定被他抓住。”
崔九自言自语着,回过了头。
飞机在四点十分准时起飞了。吴刑警的位子靠边,崔九则坐在中间。他一直看着吴刑警的后脑勺,原来的危机意识逐渐消失,反而觉得安宁了。
一会儿后,疲劳感使他不知不觉地打起了瞌睡。当他睁开眼睛时,发现飞机已经进入金浦上空了。
准备下机时又看了看吴刑警,他也正在解安全带。
十五分钟后,崔九出了机场,看到吴刑警上了出租车后,他也叫了一辆出租。
“请跟上那辆黄色出租车!”
在高速公路上跑了好一阵之后,黄色出租车往汝矣岛方向驶去。现在崔九醒悟过来吴刑警是去哪里,一直看到出租车开进Y公寓区,他才明白了那个来历不明的电话不是开玩笑的。是谁?这么好心帮我?为什么要帮我呢?
前面就是自己的家了,可是崔九过家门而不入,让车子朝市区内驶去。
复仇之血
五月十八日夜。他摘下墨镜放在桌子上,
完全凹陷下去的左眼使他的脸看起来更加可怕。
简单地说,他的长相非常凶恶,光秃秃的额头上不断渗出汗,肥胖的脸因为酒气而发红,仅剩的一只右眼一直在不停地转着,眼里满是杀气,突出的颧骨更增加了残酷的印象。他一个人坐在封闭的房间里喝酒,借着酒来缓解不断袭来的不安,可是喝得越多,反而越是不安。
他瞟了一眼房门,好像担心那个叫崔九的家伙会突然闯进来。他重新确认了一次房门是否已经锁好,又把拐杖放在身边,可是即使如此也驱赶不了死神的影子。太可怕了,相继死了四名手下,现在只剩下自己和另外两名手下,他不想承认这个现实,可是又不得不承认。死神的影子时时刻刻紧跟着他。那小个子丑男人分明是不顾自己性命在追杀他们,真的没有想到看起来那么弱不禁风的人可以变得这么可怕。
在报仇的方法上,崔九真可以说是不择手段。下毒,用匕首戳,用木棍打到头骨破裂,用啤酒瓶砍,毫不心慈手软。
他会怎么杀我呢?割断脖子?还是砍去手脚?知道我是头头,肯定会用最残忍的方法,呵呵呵呵…… 你杀不死我,我会先把你杀了,不留一点痕迹就把你杀了,臭小子!
他颤抖着吞下威士忌,这时有人敲门,他急忙戴上墨镜,一手拿起拐杖,走到门口。
“谁?”
“是我!斜视眼。”
一开门,两个男人就急急地冲了进来,汗流满面。
“怎么这么晚?”
“我们忙着找崔九。”
“逮到他尾巴了吗?”
“还没有,只是出去找了一趟。”
“你们是怎么干的?”
“我们去了火车站和高速巴士站,我想他要是回汉城肯定会被我们看见的。”
“结果呢……”
“他没出现。”
“你们这些蠢货!”头头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看着自己的手下。
“饭桶!那家伙怎么可能在你俩眼前出现?他可是一个人干掉了四个呀!你们知道他有多厉害吧?和你们这些蠢猪在一起,真是憋死我了!”
斜视眼和鹰钩鼻大气不敢出,偷偷看着老大的脸色。
“不要光站着,快喝酒!”
他们喝起酒来。
“钱当然是没找到喽?”
“是的……”
“整整五千万…… 可能是被那家伙拿走了。”
“这狗崽子!”
“杀人现场看到了吗?”
“那里根本进不去,有警察守着,釜山现在是天罗地网,想出釜山的人都得经过严格检查。”
“不仅是那里,汉城也一样。到处都是警察!已经下了一号命令。”
“是不是为了抓那个家伙?”
“是的,不过咱们也得小心。”
“以后怎么办?”
“最好的方法是我们首先出手干掉那小子!这才是最好的方法。”
斜视眼的眼睛无神地看着空中,鹰钩鼻翻翻眼珠子,老大的话当然对,可是说得太自信了,如果知道对方的踪迹还好说,可是对方时时刻刻就隐藏在身边,而我们却连他的影子都看不见,要想干掉他实在太荒唐了。
“那家伙肯定已经离开釜山回汉城了。”
“他不会找到这里来的!即使是鬼……”斜视眼想寻求一点安慰。
“你别傻了!这个家伙找到了咱们七个!连画像都画得那么准!他不会放过这里的!”
斜视眼和鹰钩鼻的脸色一下子就变黑了。
“那咱们是不是得赶快想办法?”
“办法当然要想。要么咱们在这儿等他来送死,要么咱们躲到其他地方去……只有这两条路。”
“可是万一……那家伙在找到这儿之前被警察抓住的话,怎么办?警察现在已经布下了网,他被抓是早晚的问题。”
“实际上这样的可能性更大。”
“请看这个!”
鹰钩鼻从口袋里掏出一份折过的报纸。
“这是昨天的早报,报上说那家伙已经被通缉。”
“嗯,看来以后要从秘密搜查转为公开搜查了。”
“悬赏金也出来了!提供关键情报的奖励二百万元!”
老大看报纸的手在发抖,他一口气看完报道,盯着上面刊出的巨大的照片,这是那个戴眼镜的丑男人。 “除了那家伙,警察也在注意咱们。还有,报纸上吹捧他为向七人犯罪组织挑战的报仇之神。”
“看来还很同情这家伙嘛,自首的话就免于死刑……狗东西……这样咱们和那家伙是同时被警察盯上了。”
“怎么办?”
“警察只知道咱们是犯罪组织,具体情况并不清楚,崔九也不知道咱们的名字。只知道脸长得什么样。问题是他一旦被捕,就会告诉警察咱们的模样,可能还带着咱们画像,要是这个落到了警察的手├铩…”
“真是这也不行那也不行。”
一个家伙绝望地叹口气,一听到这种声音,老大气得用拳头捶桌子。
“咱们一定要杀死那个家伙!不要怕!咱们是三个人,他是一个人!过去咱们只是太大意了,不要怕!”
五月十九日晨。
吴刑警正为摊在面前的早报头痛不已,他一直主张坚持秘密搜查,可是报纸上已经把一切内幕都捅了出来,上级又下了公开搜查的指示,这一切都不能不令他发火。上级似乎以为反正崔九的身份已经查明,展开公开搜查就能马上把他逮捕,而且抓了崔九,就可以把毒品买卖集团一网打尽。
但是吴刑警的想法不一样。他认为即使是弄清了身份,一旦展开公开搜查就会打草惊蛇,更难逮捕崔九。从他能在釜山K宾馆一下子干掉两个,又神不知鬼不觉地溜走看来,他不是那么容易抓住的。
在把七个人全部干掉之前,崔九是不会轻易罢手的,不顾身家性命一心只想着报仇的人,报完仇后,或许是自杀或许是自首,十有八九是自杀。在追踪崔九的过程中,他对他的感情,与其说是憎恶,还不如说是同情。甚至于觉得不能让他落到犯罪组织的手里,应该好好保护他。
换个立场想一想,要是自己的妻子碰到这种情况,自己也肯定是会赶尽杀绝的。一想到这个为了报仇、孤身行动的小个子男人,他就忍不住难受起来。
一旦见过了鲜血,就会失去控制自己的能力。把七个家伙的心脏都捅穿是他最大的也是惟一的目的。已经杀死了四个,手段只会越来越高明。可怜的人,如果他的妻子地下有知,会怎么想呢?
从十七日傍晚开始到今天早上为止,警察一直监视崔九的公寓,可是他并未出现,肯定是事先知道了。在报纸登出来之前,他就知道并且躲起来了,怎么知道的呢?真厉害!会不会继续追杀剩下的三个?那三个家伙也在计划干掉崔九吧?
真累,连着两个晚上没合眼,累死人了。他在办公室里的临时床上躺下正想睡一觉,电话铃响了。他慢慢站起来拿起话筒,是外部转进来的电话。
“您好,这里是杀人课。”
“请找吴奉岩刑警。”一个疲劳的男人的声音传了过来。
“我就是吴奉岩。”
“您辛苦了,我是崔九。”
吴刑警好像被人从脑后敲了一下,眼前发黑,呼吸都停住了。
“你怎么……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偶然知道的。”
“你现在在哪里?”
“在街上的公用电话亭。”
“咱们见个面,见了面聊聊!”
狂人的微笑
一阵沉默之后,是一阵狂放的笑声。
“呵呵呵呵……吴刑警,我不能跟您见面,不能见面。”
“你说的什么话?我完全理解你的心情,所以想见个面,聊一聊,一起商量个好的解决方法!你现在在哪里?”
“呵呵呵呵……您不要想着见我。请让我杀完所有的罪犯,拜托您了。”
“你完全做错了!可以依靠法律惩罚罪犯,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杀了四个已经够了,不要再杀下去了!咱们见个面,现在自首可以得到宽大处理!我保证!请你好好考虑一下,咱们见面吧!”
“呵呵呵…… 我会接着杀剩下的三个,您不要阻止我!”
“傻瓜!你还听不懂我的话吗?那么你把剩下三人的地址告诉我!让我来杀死他们……”
“呵呵呵……这个不行,这些家伙都要死在我的手里,我不会让给任何人。如果您也有妻子的话……就会明白……我的心情。我……要杀死他们……一个也不剩。”
声音哽咽了,接着电话就挂了。
“你这个傻瓜……”
吴刑警颤抖着放下话筒,现在崔九正式通知警察他要继续杀人。从他的语调来看,应该是确信无疑的。这样的人该怎么分析他呢?能说他是单纯的精神病人吗?他怎么知道是我在追踪他呢?是不是警察内部泄露了消息?这不可能,如果不是,崔九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他一直在跟踪我吗?
吴刑警打了个寒噤,在室内踱来踱去,得好好想一想。点了一支烟躺在床上呆呆地看着天花板。就算崔九跟踪我,他也不能知道我的名字啊,我又不用名片。
他怎么知道我的名字呢?我一旦去杀人现场,不管是谁都会看出我是刑警,那会不会是有人叫了我的名字,被他在旁边偷听到了?不会,在现场,没人叫过我的名字。在釜山K宾馆也没人叫过我的名字。一直到离开釜山,都没人叫过。不,好像有过一次。是在哪儿呢?啊,想起来了,原来如此!回汉城在机场过关时,警备队员好像叫过我的名字,那警备队员是以前的一位同事,并不熟,只是好久不见,是他叫了我的名字,“哎呀,这不是吴奉岩先生吗?”对,就是那样!他从床上一跃而起,拿起电话,找机场警备队。
无家可归的崔九四处流荡,这样倒也好,只要把那剩下的三人杀死就可以了。
他呆呆地看着和妻子的一小幅照片摆在一起的四朵玫瑰,刚刚和吴刑警通完电话后买来了花和花瓶,花瓶和以前的那个一样是白色的。
“妻子啊……妻子啊……现在有四朵玫瑰了……妻子啊……我亲爱的妻子……即使你不开口,我也知道你有多孤独,请等我到七朵玫瑰都盛开的时候……请等我。只要玫瑰全部开放,我就会随你而去。”
他靠着墙壁坐下,无声地流泪,这里是他昨天傍晚刚刚在Y女子大学附近租的一个小房间。
房子的主人是位四十多岁的寡妇,喜欢清静,他花了十五万租下了房子。
这家里共有八个房间,大部分是附近学校的女学生在住。他也是为安全考虑,警察正在检查所有的宿所,住在宾馆或者旅馆反而危险,他不是害怕被抓,只是想在被抓之前先把三个人杀掉,所以要暂时避开警察。
他坐到镜子前毫无表情地看着自己的脸,戴上一个假发套,是长头发,再加上褐色边框的眼镜,看起来又完全变成了另外一个人。
十二点之前他做好准备,出了门,想着给郭一文介绍过的A处打电话。
首先要找一个合适的场所,可以使用直通电话的安静的地方,去哪里呢?
他在市内徘徊了一个小时,最后进入了位于明洞的一家高级沙龙,装饰豪华,气氛优雅安静,他挑了一个角落里的位子,点了昂贵的午餐和酒。
柜台上有一台电话,另一边角落里还有一个公用电话,他吃了点午餐站起身走向公用电话,拿起话筒,投了硬币拨了号码。
电话好久都没人接,正想挂机的时候,电话通了。 “喂?”叫得很急。
“是的,请讲。”
传来女人的声音,迟缓疲倦的中年妇女的声音。
“这里是买东西……”
“啊,请说话。”声音突然变得活泼起来。
“突然又需要货,所以给您打电话。”
“好的,请告诉我您的联络方法。”
“是……”
他告诉她沙龙的电话后说:
“您只要说‘请找南老板’就可以了。”
挂了电话,他走向柜台对女服务员说:
“如果有找南老板的电话,请叫我,这是一个非常重要的电话。”
他大方地付给女服务员小费,然后回到位子上慢慢地继续吃饭,没什么胃口,强逼着自己吃下去。
饭几乎吃完时,女服务员急匆匆走过来说:
“请接电话!”
“谢谢。”
他快速走到柜台前拿起话筒:
“是南老板吗?”
这次是一个沙哑的声音。
“对,我就是。”
“我是基督徒……”
“我是买东西……”
他压低声音,尽量不让女服务员听见。
“上次刚刚拿走东西,怎么又要了?”
“是的……突然需求多了起来,拜托您了。”
“嗯……要多少?”
“和上次一样就行了。”
“钱准备好了吗?”
“是的,我带着五千。”
“好的,好的,那么……明天下午二点准时在D剧场贵宾室见。”
“到了那里怎么见面呢?”
“请戴一顶帽子,红色的运动帽。”
“是,我知道了。”
挂上电话,他想这位可能就是老大。オ
五月十七日十六点十分从釜山飞往汉城的KAL即大韩航空公司。KG-*3航班的乘客总共是二百十五名。可能崔九也藏在里面,警察们睁大了眼睛仔仔细细地检查乘客名单。
吴刑警推测到那天崔九确实是和自己坐了同趟飞机,并且在出关时听到别人叫自己的名字,因为除此之外,自己的名字没有被人大声叫过。乘客名单中没有崔九的名字,在二百十五人中首先除去四十三名女性,剩下一百七十二名男性乘客,包括小男孩在内,在一百七十二人中寻找一个人可不是件容易的事。
万一那天崔九真的坐了这趟飞机,肯定会有居民身份证。名单上没有名字,会不会是因为换了假名,只能一个个检查乘客的住所,住在地方上的就请当地警察帮忙。他坐在杀人课办公室里随时等待电话到来。
下午一点,决定性的电话终于来了,是到市内调查的手下打来的。
“有一位叫崔一旭的乘客和崔九的地址一致。”
“就是他!”
“我来到Y公寓才知道!如果事先对照了地址就不用多跑一趟了。”
“崔一旭是本名吗?”
“对,是本名。”
吴刑警在室内走来走去,坐在桌前,拿起一支笔在纸上写下“崔一旭”这个名字。
“真厉害!竟然能把名字改得这么像……”
他不由自主地感叹起来,在“崔”和“九”之间加“一”字,又在“九”的右上角加上“日”字,“崔九”就变成了“崔一旭”,多么巧妙的伪造!
三十分钟后,汉城市警察局向下属的所有警署下达了寻找“崔一旭”的紧急命令。汉城市内的每一处住宿场所被翻了一遍。
虐待狂
五月十九日的夜渐渐来临了。老大躺在房里,
月光透过窗门射进来。这是一栋两层洋房,位于新住宅区,占地一百五十多坪(一坪约等于三点三平方米),建筑面积六十坪,装饰豪华。
他和一个女儿一起住,上女中的女儿现在正处于青春期。就对两个人来说,家实在太大了,
他雇了用人,除了司机外,还有门卫兼管家,以及两个女佣,一个老太婆和一个年轻姑娘。
他没有妻子,很久以前,他妻子就扔下他和女儿走了。
他诅咒他的妻子,一直没有停止,想忘也忘不了。每到深夜,对妻子的憎恶就深入骨髓,虽然他下了决心要找到她杀死她,可是没有找到,肯定是躲在什么地方了。结果他不得不放弃,只是诅咒和憎恶还是跟以前一样。
他开始涉足毒品交易大概是在二十年前,从那时开始到现在,从来没失过手。干了一段时间后他想自立门户,不想再在别人手下干活,可是当时的头头不同意,结果作为惩罚,割了他的生殖器,这是对背叛者的最大惩罚。
当时他的下身满是鲜血,倒在地上向头头求饶,发誓绝不背叛。内心却是暗下决心终有一天要杀死头头。
终于在某一天,他把头头杀死了,用最残酷的手段。一杀死头头,他就没有了能对他指手划脚的人,随心所欲地建立起新的组织,自己当上了头目。
然而因为被割了生殖器,他再也无法追求性欲的快乐,使了很多方法都没有用。
他的妻子知道后悄悄逃走了,作为女人,这是很正常的。他开始用变态的方法来追求性爱,通过虐待女人来得到满足。
有过一次之后,他就无法自拔了,而且方法越来越怪异残酷。
他往往在骗来漂亮的女人后,先脱光她的衣服,用可怕的手段发泄之后,再让手下接着干,有时候手法过于惨无人道,会把女人活活弄死。
表面上他是经营房地产的,实际上他确实也有不少房地产。用毒品交易挣来的钱挥霍之后剩下的还能用在房地产买卖上。最近,他在市内拥有了一间办公室,取名为第一开发。雇了两个职员,自己做老板,伪装得很好。
嘀零零……嘀零零……嘀零零……
电话突然响了起来,他还是躺在床上,伸出一只手去接电话。
“喂?”
是一个女人的声音,很清晰,他静静听着。
“是我,夜花。”
“嗯,半夜三更的什么事?”
“那个……买东西来了电话。”
“白天刚刚通过电话,怎么回事?”
“他说有重要的事要和您说,是从釜山打过来的。”
“知道了,告诉我电话号码。”
他开了台灯,拿起笔。
一会儿后,他紧张地开始拨号码,铃声响了好久,才听到“喂”的一声。
“基督徒……”
“买东西……”
“有什么事?”
“去拿货的家伙还没回来。”
“什么?你说什么?是真的吗?”
“我干吗要撒谎?您已经把货给他了吧?”
“当然已经给了。”
“钱也收到了吧?”
“收到多少?”
“五千……可是还没等我看一眼就不见了,我这边死了两个人……”
“喔,怎么回事?”
这次是那边奇怪了。
“具体还不清楚,警察查得紧,我也进不去看。”
“有这种事情。”
“您是特意从日本过来的吗?”
“是的,头头发了大火。”
“今天白天您没给我们打过电话吗?说需要货。”
“没有,没打过。”
“那会是谁?”
“什么意思?”
“白天有个家伙对了暗号来过电话,说需要一笔货。”
“是吗?”
双方都沉默了。 五月二十日的天亮了。过了九点,崔九从家里出来,走了几家药房,买好氰酸和安眠药。吃完早饭到工具店买了三把小刀,锋利的刀刃露出腾腾杀气。最后走进运动品商店买了顶红色的帽子。
离下午两点大概还有三个小时,在赴约之前,得先找个合适的人。
转了一个小时,没发现合适的。这时职业介绍所的招牌进入他的眼帘。职业介绍所位于钟路(汉城市中心)的一个小巷子里,办公室在一座老建筑的三楼。办公室前有几个来找工作的人,大部分是女的,只有两个男的。
其中一名尤其矮小,皮肤黝黑,一张受尽痛苦生活折磨的脸,崔九看中了他。
崔九轻轻走到他身边,男人瞟了他一眼。崔九笑着,轻轻地问:
“您是来找工作的吧?”
“是的。”男人低着头回答。
“找到了吗?”
“没有。”
男人无力地摇着头。崔九接着说:
“有个不错的工作,要不要试试看?报酬很丰厚。”
男人疑惑地看着他,崔九继续笑着。
“是什么事情?”
“啊……事情并不难。”
“到底是什么事情?”
“咱们一边喝茶一边说吧。”
“这个……您给多少钱……?”
“给你十万。”
“是每个月吗?”
“不,不是,只是今天一次。”
男人瞪大了眼睛,不知什么时候,其他人也凑了过来。
“让我来!让我来!”
“你干吗?”
小个子男人好像怕失去了这个好机会,狠狠盯着对方。
崔九抓起男人的衣袖,男人顺从地跟了出来。两人到了附近的茶馆面对面坐下。男人虽然为了钱跟了过来,但眼中的疑惑并未消失。崔九边喝着咖啡,慢慢开了口。
“我想叫你做的┦恰…到剧场去看电影,看电影时一定要带这顶帽子。”
“还有呢?”
“电影不要全看完,看上十分钟左右就出来,再走上半个小时。”
“走到哪里?”
男人完全迷糊了。
“随便你去哪儿,只要一会儿走大路,一会儿走小巷就行了。”
“然后呢?”
“然后就走进任何一家旅馆,千万不要摘掉帽子。进入房间,锁上门待一个小时,然后你就可以走了。”
“这也是活吗?”
太奇怪了,男人不安地又问了一次。
崔九点点头。
“为什么要这样?我有点怕。”
“没什么可怕的。”
“我想知道理由。”
“这个我不能说,所以给你的钱多。”崔九拿出十万元钱放在桌子上。
“钱再多,我还是担心。”
“我再给你十万。”
在二十万元面前,男人失去了抵抗的能力。他把这二十万元小心地放进口袋里后,崔九重新详细地说明了一遍具体行动。
三十分钟后,两人从茶馆出来进了一家饭店,崔九请男人吃烤牛肉。男人老家是全罗道(韩国西南地区的行政单位,相当于中国的省级)的一个偏僻农村,几个月前带了家人来到汉城,没有固定职业,还有五个孩子和一位老母要照顾,想到以后的生活,他忍不住叹了口气。崔九拿出一张一百万元的支票给了他。
“这里是一百万元,去银行换开就可以用了。”
男人完全呆住了,用发抖的手接过支票,眼泪流了下来。
“这是梦还是真的……”
“我的钱用不光就会死的,不要担心,好好过日子吧。”
“您的恩情我怎么……”
“恩情谈不上。”
过了一点,两人出了饭店朝D剧场走去,在途中,崔九买了一副没有度数的眼镜给男人戴上。
一点五十分,男人按照崔九的指示,买了一张贵宾票进入D剧场。
跟踪的影子
池千秀上了二楼,拉开写有贵宾室的出入门。
里面很暗,等到眼睛适应下来他才开始慢慢向前走。
贵宾室很小,里面什么人也没有。他犹豫了一会儿随便找个地方坐下,看着银幕,眼前很模糊,因为他是高度近视。
过了一会儿,他拿出帽子戴上,不断看四周,不知怎的,觉得一个人坐着很害怕,看看楼下,几乎没有客人,看来电影真的不怎么样。
我是不是在做梦?他拧拧大腿,好疼!再摸摸口袋,摸到钱了,一百二十万元的巨款,还从来没摸过这么多的现金,他很感激那位好心的主人,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是谁。
为了履行约定,他把身子坐得笔挺。过了好久,他从贵宾室里出来,一直到出门时为止没看到有任何人进来。
他到底为什么要我做这些呢?不管怎样,太奇怪了,可是也没必要知道,只要按吩咐的做就可以了。
从剧场出来,池千秀环顾四周,那位先生已经不见了踪影。他摘下红帽子倒过来戴,上手插在裤袋里,迈开脚步。オ
与此同时,从巷子里转出来一个男人,朝着马路对面招手,站在树底下的另一个男人也招了招手,是斜视眼和鹰钩鼻,鹰钩鼻快步穿过马路。
“就是那个家伙!”斜视眼指着前方五十米处的红帽子肯定地说。
“你确定是崔九吗?”
“错不了。他一个人呆在贵宾室里,矮个,戴眼镜,肯定是崔九。”
“会不会是他手下?”
“不会,那家伙是一个人,没有手下。”
“这难看的男人还真够大胆的……咱们在哪里干掉他?”
“这个,得等机会,最好是在没人的小巷子里……”
红帽子走进地下通道,两人也赶快跟上去。从地下通道出来的红帽子走了一会儿,突然又转过身来朝着原路走。
“这家伙是不是疯了?”
跟踪的人慌张起来,只好分开从红帽子身边经过。红帽子在地下通道入口处犹豫了一回又重新转过身来。跟踪的人被玩弄了一番,似乎已经发现有人跟踪了。
“这狗崽子是不是发现咱们了?”
“这个……不清楚。”
两个人害怕地对视一眼,重新回转身去跟踪,他们实在不想失去抓住崔九的机会。
这时,在离他们一段距离的地方,崔九正跟踪斜视眼和鹰钩鼻,他知道抛出了诱饵肯定就会有鱼儿上钩,所以专门雇用了那可怜的男人多走几步。
和预想的一致,两个跟踪者出现了,一看到他俩的脸和画像上的一模一样,他的眼里就充满了杀气。
可是老大没有出现,从他们没有进剧场反而采取跟踪来看,分明是对我起了疑心。如果让他们继续下去,那男人会被杀掉的,那些家伙会把他误认为我而杀掉他的。我不希望这个连名字都不清楚的穷苦男人为我而死。
看到红帽子拐进了一个小巷,这个老实人确实是按我说的在行动。
池千秀拐进弄堂时感觉到有人在跟踪自己,不知道是一个还是两个。为了弄清楚,他停下来在一家小店买香烟,眼睛瞄着身后,两个长相凶恶的男人正在巷口犹豫着要不要跟进来。
他们为什么要跟踪我?是不是把我错认成为那位先生了?
一想到这里,他忍不住打了个冷战,想要逃走,可是还没有执行完任务,走不了。
他快步走起来,不知何时开始,脸上冒出了汗,像是刚跑完长跑一样。在迷宫一样的巷子里转了个弯,前面出现一长溜儿的旅馆,正犹豫着要进哪一家时,忽然那位先生在对面出现了。
“啊,先生!”
男人高兴地叫出声来,崔九经过他身边说:
“你要装作不认识我!就进刚刚那家旅馆!钟路旅馆!快!”
池千秀跑了进去。
“快,快给我一间房。”
“要在这过夜吗?”
男服务员上上下下地打量他。
“不,不是,只呆一会儿就走。”
他跟着服务员走进房间,关上门,长长松了口气。オ
斜视眼和鹰钩鼻跑着跟过去,有个长发,戴褐色边框眼镜的男人从他们身边经过,并没有引起他俩的注意。红帽子好像突然消失了,斜视眼守在旅馆密集的地方,鹰钩鼻继续往前跑。 过了一会儿,鹰钩鼻摇着头回来了。
“没有,不见了。”
“肯定是进旅馆了,一家家找,你在这里守着,我进去找。”
这样,鹰钩鼻守在外面,斜视眼开始一家一家搜查旅馆。开始的三家都扑了个空,第四家叫做“钟路旅馆”。
“欢迎光临!”
一推开门,服务员就迎了上来,斜视眼开门见山地问:
“刚才一个戴红色帽子的人来这里了吧?”
“您干嘛问这个?”服务员不想回答问题。
“他妈的,进来还是没进来?”
斜视眼睁大了眼睛,奇怪又可怕,服务员吓得发起抖来。
“您,您是谁?”
“你这他妈的,话怎么这么多?找死吗?”斜视眼把服务员推到墙边,用手指戳着他的肋下。
“哎哟!”服务员脸色发红,弯下腰,嘴张得老大。
“起来!”
斜视眼拿出匕首,“哗的”一声打开,又合上放进口袋。
“到底有没有来过?”
服务员抖着点了点头。
斜视眼打开旅馆大门朝着外面吹了一下口哨,等在外面的鹰钩鼻跑了进来。
“在这?”
“嗯……呀,在哪个房间?”
拍了一下服务员的肩,服务员就给他们带路了。在走廊右边第二间房门前停住脚步,无声地指着房门。
斜视眼点头示意,服务员敲了敲房门,两个家伙同时亮出匕首,服务员吓得发抖。
“谁?”
屋里传来紧张的声音,服务员开了门,可是房门被里面反锁住了。
“先生,是我,开开门。”
“干什么?”
“还没给房钱呢。”
“过会儿再给你。”
“你得现在就给我。”
“现在不行,过会儿再给。”
“开开门!”服务员摇着门。“不行!我说过了不行。”
里面好像是死命抓住门把手。
斜视眼和鹰钩鼻支走服务员,分别潜伏在了隔壁和对面的房间。
崔九走进公用电话亭,拨起了一一二。
“这里是报案中心。”
“辛苦了。在位于钟路一个小巷子的钟路旅馆里,有男人企图自杀。”
“是钟路几街?”
“钟路三街。”
“是几号房间的客人?”
“这个我也不清楚,是一个戴红色帽子的男人!请快点赶来,不然他就会自杀了。”
“请告诉我们您的姓名和家庭地址。”
崔九挂上电话,舒了口气。
他重新朝钟路旅馆方向小跑过去,旅馆附近有一家小小的酒馆,他进去找个可以清楚看到旅馆的位子坐下。店里只有两个清洁工模样的男人在喝烧酒,除此之外没有其他人。
叫了一瓶啤酒,刚倒了第一杯,两辆摩托车就鸣着警笛出现了。两名警察从车上跳下来朝钟路旅馆跑去,崔九看到这一切,喝完了瓶里的酒。
接着从里面传来乒乒乓乓开门的声音,旅馆门口看热闹的人也多了起来。
一会儿后,大家看见一个戴红帽子的男人被警察带着出来了。
“你们干吗?我没犯罪,为什么这样?”
“你不是想自杀吗?”
“什么?我?没有没有,我干吗自杀?”
“你现在吃药了吧?”
“你胡说什么?我没吃药。”
“那你为什么进旅馆,又把门反锁上?”
“这,这个……”
“好了,别嘴硬了,到医院去检查检查。”
警察拖着男人离开了。
第五个目标
“你们肯定?”老大的墨镜受到火光的反射,闪闪发亮。
“是,错不了。”斜视眼和鹰钩鼻几乎异口同声地回答道。
“我们真的看到他被警察带走了,那家伙挣扎着不想走,警察硬是把他带走了。”
“可是警察怎么知道那家伙在那儿?”
“可能是旅馆服务员或者其他人报的案。”
老大深深叹口气点点头。
“那家伙被逮捕了我就安心了。现在他可完蛋了。咱们再也不用担心他了。可是咱们还是得杀死他,万一那家伙告诉警察咱们的情况,那可头疼了。那家伙现在知道了咱们的电话。”
“那就赶快搬家吧,不然被警察抓到。”
“是的,得快点搬。”
“搬到哪儿去?”
“先去别墅吧。”
“把老板娘也带过去吗?”
“当然。”
他们站起来开始行动。这里是位于明洞的一家店面很小的洋酒店,毒品交易主要以这里为中心展开,伪装得很巧妙。
崔九站在某个建筑二楼的窗前,是茶馆的入口,通过窗门,街上的情况一目了然。
他已经几乎站了两个小时,一直观察着马路对面一个巷口,那里有一家写着“灯盏”招牌的洋酒店。
两个小时以前,斜视眼和鹰钩鼻就消失在这家店里,到现在还没出来。
崔九看看手表,已经过了六点三十分,正是下班高峰,马路上挤满了人。
七点,他看见一个身材匀称的三十多岁女人从洋酒店里出来。女人看看四周,向左边走去。
白色的紧身裙勾勒出她的美好身段,右手提着一个沉甸甸的包。
女人消失在街角的同时,店里走出来两个男人,是斜视眼和鹰钩鼻,手里各拿着一个包,朝着女人消失的地方走去。
崔九匆匆下了楼,女人和两个男人站在出租车站,很多人在等出租。崔九悄悄地排在队伍后,正是斜视眼的后面。
“他妈的,人怎么这么多?”斜视眼嚼着口香糖,嘟囔着。
过了好久才轮到他们。女人和鹰钩鼻首先上了车。斜视眼最后上去,他把包交给鹰钩鼻后退下身子。
“你们先走,我再去。”
“干吗?”鹰钩鼻抬起眼睛奇怪地问。
“我闷死了,想转一圈再去,别担心。”
斜视眼“哐”地一声关上门,转过身来。
崔九面前来了一辆空车,前面的一辆已经开出老远了。
“您坐还是不坐?”
排在他身后的一位中年绅士问道。
“啊,您先上!”
崔九退到一边,仔细看了看前面那辆车子的号码和公司名称。
斜视眼双手插在口袋里晃晃悠悠地走着,时而看看商店的橱窗,时而瞟瞟街上的女人,无所事事的样子。
接着他往忠武路方向走去,进入一条很窄的小巷,巷子尽头有一家舞厅,门口有很多年轻的小姐在踱来踱去,都是在寻找帅气的伴侣把自己带走。
斜视眼站在舞厅门口看看小姐,挑了其中最漂亮的一个短发少女,碰碰她的肩膀。短发少女笑着露出酒窝,跟着男人走到里面。
吴刑警一整天坐在警情室里仔细检查所有记录在案的案件,结果有一件引起了他的注意。他马上叫来管辖的警察,然后就见到那个男人,姓名池千秀,三十多岁的民工。
“开始以为是自杀,因为有人来报案。可是一检查……身上竟然带着一百二十万元。靠卖苦力的人拿着这么多钱不是令人怀疑吗?根据他说,是某个不认识的人给的,这怎么可能?”
负责的警察向吴刑警大致介绍了一下经过,池千秀的肩膀缩了一下。
“你不要再撒谎了!这钱到底是从哪儿偷来的?不说清楚就别想出去!”
吴刑警把池千秀带进一间小房间,给了他一支烟,池千秀开始抽泣起来。
“我虽然穷,可是从来没偷过别人的东西,我真的冤枉,为什么不相信我的话?”
“别哭了,我相信你,从头开始,你慢慢说一遍。”
男人止住眼泪,结结巴巴地开了口。 “我去职业介绍所找工作……有一个小个子绅士出现了,他说只要给他办事,就给十万元。我也不知道是什么事……他叫我下午两点去一个剧场,带着红帽子,在里面呆一会儿出来,走一会儿之后,进入一家旅馆再出来。事情很简单。我犹豫了一下,他就说要给我二十万。后来我说了家里情况后又给了我一百万。我也以为自己是在做梦。那人说自己的钱在用完之前就会死去,所以给了我钱。”
“你知道那人的名字吗?”
“不知道。”
“那个人叫你做事时,有没有看到什么奇怪的?不管是什么。”
“看到了。有两个男人跟踪我,长相很可怕。后来到了旅馆还要逼我打开门,接着警察就来了,撞开门把我带了出去。”
吴刑警指着红色的帽子和眼镜问:
“这个是那人给你的吗?”
“是的,他叫我戴上帽子和眼镜。”
吴刑警最后拿出崔九的照片。
“是不是这个人?”
池千秀看了好久的照片,慢慢点点头:
“好像是他,那人是长头发,带有色眼镜,仔细一看是和他比较像。”
“眼镜是什么颜色?”
“好像是黑色。”
“衣服呢?”
“藏青色西装。”
“领带呢……”
“这个我不大清楚。”
“谢谢,你现在可以回家了。”
“是真的吗?”
“是真的。”
出了警署,吴刑警快速回到杀人课。崔九是利用了池千秀,他现在已经和罪犯接上号了,把池千秀派到和他们接头的地方,以防自己被害,同时在背后注意罪犯。真是个聪明的家伙,玩弄敌人于股掌之上。过了不久肯定就会杀了第五个吧,吴刑警突然感到一阵挫败感。オ
舞厅内被前来寻欢作乐的年轻人挤满了。那个短发少女好像是刚刚高中毕业的孩子,大约十九二十岁,可能还在复读。身穿牛仔裤、红T恤,舞动着和年龄不相称的性感身子。
已经过了晚上九点,坐在对面的女人在桌子底下碰了碰崔九的膝盖。
“你看什么?”
崔九无声地笑了。对面的这个女人妆画得太浓以至猜不出实际年龄,像是靠跳舞为生,引诱独自一人的崔九。
“你不跳舞吗?”
“我不会。”
“那你来干嘛?”
“就来看看……”
“噢……真无聊。给我一杯酒。”
“只要你喜欢……”
崔九给了她杯子,又给她倒了啤酒。
过了十点,斜视眼和短发少女出了舞厅,短发少女看来不想出去,被斜视眼强拉出去了。崔九也行动起来。结完账,给了女人小费之后,他也急忙出来。
巷子里有旅馆,斜视眼和短发少女正在争执。
“跟我来!”
“我不要!”
“听话点,跟我来!”
“不要!放手!你是什么东西……”
“什么?什么东西?……你这臭婊子!”
听到打耳光的声音,接着又在腹部上捶了一拳,短发少女捂着肚子弯下身。
“明白了吗?明白就跟我来!”
短发少女再也不敢反抗,颤抖着跟着斜视眼进了旅馆。原来站在巷子里的两个小姐看到这一切,吓得睁大眼睛,然后就小跑着出了巷子。
旅馆比起外面看起来更加旧而简陋,房间之间只用薄木板隔着,所以隔壁的动静能听得一清二楚。
给了一张万元的小费后,服务员就二话不说把崔九带到了斜视眼隔壁的房间。崔九轻轻关上门,竖起耳朵听隔壁的动静。
“不行!这样不行!”
传来短发少女哀哭的声音,然后就是一阵毫不留情的打骂。
“快脱!女人落在我手里,没一个能逃得掉的!在我杀你之前赶快脱!”
“啊!不要!”
“看到这个了吧?用这个在脸上一刮,会怎么样?”
“我,我脱!求求你……求求你……”
“快点脱!”
墙壁摇晃起来,短发少女的哽咽渐渐变成了呻吟,男人野兽一样粗重的喘气声传了过来。
杀人五号
一朵鲜嫩的花朵被无情摧残的声音让人无法卒听,少女的呻吟就像匕首一样挖着他的胸口。呻吟的声音一直持续着,身体和身体互动的声音也传了过来。听起来这个家伙在这方面有着无穷的精力和手段,层出不穷。在愤怒和绝望中崔九感觉到自己的身体像冰块一样寒冷僵硬。
“够了……不要再……啊啊……”短发少女呜咽着喊出来。
“安静点……厄……厄……你……是最好的……厄……最好的……有一个……叫玫瑰的……厄……她也不错……”男人的声音像暴风雨一样敲打着墙壁。
崔九拔出了登山用的小刀,在黑暗中闪着寒光。要是一刀捅下去,直到刀柄,再强悍的男人也必死无疑。我的妻子就是这样被你们强奸的,他的汗毛都竖了起来,身子瑟瑟发抖。
几乎过了一个小时,强奸才结束,就像暴风雨过后的沉静中,微弱的呜咽声时断时续。
“别哭了……女人们总有一次……肯定会有一次的。”
男人心满意足地嘟囔了一句,少女伤心地呜咽着,过了好久也止不住,男人终于不耐烦地喊了起来:
“吵死了,快停住!”
少女忍住哭泣,室内安静下来。
“干吗穿衣服?你要去哪儿?”
“今天晚上你得跟我睡,别想着逃走,今天晚上你是我的。”
“……”
“你别想逃,去洗手间只能穿我的衬衣,包放在这儿,马上就是通禁时间了。”
听到开门的声音,一等到走路声消失在走廊尽头,崔九才静静地开了门,洗手间在走廊的尽头。
少女正在洗脸池前一边洗一边哭泣,身上穿着宽大的男人衬衫。崔九的手搭在她的肩膀上,少女吓得回过头来,一张淋湿的脸格外漂亮,半张开的嘴惊讶地看着他。
“你为什么哭?”
“……”
“我可以帮你。”
“不,不用。”
短发少女红着脸摇头,崔九也摇摇头。
“那家伙是坏蛋,你得躲开他。”
少女的眼睛由于恐怖而变大。
“叔叔你是谁?”自己被强奸的事实竟然有人知道,羞耻和慌张使少女不知如何是好。
“我是警察。”
“那为什么刚才不管?”
“那家伙是杀人犯,我一个人弄不了,他身上带着刀。”
“是真的吗?他身上带着刀?”
“我已经要求支援,马上会有警察包围这里!所以小姐你千万不要进入那间房间!那家伙会把你当人质,干出可怕的事情来。”
“天哪,叔叔!救救我!”短发少女开始哀求起来,崔九扶着她的肩膀。
“别担心,你只要按照我说的去做就不会有危险。现在你就回到原来那个房间左邻的一间,那是我的房间……知道吗?”
“是……”短发少女像孩子一样点点头。
“你要沉着一点,来,走吧。”
崔九推着短发少女的背部,疼痛好像还未散去,少女慢慢地走着。确认她进入自己房间后,崔九转过身来。
走廊呈CM形,他走了一圈,四处查看,终于找到了他要的东西。
走廊里很安静。他勘察了四周后,拉下环打开保险盒,把本来朝上的电闸往下一拉,整个旅馆顿时陷入黑暗中。
“这里怎么停电了?其他地方没停啊。”
“蜡烛在哪儿?蜡烛?”
“没有蜡烛。”
“真是的,火柴在哪儿?别光站着,快去买火柴。”
“哎,真麻烦!”
“你这臭小子。”
黑暗中传来各种声音,崔九沿着走廊走过去,最后来到门前,打亮打火机确认好房间号后,深深吸了口气。
他右手拿着登山用小刀,左手拿着打火机,慢慢地开了门,房间里漆黑一片,什么也看不清楚。一股馊味扑鼻而来,他的脚碰到了什么东西。
“怎么这么晚?”一个迟缓模糊的声音问,好像快要睡着了。
“过来,脱了衣服到这边来。”
崔九屏住气看着漆黑的室内,关上门躲到一边,右手缓缓往上扬。
“干吗在那儿?叫你过来。”
崔九后退了一步,紧贴着墙壁,捂住怦怦乱跳的胸口。
“叫你过来!咱们再做一次,快过来!”男人好像发火了,站起身子。“在哪儿?快过来!” 影子渐渐靠近的刹那,崔九突然点燃了打火机,煤油味扑面而来。
“啊,烫死了!”
斜视眼挡住脸的瞬间,崔九右手的小刀发出寒光。
“厄!”
斜视眼惨叫着倒下身去,崔九重新捅了一刀,只留刀柄在外面。
“我是玫瑰的丈夫崔九!你知道自己死的原因吧?”
看了一眼在地板上抽搐的斜视眼,崔九拿起少女的包和衣服,急忙走到隔壁房间。短发少女正在黑暗中发抖。
“我把包和衣服带来了!我不是警察!我杀死他是另外有原因!你可以跟着我,也可以走!随你的便!好,我走了!”
他急急忙忙地跑出走廊,正好对面服务员举着蜡烛走过来。
“啊,这里好暗……”
“请等一等,刚才听到喊叫声……”
“嗯,我也听到了,给我蜡烛。”
他接过服务员手中的蜡烛,悄悄往地上一扔,走廊重新陷入黑暗中。
“啊,真对不起……”
他躲过服务员跑出门厅,出旅馆的时候,墙上的钟正好开始报十二点。他匆忙向巷子里跑去,出了巷子,过马路时听到后面一阵焦急的喊“叔叔”声。
短发少女跟在后面,他拉起少女的手跑进另一条巷子,少女也拼命地跑着。
“叔叔,你杀得好!”
“……”
他停下来看着短发少女。
“叔叔不像坏人。”
“我,我是坏人。”
“你只要帮我今天晚上,明天我就走。”
“随你的便,通禁时间里被逮到可不好,来,快走。”
两人尽量跑得远一点,夜间这一地段搜查得很厉害,根本无法在这里过夜。
“旅馆宾馆都很危险,咱们去夜总会吧。”
马路对面有一家宾馆,地下有夜总会。
时间是五月二十一日零点十五分,两人过了马路。这时响起了号角声,两名治安警察做着手势朝着这边跑过来。
崔九拉着短发少女进了宾馆。服务员笑着看他们,除了他俩之外,还有几对男女也为了躲避通禁逃到宾馆里来了。崔九和少女走下通往夜总会的楼梯。
“你叫什么?”
“玉花……刘玉花……”
“我叫崔九。”
他俩打开门进了夜总会。夜总会里流淌着安静的布鲁斯音乐,几对男女搂着慢慢旋转。
“欢迎光临,请到这边来。”
“有没有安静点的房间,为贵宾准备的那种。”
“有是有,就是比较贵,只有两个人的话就困难了。”
“贵点没关系,我会给钱的,给我们一间。”
小个子男人带着少女来到这里要求开房间,真有些可笑,服务员上上下下地打量着这两人。
崔九拿出一张万元纸币递给他,一接到钱,服务员的脸色马上就变得温和起来,对他们说:
“请跟我来。”
离家出走的少女
吴奉岩拔出扎在斜视眼背上的登山用小刀。尸体已经僵直了,房间内弥漫着浓浓的血腥味。“这男的和一个女的先进来,然后那男的也进来了,好像是跟踪过来的。问我刚刚进去两个人的房间是哪一间,我问他为什么,他就给了我小费,叫我直接带他到隔壁的房间,刚好房间空着……”
吴刑警静静听着手下警察和旅馆服务员的对话。
“你收了多少小费?”
“一万,收了一万。”
“说说那人的衣着长相。”
“什么?”
“那人长得什么样?”
“长得很难看,个子矮,戴着眼镜,头发是长的,声音也低。”
“衣服呢?”
“藏青色西装。”
杀人课的刑警们一致认为此次杀人不是和被害人一起来的短发少女所为。手法过于残酷,而且女人不可能把刀子扎得那么深。
吴刑警拿出崔九的照片给服务员看。
“好好看看,是不是这个人?”
“嗯,挺像的……不过那人戴眼镜,头发更长。”
崔九已经换了装扮,所以凭照片不能确认,但是从各种证据看来,这次又是他无疑。
“这家伙是在拉下保险盒的电闸开关后开始作案的。真是够快够狠的。”
听到同事的评语,吴刑警点点头。不过他又想到了另外一点,短发少女去了哪里?崔九也不见了,两人在临近通禁时间的时候消失了,崔九作案的时候,少女在做什么呢?
“那短发少女,你不知道她去哪儿了吗?”
“不知道,夜里太黑……”
时间是凌晨两点。
吴刑警紧紧握着双手,感到自己汗流浃背。崔九已经是第五次突破了天罗地网成功地杀人了,他毫不犹豫地执行自己的杀人计划,无视警察的存在。这是因为他强于常人的复仇心,这种复仇心已经成为他的信仰,在他眼里,只有罪犯,没有其他人。
对他而言,无所谓希望,也无所谓恐怖,只是报仇。所以他能胆大心细,一有机会就以最快的速度、最残忍的方法实施计划。临近通禁时间逃走的话,不可能逃出很远。离解除通禁还有两个小时,吴刑警马上吩咐警察包围整个地区,严密得连一只蚂蚁都爬不出去,这次肯定会把你逮到的,崔九,这下子你可成了瓮中之鳖了。
三十分钟不到,以杀人现场为中心,形成一个半径一千米的包围网。动员的警察超过一千名,他们分散在因为通禁而显得死气沉沉的街道上,手里拿着枪。
(一)逮捕持有“崔一旭”居民身份证的三十多岁男人,如果反抗可以开枪。
(二)寻找二十岁左右的少女,可能一个人也可能和凶手在一起。
(三)逮捕所有身份不明的人。
(四)迅速地毫无遗漏地仔细搜查。
下达给警察们的指示内容大致如上,同时他们每人都收到了印有崔九照片的传单,照片底下还写着“悬赏五百万元”。
包围网逐渐变小,所有大楼、住宅、营业场所都被仔细搜查了一遍。
吴刑警在包围网的指挥中心不停地转来转去,他觉得机警的崔九不会去旅馆或者宾馆。会不会是躲进亲戚朋友家里?几乎整个城市市民都知道他被通缉,他们会收留他吗?他本人也不会去的,除了旅馆,宾馆,亲友家,他还会去哪儿呢?如果有很多钱,很可能藏在酒吧里。
他马上决定每两名警察组成一组,对包括夜总会在内的所有酒吧展开搜查。
这个时候,崔九和短发少女正坐在夜总会的密室里。崔九知道不合适,但还是不断喝酒,似乎要把埋在心头的恨都化解掉。
“你不怕我吗?”
“不,不怕。”
短发少女也在喝酒,崔九并没劝她。粉红色的灯光幻化了两人的表情。
“你知道我是谁吗?”
“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
“你几岁?”
“十九岁。”
“十九岁的年轻人…… 真是好年龄。”
他吐了一口气,眼睛看着空中。
“叔叔呢?”
“我三十五了……白活了这么多年。”
“您肯定结婚了吧?”
“嗯……和一位非常漂亮的姑娘……”
“您夫人几岁?”不知是不是因为醉了,少女大胆地问他,好像忘记了恐怖和不安。
“二十四岁……”
“哎呀,年龄差距挺大的。”
“嗯,可是……她死了。”
十九岁少女的脸僵住了,凝重的沉默包围了两人,笑着看少女的男人的眼里有眼泪在闪烁。
“要是知道我是谁,小姐你会昏过去的。”
“我不会的。”
“我……是杀人犯。”
“那家伙该死。”
少女憎恶地说,他抓住少女的手。
“不是的。”
“什么不是?” “不仅是他,另外我还杀死了四个人。近来报纸上经常报道的案件你知道吗?我就是那个通缉犯。”
“天哪!”
短发少女的手从他的手里挣脱出来,崔九笑了。
“你看,吓了一大跳……”
“我,我不相信。”
“你当然没法相信,但事实就是如此。悬赏金都出来了,我的脑袋值五百万,你要是去告发我的话,就可以马上赚五百万。”
“不,不,我不会这么干的!”
“现在你知道我是谁了吧,呵呵……我马上就会死的,可是在杀掉另外两个人之前,我不能死。你看到报纸的报道了吧?”
“是的……”短发少女的声音颤抖着,“可是……我觉得那个凶手很可怜。虽然我不知道具体情况,如果是为了妻┳印…我也是看了报纸才知道的。”
崔九点燃了一支烟,向空中吐了一口气。
“您给我讲讲吧,我想听。”
“你看起来像是不良少女……”
“考大学落榜了,现在离家出走……过一天是一天。”
崔九一直到点燃了第四支烟才开始讲述自己杀人的来龙去脉。在他讲故事的过程中,短发少女一动不动地看着他。
“我还是第一次向别人全部说出来。”
崔九说完故事,擦干眼泪。不知什么时候开始,少女的头靠在他肩膀上,她也在哭。崔九伸出手来搂住她的肩,柔软单薄的肩膀抖得厉害。
“先生……”
“嗯……”
“先生您太可怜了。”
“我没事。”
她终于哭出声来。崔九用胸脯堵住她的嘴。
“别哭,今天晚上可真够奇怪的。”
“先生……该怎么办?”
“我无所谓,玉花以后准备干嘛?”
“不知道,我就一个人过吧。”
他抚摸着少女的头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
“先生……我有一个请求。”
“什么请求……”
“您不要再杀人了,您现在报仇已经够了。”
“……”
“先生,一定要杀了剩下两个人才能安心吗?您可以把他们交给警察。”
崔九静静地摇摇头。
“一定要让七朵玫瑰都开放。”
“玫瑰?”
“每杀死一个人,我就给妻子献上一朵玫瑰。”
玉花停止哭泣,呆呆地看着这个男人,像是看着一个幻想中的人物。
“我活着的理由……就是为了让七朵玫瑰全部盛开,你要理解我,这个世界上即使只有一个人理解我,也是好的。”
“我能充分地理解先生。”
少女大而明亮的眼里重新噙满了泪水。
“谢谢你理解我。”
“七朵玫瑰都开放后,您会做什么?”
“去见妻子。”
“不行,不能这样。”
“你想想,我一被逮捕就是死刑。理由嘛……”
“不会的,杀死坏人为什么要判死刑?”
“你这就不懂了。连我自己也会讨厌自己的,不管是什么坏蛋仇人,杀了七个之后,我怎么能再活下去呢?我不想这样延续生命。”
“先生您也知道自己犯了大罪?”
“我当然知道。可我还是要杀,也不想把他们交给警察,我想亲手杀了他们,你要是知道我的妻子死得有多惨,你就会理解我的心情。”
这真是一次奇怪的交谈,面对第一次见面的,又比自己小那么多的女人说出一切,崔九的心情居然舒畅多了。
时间将近三点,屋外,铁桶一样密不透风的搜查正在进行。
盲人乐师
包围网正以极快的速度在缩小,警察们的火眼金睛连一只老鼠也不放过。在人迹罕见的通禁时间内,搜查起来很方便速度也快。吴刑警和同事们一起进入了宾馆的夜总会。“欢迎光临!”
以为来了客人的侍者一看到他们的身份证就傻眼了。
离解除通禁还有三十分钟,疯狂热闹了一个晚上的夜总会马上就要关门,场内气氛很冷清。
舞台上有一个小个子男人熟练地吹奏着萨克斯,是有关离别的悲伤音乐,男人可能是个瞎子,戴着深色墨镜。
大厅里只有一对男女紧紧搂着曼舞,其他的客人不是坐着瞌睡就是喝酒。吴刑警仔细检查每一个客人,转了一圈,没发现像崔九的家伙。短发少女倒是有几个,但都靠在和崔九长的完全两样的男人怀里。
他暂时站着看在舞池里跳舞的一对男女,男人是中年男子,很胖,女人很年轻,短发,咋一看像是爸爸和女儿,让人觉得别扭又难受。夜总会禁止未成年者出入,可是里面竟有好几个未成年的短发少女。中年男人搂着和自己女儿差不多大的女孩子跳舞,真让人寒心。
被搂在中年男人怀里的短发少女穿着牛仔裤、红色T恤,和旅馆的服务员说得差不多。
一直等到他俩跳完舞,吴刑警找了过去。
“对不起。”
中年男人用不耐烦的眼睛看着他。
“干什么?”
“我是警察。”
“警察……?”
男人用嘲讽的语气重复了一句,吴刑警恭敬地说:
“有点事情要问问这位小姐。”
吴刑警看着短发少女,少女害怕地回视他,少女长着一张漂亮的脸蛋。
“小姐几点来到这里?”
“昨晚十点左右。”
“和谁一起……”
“和我们老板。”短发少女看着中年男人笑着说,笑得很勉强。
“是真的吗?”
吴刑警用严厉的语气问中年男人,男人坐得歪歪斜斜的,点点头。
“是真的,我们昨晚十点左右到这里,她是我公司里的金小姐。你干什么?她偷东西了吗?”
“没有没有,对不起。”
吴刑警出来了。
萨克斯音乐渐渐响起来,盲人乐师流着汗左右摇摆着身体。这时一位同事带着侍者急急地走过来。
“他说曾经为一个短发少女和三十多岁的男人带路到那边的密室里。”
“有密室吗?”
“是的。”
“为什么不早说……”
“对不起。”经理出来点头哈腰地赔罪。
“现在还在吗?”
“不见了。”侍者害怕地回答道。
“什么?”
吴刑警飞快地向着密室走去,窄窄的通道两边是几间小小的房间,从房间里传来男男女女喝醉酒胡言乱语的声音,有的东倒西歪的在房间里。
侍者领着去看的那间房间空着,地上有好几个啤酒瓶,看来他们喝了不少酒才走的。
“什么时候走的?”
“不清楚。”
从衣着相貌和进来的时间看,他们应该是崔九和那短发少女。
“晚了一步!不过你们逃不远的!”
吴刑警咬紧牙关,马上以宾馆为中心展开搜查,可是崔九不知道躲在哪儿。オ
一到凌晨四点,盲人乐师放下乐器,擦去如雨的汗水。一直坐在角落里喝酒的一位乐师走上舞台接过萨克斯。
“您吹得真好!”
盲人微微一笑:“没什么,就是业余爱好,是您的萨克斯好。”
盲人拿起包,下了舞台,小心地朝出口走去。
“没关系吧?”
“能不能送我到叫出租车的地方?”
“好的,没问题。”
收到丰厚小费的中年乐师二话不说,牵着盲人的手一起走到外面。
“您一个人过来吗?”
“和女朋友一起来的……”
“那女人可真坏,丢下您一人……”
“她老这样。”
盲人又微微一笑。
到那时为止宾馆前面还是警备森严。 时间刚过四点,街道上还很黑。一辆出租车滑过来停在他们身前。两人朝出租车走去,机动警察叫道:
“喂!喂!看看身份证!”警察看也不看盲人一眼,对着乐师说。
“一起的吗?”警察还给乐师身份证时问道。
“是的,帮他上出租车。”
警察点点头,示意他们走。盲人坐上出租车的后座,和乐师握手。
“非常感谢。”
“您走好。”
关上车门,可是出租车没有动。
“不走吗?”
出租车司机瞟了他一眼,好像心情不好。
“不走吗?”
盲人又问了一次,司机只好回答道:
“对不起,您坐其他车子吧。”
“为什么?”
“客人┠……有点困难。”
“……”
盲人似乎明白了司机拒载的理由。出租车司机一整天在街上跑,又累又危险,可是大清早第一个客人就是个瞎子,太不吉利了,这也怪不得他们。
“拜托您了,我给您两万元,我要去的地方也不远。”
盲人掏出两张万元纸币递过去,一看到这个,司机的脸部表情完全变了。有了两万元,还管他什么吉利不吉利。
“好的。”
司机接过两万元钱,车子马上出发了。
盲人乘的出租车在黑暗中消失后不久,吴刑警从宾馆里出来,他刚刚检查完了宾馆的客人。
虽然通禁已经解除,街道还是像死亡一样安静。他经过站着两个机动警察的地方,无心地问了一句:
“有没有什么特殊情况?”
“没有。”一位刚进警队还不到一年的年轻警察向他敬了个礼回答道。
“有没有人从宾馆出去?”
“有过一个人。”
“长得什么样?”
“是个盲人,小个子盲人。”
吴刑警的眉毛立刻往上扬:
“真的是盲人吗?”
“是盲人,戴着很深的墨镜。”
“摘掉墨镜察看了吗?”
“没有。”
“查身份证了吗?”
“没有。”
“为什么?”
“因为是盲人……”
“是一个人吗?”
“是的,有个人送他上了出租车。”
“是什么样的人?”
“一个中年男人送他上车后又回宾馆了。”
吴刑警的脑海里一闪而过夜总会独自吹奏萨克斯的盲人的影子。
吴刑警向夜总会跑去,舞台上乐师们正在整理乐器,客人们正纷纷起身去吃解肠汤(韩国的一种料理,可以醒酒)。吴刑警跑上舞台,一个个察看乐师,没看到盲人。他说明自己身份后问他们:
“刚才吹萨克斯的盲人去哪儿了?”
“一会儿之前走了。”拿着萨克斯的中年乐师回答道。
“你送他上了出租车?”
“是的,可是……”
“他是你的同事吗?”
“不是,是这里的客人。他给我小费,说想过过瘾,我就借给他了。”
“什么?”吴刑警重新跑到外面,气得好久说不出话来,“你这狗崽子……你这狗崽子……”
他骂着,突然笑起来,笑得不可抑制。机动警察们都被他搞糊涂了,看看他,也跟着笑起来。
“怎么回事?”
跟在他后面跑出来的同事拍拍他的肩膀问。他这才止住笑,抓住对方的肩,摇晃着。
“那,那家伙又逃走了,在咱们眼皮底下坐上出租车悠闲地逃走了,装成一个盲人,我怎么能不笑呢?”
“什么,你说什么?”同事也呆了,张大了嘴巴。
“就是刚才在夜总会里吹萨克斯的盲人,咱们眼睁睁的被他跑了……哈哈哈……”
“哈哈哈……”
两人同时笑出声来,痛苦的笑声。
吴刑警觉得又委屈又气愤,可是又不得不佩服崔九的策略,最后,疲劳笼罩了他全身。
警方马上就下了指示,缉拿载有盲人的出租车。
幸福的彼岸
“那死胖子硬要把我拖进宾馆房间里去,气死我了。”“真是个坏东西!”
崔九抓住玉花的手爬上黑乎乎的楼梯。他租来的房子位于二楼天台,得爬一座铁质栏杆才能上去。
“恶心死了。”
“还好你逃出来了。”
“我运气好。”
“嗯……”
两人站在房门前对视着。
“你的萨克斯怎么吹得那么好?”
“嗯,以前喜欢过一阵子,我还以为都忘了呢。”
崔九解开锁,开了门,亮了灯,短发少女的眼睛一闪一闪的,可爱极了,可是在某些方面又天真得像个白痴。
“这是什么?”
他奇怪地展开一封信,白纸上用圆珠笔写着如下一句话:
“不要再继续下去了,从现在开始寻找新生的路吧。”
崔九万分震惊,以为自己看错了,重新看了一遍,不是旧纸条,是第一次看见的笔迹。他联想到来历不明的电话,一想到有人在背后对自己的行动了如指掌,他就吓出了冷汗。是谁?
会是谁呢?不会是那个吴刑警吧?是谁呢?怎么想也没有头绪。
“哎呀,这是谁寄来的?”玉花读完信,睁大了眼睛。
“不知道,不久前他还给我打过电话,告诉我警察已经包围了我的家,叫我别回去,是一个男人的电话。”
“哎哟,好奇怪,看来有人在跟踪先生你哪。”
“好像是。”
“会不会是警察?”
“不是警察,要是警察早就把我抓起来了,他们一旦知道我躲在哪儿不会放过我的。”
“问问房东有谁来过。”
“嗯,等天亮了我就问。”
天空渐渐发白,两人关了灯坐在房里。晨光照进屋内,一点点地吸取角落里的黑暗。房间非常寒碜,一心只想着报仇的男人的房间里什么装饰也没有。只有在房间的一个角上摆着一张小桌子,上面有一张照片和插着四朵玫瑰花的花瓶,分外显眼。
他好像忘了旁边还坐着一个女人,整个人沉浸在死一样的寂寞与孤独中。
玉花靠在他肩膀上睡着了,安静有规律的呼吸声听来格外自然。
他小心地让少女躺在床上,帮她脱了牛仔裤,雪白美丽的下身映入眼帘。然后他也脱了衣服躺在少女身边,一盖好被子,少女就像等待了好久似的钻进他的怀里。
“抱紧我。”
少女呢喃着,他心里泛起微妙的感情,轻轻地抱住了她。
“啊,头发的味道真好。”
“我想都脱了。”
少女躺着脱下了T恤和胸罩,最后把内裤褪至脚部,一下投进他的怀里。
“我爱你。”
这句话足以融化冰冻的胸膛,即使是小女孩情绪激动瞎说,对于崔九这样一直处于紧张不安生活中的男人来说,也没有比这句话更让人感动的了。
他像瞎子摸东西一样抚摸着少女的身体,十九岁的身体,娇艳鲜嫩。他每次抚摸她,少女就激动起来。
“太好了……先生您想怎么样都可以。”
她好像已经做好了接纳他的准备。他接触到女人的身体,意识开始模糊起来。他似乎想忘记一切,把自己放入女人体内。可是有什么东西强烈地阻止着他,他松开了抱着她的胳膊。
“不行,这样不行。”
“啊,先生……我想成为你的情人。”少女颤抖着。
“不行,这样不行,来,睡一觉,回家去。”
“不要!我没地方可去……您是想起了夫人才这样的吧?”
“……”
“我都知道,可是她已经死了,您想她有什么用?傻瓜……”
ァ啊…”
“傻瓜,先生是傻瓜。”
“对不起。”
“先生,您不想要我吗?您是不是觉得我身体脏?”
“不,不是因为这个。”
“是因为想起您夫人?”
“我们不能这样,你干嘛找像我这样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逮捕的人?我马上就会死的……”
“所以我想在你身边,我们在一起不行吗?”
“这个……”
“我不会妨碍您的,求求您,让我在您身边!”
他静静地看着不知害怕为何物的天真少女,对方正热烈的看着他,眼泪流下来,弄湿了被子,他重新抱住她。
“好的,我们在一起。”
“谢谢您。”少女马上笑了,脸蛋摩挲着他的胸膛。
“作为交换条件,咱们的关系要有严格界限,明白我的意思吗?”
“我知道。咱们去别的地方住吧,像夫妻一样做饭,洗衣服,租房子住太没意思了。”
“是吗?”
谁也不知道那样的生活会在什么时候来临,但是玉花好像已经在梦里得到满足了。 听到敲门声,崔九睁开了眼睛。好像睡了很久,阳光热烈地照着窗户。
“有电话。”
房东寡妇在门外说,他戴上假发和眼镜出了门。房东寡妇瞥了一眼门口女人的皮鞋,意味深长地笑了。
“是不是要多准备一副碗筷?”
“是的,谢谢您了。”
他边下楼梯边问:
“是找我的电话吗?”
“是的,说找二楼的黄先生。”
奇怪,竟然知道这里的电话号码,是谁呢?会不会是那个给他寄信的人?
“昨天有人找过我吗?”
“有,夜里有人送来一封信,直接投进门缝里了,您没看见吗?”
“看见了,那人长得什么样?”
“是个年轻人,但是夜里看不大清楚。”
电话在客厅,他拿起话筒。
“我是黄先生。”
一个似曾相识的声音传了过来:
“您是崔九先生吧?”
“你到底是谁?”他直接问道。通过电话线,他听到那边的叹气声。
“崔九先生,不要再继续下去了,杀那些人有什么用呢?不值得,快快住手,忘掉一切吧。”
“忘掉?怎么样做?”
“您要是同意,我会告诉您好方法。”
“这不可能!你是谁?告诉我你的身份!”
“以后会告诉您的。求求您,千万不要再杀人了。”
“不管是谁怎么说都不行。”
他不自觉地叫喊起来,电话断了。他用手背擦擦脸上的汗,上了楼梯。
玉花也起来了,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阳光下的玫瑰花。
“您夫人……太漂亮了。”
“我只有这张照片,所有的都在家里带不出来。”
“是什么电话?”
“又是那个来历不明的人打来的,跟信上的内容一样叫我罢手。”
“先生!”少女突然尖叫起来,“那人,那来历不明的人的话是对的!不要再继续了!一想到先生您杀人我就怕!”
崔九点点头,伸出手来握住少女的手。
“手真漂亮。你要想走,什么时候都可以,我是绝对不会放弃的,绝对……”
“先生……”
“你不是说不会干涉我的事情嘛。我要出去一趟,你在这里好好呆着。外面有水,洗把脸……”
“您想去哪儿?”
“去买第五朵玫瑰,前面有一家花店。”
“我去买。”
“不用了,我要去挑一挑,有花骨朵的。”
“我去买,您不相信我吗?”
“好吧,你去买。”
少女一出门,早报就来了。有关杀人五号的报道几乎占了社会版的整个版面,报纸激烈地批评警方,并且不再同情凶手,称之为“饥饿的杀人魔”,悬赏金额一下子跳到了一千万。
开了收音机,广播里说的也是有关杀人五号的内容。
他成了舆论的焦点,突破铁桶一样森严的包围,继续展开杀人计划的活动使他一下成了名,另外价值一千万的悬赏金也使他成为议论的中心。以前从来没有过像他这样的凶手,也没有过如此巨额的悬赏金。
为了防止他再杀人,警方不得已采取叫余下的两个人自首接受警方保护的下下之策。不过谁也不知道两人会不会自首请求警方保护。
他感到现在是做决定的时候了,他咬紧牙关发誓,在七朵玫瑰盛开之前,绝对不会后退。
他把玉花买来的第五朵玫瑰插进花瓶,笔直地在妻子照片前坐了好久。玉花在一旁看着他没有一丝一毫改变的模样,这才明白这个男人偏执狂似的复仇欲望是多么可怕。
两人吃完早饭出了门,在附近重新找了一间可以自己做饭的房子。
这一天,崔九跟随着玉花购了一天的物,逛市场,买炊具,买床上用品,自从妻子死后,第一次感到了幸福。天真的少女快乐得不停地哼着歌。
房子很小,可是经过少女的布置,变得像新房一样温馨。
江边别墅
一看到早报,老大吓出了一身冷汗,以致于拿报纸的手瑟瑟发抖。接着,他给别墅打了个电话。过了好久,鹰钩鼻才拿起电话,老大高声喊道:
“斜视眼在哪儿?”
“还没回来,昨天说要去散散心,叫我们先走了。”
“你们疯了!我不是老叫你们不要一个人吗?不知好歹的东西……”
“发……发生了什么事?”
“斜视眼死了,昨天晚上被杀了!”
“什么?”
“现在只剩下你和我了,那家伙出现在咱们面前只是早晚的问题。”
“那,那家伙是怎么找到斜视眼的?”
“我也不知道。一会儿我过去,你在那儿别乱动。”
“好的,我等您。”
“老板娘也在吧?”
“是的,她在这儿。”
老大坐上了车向别墅驶去,这车子是七八年的丰田,白色的,很豪华。
车子出了市区,上了郊外人迹罕至的道路。老大从怀里拿出一支手枪,是德国造的,枪口处镶着象牙。这枪从东京的黑社会里流出来,是他两年前用重金买的。
他慢慢上好子弹,插在腋下,再摸了摸拐杖。望着窗外,他感觉到决战的时刻正在逐步逼近。ケ鹗在北汉江畔的一处绝壁上,要坐船才能过去。
他出了车道,下到江边,对着别墅拿出一面镜子,让太阳光反射。
一会儿后绝壁脚下茂密的树林里,一艘摩托艇出现了,发出刺耳的马达声像箭一样飞了过来。オ
杀人课沉浸在一片沉默中,整整一个晚上没睡觉的刑警们双眼充血,每人都在抽烟,烟气像浓雾一样笼罩了室内,却没有人想到要去开窗透透气。每个人都受到了严厉的斥责,在疲惫之余,大家都毫无表情,陷入虚脱中。
吴奉岩刑警坐在椅子上,半闭着眼睛。从刚才开始,在他面前的桌子上有一只苍蝇飞来飞去,不去别的地方,偏偏就在那桌子上飞来飞去。得抓住它,可是没有合适的方法。用手打的话,肯定会弄脏手,有没有可以作武器的东西呢?他四处一看,太远了,恐怕等拿到武器,那苍蝇已经飞走了,眼睁睁看着它在鼻子底下却抓不住,就像崔九那家伙。
崔九分明是活动在他们鼻子底下,可是无法逮捕他。他们想不出逮捕他的合适方法,这家伙总是在逮捕之前像泥鳅一样溜走,警方一次次被戏弄却无可奈何。
他忍不住发作起来,用右手狠狠地拍了一下桌子,突如其来的声音把大伙都吓了一跳,所有人都转过头来看他。他把手翻过来一看,没有苍蝇。
“发火也没用,多想想办法。”
“我在逮苍蝇。”他看也不看年长的上司一眼,说道。
“行了,大家都出去吧,光呆在这儿,凶手不会出现的……”
听到上司的话,大家都站起身,只有吴刑警还坐着。
他又抽了一支烟,这才坐正身子。桌子上摆着打印好的文件,他重新读了一遍。オ
(一)杀人一号=梁仁植
(二)杀人二号=卞泰燮
(三)杀人三号=金定泰
(四)杀人四号=李强国
(五)杀人五号=姜赞一
都是死在崔九手里的人的姓名,还好查明了身份,可是除此之外毫无进展,都没有前科纪录,对案件侦查没有什么帮助。
他站起身来向角落里的铁质公文柜走去,打开抽屉重新检查起杀人五号遗留下的东西,过了好久,他拿起一个火柴盒,盒子上写着一个“灯盏”的商店名和电话号码。他回到桌前,拿起电话机拨号。
一个小时后,他站在位于明洞的洋酒店“灯盏”前,先不进去,而是在店的周围走来走去,观察过往的人。监视了将近一个小时,可是没有出现任何值得深究的人。
最后他进了店内,店子很小,一边还有三四个房间。站在吧台里的年轻女人看完周刊看着他,男侍者正一手拿着镜子,一手拿梳子梳头。
因为是白天,没有一个客人,他静静地在吧台前坐下。
“有咖啡卖吗?”
“有的。”
戴着厚厚假睫毛的女侍,嘴里嚼着口香糖,点着了煤气灶的火,上身向前倾,低胸T恤露出一大块胸脯。
“您好像是第一次来。”
“嗯,可能是吧……”
模样过于寒碜,和洋酒店一点也不协调。女侍大致泡了杯咖啡,放在台子上就接着看她的周刊了。吴刑警举着杯子,慢慢地喝着咖啡。
“这里的老板是谁?”
女侍头也不抬继续看周刊。
“这里没有老板吗?”
“你为什么问这个?”
她这才瞥了他一眼,吴刑警放下杯子,皱起眉头。
“小姐,客人问问题,哪有这种态度的?”
“干吗?”
她摆出一份我什么人没见识过的神情看着他。吴刑警拿出刑警证明:“我是警察。” “……”
女侍一下子变成了哑巴。
“小姐是这里老板吗?”
“不是。”女侍迅速回答道,小心地看着他的脸色。
“老板去哪儿了?”
“不知道,昨天出去了还没回来过。”
“给我看看那个。”
吴刑警指指挂在墙上的营业许可证,女侍顺从地取下来递给他。
上面贴着一张小小的照片,是一个长相妖冶的女人,吴刑警记下上面的地址后对女侍说:
“老板家没有电话吗?”
“好像是有的,不过我不知道。”
他拿出杀人五号的照片,是身份证上的照片放大的,有些模糊。
“这个人经常在这儿出现吧?”
一看到照片,女侍的脸色就发白了,吴刑警换上凶狠的神色:
“不要撒谎,老老实实地说,你不知道这个人昨天晚上被杀死了吗?”
“什么?”女侍表情惊讶。
“看来你还没看过报纸,今天一早报纸上都出来了……”
“是吗?我还没看报纸,天哪,他怎么死了……他为什么死了?”
“被人用刀杀死了。”
“天哪!”
男侍也停止梳头跑过来,同样惊讶不已。オ
一家叫做“银马”的出租车公司坐落在美阿里(汉城市内地名),崔九走过狼藉的院子,办公室位于院子的一角,开了门进去,一个四十多岁的胖男人迎了出来。办公室的另一边是个大房间,几个看起来像是司机的男人神色疲惫地躺着。
崔九态度恭敬地说出了来访的目的,胖男人翻翻出勤日记。
“那人……是后备司机,今天休息。”
“能不能见个面?”
“您有什么事?”
“我把重要东西忘在出租车上了。”
“是什么?是钱吗?”
胖男人双眼发光,崔九微笑着答道:
“不是钱,是护照。”
“啊,是吗?真的是忘在车里吗?”
“是的,包在一个袋子里,放在前口袋的,下车时掉下来了。”
“啧啧……真是的。这种情况很多,可是您怎么记得车子号码呢?”
“我本来有个习惯,每次坐出租车都会把出租车公司名称和号码背一遍,上次也是,还好背了,才能找到这儿来。如果找到了,一定重重酬谢。”
“等一下……”
胖男人摸摸下巴,看看躺着的司机们喊道:
“喂!小金!喂!”
什么反应也没有,他走过去说:
“起来!叫你起来!”
“干吗干吗?”一个二十五岁左右的年轻人揉着眼睛坐起来。
“你认得老河的家吧?”
“干吗?”
“问你认不认得?”
“认是认得……”
“什么意思?”
“就是很远。”
“行了,穿上鞋到这边来。”
“什么事?”
“带着这位客人去一趟老河家。”
“真是的,正想睡觉……到底是什么事?”
“这位先生昨天把护照忘在老河的车里了,急着找,你带他去一趟。”
“什么……又要我去……”年轻人摸摸蓬乱的头发,弯下身子穿上皮鞋。
第六个目标
老河的家在高高的山坡上,而且是租来的简陋的房子。带崔九过来的青年一说明来意,老河缓缓地摇了摇头。
“护照?没看见,要是看见,我也早就交给派出所了。”
老河是一个四十多岁的男人,脸黑黑瘦瘦的,崔九轻轻地笑了。
“我明白了,没看见那也没办法。”
崔九转身下了坡,打发走带路的,重新向老河家走去。老河看到他回来,露出不快的神色。
“对不起,我想再问个问题。”
“你要问什么?”
“我昨天在明洞下了河师傅的车,时间大概是刚过晚上七点。我下车后,有一对男女上车了,会不会是他们拿走了?”
“这个嘛,我也不能确定,可是拿走这个有什么用呢?”
“说的也是,可是对我而言,护照非常重要,明天要出国,没护照可不行。您能不能帮帮我?我会给您足够的费用的。”
听到会有足够费用,老河的不快神色就消失了。
“行,没问题,当然要帮忙,又不是什么难事……”
“所以,请您告诉我昨天在明洞上车的那对男女去了哪里……您只要告诉我这个就行了。”
“那对客人我倒是想起来了,因为他们去得很远,即使去了你也不一定能找到。”
“为什么?”
崔九屏住呼吸看着对方。
“在北汉江江边下了车,我不知道为什么在连间屋子也没有的地方下车,我也不敢问,那男的长得很 凶……担心会不会是碰到强盗了,嘿嘿……”
老河不好意思地笑着等他的反应,崔九把五万元放进老河手里。
“辛苦您了,可不可以带我到那里去一趟?”
“这个……”
双手不由自主接过五万元的老河不敢置信地眨着眼睛,观察他的脸色。
“我带您去倒不困难,可是到了那儿,您也找不到他们的,又给我这么多钱……”
“小小意思,您就收下吧。白跑一趟也没关系,尽量找,找不到也没办法。”
“那就行,来,咱们走吧。”
老河好像怕错过了这笔飞来横财,积极地在前面带路,开始下坡。
吴刑警下了出租车,慢慢朝公寓里走去,他现在还不能确定从洋酒店“灯盏”收集的情报是否有用。
据他了解,杀人五号是洋酒店的常客,老板娘安南英和老母以及女儿一起住在这个公寓里。除此之外,店里人对老板娘什么也不知道。他们也没法知道,他想着,停下了脚步。
按照营业许可证里记载的地址,他找到了六洞三零一号,按了门铃后,看起来像是安老板娘母亲的一个老婆婆走了出来,脸颊特别消瘦。
“对不起,请问这里是安南英女士家吗?”
“是的,可是……”
老婆婆警惕地看着他,吴刑警为了使她放心,笑着恭敬地朝她鞠了个躬。
“对不起,请问您就是伯母吗?”
“啊,可是你到底是谁……”
老婆婆警惕的神色减了不少。
“我是安女士的朋友,嘿嘿……她在家吗?”
“不在家。”
“啊哈,是吗?约好今天在这里见面的,去哪儿了?您知不知道她去哪儿了?我有重要的事情一定要跟她见个面。”
老婆婆露出“别耍花招了,没用”的神色,摇摇头。
“不知道,昨晚出去后就没回来过。”
“是吗?这可真奇怪了,约好在这儿见面的……会去哪里呢?您知不知道她可能去的地方?”
“不知道,她向来是自己做自己的。”
老婆婆好像对女儿有很多不满,吴刑警禁不住笑了。
“肯定是因为忙才那样的。”
“再怎么忙也不能这样,自己的孩子生病躺在家里,做妈的却不回家,也不知道在外面干什么,哪有这样的?真是太不像话了……”
“啊,她女儿病了吗?”
“从昨天早上开始,什么也不吃,一直躺着……”
“是哪里不舒服?”
“说是感冒,得上趟医院……”
“我会看一点点病,可不可以让我看看?” 还不等老婆婆说什么,他就径直走进房间,老婆婆表情复杂,可是也拦不住他,只好把他带进房间。一走进房内,他就迅速地扫视了一遍房间,没有发现值得注意的东西。
孩子大约七岁,长得很漂亮,散着头发躺在床上。吴奉岩一摸头,烧得挺厉害的。
“叔叔您是谁?”孩子无力地睁开眼睛问。
“嗯,我是你妈妈的朋友。”他温柔地回答,让孩子放下心来。
“我想妈妈,妈妈在哪儿?”
“我也是来见你妈妈的,妈妈马上就会回来的。你叫什么名字?”
“我叫志英。”
“嗯,志英得去一趟医院,来,起来,叔叔带你去。”
小女孩轻轻坐起来,吴刑警看着老婆婆。
“得带她去医院,烧得厉害,这附近有医院吗?”
“有是有,不知道要花多少钱……”
老婆婆可能没有多少钱。
“这个您不用担心。”
小女孩已经病得必须上医院了。吴刑警用他的亲切态度成功地取得了小女孩和老婆婆的信任。老婆婆感激得不知该说什么好。
看完医生回来,小女孩马上就睡着了。
“没什么可以招待你的,怎么办呢?”老婆婆削好苹果,很不好意思地说。
“您太客气了……现在我得走了。”
“你不再多等一会儿?”
“我会再来的。”
吴刑警站起身,想着有必要在附近潜伏下来。正在此时,电话铃刺耳地响了。他慌起来,但是老婆婆已经走过去接了。他跟过去,瞬间想出一条妙计。
“您就告诉她志英生了病看医生了,这样她可能会回来。”
事实上,他并没有成功的把握,可是老婆婆已经按照他吩咐的在电话里说了。
“你要是睡在外面,也要先打个电话回来啊,志英生病,看了医生。……现在还在。烧得厉害,注了射,吃完药,现在睡着了。找了你一个晚上,你太不像话了……知道知道,好像想吃什么菠萝,晚上回来┞穑俊…好,快点回来。……好,我让他听电话。”
老婆婆笑也不笑,把话筒递过来,“她让我叫医生听电话。”
吴刑警慌起来,犹豫了一会儿才把话筒放在嘴边:
“啊,喂?”
“啊,是医生吗?”话筒那边传来女人感激的声音。
“我就是。”
“哎哟,医生,真是不好意思,我太忙,没法过去,太对不起了。”
“您不用这么客气。”
他故意装出谨慎沙哑的声音,效果非常明显。
“真的是太对不起了,志英病得厉害吗?”
“感冒再加上发烧。感冒没有什么特效药,安静和休息是最重要的。孩子一直在找你,妈妈要是在身边就会恢复得很快……”
“是的,我会在今天晚上回去。”
“您看起来很忙?”
“是的,有点事情。那就再见了,谢谢您。”
听起来是一个妖艳又不乏善良的女人,心里这样想着,吴刑警挂上了电话。オ
和老河分手后,崔九小心翼翼地下了江边。虽然是大白天,可是一个人也没有。他已经多次确认三十多岁的女人和鹰钩鼻确实是在这附近下了出租车,可是他们会去哪儿了呢?他沿着江边朝上流走去,突然停下了脚步。
前面有一列长长的车轮印,他小心地靠近,然后在一堆杂木乱草间发现了白色的东西。再走进仔细一看,竟然是一辆白色轿车。他快速跑回一棵树后藏起来,然后找了一个好位子,从包里拿出望远镜注视着这辆轿车。
看到车里有一个男人在熟睡,男人干脆把车椅放下来,舒服地躺着,不知是不是因为太热,车窗也没关。是什么人?是谁会在这种地方躺在车里睡觉?好像不是老大,那家伙是秃头,但这家伙头发茂盛。崔九迅速地记下车号码后,拔出了登山用的小刀。这个在睡觉的家伙万一是鹰钩鼻,就不声不响地把他杀死。
他趴下来,像一只猫一样爬过去,浑身冒着腾腾杀气。一会儿后,他到达了车子旁边,朝车内看去。正在睡觉的人既不是鹰钩鼻也不是老大,是一张没有在画像里见过的陌生的脸。是谁?会不会是小偷?这样想着,他正要转身,不知从什么地方传来刺耳的摩托马达声。他定睛看着江的对岸,一艘摩托艇像离弦的箭一样朝这边开过来。这时,他看到江的对岸树丛后面掩映着一幢白色的别墅。就是这里!他激动地喊叫着,爬进树丛底下。
摩托艇踩着波涛过来了,拿着望远镜的崔九深深吸了一口气。更令人惊奇的是从摩托艇上下来的正是老大和鹰钩鼻。太兴奋了,以致镜片视野有些模糊,他擦擦眼睛,重新观望。
两人从摩托艇上下来,进入车里。就像画像上一样,老大戴着很深的墨镜。
轿车载着老大一人走了,鹰钩鼻留在原地。他抽了一会儿香烟,站起来像是在思考什么问题。一看到他,崔九的脸就颤抖起来,真想就这么过去一刀宰了他。可是这样对着干恐怕赢不了,这家伙看起来很会打架。不是搞奇袭的话,很难取胜。
他正在想的时候,鹰钩鼻上了摩托艇,不知怎的,他似乎感觉到后面有人监视自己,不断地回头看。
潜入
太阳下山了,黑暗渐渐袭来。
吴刑警精疲力竭,从来没有这么辛苦等过人,他已经等这个女人整整超过四个小时了。整个人难受得就像泡在水里,脚底下的烟蒂形成一座小山。
他坐在安南英公寓入口处上方的楼梯上,嘴唇发干,眼皮沉甸甸地不断往下落,最后倒在楼梯上睡着了。上上下下的人都好奇的打量他,公寓管理人也来找过他,以为是小偷,他只好拿出身份证。像吃了黄连一样,他嘴里难受得要命。在见面之前,还不能确定安南英是不是嫌疑犯,这就是刑警的命运,不得不做。他吐了口痰,拿出一支香烟,把空了的烟盒一扔,马上点起了烟。正在这时,听到高跟鞋敲打楼梯的声音。他往下一看,有个女人正朝三零一号走去。头发往上梳,穿淡绿色套装,背影很苗条。香烟从吴刑警的手里掉了下来。
女人伸出纤长的手正要摁门铃,却被男人一把抓住手腕,女人惊恐地转过头来。
“你是谁?”她双眼怒睁看着对方,视线和一个穿夹克的不起眼男人的目光相遇了。“放手!”
她使劲挣扎,可是男人纹丝不动。
“安静点对你有好处,我已经在这里等了你五个小时,就算考虑到我等你的诚意,你也该跟我到一个安静的地方聊一聊啊。”
“你,你到底是谁?”
“我是市警察局杀人课的。”
他拿出身份证在她眼前一晃,安南英就发起抖来。吴刑警看到她的脸变得苍白僵硬,心想这次总算没白等。
“有,有什么事?”
“这里不方便,找个安静点的地方再说。”
“我回家一趟再出来,我的孩子正在生病。”
“志英已经去过医院,你可以放心了。”
“那,你就是把孩子带到医院的……”
吴刑警轻轻点点头。
“我来找你,结果看见孩子病了,所以就把她带到医院去看病,总共花了三千元,待会儿你还给我。”安南英被吴刑警拉着下了楼梯。
“那刚才自称是医生和我通电话的也是你吗?”
“是的。”
安南英像泄了气的皮球,呆呆地看着他,无力地一步步往下走。
宁静的夜晚,月光洒在江面上,没有一丝风。
崔九站在江边,看着平静的江水,波涛发出轻轻的声响。他从口袋里拿出贝壳,白色的贝壳
在月光映照下显得更加洁白。
他紧紧握着妻子留下的最后礼物,思念就像江水在他心中翻滚,他发作似的捡起一块石头用力扔进江中。
接着,他的视线停留在江的对岸,黑暗中,看不清楚,树林间隐约透露出一点光。怎么才能到对面去呢?没有办法,附近没有船,他又不会游泳。
过了好久,他开始沿着江岸往上游走。要是能够和相爱的妻子一起走该有多好,她一定会非常开心。他仰起头遥望夜空,今夜星光灿烂,看到了银河,找到了妻子的星座,可是不能确定到底哪一颗是她。眼泪流了下来,视野变得模糊,他重新向前走。
走了大约有一个小时,他突然停下脚步。前面不远处居然有一艘木船,而且旁边还有一个人。
他小心地走过去,那个人感觉到有人过来,也停下手里的活。寂静的江边突然出现了陌生人,不能不让人感到奇怪的。
走近一看,是个戴草帽的老人。 “是谁啊?”
老人用疲惫的声音问。崔九露出牙齿笑着。
“您辛苦了,您住在江对岸吗?”
“是啊……你是谁?”
老人戒备的神色并没有消失,崔九看看对岸,有一两点火光,好像是有个小村子。
“我想到江对岸去,可是没办法过去。”
“啊,是吗?到对岸干嘛?”
“有点事情要办。”
“你认识村子里的人吗?”
“啊,是的……想找个老朋友,能不能载我过去,我会给您钱的。”
“什么钱不钱的,上来吧。”
“谢谢。”崔九轻轻松了口气。
老人正在装货,东西很多,崔九帮了忙,老人很感激他,动作缓慢,边干活还边哼着小曲。
ス了十多分钟,船到达了对岸。崔九帮老人把所有货都卸下之后才离开。为了不让老人怀疑,故意走进村里再绕出来沿着江的下游走。虽然也是江边,人迹罕见,很不好走,但是他毫不放弃。
过了一个小时后,隐隐约约看到了别墅的灯光,他放慢脚步,别墅的全貌渐渐呈现在眼前。
在离别墅大约一百米的地方,他停下脚步。房间里还亮着灯,看来里面的人还没睡。不知道里面有几个人,他想如果只有鹰钩鼻一个该多好。他又小心地走近一步。
别墅周围有围墙,高到胸部。他绕着围墙走了一圈,观察里面的动静。他担心会有狼狗,还好,没听到狗叫声。他靠近门口,木门在里面锁着。他像蚂蟥一样紧紧贴着围墙,一动不动地倾听里面的动静,可是什么也没听到。
最后,他越过围墙,小心进入院子,为了方便逃走,便先把门打开,然后掏出登山用的小刀,朝窗前走去。窗里透出灯光,可是被窗帘挡着,什么也看不见。
再到别墅前去看,有几棵大树,前面就是绝壁,两边围墙一直延伸到绝壁。到玄关开门,可是锁住了打不开。旁边倒有个小小的窗户,窗玻璃碎了一半,他把手伸进去转了一下窗栓,轻轻打开窗门。小得只够一个人勉强通过。想了一会儿,干脆砸了窗门,爬了进去,再用石头堵住。
进入的地方是洗手间,恶臭扑面而来,打开门,是走廊,首先走到玄关,放下门栓。
两端各有一个房间。
不知何时开始,崔九的脸全被汗水弄湿了,持刀的手不停发抖。他深深吸了一口气,打开第一间房门,里面漆黑一片。他站在那里,直到眼睛适应了黑暗,才看清这是个空房间。
他转过身来朝亮着灯的房间走去,耳朵紧紧贴在房门上听里面的动静,传来打呼噜的声音,他一把抓住门把手,门无声无息地打开了。室内的场景进入眼帘。
房里,有个男人四脚朝天,躺在床上大声打着呼噜,仔细一看,竟是鹰钩鼻。
崔九颤抖着移动脚步,感觉到自己血脉疯胀。他久久地看着鹰钩鼻,好像不甘心让这个睡得这么香的家伙轻松地死去。
这家伙身边倒着几个啤酒瓶,看来是因为喝得太多了倒下的,是因为恐惧而喝的吧,为了忘记恐惧才喝吧,这狗东西,看我怎么整你。
他从包里拿出一段绳子,就是常用的晾衣绳。首先把这家伙的脚绑起来,绑得结结实实的,这家伙也没觉察。接着他把他的双手放在肚子上扎住,再和腰带连接在一起。他一边做这些,脸上露出嘲讽的笑。
最后,崔九把绳子绕在家伙的脖子上,去洗手间舀了一杯水浇在他脸上,在他摇动脑袋睁开双眼的同时,用力拉住绳子。
杀人六号
“厄格……”遭到奇袭的鹰钩鼻挣扎起来,
抓住脖子拼命摇脑袋,可是崔九根本不给他喘气的机会,继续拉紧绳子。
“你再怎么挣扎也没用!”崔九把刀凑在他眼前,鹰钩鼻停止反抗,开始发抖。他把鹰钩鼻拖到外面。
“饶命……求您饶命。”
崔九毫不留情地拖着他,鹰钩鼻的手和脚都被捆住了,根本动弹不得,再加上喝了太多的酒,浑身没有一点力气。
“你知道我是谁吧?”
“知……知道,你是崔九先生……”
“是!我就是崔九!你应该知道我为什么来这里!”
“知……知道,我该死!饶命!”
崔九一直把他拖到绝壁边上,一路上鹰钩鼻沾满了污泥,一被放倒在绝壁边上,眼睛就被吓得翻了过来。
“我错了!饶命!您叫我做什么我就做什么,您千万要饶我一命!其实我没有罪!那天,我对玫瑰……不,对夫人没动过手。”
崔九提起穿着皮鞋的脚踩住他的嘴巴。
“闭嘴!我不想听这种话!”
他把绳子系在一棵树上。
“我只要踢你一脚,你就变成水鬼了。”
“饶,饶命!求求你!”
鹰钩鼻哭起来,崔九重新用脚堵住他的嘴巴。
“闭嘴!我不是来看你哭的!该哭的是我!我的妻子那时候已经怀孕三个月了!我俩结婚才五个月!可是你们这些禽兽把我妻子蹂躏了!我妻子成了哑巴!后来又自杀了!结果你们把我的妻子和孩子都杀死了!把我的家庭给毁了!我成了杀人犯!成了废人!我人生的惟一目标就是找到你们,然后一个个杀死!你们这些该死 的……”
他朝着绝壁方向踢了几脚,停下来,时间还绰绰有余。
绝壁大约有几米,底下是发黑的江水。
“好,你说!老大叫什么名字?”
“谁,你说谁?”
“你这家伙现在还装蒜!就是那戴墨镜的家伙!那个秃头!”
他用力踢了一脚,鹰钩鼻就消失在绝壁下,扑通一声,系在树枝上的绳子绷得直直的,树枝不堪重力弯下去。
崔九拉起绳子,鹰钩鼻又被提了上来。浑身都湿透了,可能是喝了不少水,不断咳嗽。
“你要是不说清楚,就再把你扔下去!老大叫什么?”
“池……池冈表。”
“没有撒谎?”
“没……没有。”鹰钩鼻像只蛤蟆一样趴在地上,浑身发抖。
“你们组织叫什么?”
“叫……蝙,蝙蝠。”
“蝙蝠……你们这些蝙蝠…… 快说池冈表的地址。”
鹰钩鼻颤抖着说出了地址和电话号码。
“你们是做毒品买卖的组织?”
“是,是的。”
“毒品是从哪儿来的?你老老实实说!”
鹰钩鼻开始一一道来。
池冈表在房间里走来走去,不安得无法坐下。现在连皮肤也能感觉到危险正时时刻刻逼近自己。
他拿起话筒想给别墅打电话,因为是市外电话,得通过交换台。
“没人接电话。”话务员疲倦地说。
“你再拨一遍。”
“真的没人接。”
话务员有些发火。
“喂,你发什么火?”
“我没发火,对方不接电话,你干吗老叫我转?”
“叫你转就转!哪来这么多废话!你知道我是谁吗?”
“哼,不要这种态度跟我说话!我也不知道你是谁……”
“什么?你要知道我是谁……你这贱女人!”
“贱女人?气死我了!喂!你不要这样乱说话!你没有老婆,没有女儿吗?”
“贱女人!总有一天让你好看!”
他“啪”的一声挂了电话,用手抹去脸上的汗水,生气得无法忍受。
现在不安的感觉正一寸寸进入他的皮肤,并且逐渐转换成恐怖。已经打了三次电话,一直没人接,鹰钩鼻和老板娘肯定是在别墅里,可是却不接电话,一定是出事情了。那个叫崔九的家伙难道已经出现在那里了?
他看看手表,正好过了晚上十点。
他开始急着准备逃亡,把存折和支票深深藏进内衣口袋,出了门来。
他走到女儿房间,打开门,女儿还在睡着,关上门出来,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再见到她。 他从车库里开出车子,犹豫了一会儿,最后向着别墅方向,踩动了油门。
一个小时后,他到达了北汉江边。把车子停在一边,向着对岸发出信号,跟预料的一样,什么反应也没有。别墅的灯光一如既往的亮着,似乎在诱惑他过去。
会不会是一个陷阱。他犹豫了一下开始脱衣服,他的游泳技术没问题,而且初夏,正好游泳。
他脱下衣服和墨镜,和包一起藏在树丛里,开始向江水中走去。其他的东西带不过去,只在短裤腰间别了一把匕首。
他一个猛子扎进水中,拼命地游,中途露出水面吸一口气,看看四周,已经到了江的中心。
“会不会已经被杀死了!”
他再吸了口气,重新游起来。
他游到对岸,花不了二十分钟,看见摩托艇还躺在绝壁底下。他从水中站起身,水滴不断往下掉。
他右手拿起匕首朝别墅跑去,大门开着,全身起了鸡皮疙瘩。他用独眼环顾四周,走向玄关处拉开门把手,门开着,拿匕首的手瑟瑟发抖。
他走进屋里。
崔九你要出来就出来!让我来杀死你!我不是那么好对付的!
屋里像死一样安静。右边的房门开着,摸着墙壁开了灯,空着。回转身来打开另一扇门,也空着。
“这是怎么回事……”
看到地上的啤酒瓶和凌乱的脚印,他跑了出去。
他在院子里站了一会儿,颤抖着向绝壁望去。一眼看到树枝上一条绳子绷得直直的,绳子一直垂到绝壁下。用手电筒照着绝壁底下,又反射性的马上关了,因为看到一幅令人不敢置信的景象。
重新开了手电筒往下看。
在绝壁之下,江水之上,悬挂着鹰钩鼻的尸体,绳子套在脖子上,尸体掉不下去,水浪拍打着尸体在空中摇晃,胸口还插着一把刀。
“啊!”
他呻吟起来,站在那里发抖,颤栗。六个手下全死了,被一个小个子男人毫不留情地杀死了。
“崔九!崔九!你出来!我来了!咱们来斗一斗!不要躲着,快出来!”他像疯了一样高喊,绝望的嚎叫声在江上久久不能消散。
什么反应也没有,也不可能有反应。他一屁股坐下哭出声来,不是为死去的手下哭,而是因为无法控制的恐怖和绝望。
过了一会儿,他止住哭泣开始思考。崔九这个家伙怎么能过了江来呢。他不相信这个小个子男人能够游泳过来。
他想起来江的上游有个小村落,那里有来往的木船。
他下了江,发动了摩托艇向着上游慢慢开去。一路上观察两边江岸,可是没有看到什么动静。
当靠近村子的时候,看见一艘船正向村子方向划去。他等着船靠在岸边。
“你是谁啊?”船上的老人问。
“啊,我是下游别墅的主人。”
“是吗?可是半夜三更的……你不冷吗?”隔着好几米,老人好像认不出他是独眼龙。
“冷什么呀。您有没有看见一个年轻人?个子很矮……”
“我刚把他送过岸去,你找他?”
池冈表没有回答,焦急地把摩托艇驶向对岸,兴奋得握操纵盘的手都抖起来了。
一过了江,他就跳下摩托艇,快速地朝车道跑去。“你跑不远的,等着吧,崔九!”
他抓着匕首,穿着短裤奔跑的样子活像一个恶魔。
正当他跑上车道时,前面有一辆出租车停下来,有个人上了车。可能是合乘,车里还坐着几个人。
出租车迅速跑起来,他举起了手,可是没停。他跑进车道高举起双手,离弦之箭一样奔跑的出租车嘎的一声刹了车。
狂人的嚎叫
坐在出租车前座的女人首先尖叫起来,看到穿短裤的独眼男人挥舞着匕首,没人会不受刺激。
池冈表伸手去拉崔九坐着的后座的门,可是打不开。崔九坐在车里看着他,脸色像铅块一样凝重。充满憎恶的两个人的视线在空中相聚,碰撞出强烈的火花。
池冈表用拳头去撞窗玻璃,玻璃碎了,他的握着匕首的手伸了进来乱刺。
“司机,快开车!”崔九喊道。
司机用力踩了油门,拉动引擎,总算在匕首刺第二刀之前开了出去。
“停车!”
池冈表抓住窗门大声喊,可是无法让车子停下,反而被车子远远地抛下。他随手捡起一块石头,朝车子扔过去。
“崔九!你这浑蛋!下次见到一定让你不得好死!你记着!你记着!”
他站在路边发抖发脾气的样子,真像是从地狱里出来的魔鬼。
与此同时,吴奉岩刑警也正和安南英展开一场激烈的思想战。
“看来你还是个恋旧的人,这样守着秘密对你有什么好处?反正你所属的组织已经快完了,再怎么紧闭嘴巴也救不了它,这个时候应该作出聪明的判断。”
安南英像座石像一样坐在椅子上,好像死也不开口。但是吴刑警没有放弃劝说,他相信安南英肯定会开口的。
“这个时候,说不定崔九已经把第六个人干掉了,他是个能上天入地的家伙。你即使开了口也不会有人找你算账的,你的老大也会被逮捕或者被杀死,这只是时间问题。你要是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就会缩短我们的时间。”
安南英的视线渐渐开始动摇,圆圆的眼睛在吴刑警脸上停留了一会儿。吴刑警递给她一支烟:
“来,先抽一支,好好想想。”
她接过香烟,手微微颤抖。点上火,她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然后长叹一声吐了出来。
“为了快点解决问题,我们有时候也采取拷问的方式,不会因为是女人就手软,不过我不想用这种方法。”
吴刑警握紧桌子底下的右手,讨厌得真想一个拳头打在这个女人的尖下巴上,但是他硬生生忍住了。
“安女士,我们根据你的协助与否来决定对你的处罚。这个你不知道吗?”
“没有我的允许,你没法出去,我可以守着你一个月两个月都没问题,可是你的可爱女儿志英怎么?”
香烟从她细长的手指尖滑落了,她也不去捡,呆呆地看着吴刑警,忽然双手掩住脸哭了起来。
吴刑警微笑着站起身,在室内踱来踱去。你看,挺不了多久的,现在终于开口了。他擦擦额头上的汗水看了一眼手表,已经过了子时,现在是五月二十二日了。
十分钟后,安南英终于停住哭泣,用发抖的声音开了口:
“我……具体的我也不清楚,这是真的。我只知道他们是一个做坏事的组织,事实上我连组织的名称都不清楚。我做的事情就是帮他们转电话。我是两年前加入的,完全是偶然。”
在和一个有妇之夫相恋后,安南英生下了女儿志英,这时她已经被那男人抛弃。没有办法,为了生存,她也和很多其他女人一样,去酒吧当了吧女。
那是痛苦的生活,被许多男人玩弄还要忍受孤独,她希望有一个可以依赖的男人。正在那时秃头出现了。刚开始她知道他用墨镜遮住独眼也感到害怕,可是见面的次数越多,她就发现自己被他吸引住了,最关键的是他对她没有肉体上的要求,而且花钱很大方。
“他的名字是……”
“叫张泰然。”
“这不是本名吧?”
“这个,我也不清楚。他自称是公司老板,开始追求我,看他花钱的样子真的像老板,开高档车,常常送我贵重的礼物。我被他吸引了,他叫我干什么我就干什么。”
“等一下,这家伙开的车子是什么型号,号码多少?”
“据说是七八年的日产丰田,白色,号码是……汉城三马(韩文字母发音,多用于排序)三一九三。”
秃头从来没有碰过安南英的身体。
交往了三个月后,安南英终于在他的资助下开了一家洋酒店“灯盏”,她以为自己交了好运,但她完全想错了。成为洋酒店主人的同时,她也成了组织的一员,负责重要事情,就是为张泰然转接电话。从陌生人处收到联络暗号和需要的货后马上告诉张泰然。她的事情就到此为止,接着具体用什么方式交换,她就不知道了,只是想到这肯定是法律禁止的买卖,他们说的货不是毒品就是走私品。
然而她无法脱身,洋酒店老板的位子诱惑着她,尽管她也知道张泰然是多么可怕的人。